【1】
偶遇这种东西,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而且往往你越是有心闪避,它越是如附骨之蛆纠缠不休。偏偏不叫人称意。
管陶醉了。
工作需要,免不了要四处应酬。她不胜酒力,开始的时候很苦恼,每次都要花好些心思推拒才能免去烂醉的结局。
久而久之竟也给她练出一套人情事故的好本领。
市井中打着滚求生存的人,哪个能免俗?何况傲骨这东西,她从未有过。
只是今天却不知道怎的,总觉得心神不定,平素那些招架的手段竟没使出三分。
祸首也许是最近那匮乏到可怜的睡眠吧。
她在推杯换盏的空隙里偷偷按着太阳|茓缓解着头痛,额上某根神经一直"突突"地跳,闹腾的厉害。
这次的合约很受公司重视,所以连老板也跟着一起来了。地点定在市中心最好的酒店。
临进包间之前,她被嘱咐着,小不忍乱大谋,这桩生意务必要谈成,不计代价,不择手段。
垂首的笑脸里不自觉就夹了几分自嘲。"小不忍"么,她何时不忍过了?能这么快被看重并提拔上来,看中的不就是她身上一个"忍"字?
忍常人所不能忍之忍。
所以酒过三巡,从边上伸过来在自己身上不安分游走着的毛手,她如同感知不到,照样言笑晏晏。
不是第一次。
现在才去计较,难道不可笑?
她逼迫自己不去看开发商那张横肉乱抖的脸与黄牙绽露的笑,手下却一刻不曾怠慢地接过他递来的一杯杯酒。
渐渐的,动作就乱了章法。胸口涌上一股烦闷之气,直觉性地让她拍开那只已从自己背部转移到大腿内侧的手,"腾"地起身。
"抱歉,我……醉的厉害。"迎上众人诧异的目光,她头脑一惊,抓回半丝清明来,露出尴尬的苦笑,"我去趟洗手间,失陪。"
"哗哗"的水流声将混浊的思绪洗清了几缕,冰凉舒爽的感觉也将燥热驱走不少。
管陶轻轻拍着两边面颊,望着镜中人湿发交缠的鬓角,微醺迷乱的双眼,以及那张妆容苍白的脸上不自然浮现着的红晕,自厌到了极点。
姿色平平,又一把年纪了,做人毫无原则可言。
这样的女人,哪里有讨人喜欢的地方,却偏偏吊着那个好男人的心,而且一吊就是六年。
"管陶,你凭什么?"
赌气地将水龙头放到最大,俯下身去又是一阵激烈的冲刷。最后拿起一边端放着的一次性毛巾,仔细将脸上和手上的水珠拭净。
从随身的手包里翻出镜子略微补了补妆,重新掩去眼底深深的厌弃与倦色,她转身离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洗手台。
走到光线昏暗的外间时,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刚刚进来时明明灯还是开着的,怎么转眼的功夫就关上了。
走廊金黄的光线射进几许,她加快脚步往外走,冷不防一只粗糙的大手绕过脖颈伸到前面来,捂住她的口鼻,紧接着腰肢就被有力的手臂死死环住。
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那股力量拖着向里间退进了好几步。面部不足方寸的距离充斥着令人几欲作呕的酒味儿跟灼热的檀腥气息。
"放开!"也不知哪来的力量,她猛的挣开了覆着她面颊的那只手,肘弯狠命往后一顶,似乎撞到了那人赘肉堆积的腹部。
"哎呦!"果然听见一声惨叫,腰间的手臂一松,钳制着自己的力量减弱了不少,她趁机挣脱开整个身体,愤怒地回望过去。
面容扭曲捂着腹部的男人,分明就是刚才坐在自己身边那个上了年纪的开发商!
他在席间上下其手,占尽了便宜,借着三分酒劲儿,色心不足地跟了管陶一路出来走到女洗手间门口。
今晚酒店似乎来了什么大人物,整条走廊的侍应生都被调了过去。趁着四下没人,他大着胆子闪身进了洗手间,关了灯在外间等着管陶出来,好对她欲行不轨。
"管经理,别生气啊,刚刚在包间里咱们不是相处得很融洽么,我看你的样子也不像讨厌,不如我们好好找个房间再……"被辨识出来也不觉得尴尬,中年男人一脸淫邪之色地打量着她面泛桃花气息不稳的样子,眼珠一转,索性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直直向外走去。
"林老板,别这样,您喝多了……"醉意涌上来,管陶四肢虚软,一时摆脱不了肩上的手,心下虽然恼火,一想到公事为重,只得先跟他虚与委蛇。等着走到人多有光亮的地方再脱身,想来那时候他也不敢再怎么样。
"我没喝多。倒是你,看不出醉起来的样子这么勾人……"男人的手又开始不安分,抚上她光洁的面颊不住地婆娑,嘴里说出的话也顺道下流起来,"你不是很想跟我签成这笔合约么,我们找个没人打扰的房间深入地谈……"
管陶一边皱着眉闪避,一边努力甩头驱散醉意,竟没注意到拐角处迎面走来的一行人转眼间已到了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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