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安全了。

杨定果然用自己的­性­命和鲜血，卫护了苻坚的安全。

这不像是懒散无赖的杨定的作为，可他偏偏做了，而且做得很好。

即便怀着必死决心跟他离开的这百余骑兵，大约也有不少逃得了­性­命，真的能如苻坚所愿，到洛阳与他相聚。

碧落承认自己不如杨定，远不如杨定。

她看到杨定派人在峡谷隘口堵截时，本料想杨定一定会在堵截不住时先行撤出。以他的马匹和身手，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所以自己放心地和众人先行离去。

谁知，杨定最后选择了自己上前堵住敌兵，然后和幸余勇士一齐撤退。

“你是个傻瓜，绝对是个傻瓜。”碧落喃喃地念叨着，小心地将他扶到毡毯上躺下，学着杨定以往的做法，四处捡了些枯枝来，生了个火堆，才拿了伤药出来，撕开他的前襟，先将前面的伤口小心包扎了，才唤道：“杨定，杨定！”

杨定低低地应了一声，甚至轻轻地念叨了一声，“碧落……”

碧落拿了一块烤得有点热意的­干­馍，柔声道：“我要给你拔后面的箭，你先吃些东西恢复些元气。”

杨定虽是无力，倒也清楚自己的伤势，又听话地应了。

碧落把杨定抱住，倚了棵老松在毡毯上坐了，将­干­馍掰成一小块一小块，送到杨定嘴中。杨定颤抖着­唇­，将碎屑抿在舌下，却紧闭着眼，并不咀嚼吞咽。

碧落知他伤势太过沉重，全凭着原来的好底子才能支持到现在。若要他此刻吃这些平时都难以下咽的­干­粮，实在是太过为难。可她马匹上的物事虽是不少，却并没有碗或勺之类的餐具，不然还可以拿水来泡软喂他。

她取了水袋，送到杨定­唇­边，柔声道：“杨定，喝点水，就咽下去了。”

杨定果然喝了一口水，但喝第二口时便呛着了，连同嘴中的食物一齐呛出，吐了自己和碧落一身。这一下更牵动了背部的伤势，痛得他全身都在战栗，额上尽是豆大的汗珠滑下，­唇­边更是一无血­色­，连颇为饱满的双颊也深深陷了下去，泛出可怕的青灰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