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映着旱魃的身影,小小眼中的残红逐渐褪去。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一般,她无力地委顿下来。
“大人……这次又是谁?”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依靠在旱魃坚实的臂弯之中,整个人终于如同一叶扁舟在茫茫大海中寻到港湾似的安宁下来。
身不由己之于她,再确切不过。
“她还未醒?”九尾手里捧着瓶瓶罐罐从外头进来,自那连巫山之役后已过去三五日有余。而小小自那日晕倒之后就一直昏睡到现在,偶尔会发出几句梦中呓语,却始终未见她醒来。
九尾将东西放在桌上,走到床边拍了拍旱魃巍然不动的身子,“你的伤口一直没有痊愈吧?我去买了些治伤灵药,你且去涂涂。”
旱魃抬眼,“无碍。”身子却是不动,依旧保持着面对小小的姿势。
九尾扶额,“你少来了,这几日你身上的血有止过么?”他指了指旱魃那一身染成暗红的袍子无奈道,“你现在封住经脉也不是长远之计,你受的那一剑可是那老重明鸟精血凝结而成的本命法宝,换成他人早就魂飞魄散了,也亏得是你才受了点伤。即便如此你不自行修复一下,日后要是留下隐患,小僵尸难道不会内疚么?”
言罢,九尾挠挠头,将一个玉瓶扔给旱魃,“我言尽于此,听不听在你自己。”
旱魃看着九尾半晌,终是用手接住了瓶子。
“啰嗦。”他拧眉。
“哈哈~你也不看看我是跟谁学的?”九尾展眉,笑意泛滥到眼中,但转念想到兀自躺在床上人神不知的小小,心中又有几分郁结。
“不知道小僵尸何时才能醒啊?”
此时的小小茫然地立在一片迷雾之中,触手可及的皆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白。
又是梦魇,不知这次要过多久才能出去。
小小一步步向前走,四方涌来的微风时不时地吹开迷雾透出一丝光亮。她循着那道光亮径直往前,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拨开了萦绕在眼前的白雾。
那是一颗躯干银白,枝叶金黄的银杏树,它枝繁叶茂,盘根错节,延伸到天际的枝叶成荫几欲遮天。
小小走近一步,却见那银杏树枝叶无风自动,朝着她轻轻摇晃,似是在召唤自己一般。
“你是在叫我?”微风中隐隐传来银杏树细微的香气,这片香细细碎碎地飘散着,让人感受到分外的宁静以及自然。
小小鬼使神差地坐到树跟前,靠着那色泽如碣石粗砺凝重的躯干慢慢合上眼。耳畔传来树叶随风颤动的扑簌声,沙沙的,又似是银杏树附在耳边低声细语一般。
“不知为何,好像很久以前便靠在你身上一般。”小小抬眼,望着那泛金的枝叶有些痴了。
“诶——”忽闻一声叹息,由远及近随着风飘来又随着风散去。一片金黄的银杏叶轻轻落在小小掌心。
抚摸着上面清晰的茎叶纹理,仿佛还能感觉到其中的生命律动。
“归去吧——”一道厚重深沉的声音蓦地自小小耳畔响起,她惊愕回头,却见身后的银杏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再一转身,四处却是一片漆黑。
如今小小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她自己造的梦境,什么是惑住她的梦魇了……她睁开眼,眼神定格在头顶幔帐的某一处。
我这是在哪儿?刚醒来总有些适应不良。耳边突然传来衣服摩擦带来的沙沙声,小小转头,恰恰对上好大一片光滑细腻的背脊。
……什么情况?
面对如此春光美色,小小怎能坐怀不乱。屏息半天,终是安耐不住地又看了一眼。这一看却看到一道狰狞的疮疤横亘在那线条优美的背脊之上。
脑中灵光一现,小小脱口而出道,“大人!您怎么受伤了!”
旱魃一顿,默默回头。雪白的胸膛跃然于小小眼前,上面一道暗红色的伤口更是看得小小眼红。
“大人……”
是了,大人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替她受下了那把剑啊……
凝视着旱魃漆黑的眼眸,她喉头哽咽,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醒了?”旱魃用神识在她身上查询了一番见她内丹无丝毫亏损,方才放下心来,继续与手中那瓶丹药搏斗。
他伤的部位有些巧,离心脏差了几寸,涂后背倒是有些棘手,旱魃眉头紧拧,眼中划过一丝郁闷。
大人脸上破天荒出现的郁结模样驱散了小小心头的一部分阴霾,她忍俊不禁,心想着威武的大人终于也是有以一己之力办不到的难事了~
“大人,放着我来吧!”小小夺过旱魃手中的玉瓶,怎么说大人也是因为救自己才受了伤,眼下她得尽心尽力照顾大人才是。
旱魃点点头,转过身把后背交给小小。小小扭开玉瓶,倒了一些仙露匀在指尖,然后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处。
伤口疮疤之处皆是牵连的血肉,想起那重明鸟巨剑上的倒刺,小小不禁鼻头发酸。大人为她受了那么大的罪,她以死明志都不足以报答啊!
小小用力极是小心,深怕牵扯到大人的伤口。然而旱魃却立在那里,即便是触及最深的疮疤处,气息也未乱分毫。
“大人,您疼么?”小小猛吸了一口气,她看着都觉得疼啊。
“不疼。”旱魃的声音从前头传来,“习惯了。”
小小叹气,背着旱魃抹了一把眼泪。大人就是大人,如此重创压根没放在眼里啊……可苦了她心里备受煎熬啊。
“大人,您可要好好养伤啊……”否则我万死不能谢罪的呀……仔仔细细地将伤口包扎好,小小泪盈盈地望向旱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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