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越来越不安。
在想到慕容冲传来的信息后,这种不安如堤坝乍溃,将她冲击得猛地坐起,背上的小衣,已是一层又一层的汗水,湿答答地黏腻在身上。
“若闻苻坚败讯,速离长安。念卿甚!念卿甚!”
两句儿女情长的“念卿甚”,怀着多少相聚的希望!
而那希望的背后,必定是苻坚彻底的失败和更为巨大的失望!
秦王这几年食不知味,睡不安寝,无非就是因为江东未定。他苦心孤诣甚至一意孤行发兵南征,寄予了多少年的精力和心血,碧落一向便猜得到,可一向不愿往深处想。
可她现在,似乎不能不想!
苻坚……
到底是不是她的亲人?
而桃李夫人……
是不是她的母亲?
窗外北风寒瑟,凛冽的呼啸声中,不时夹杂着枯枝被吹断的脆响。啪的一声,似敲在谁的心上,闷闷地疼,更觉喘不过气来了。
碧落猛地坐了起来,颤着手取了茶壶,倒了一盏茶来喝。
茶水早就冷了,碧落也不管那冷意直沁到肺腑里,将周身毛孔都激得张了开来,一气饮尽了一盏,又重倒了满满一盏,啪地倾于自己面颊上。
冷冰冰的水带着隐约的茶香,顺着额前散发,顺着深浓眼睫,顺着精巧鼻尖,顺着柔润下颌,一滴滴垂落。好久,好久,当终究再滴不下一滴水时,碧落扯过架上搭着的擦脸布胡乱擦了脸,开始收拾行李。
她想,她应该已经足够清醒了。
慕容冲的消息后藏了太多的内容,让她那样清晰地意识到,苻坚的大败,可能才是意料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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