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钦回到别墅是三天之后的事。
管陶正搂着嘉嘉在沙发上看影碟,听见身后的门响,没回头。
倒是怀里的嘉嘉扭动个不停,挣着身子不停地想回头看。
她无法,只能松手。
嘉嘉蹭地蹿下地,跑去玄关拉着那人的手摇晃不止。
从游乐园回来,孩子比以前黏他多了。
季钦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脸颊,走到客厅里。
"我去弄饭。"管陶从沙发上站起来就要往厨房里走。
如避蛇蝎的样子令季钦心里一阵难受,落在唇边却只成了苦笑。
他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要沦落被一个女人的眼色牵动整颗心的境地。
这是不是对他从前最大的报复?
在他爱上她的时候,再由她亲口告诉他,一切他以为正要开始的都已经结束,她期盼的一直是跟着别人逃离……
原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才给的了的幸福,忽然之间,她已不需要。
"不用,上楼吧。我们谈谈。"
……
我们谈谈。
谈什么?
似乎每次听这个男人这样说后,都等不到一个好的结果。
无一例外的,心总会彻底被伤上一次。
她与他坐在桌前,各执一端。
"离婚吧。"他说。
她动也没动,似乎安然接受了他早在意料中的提议。
"上次我说把选择权留给你……"一纸白书被推到近前,"既然昨晚,你已经给出了答案,那么我放你走。"
选择权?他什么好心到给过她那种东西?
管陶目光落在惨白的纸面上,黑字渐渐如同爬虫一般蠕动起来,刺激得她一阵阵反胃。
第二次。
第二次,一个男人要她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第一次,她说要放别人自由,现在,是别人说要给她自由。
到了这一刻,她才醒觉那刻坐在解千阳对面的自己,说着怎样残忍的话,以如此可笑的理由。
一如自己面前这个男人。
她爱他,不过一场作茧自缚,而他从来都是自由的。
不为不爱的人停留,不为不在乎的事牵绊。
……
罢了,他既然收的干净,她为何不能做最后的潇洒。
拖泥带水的姿态,徒增笑料而已。
"一纸协议就想打发我?"她挑眉。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也无妨为自己讨最大的好处。
反正她再怎么忍辱负重,圣光普照,他的心间总不会留一席之地给她。
季钦微怔,定定望她片刻。
管陶不经意地伸手去拢鬓边垂落的发丝,轻轻别过脸去。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支票,推至她面前。
她拿起来扫了一眼,似是对数额满意,细细折了两折,放进上衣口袋。
低头提笔。
一字一划,划在另一个人心上。
季钦忽然觉得悔意翻涌。
不想放她离开,心里的话是,无论怎么样,都不能放这个女人离开自己身边!
拿着绳子将她绑在身边也好,用铁链拴住也好,哪怕自己将一无所有,也想自私地要她陪着……
"管陶。"他开口,声音有些艰涩,"如果我说,现在离婚只是暂时的,你等我两个月……"
"啪!"
协议书迎面而来,甩在左颊。
不痛,却隐隐生热。
"到现在为止,我的爱,我的耐性,已经被你彻彻底底耗光了。别提什么以后,我跟你之间,不会再有什么以后了。"
她站起身,俯视他,目光凌厉逼人。
"今天起,我们两清。"
The love is over。
……
"带上嘉嘉一起吧。就像你说的,走得越远越好,这地方留给你的只有痛苦,没什么可留恋的。"
走至房间门口时,她听到他这样说。
转身那一刻,清隽的身影在室内暗淡的光线中那样的绰约……
好像下一刻,这个男人就要从他的回忆里被全部抹去。
自己所希望的,真的就只是这样么?
……
解千阳的车等在别墅外面。
季钦应该早就打电话知会过了。
管陶站在台阶上,从海平面游走过来的冷风吹得她有些摇摇欲坠。
"妈妈,我们要去哪?"嘉嘉抱着鼓鼓的袋子,抬头看她。
管陶回身,微微倾身,视线与他平齐。
"嘉嘉不是很想爸爸么?我们跟着爸爸离开这里,过从前那样的日子,好不好?"
"当然好!"一听能见到解千阳,嘉嘉眯起双眸,不假思索的应允。
但很快又支吾着开口,"那季爸爸呢?"
管陶有一瞬间的恍然……
解千阳这时却已经下车来到近前,接过两人的手中的行李。
"走吧。"他说。
走吧。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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