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来!蕾蕾,你看看你喜欢这个房间吗?”
赵心蕾跟着陈宝春,走进一间以鹅黄|色为基调的房问,她看看四周,走到窗边俯瞰窗外美景。这里视野极好,能将整个台北市的东区街景收纳眼里。
“我很喜欢。谢谢!”她回头微笑的说着,然后又有些顾忌的抿抿红唇。“宝姨,我想……我还是去住饭店好了。我──”
其实她应该叫宝姨一声“石姨”的,可是宝姨觉得石姨听起来像“死姨”,所以要求她喊她一声宝姨。
“你这是不给宝姨面子啰?”陈宝春故意板起脸孔,不高兴的问她。
“我不是,我只是怕──”她急切的想解释,却被宝姨打断。
“怕什么?回家有什么好怕的?”陈宝春执意要她留下,她走上前拍拍心蕾的手,宠爱一笑。她没有女儿,所以一向都把蕾蕾当自己女儿地疼着。
“我跟你妈是从小就在一起的好姐妹,也是你的干妈,你回台湾当然就要回家!天底下哪有做妈妈的会让女儿去住饭店的?”
赵心蕾看了眼宝姨眼里的执着跟疼爱,在心里偷偷叹息着,然后笑着点点头。
“好。谢谢宝姨。”
“傻孩子,说什么谢谢?对了,你爸妈知道你回台湾吗?”
陈宝春知道她在美国失踪的消息,她想蕾蕾会突然回来一定有事,她不想逼问她,但总会担心姐妹现在正担心自己女儿的行踪。
“知道。我上飞机前有跟他们联络。”赵心蕾对于让父母担心一事,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好,这就好。你就先待在台湾好好休息一阵子。”陈宝春笑着温柔的说。
“嗯。”对于宝姨没有逼问她的来意,她心存感激的一笑。
陈宝春温柔地笑看着赵心蕾,心中有一丝感慨。
她伸出手,轻轻摸抚赵心蕾消瘦的脸颊,顺抚着她长及腰下的丝柔黑发,心疼的轻语:
“你这孩子就是这么让人心疼,什么事都闷在心底,怎么也不肯跟人说,就连当初你──唉……”她止住到口的话,轻轻握住赵心蕾的手。“蕾蕾,你会……会怨宝姨吗?”
当年他们做父母的因为私心,而狠心拆散了她跟信一这对相爱的小俩口。这事她一直放在心上,尤其这几年过去,信一那孩子的转变,再加上两年前老公石峰奇过世对她的打击,她就一直思考当年所做的根本没有保护到两个孩子,反而让大家伤心。
赵心蕾大大的眼里出现了一丝窒息的痛苦。这些年来的孤寂,说她从没有怨恨过是骗人的,可是她明白双方家长们的考量。
她叹口气,展露出一个体贴的微笑,轻轻开口:
“我明白宝姨的想法跟顾虑,所以我没有怨……”
陈宝春看着她眼中的委屈,心一揪,知道这孩子的懂事跟善良。她伸出手,握住了心蕾细瘦的小手,温柔的问着:
“身体还可以吗?还有没有状况?工作很辛苦吧?说起来你也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小女生,真难为你了。”
赵心蕾心中一阵温暖,鼻子一酸,泪水瞬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仍固执的不肯让泪水流下。“嗯。”
光鲜亮丽、五光十色的演唱工作,其实是个人吃人的高压、现实的工作环境。尤其她一开始就有了好成绩,为了不被拉下舞台,她必须拚了命的让自己维持在最佳状态,除了父母,没有人如此关心过她其实还只是个小女生。
“你行李就这么一丁点吗?”陈宝春皱着眉头,瞪着她的一只行李袋。
“嗯──”她根本来不及准备。这些都是她巡回演唱时的简单行李。她在庆功宴隔天就离开了,连家都没有回去。
“没关系,看看还缺了什么,明天我找人帮你准备。”
“谢谢。宝姨,对不起,你这么忙,我还麻烦你。”赵心蕾不好意思的说着。
石家的企业现在都是由陈宝春掌管。虽然她已五十二岁了,但岁月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在她脸上,她依旧是精明干练的美丽女强人姿态,但却有一颗温柔体贴的心。
“傻孩子!不要再跟我说什么谢谢、对不起的客套话,宝姨不爱听。”她板起脸开口。
赵心蕾觉得有被人疼爱的感觉,她怯怯一笑。
“好了,你梳洗一下,我先下楼帮你弄些吃的,等吃饱了,你再上来休息。”
“宝姨,我不饿。”她伸手拉住宝姨的手,急切的开门。
“哪可能不饿?你搭了一整天的飞机,一定没好好吃、好好睡,才会这么瘦!”
赵心蕾心一刺痛,她记得以前他也常常这样说她。
陈宝春不理会她的拒绝,执意转身下楼帮她张罗吃的。
赵心蕾深深吐出胸口的闷痛,快速的整理行李。简单梳洗一下后,她一身清爽的走出房间,循着刚才的记忆下楼。
多年来在世界各地东奔西跑的工作,她早已练就一身快速整理跟打包行李的好功夫。
除了家,哪里对她来说都是短暂的停留地。她常常在深夜醒来,却不清楚自己身在哪一个国家、哪一个饭店、什么时间。
她走在偌大的空间里,一切都是陌生的景物。
石家在多年前搬离了阳明山的别墅,搬进了位在台北东区每一户超过两亿的豪宅大厦里。石家也大手笔的将整个顶楼买下、打通,楼中楼的挑高设计,大气的装潢,营造一种豪迈霸气又温馨的居家环境。
她在厨房找到正跟厨师讨论菜单的陈宝春,陈宝春一看见她,就高兴的拉住她。
“蕾蕾呀!你来得正好。跟宝姨说你想吃些什么,要西式还是中式的?还是你喜欢泰国料理或者港式料理?看你想吃迷迭香烤嫩羊排,还是松子鲍鱼?”
赵心蕾被一堆中文菜名搞得昏头转向,她浅浅一笑。“我想吃清粥小菜。”
“蕾蕾呀!宝姨是要帮你补补身子,你给我吃什么清粥小菜?那是早餐吃的啦!”
“可、可是,我真的不饿。而且我真的很怀念台湾的清粥小菜。”
她是说真心话。那些菜色对她来说,都太过油腻,她早吃怕了。她一向吃的很清淡,还被团员笑说她是全世界最平民、最好养的天后。
陈宝春没辙的回头跟厨师交代菜单,然后拉着赵心蕾走出厨房。
“你呀!没口福的孩子。”
石信一稍稍抚平了心中的烦躁感回到家里,一进门,他就随手将钥匙丢在玄关的小柜上。
心情不好时,他就会到公司或录音室突击检查,吓吓工作人员,这样就会让他荡到谷底的坏心情稍稍舒缓。很幼稚,但很爽!
他转身走进客厅,一踏进客厅,他僵直了背、脸色大变的瞪着不该出现在此的人。
他冷冷盯着没有察觉他的闯入,依旧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窗景的纤细人儿。
他双手紧紧一握,心中燃起无限大的愤怒,冷冷的低吼出声:
“你在这里做什么?”
赵心蕾浑身一僵,脑中闪过种种回忆画面。
他回来了!
她惊喜兴奋的快速转过身,面对她思念已久的人。但她的微笑在面对他的冷沉眼神时,僵在脸上,心狠狠被刺痛。
她幻想过种种他们重逢时的惊喜感动的场面,却独独遗漏了“愤怒”的情绪。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要面对他的愤怒。
石信一微微瞇起冷沉的眼,双拳紧握的连关节都泛白,脑海中闪过许久以前的画面,一段天真愚蠢的回忆──
“信一,来!快跟赵爸爸、赵妈妈问声好。”陈宝春开心的叫唤刚进门的儿子。
“赵爸爸、赵妈妈你们好。”石信一恭敬有礼的开口。
“哇──信一长这么大啦!”王芝碧惊喜的一呼,欣赏的眼上上下下打量俊秀颀长的石信一。
“是呀!当初你们带着蕾蕾到美国定居时,他才六岁,现在他都从美国念完书回来啰!今年二十四了。”
“唉……时间过得真快呀!”王芝碧笑叹一句。然后拉着身旁的女儿起身,替两位年轻男女介绍着。“蕾蕾,这位是宝姨的儿子石信一哥哥,阿信,这是我女儿赵心蕾,蕾蕾。”
石信一看着缓缓站起身的娇小女孩,他身子一僵,忘了呼吸,只能痴傻的望着那抹甜美的笑容,心怦怦跳个不停。
“石哥哥,你好。”赵心蕾扬起娇美的微笑,小脸却忍不住的羞红,轻声低唤。
他的心跳又快又急,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她的微笑……
他第一次尝到一见钟情的震撼。
“信。”赵心蕾轻轻吐出她思念的人名。
他眼里的冰冷怒火,让她胆怯的不敢上前,只能站在原地,思慕的看着她心中唯一住进的人。
他的头发长长了,更有着一种豪放不羁、难以驾驭的俊美。他比以前更帅了,看起来更加高大,更有王者气势。
她的低唤,将他从记忆中唤回。
石信一紧握的拳松了又紧,冷冷瞇起眼看着她。
七年前,她不声不响的离开;七年后,她依旧不声不响的回来。这算什么?
七年不见,她变了。变得更美丽、更成熟、更消瘦,更……让人生气!
他心中的愤怒,冲出他的头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他想伤害她!
“不要这样叫我!你没有资格这样叫我!”
他的一字一句都像把利刀狠狠刺入她的心,痛得她无法呼吸,她瞪大空洞的双眼,不知所措。
他从不曾对她生气的。为什么?
“发生什么事?信一,你为什么吼得那么大声?”陈宝春急急忙忙冲出书房,满头雾水的看着相对望的两个人。
信一眼里的愤怒跟蕾蕾眼里的悲伤,都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信一,她是蕾蕾呀!你忘了吗?”
石信一冷沉的眼闪过嘲讽的森冷,他扬起一抹冷酷的微笑,嘲讽开口:
“呵──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个玩弄别人感情、利欲熏心的女人呢?”
赵心蕾脸色倏地惨白,她咬紧下唇挡住到口的惊呼声,心痛得让她没了表情。
陈宝春大声抽气,快步上前,吃惊的瞪着儿子,愤怒的大吼:
“信一,你怎么可以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我要你跟蕾蕾道歉!”
石信一冷冷挑高眉,将冷沉的视线从赵心蕾刷白的小脸移开,固执的说着:
“办不到!”
为什么她眼里会出现悲伤?那浓浓的哀愁,竟还会让他心痛!他紧紧握着泛白的拳头,气她,更气自己。
“石信一!”陈宝春气得浑身发抖,冷声警告。
“不要!”赵心蕾冲上前,拉住愤怒颤抖的陈宝春,摇头哀求。“没关系。”
她不想因为她的出现,而让他们呣子失和。她没有想过信一竟会如此痛恨她!她也从不知道心痛的感觉,竟是如此让人失去了感觉。
她痛得不知道哭,也不知道痛了。
石信一冷声一哼,走上前,来到赵心蕾的眼前,利用身高的优势,高高地睥睨着她。
“赵心蕾,你那一套假情假义的做作委屈,对我起不了作用的。你省省吧!”
赵心蕾眼神空洞的望着他,她不认识这样冷酷无情的石信一。
“信一,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尖酸刻薄?你不是这样的人呀!”陈宝春不懂的问着。
她知道儿子因为心蕾当年无故离开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也很不谅解。可是,她不知道儿子竟然变得如此厌恶心蕾,心中的恨意竟然如此强烈!
可是,当年并不是心蕾的错啊……
“呵呵──妈,那你就要问问这个把你儿子变得这么尖酸刻薄的女人了,看看她是有何天大的本事,能把你儿子变成这样!”
“信一!?”陈宝春愤怒不解的大吼。
“妈,我不管这女人是怎么挑拨我们呣子的感情,我只想请她离开!”
石信一爆吼出声,他紧握住拳,那股熟悉的淡香气味袭来,窜进他的鼻,扰乱他的心。他撇开视线,额上青筋暴突。
“她是我的客人,我要留她在这!”陈宝春火气十足的杠上儿广的怒火。
石信一不敢置信的瞪着母亲眼里的坚持。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讽刺的一笑。
“妈,人家可是娇滴滴的千金之躯,众星拱月的大明星!咱们家可不比饭店的总统套房,她住不惯的!”
石家豪宅气派舒适,随便一间客房都比五星级的总统套房高贵豪华,石信一说这话,只为了暗讽赵心蕾的天后身分。
赵心蕾自然听懂他话里的讽刺。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努力的微笑,无法停止颤抖的说着:
“我走。宝姨──”
“不准!这个家是我在作主!”陈宝春强拉住赵心蕾的手,挺直背,冷声对着儿子开口。
这一次说什么她都要弥补当年的错误!她绝对要消除信一对心蕾的恨意跟误解,否则她将来无脸面对在天堂的石峰奇!
石信一咬牙瞪着愤怒的母亲,心中的怒火直冲云霄。他点点头,突然用力拉握住赵心蕾的右手腕,将她强拉上楼。
“啊!”好痛!她的手被他拉得好痛!眼角淌着一滴泪水,她抵抗不了他的蛮力,被他强拖上楼。
几次她差点绊倒,他依旧无情的拉着她往前走,丝毫不理会她的低呼哀求。
“信一!?”陈宝春吓一跳,吃惊地大吼,追在他们后头跑上楼。
他太生气了!
石信一愤恨地大步往前走,将她拖到位在走廊尽头的房间。他伸手打开房门,将她拖进房里,不顾母亲的尖叫,用力甩上门,将门锁住,任由后来追上的母亲在门口拍打门,大声呼叫。
“信一!”
这里是他的房间。他毫不理会赵心蕾的低呼声,无情的将她用力甩上大床。
“啊!”赵心蕾被甩得头昏眼花,在床上弹跳了一会,才终于坐起身,面对石信一的怒火。
她将右手藏在身后,左手轻轻按抚疼痛红肿的右手腕。
“说!你到底跟我妈灌了什么迷汤?竟让她这样为你说话!”石信一对着坐在床边的她冷沉怒吼。
七年了,她还是这么轻易的就收买了他母亲的心。
甚至连他……
“我没有!”赵心蕾直视他眼里的怒火,娇喘大吼。
石信一冷沉的盯着她娇美的容颜。这张脸曾经让他痴狂爱恋,如今……
“你到底来这做什么?”他冷声问着。
其实他想问的是“为什么?为什么当年她要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他”,可是他问不出口。
“我──”赵心蕾到口的话,停在嘴边。
她要说什么?能说什么?
说她想他?说她在演唱会结束,听说他就要结婚的消息时,脑中只闪过要回来的念头,所以她不顾母亲的哭泣跟反对回来了?
当年她因为先天性心脏病发作紧急开刀,还在心脏里装了一根支架。母亲因为受不了再一次可能失去女儿的心痛,所以毅然决然的在她开完刀不久,便举家搭上最近的班机离开台湾,并且誓言再也不让她踏上台湾这个伤心地一步。
当她复原时,她一直说服母亲让她回台湾,但是母亲坚持不让步,甚至要求她忘记石信一。
她不愿意,可是母亲却拿断绝关系威胁她,还被她气得昏倒住院。原本支持她的父亲也因此要求她忘了台湾的一切,要她答应母亲的要求。无能为力的她,再心碎、再伤心,都无法抵抗母亲的命令。所以,她答应了。
这么多年的委屈她承受了,她不可能在此时说出一切,让母亲当罪人的。
她低下头,说不出口,也不能说。
石信一森冷的看着她低头不语,她眼里的哀伤让他心中一闷。他瞇起眼,紧紧握住拳,克制住想拥抱她的冲动。
他心中的怒火,燃烧得他难受颤抖。
石信一觉得胸口就快因为窒息而爆炸,他放开了紧握的拳,又紧紧握起。随即转身,快步离开。
他拉开房门,一脸寒意的走出房间,用力将门甩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信一?”一直站在门外担心的陈宝春,看见儿子脸上森冷的表情时,震惊的想伸手拉住他,没想到信一竟将她的手甩落,丝毫不理会她的叫唤。
房内,赵心蕾眼眶中忍耐已久的泪水,终于滴落在深蓝色的丝被上。
陈宝春担心的开了门,走进石信一的房间,远远她就看见坐在床上低着头的赵心蕾。
她走上前,轻轻呼唤:
“蕾蕾?”
赵心蕾僵直了身,不敢抬头,只是小声开口:
“宝姨,拜托你让我独处一下,好吗?”
虽然她努力不让人看见她的泪水,但陈宝春依旧听见那小小的抽泣声,她心疼的叹气。
“好,你别胡思乱想,宝姨先出去了。”
她看着低头的赵心蕾,叹口气,轻声离开。
当听见门再次被关上的声音,赵心蕾终于让泪水尽情的流下,心痛让她几乎无法承受。
一切都不同了!
她以为她准备好面对这结果,可是她没有准备要面对他深沉的恨意。
当年她的离开,竟然换来他对她如此深恶痛绝的恨意!
如果她知道他会恨她,那么她说什么都会留下来的。即使到头来他还是会厌倦她……
她不该回来的!
不该痴心妄想的以为她可以……
石信一愤怒不平的冲下楼,一路冲到玄关,抓了钥匙快步冲出家门。
他想逃!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她回来了!
七年了,她依旧能左右他的每一次呼吸,牵动他每一个情绪!
他一直都是恨她的!
他恨她为什么要如此无情地带走他的痴心爱恋!
他恨她让他度过了无数个担心、害怕、思念、不解与悲伤的夜晚!
他恨她让他尝遍了无尽的心碎滋味!
他恨她在七年之后让他发现,他依旧是爱着她的!
爱?不!他不爱她!他恨她!
她为什么要回来?
该死的她!
第三章
“我心所爱的啊,求你告诉我,你在何处牧羊?晌午在何处使羊歇卧?我何必在你同伴的羊群旁边好象蒙着脸的人呢?”(雅歌第一章第七节)
石信一一脸冷然、目露凶光的走进录音间。他的突然出现,引发了不小的震撼反应。
阿德坐在录音轨前,左手捧着泡面杯,右手拿着卫生筷,嘴里还吸含着泡面,瞪大眼看着他。混音师罐头嘴里咬着的鱿鱼丝掉落下来,张大嘴瞪着他。录音室里其它人也都是一副吃惊的表情看着他,好象他是头上长了三支角,背后多了一对黑色翅膀的怪物。
石信一好笑地看着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表情。他双手抱着腰腹,轻靠在门边,右脚搭在左脚上头,冷哼一声。
“怎么?我才刚离开,你们就开始野餐了吗?”
他走过罐头的身边,直接来到阿德旁侧居高临下的问他:
“搞定了吗?”
阿德瞪大眼,黑框眼镜也随着他的动作滑下鼻梁,他摇摇头,嘴里的泡面也跟着摇晃。
石信一毫不客气地一掌从阿德的后脑勺用力一拍,恼火的大吼:
“还没搞定,你给我吃什么泡面?你打算耗整晚吗?”他挑高眉,冷眼环视全场。“你们是怎样?我请你们来玩的吗?录音室一小时要多少钱,要我报告吗?”
他一声狮吼,全场人突然动了起来,连忙把看得到的泡面、零食全收起来,一脸认真的站在自己的岗位上。
石信一拉开阿德旁边的椅子,坐下来,伸手翻动企画表。
录音师阿德快速将面条吸进嘴里,胆颤的站起身,识时务的将桌面收好,抱着一堆东西往后头跑。
“老大今天是怎么了?吃炸药啰?怎么会突然查勤两次?”罐头小声地问着阿德,还一脸担心紧张地回头看着坐在录音轨前的石信一。
“丫知?可能是阴阳不协调!”阿德也同样用气音小声的说着。
石信一很少这么不放心他们的工作进度,他早就将很多录音制作的工作放给他们处理,而自己只挂一个“总监”的名字。
今天石信一不只反常的突击检查两次,还一次比一次火气旺盛地找他们开刀。
“阿德!”
石信一突然一声大吼,阿德吓得心脏咚的一跳,以为他们咬耳朵的内容被他听到,飞快转身,头皮发麻的看着背对着他们的石信一。
“啊?是!”
石信一缓缓转过椅子,一手指着空荡荡的录音问,皱着眉问他:“下午不是录米雅的专辑吗?人呢?”
“她在休息室开嗓,刚才声音一直没开,我叫她先休息。”
“找她过来!我录!”石信一挑挑眉,转过椅子,丢了这一句。
“哦!好!”阿德跟罐头交换一个诧异的表情。
阿德对着罐头耸耸肩,撇了嘴准备走出门去执行老板的命令。
“阿德!”石信一又突然想到什么的大吼一声。
“是。”阿德又惊又吓的回头,等着他的命令。
他就想嘛!老大的听力超好的,不可能没听见他碎嘴。
“帮我泡一杯杯面。我要韩式泡菜口味的!”
刚刚闻到阿德的泡面香味,他才想起自己一整天都还没吃东西。好饿!
咚咚咚咚!
石信一听到好几声跌倒的声音,皱着眉回头,就见包括阿德、罐头在内,录音室里大概有七个工程师跌在一起。
石信一一脸“你们是白痴吗”的表情,摇摇头不语,又回过头看着企画。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石信一拿起耳机准备录音工作。
阿德捧着一杯泡面回来,放在石信一的左手边,用一本Time杂志盖在泡面上。他回到石信一右手边位子坐下,也同样戴上耳机,专注在工作上。
石信一掌管指挥大权,极有效率的下达指令,大伙莫不战战兢兢的遵守,并且在旁偷偷学习。
石信一一边听着录音状况,一边伸手准备要吃泡面,他拿开杂志时,才发现杂志封面的人竟是赵心蕾。
他冷眼瞪着封面上一脸冷肃盯着镜头的赵心蕾,她的星眸像是有着可以透过镜头将人吸进去的魔力,深深抓住所有人的目光。
化着妆的她看起来冷艳动人,有着一种神秘的距离感。卸了妆的她年轻稚气,甜美得让人怦然心动,忍不住想怜疼。
二十五岁歌姬的秘密心事!
斗大的标题引人瞩目。
他的手忍不住轻轻抚摸封面上赵心蕾的粉颊,好象这样就能真的触摸到她的脸。他的胸口闷闷的痛着,思绪飞快翻转。
他翻开杂志,很快的就找到赵心蕾的专访──
每次面对舞台下成千上万的歌迷时,我忘记了什么叫紧张,我只知道我想唱歌,对着星空、对着镜头,想把我的心事传达给一个人知道,我只想唱给他听。他是唯一住在我心里的人……
他的心脏像是被拳击手狠狠地重击,又热又痛地让他只能拚了命的想吸进氧气,脑子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过往──
“信,你帮我写一首歌好不好?”
“呵呵──认识你之后,我哪一首歌不是写给你的?”
“哎呀!不一样呀!我想要你写一首歌,一首专属我们的歌。就算我们分隔两地时,只要我听见那首歌,我就知道你在跟我说话。”
“该打!我们才不可能分隔两地!”
“信,我……你有时候都会出去录音呀!一去都好几天。你不在的时候,我就可以在星空下听那首歌呀!”
“嗯。好!我写你唱,我帮你录音,以后我都带着那张CD环游世界。”
“我唱哦?你唱啦!我好喜欢听你唱歌,每次你唱王力宏的『流泪手心』,我都会哭耶!”
“我不要你哭。蕾,你的歌声真的好棒!要不是我不肯跟别人分享,我一定让你出片,唱给全世界的人听。”
“哈哈哈──你太小气啦!”
“我就是小气,怎样?赵心蕾是石信一的!”
“哇──哈哈──好痒!啊──”
想到此,石信一闭上酸涩的眼,深深深呼吸,胸口痛得让他难受。
他对自己感到愤怒,对于自己一直无法忘记过去的一切,他就愤怒得想毁了这个愚蠢的自己!
七年了,她说过的每一字一句,依旧刻划在他心坎里,让他无法逃脱。
石信一气恼的将手中的杂志往旁边一丢,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力道,杂志砰地一声砸在桌上。
录音室里一阵静默,所有人的视线都紧张地转往石信一的脸上,他却依旧冷着脸,瞪着米雅的方向,不说一句话。
“呜……”米雅泪水一掉,忍不住大哭出声,拿掉耳机,冲出录音间。
所有人都错愕的看着这一幕,石信一却依旧垮着脸不说话。
阿德惊吓的吞着口水,坐在离石信一最近位置的他,无法推托的背负着所有人的催促目光。
死了!他刚刚拿杂志时没注意到封面是谁!
他硬着头皮出声:“老、老大?”
石信一突然回过神,疑惑的看了眼大声叫他的阿德,不高兴的吼叫:“阿德,你录音师当假的呀?现在还在On,你吼什么东西?”
他火大的按掉录音键,抬头准备要米雅再重来一遍,却发现录音间里头空无一人,耳机还挂在谱架上晃来晃去。
“嗯?人呢?”
“老、老大!她被你吓哭,跑掉了。”阿德抽动嘴角说着。
石信一先是一怔,然后冷眼一怒。该死!他竟然想她想到忘了工作!
他气恼的拿下耳机,就听见阿德又开口说话:
“老大,你要不要回去休息?这里我来就可以了。”阿德突然神秘兮兮的靠过来,小小声的说着:“老大,不然你去找个人,阴阳调和一下,男人总是要放纵一下,才会平衡。”
石信一挑高眉,冷冷的瞪着他。“你满脑子都是这种龌龊的想法,写出来的歌才会这么下流!”
“老大,冤枉呀!”阿德跳起来,从他身后绕过,捡起被他摔落的杂志,翻开他故意折起的页数,递给他。“你看!”
石信一挑眉瞄了眼杂志,再看了阿德一眼,冷冷一笑,拿过杂志。
那是他之前接受访问时的专访,斗大的子标题写着──
我最讨厌那种高压政策的领导方式!我不是那种会把气出在无辜工作同仁身上的情绪化制作人!
他合上杂志,嘴角微扬的冷笑。“好小子!你跟我耍这招?”
“嘿嘿嘿……老大,古人有交代哦!『忠言逆耳』呀!”阿德憨憨一笑,卖弄文学造诣。
“嗯,很好。那古人有没有跟你交代一句『祸从口出』!?”
阿德一时语塞,搔搔头回到自己的位子坐好。
“小马!去请米雅回来录音!”石信一对着门口的小马说着。
“好!”
“老大,不会吧?你还要录吗?”阿德不解的开口。
石信一今天的状况真的很糟!两次来录音室都火气很大的找他们开炮,那就算了,他今天还前后吓哭两个歌手。唉……到底是谁在浪费录音时间?
“你有意见?”石信一冷冷的开口。
石信一很快的就将自己从与赵心蕾重逢的震撼情绪中拉回,专注的工作。
赵心蕾在温暖的阳光下醒来,觉得自己彷佛从一场美梦中醒来。
她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颊边贴着的是深蓝色丝滑舒适的蚕丝枕,身上盖着同款式的丝被。
她将视线往上移动,看着阳光隔着白色薄窗帘暖暖的透进来,让人感受到清晨阳光的温和却不刺目,好象有人体贴的帮她做了这一切。
她深深吸吐一口气,呼吸间,一股熟悉的清香味道窜进她的鼻子里,让她迷恋。
她坐起身,身上的丝被随之滑落,她身上依旧穿著昨天的衣服。
她微微皱起黛眉,她记得昨天她是哭累在床尾边睡着的,为何今早她却好好的睡在床上,还盖好被子?
她一向很浅眠,一点动静都能惊醒,昨夜她竟然熟睡到这种程度!?
是谁进来帮她的?可不可能是……
赵心蕾想了一下,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不可能的!她想。
赵心蕾拉开丝被下床,简单整理有点凌乱的床铺,拨拨散乱的长发,走出这间阳刚味十足的房间,循着记忆回到自己的房间。
多年来,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的日子,早练就了她不受时差的影响,在最短时间之内,就可以神采奕奕的工作。
淋浴之后,整个人清爽舒服得多,不过要整理她这头过腰的长发,就每每让她头痛不已。
赵心蕾用毛巾按压湿透的长发,她向来都讨厌吹风机轰隆隆的吵杂声,除非有设计师的帮忙,否则自己洗头时,她都懒得用吹风机,宁可这样用毛巾慢慢擦干头发。
她花了一点时间,终于把头发擦到半干的程度,仔细梳理过后,长发还有些湿气的微贴在两边,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鬼脸。
一会儿后,赵心蕾一身简单的鹅黄衬衫搭配米色长裤走下楼。
她记得石家有一起吃早餐的习惯,以前她就常常陪信一跟他父母一起用早餐。
两年前,石家大老石峰奇因肝病去世,她没能回来替石爸献花,这一直是她心中的缺憾。
一直跟石爸一起打点公司事务的陈宝春,则在丈夫去世之后,正式接掌丈夫所有的事业,为现任“峰石国际股份有限公司”的负责人。
峰石旗下的公司包含唱片、经纪、演戏、电视等影视业务。石信一并没有依靠家里的名气,他独自在歌坛奋斗,靠着实力窜起,成为娱乐圈中极负盛名的唱片制作人。
赵心蕾一踏进餐厅,就看见陈宝春跟石信一呣子俩,分别占据餐桌两端的位子。陈宝春一手拿着触控笔,低头查着PDA.石信一则翻看着各大报,整个人被报纸挡住,让赵心蕾无法看见他的表情。
“你最近有出国录音的计画吗?”陈宝春低着头,皱着眉头问对座的儿子。
“没有。不过我的Schedule已经排到三年后了。”
石信一依旧埋首在报纸里,他知道妈妈在打什么算盘,这已经是近两年早上他们每天的对话了。
各大报都大幅报导赵心蕾行踪成谜的新闻,他看得眉头紧皱,新闻内容一篇比一篇夸张离谱,甚至有人揣测Lydia积劳成疾,目前已经重病命危。
即使Lydia的经纪公司出面澄清,指称Lydia只是单纯休假,但还是无法粉碎各方夸张的揣测流言。
对于这些不实的报导,石信一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心中莫名燃起一把怒火,想杀了那些爱造谣的记者。
一听到儿子的响应,陈宝春眉头一挑,不死心的游说:“石大少爷呀!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回来,认真的『继承家业』,帮我分担工作?”
她快速浏览助理传过来的电子信件,脑中效率极高的分析处理。
“能者多劳嘛!你老人家就请多担待一点。”石信一皮皮的说着。
“喂──你还知道我是『老人家』呀?整个公司丢给我这『老人家』烦恼,你好意思呀?”陈宝春抬起头,咬牙问着。
女人都一样,不管年纪多少,对于“老”这个字都深恶痛绝。
况且家里明明就有一个不可多得的管理人才,偏偏他只想玩音乐,对于管理一事是能躲则躲。还要她配合“隐瞒”大众他的真实身分。
石信一拉低报纸,一脸捉弄的对着母亲瞇眼笑说:“妈,你才五十出头,风韵犹存,年轻的可以谈恋爱啰!”
他的观念很开放,不觉得母亲应该一辈子守寡,如果有好的对象,他希望母亲能得到幸福。
“神经!”陈宝春羞红了脸,撕了一块面包,就往石信一那张讨人厌的笑脸丢去。
石信一放下报纸,脖子往前一伸,张大口准确的接住陈宝春丢过来的面包,笑得得意的咬着面包。
“哇塞──赞呀!”陈宝春开心的鼓掌欢呼。
石信一回以大大的笑容,蓦地,视线被餐厅入口处的人影给吸引住,他微微撇过头去,却在对上那对清亮的星眸时,笑容僵凝住。他冷然的瞪着对方。
陈宝春发现石信一眼中的转变,顺着视线看去,一见来人,便展开一抹亲切的笑容。
“蕾蕾,早安!快来吃早餐!”
“宝姨,早!信──”赵心蕾的微笑在对上石信一漠然的态度时,凝结在嘴角。“信一,早。”
她知道他现在很讨厌听见她叫他“信”了。那原本是她对他的专属称呼。
现在……
石信一没有任何表示的再度埋首在报纸里,她的那声“信一”,让他心一紧,怒火中烧。
陈宝春把儿子的心事看在眼里,她开口打破僵凝的气氛,笑着站起身。
“蕾蕾,来,坐这里。”
陈宝春刻意将赵心蕾安排在石信一右手边的座位上,无视于儿子眼里的不悦,开心的吩咐佣人服务。
呵呵──她昨天可没错过蕾蕾睡在石信一房里的事情,虽然她这死脑筋的儿子,半夜回来体贴的把房间让给睡在里头的蕾蕾,自己去睡客房。不过,依照儿子从不让别人进他房间的规矩来看,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石信一冷眼看着母亲眼中算计的目光。他太明白母亲的计画,从她安排赵心蕾的房间,他就可以看出端倪。
他向来注重隐私,所以就算有客人来家里做客,一定将客房排在前面几间,绝不会超过他的私人空间。母亲这次却把赵心蕾的房间安排在他隔壁,她的用意昭然若揭。
不过,母亲这次恐怕要失望了。他不会再把同样的错误的!
“蕾蕾,早餐想吃什么?要不要来一点烘蛋?”陈宝春宠溺的问着。
赵心蕾看着满桌的东西,尴尬的笑着摇头。“不了,谢谢。我只想喝一杯热奶茶。”
她很少吃早餐的。除非在演唱会之前,她会多吃两颗煎蛋,其余时间都不吃。
“那怎么成?早餐可是一天活力的泉源!”陈宝春不悦地纠正她的观念。
“我──”
赵心蕾才刚开口,一直对她冷漠以对的石信一却突然开口:
“妈,人家可是超级巨星,不吃早餐的!你旗下签的艺人,哪一个不是刻意饿肚子维持身材?”
石信一出声,表面上是声援她,实际上却是在嘲讽她。
“信一!”陈宝春冷声警告。
她真不懂儿子为何老把蕾蕾当仇人,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的让人浑身不对劲。
为了不让他们呣子俩又为她起冲突,赵心蕾拿起叉子,急声喊着:
“我吃。”
她又回头跟站在她身后的女佣开口:“请帮我弄一点水──”她想说“水果”,但在对上石信一眼里的怒气时,果字吞下了肚,改口说:“请给我烘蛋跟热奶茶。”
“是。”女佣快速的帮她准备早餐,然后拿出上等的英国茶帮她冲泡。
“呃──”赵心蕾皱眉想出声阻止女佣泡茶的动作。
“丫凤,帮小姐泡爱尔兰伯爵茶,两匙爱尔兰奶油,不加糖。”石信一脱口指示女佣赵心蕾喜好的口味。
赵心蕾晶亮的星眸一闪,小脸上有着藏不住的惊喜。他还记得!
石信一则是冷凝了脸,又埋头看报,心中对自己一阵挞伐。才刚决定当她是陌生人,现在却又忍不住替她开口!
陈宝春眼中也闪过喜乐的光芒,笑看眼前别扭的两个人。
她想,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呵呵呵──天气真好!
她有预感,一定会有好事发生的!
老伴呀!你说是不是?
第四章
“我身睡卧,我心却醒。这是我良人的声音;他敲门说:我的妹子,我的佳偶,我的鸽子,我的完全人,求你给我开门;因我的头发满了露水,我的头发被夜露滴湿。”(雅歌第五章第二节)
由于Lydia无故失踪的消息已传到台北,造成影剧新闻热门话题,使得赵心蕾被迫必须待在石家,不得出门。
赵心蕾对于好几天被关在家里或饭店不出门的事情,早已习惯,也懂得如何打发无聊的时间,让自己即使行动受限制,也能自得其乐的生活。
“好!妈咪,我知道了!”赵心蕾手指卷着电话线,不厌其烦地对着话筒另一端的母亲再三保证。
她习惯一到某个地方安顿好,就打电话跟家人报平安。
“蕾蕾,你药有没有按时吃?够不够?身体还好吗?”王芝碧忧心仲忡的劈里啪啦的问着,就怕宝贝女儿出一点小差错。
“有啦!妈咪,你不要这么紧张嘛!我出来巡回时,有带很多在身边啦!”赵心蕾没辙的笑着。
“你一定要乖乖按时吃哦!有事一定要跟你宝姨说一声。”
“好啦!妈咪,我现在是用宝姨家的电话哦!不要讲太久。”
“哼,笑话!你宝姨什么没有,就是钱最多!你还怕讲电话讲垮她?”
“话不能这么说呀!总是不好意思嘛!”赵心蕾手指卷着电话线缠成一团,再一次放开,就这样反复的玩着,眼睛看着落地窗外清朗的天空,心情极好。
“怎么不能?傻孩子,你宝姨最疼你了。你如果跟她这般客气,她会难过的。”
她最清楚自己好姐妹的个性,陈宝春向来豪爽大方,如果你跟她客客气气的,她就会以为你是不喜欢她的殷勤款待。
“我知道。妈咪……”赵心蕾笑着响应,但一想到石信一对她的冷淡反应,她的心情就低落了不少,想跟妈咪说心事。
在妈咪面前,她只是一个平凡、爱撒娇的小女儿。
“怎么了?是信一吗?”
王芝碧很懂得女儿的心。她知道这么多年来,女儿的心里一直只有一个人。女儿会突然丢下一切回台湾,她很心疼也很担心,她害怕……
“嗯……没什么。”赵心蕾努力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好,可是还是逃不过妈咪的耳朵。
她一直很在意信一的模特儿未婚妻,可是面对宝姨跟信一时,她又一直问不出口,所以这几天她一直很努力的注意台湾的娱乐新闻。但奇怪的是,她一直没有再看到关于他们婚事的消息,好象她那时看到的报导是误传……
可是她不敢跟妈妈谈这事情,她怕妈妈会一不高兴,又要求她立刻离开台湾。
“蕾蕾,妈咪知道你回台湾的心情,可是不管信一对你的态度如何,你都要勇敢一点。知道吗?”
宝春有跟她提过,当年他们仓促离开,对石信一造成不小的阴影跟不谅解。信一甚至在看到蕾蕾出道时,还不准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到蕾蕾的名字。
他根本是拒绝任何有关蕾蕾的事情!
谁知道信一会这么固执!所以,多年来,她一直没法好好跟信一把心结打开。
她想依照信一那孩子的个性,突然看到蕾蕾出现在他眼前,一定很不能释怀,而对蕾蕾态度不好。这一切都该怪她……
这也是她担心蕾蕾一个人回台湾的原因之一,但是孩子的爸也劝她事情总要有个了结,她才含泪答应蕾蕾回台湾的。
“嗯──我知道。”赵心蕾鼻子一酸,眼眶泛红却还是忍住不掉泪。
这么多年来,她的心事爸妈一直都知道,也陪伴她走过每一个思念哭泣的夜晚。她一直很感谢上苍让她有一对如此好的父母。所以母亲的要求,她无法说不。
赵心蕾听见大门开动的声音,她原以为是宝姨回来看她,没想到看见的却是行信一提着大包小包百货公司跟一些精品店的提袋走进来。
她瞠眼看着石信一戴着太阳眼镜的眼,心中一惊,小声的对着话筒急切的说:
“妈咪,我先不跟你说了,拜拜!”
赵心蕾像个做错事当场被逮到的小孩,红着脸不管王芝碧在电话另一头大呼小叫的,便着急地挂上电话。
石信一在墨镜后面挑眉看着她紧张不安的举动,他应该对她的反应感到高兴,但该死的,他却觉得一肚子火!
尤其在看见她眼里残留的泪水时,他更是火气一冲就想骂人。
“干嘛?哭着跟妈妈告状了吗?”
他没忘记她跟赵妈之间的感情有多好!她以前都会跟赵妈说他们之间的甜蜜恋情,搞得他每次都被两家的父母取笑他的痴情。
“我没有!”赵心蕾大声反驳。为什么他总是误会她?
“没有最好!就算有,也不关我的事!”石信一冷冷的说着。
他就是生气!
生气她竟还有左右他情绪的能力!
石信一突然将手上的十几个提袋用力一甩,任它们散落一地。
他指着地上五颜六色的袋子,大声吼叫:
“这些都是你的东西,你自己处理。我可不是可以任由你大小姐呼来唤去的呆子!”
说罢,他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要不是老妈口口声声说怕赵心蕾的行踪曝光,会影响他们的生活,一定要他帮忙把东西拿回来,他根本懒得回来看她那张假情假意的脸!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赵心蕾低声轻问,让他的脚步停住。
他的心一阵扭绞,胸中的怒火燃烧得更炽更旺,他深深呼吸,紧紧握拳。
她怎么敢这样问他?
被无缘无故拋弃的人是他,她凭什么用那么可怜的语气问他?
他何止讨厌她?他根本是恨她!
赵心蕾心痛的看着他的背影。她不懂他们之间曾有过的所有美好,他怎会如此轻易地说忘就忘?
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天真的以为,她留给他的会是那些令他记忆深刻的美好回忆,而其实他早已毫不眷恋的丢弃了?
石信一缓缓回头,他眼里的愤怒连墨镜都无法阻隔,无情的朝她射来。
“对!我就是讨厌你!看到你,我就生气!”他一步上前,对着她震天大吼。
“我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看到你!”
赵心蕾心被狠狠一揪,痛得让她无法呼吸,只能怔怔看着无情的他。
石信一瞇起眼,瞪着她眼里无尽的空洞哀伤,他飞快的旋身,大步离开。
我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看到你!这辈子都不要再看到你!不要再看到你!不要再看到你!不要再看到你……
石信一的宣告,就像是在判她死刑一般,大声的回荡在偌大的客厅里,久久不散。
她眨动酸涩的眼,大颗大颗的泪珠答答答的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像下起了一阵小雨。
她不知道原来被他恨的感觉竟是如此沉痛,就像是被人狠狠推落悬崖,无力抵抗也无法求生,只能认命的闭上眼,等待死亡的到来。
她不知道自己一直维持这样的姿势多久,只是呆呆的任泪水滴落。
她记得以前她曾经问过信一,如果有一天他们被迫分开了,他会不会恨她?当时他没有回答,如今她知道答案了。
原来他的回答竟是如此令人心碎。
心,被掏空了。
她的脑海满满都是过去的亲密对话──
“信,如果,我是说如果哦!如果有一天我们被迫分开了,你会不会恨我?”
“蕾蕾,我不喜欢你这样一直说我们会分开!你最近怎么了?为什么一直诅咒我们的爱情?”
“唉哟,我只是说如果嘛!你不要一直皱眉头嘛!”
“说!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有时候我会看到你一个人心事重重的发呆。”
“没有哇!我只是看了罗兰的书。她说:『世界上的爱情只有三种结局。一、你爱的他不爱。二、他爱的你不爱。三、相爱的迟早会分开。』所以我……”
“所以你就胡思乱想,认定我们迟早会分开?”
“你不要这么凶嘛!”
“我当然凶!我快被气死了!蕾蕾,你要我说几百次都没关系。赵心蕾是石信一的!这辈子,就算是死亡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啊──连死都不能摆脱你哦?”
“你作梦!”
“哇哈哈哈──好痒!不要亲我的耳朵啦!哈哈──”
“说!赵心蕾是石信一的!”
“呵呵──嗯……石信一是赵心蕾的。”
“嗯──”
“唔……”
“以后你再这样胡说八道,我就一直吻你,吻到你窒息!”
“好恐怖。嘿嘿──”
“你哦!唉……我上辈子一定对你很坏,所以这辈子才会被你吃的死死的。”
“不对!你一定是上辈子很疼我,疼到这辈子还要疼我。”
“呵呵──对。所以,可以请娘子把你挂在我脖子上的小手拿下来了吗?很疼你的丈夫现在要赚钱养你了。”
“啊──黏住了呀!”
砰!
一声震天价响的碰撞声,突然在忙碌的录音间回荡。
“嗯唉──地震啰?”小马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落,吃惊的大叫。
罐头更是吓得让手上的乐谱散落一地,吉他手阿杰更是弹错音,手一滑,刷地将一根弦扯断。
阿德也惊讶的差点被嘴里的泡面噎到,一脸呆滞的回头,就见脸色铁青的石信一站在门口。
“老、老大?”不会吧?连续两天的苦日子!
石信一大步走进录音间,大掌砰地拍在桌上,目光凶狠的低声命令:
“走吧!我们去喝酒!”
他根本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知道他的表现有多怪异,但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刚刚他一路飞车闯了几个红绿灯,他都数不清了。
但他无所谓!他只知道他极度的愤怒,愤怒得让他觉得自己就快要被怒火给活活焚死。
而他的情绪失控,都只因为她!
那个该死的可恶女人!
当他大吼着不要再看到她时,她脸上的惨白让他心烦意乱。
“大哥,今天要录阿杰老师的吉他耶!”罐头弯着腰,将散落在地的乐谱一张一张捡起来,不解的开口。
阿杰老师是吉他之神,要排定他的录音时间是很困难的,现在大哥竟然要他们集体跷班!?
“不要一直工作工作工作的!你们又不是第一天浪费我的录音室费用!成天窝在地下室,不怕生菇吗?”
石信一火大的伸手将小马好不容易捡起来的乐谱拍掉,乐谱再次散落一地。
“啊!”小马苦着脸弯下腰,苦命的一张一张重新捡起来。
“阿信老弟!”阿杰抱着断弦的吉他走出录音间,呵呵笑着跟这位令人激赏的音乐才子打招呼。
“阿杰老师,今天一起去喝酒吧!”石信一怒声浓重、坚决的开口。
“啊?现在才下午三点耶!”阿杰诧异的瞪大眼。合作多年,虽然他知道信的酒量好,但也没想到他如此嗜酒。
“人生总要做一些料想不到的事情!”石信一坚持己见的说着。
“老、老大!今天还要排明天的演唱会──”阿德放下泡面,站起身走到石信一眼前,搔搔头一脸很困扰的开口。
石信一冷眼瞪着他许久,然后突然转身,下了一道霸道的决定──
“走吧!不跟我走的,明天等着瞧!”他狂傲的大步离开,什么不让员工成为他无辜的受气筒的原则,全被拋到脑后。
他想大醉一场!
醉到不省人事、醉到忘了今夕是何夕!
醉到让他忘了赵心蕾有多令人生气!
醉到他可以忘了赵心蕾低声问他为何讨厌她!
醉到他可以坚定的说服自己,他不在乎她!
醉到让他可以将回忆统统拋掉!
“老大!?”阿德吓了一跳,他好久没看过这样失控的石信一,自从那一年……
阿杰耸耸肩,收好吉他,咧大嘴的跟着石信一的脚步。其它人也叹口气,满脸不解的跟着走出录音问。
下午三点,老板带头打混,好象也很新鲜。
人生嘛!难得疯狂啰!
美国洛杉矶
“怎么样?有消息吗?”休曼紧张焦心的问着走进来的女人。
一身黑色Hugo Boss套装的辛蒂无奈的叹气,摇摇头。
休曼像泄了气的皮球,跌坐在椅子上,满脑子尽是焦虑担心与无数个恐怖的猜疑画面。
她到底在哪里?
突然,他灵光一闪,蓝色的双眸闪着期盼的光芒,开口问:
“George跟Mary有说什么吗?”
她一向都很依赖他们的,她的行踪一定会让George跟Mary掌握的。
“没有!他们不肯说。”辛蒂依旧摇头叹息,一脸歉意的说着。“Mary要我们放心,说Lydia只是出去散心,她会回来的!”
“可是都已经快十天了!就算是散心,也该有个地方或国家吧?”休曼失控的大吼,双手砰地拍在桌上。
辛蒂微微皱起眉头,她能理解休曼的心情,只是大家现在都是一团乱,很多事情还是得理性、冷静地解决的。
休曼一怔,他知道自己不该失控,便轻声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随便跟你发脾气的。只是──唉……”
“我明白。我不会放在心上的。”辛蒂明理的说着。
“只是休曼,我必须提醒你,我知道你很担心Lydia的状况。可是你一定要冷静下来,很多事情还需要你做决策。”
休曼头往椅背一靠,闭上酸涩的眼,深深将胸口的闷痛吐出,大手抚过疲惫的脸。再睁开眼时,蓝眸透着决心。
“我知道。可是我一定要找出Lydia的行踪!虽然现在我们公布的是Lydia在休假期间,不希望受媒体打扰。但算我私心也好,我必须掌控她的行踪。”
休曼是Lydia的经纪人。早在十年前,他受邀到Lydia就读的高中当校园歌唱比赛的评审,他就惊艳于Lydia清亮的歌声,也被她脱俗的气质给深深吸引。
他相信,Lydia是天生可以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人,是一颗闪亮的巨星。
从那时起,他便想尽办法要说服Lydia跟Lydia的父母George跟Mary,让他签下Lydia的唱片经纪约,让Lydia的好声音传唱在世界各地。
可是当时Lydia本身没有当明星的意愿,她只想当个平凡的女学生而拒绝他。George跟Mary尊重女儿的意愿,再加上他们担心女儿的健康状况,深怕她无法承受演艺圈高压力的工作环境,而礼貌性的回绝他的提议。
可是他不愿意放弃!因为他第一次见到Lydia时,便被她深深吸引住,更何况他深信Lydia会是一颗吸引众人目光的新星。
他不断的想说服赵家人,但隔年他们便定居在国外,就在他快放弃时,他们又突然返美。
Lydia主动找上他,他记得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
“你还愿意跟我签约吗?”
刚满十八岁的她改变了。从前脸上的天真稚气,被成熟的美丽给取代。
她是他签过最努力的歌手。七年的时间,他从未听过她喊苦喊累,努力的熬过所有辛苦的日子。
他也因为发掘了Lydia这颗闪亮的巨星而声名大噪,身价跟着水涨船高。
而Lydia多年来没有因为红了,便为利益跟他人合作,她一直念旧的待在原来的东家,公司更是因此将她小心翼翼的捧着呵护。
多年来,他对她的爱慕一年比一年坚定。对他来说,她不只是他旗下的歌手,更是他爱恋的人,最重视的珍宝。
可是她却突然消失了!
让人错愕惊讶的消失了!
辛蒂看着担心不已的休曼,心中一阵揪痛。
她知道休曼对Lydia的心意,她跟着他超过十年了,很多事情她都默默看在眼里。
为了他,她甘心在他身旁当了十年的影子,看着他飘荡的心最后落在Lydia的身上,她只能忍着心痛,强迫自己在他们眼前守住碎裂的心,自然的扮演起保母的工作。
是的!她一直爱他,而他却不知道!
十年来,他们分享彼此的夜晚,却无法分享彼此的白天。
她只是他的地下情人。
第五章
“我给我的良人开了门;我的良人却已转身走了。他说话的时候,我神不守舍;我寻找他,竟寻不见;我呼叫他,他却不回答。”(雅歌第五章第六节)
夜深人静,月高人多愁。
石信一坐在房门边的地上,双眼放纵的让心底的思念出闸,是哀戚、是疑问、是深深无法拋弃的爱恋……他静静地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
大量的酒精让他无力再强装自己对她毫不在意,冰凉的大理石地板,早让他借酒浇愁的放肆清醒不少。
黑暗中,他自嘲的冷笑想着,他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的心,骗自己对她只有怨怼,骗自己说出不想再见到她时的懊悔愧疚是假的。
整天,她脸色苍白的无声哀怨画面,一直在他脑海盘旋,挥之不去。
起先,他气恼烦躁的想毁掉所有在他眼前的东西,到最后他无力抵抗心底的呼唤,泄气的跟自己的心妥协。
不管他脑中有多少想伤害她的念头,他的心却早他一步的对她温柔。
他醉醺醺的想回来对她兴师问罪,但一接近她的房间,他的脚步却自动放缓,深怕惊醒她,就连开门都小心翼翼的不弄出声音。
呵呵呵,他到底让自己深陷到什么地步?
想到那段曾经失魂落魄、为她痴狂爱恋的日子,他一再提醒自己不要让自己重蹈覆辙,再一次度过那种无止境悲伤心碎的日子。
可是,他还是无力抵抗地陷落了。
石信一将双腿伸直,背往门一靠,深深吐出一口气,仰头看着天花板,月光淡淡照亮了房间的一角。
他以为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可是他知道他的意识清楚得很,想到过去的日子,他的心还是微微的刺痛。
石信一站起身,酒醒了许多,他轻步朝床边走去,床上熟睡人儿的模样越来越清楚,淡淡的熟悉花香萦绕在他鼻间,让他迷醉,也让他平静。
他站在床边,背着月光俯瞰着床上浅浅呼吸的她。
这好象快要成为他的习惯,深夜时分偷偷潜入她的房间,像个窥视者,安静的看着她纯真甜美的睡容,然后离开。
但今晚不同,他要弄明白一些事情,一些早该在七年前就应该厘清的事情。
石信一浅浅吐纳,睨视着赵心蕾毫无警戒的睡姿。
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纯洁无瑕的天使,安详的躺在床上,丝滑的长发铺散在鹅黄|色的枕头跟床单上,左手微握起拳轻放在左耳边,娇美的小脸偏在右边。
卷翘浓密的长睫毛,让人不禁幻想,睫毛下的双眸是否如她甜美的外表一样,精灵柔美。一缕顽皮的发丝遮住她甜美的粉颊与完美的菱唇,随着她的浅浅吸吐而微微拂起。
石信一直觉的伸出手,想拨开那令人心烦的发丝,让他得以看清楚她的脸。
他的指尖最先轻触到那丝滑的触感,然后指腹贴上她温暖的脸颊。
这样熟悉的触感,让他的心紧紧一揪。
这原都是只属于他的。但现在呢?有没有人在这几年进占她的心?谁可以这样抚触她?
他的心突然像被扭绞般的窒息痛苦,他倏地缩了手指,闭起眼难过的喘息。
赵心蕾是石信一的!
他是真的这么痴傻的相信!相信这一切都不会改变!
可是,他错了!
而这样的改变是因为她!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改变这一切?
他伸直手指,触碰到她丝滑的脸颊,然后他听见她被惊醒的声音,他心一惊的睁大眼,看见她从睡梦中被惊醒,快速的坐起身。
赵心蕾整晚都梦到过去跟石信一相爱时的景象,她还梦到他温柔的抚摸她的脸,告诉她“赵心蕾是石信一的”。
可是,突然间,她听见有人在叹息,然后她就觉得被人叫醒。一惊醒,她看见床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背着光,让她看不清楚他的脸。
直觉的,她以为又是经纪人进来叫醒她,所以她快速坐起身,将脸埋在掌心里,用英文睡意浓浓地开口:
“休曼,要离开了吗?”
七年来,她住遍全世界各地的饭店,因为工作跟演唱会的地点不同,常常只能小睡片刻,就必须起来赶到下一个行程。
这时,经纪人休曼或者保母辛蒂就会进来叫她,她早已习惯她房间随时会有人进来叫醒她,也习惯让自己在最快的时间内清醒。
赵心蕾吐出气息,等了许久却没有听见休曼的响应,她皱起眉头,觉得奇怪的抬起头。
一抬头,她对上石信一愤怒的双眼,她听见自己倒抽一口气,下意识的将自己往右边挪动。
石信一目光森冷的看着她的每一个举动,他紧紧握拳,开口:
“我不是你的情人休曼,你最好看清楚我是谁!”
他记得她口中的休曼是她七年来唯一的经纪人,他也记得传闻她一直没有接受别人更高的签约金,而只跟休曼合作,是因为他们是一对恋人。
在所有关于她的报导中,一定都可以找到休曼的名字,他就像个深情的王子保护着他的公主一样,对她细心呵护。
但是,休曼这名字一直让他觉得刺耳!
他更没想过,当他听见她亲口喊出这名字时,他胸中竟会燃起熊熊烈火,狂烈的让他想亲手毁了他!
一阵浓浓的酒意窜入赵心蕾的呼吸间,她惊异的跪坐起身,伸手抓住他的双手,焦急的开口:
“信,你喝酒了吗?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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