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自己必须等到这股话题冷下去的时候，再提起。那个时候杨晓惠脑子里已经有了意识，而且隔了时候，也不会以为是自己在存心找她的碴，只有这样事情才会顺而滑溜地。所以，现在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另找话题把刚刚谈及的这只蝴蝶的这个话题稀释冲淡了。

现在杨晓惠脑子里面已经有了一字之差，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观念，无论自己什么时候提出她把‘价格’误打成‘价值’，她都会警觉到自己做错了事，而且还会认识到这样做的后果严重。

于是，他起了别的话题：“这文印室就只有你一个人啊。”

“恩。”杨晓惠并没有觉察刘东阳正在有意岔开话题。

“这样好像觉得有点冷清了，如果公司再安排一个人来，平时休息时也能有个说话的伴就好了。”

杨晓惠叹声道：“哪里有那么好，上次我跟老板提在文印室里安个空调到现在还没有批下来呢。”

“不会吧。”刘东阳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要表现得富有同情心，“哎，现在的老板就是这么叩门。”

杨晓惠见到刘东阳为自己叫屈，心里多了许多安慰，刚刚提的那只蝴蝶的事也消淡了许多，脸上的神­色­也开始缓和。

刘东阳觉得现在是提那个错的时候了，不过直截了当地说，还是缺点火候，他故意从杨晓惠打错字的上两行开始念起，杨晓惠并没在意，以为是他没事念着玩儿，其实刘东阳这样做是为了让杨晓惠觉得自己发现那个错完全是在不经意间的，并不是存心在挑她的错，这样做有个好处就是她就不会把注意力转移到指出这个错的人身上，而会把注意力移到问题的本身。这样刘东阳从另一个层面上来看又脱了­干­系。

当他念到‘价值’的时候，故意说道：“哎，这里文件不是写着价格吗？”杨晓惠因为脑子里已经有了那个意识，自然不会像原来那样若无其事，一经刘东阳提起，神经像过敏一样，立即停下手里的活，问：“哪里，在哪里？”当刘东阳发现她从两鬓起了红晕，并且这股红晕开始悄悄地蔓延，最后扩散到她的耳垂，脖子下时，他知道杨晓惠心里有了羞愧意味。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却不能心慈手软，而应该趁热打铁。他说：“这产品的价值跟价格可不一样，价格是可以随着许多因素上下调动的，可价值就不一样了，他反映的是产品的本身。”

杨晓惠默默地听着，像接受教训似的，现在的她在刘东阳面前乖巧得像个小学生一样，如果换了别人，就是不顶撞几句，也会置之不理的，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对刘东阳产生了莫名的信任。

刘东阳看出了她神情紧张，可以确定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清楚一根弦绷得太紧是会断的，自己不能一根筋走到底，狗急了还有跳墙的时候，何况是这么一个大活人，自己必须软硬兼施，这样一冷一热，才能软化杨晓惠那颗骄傲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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