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干戈一掌扑过,老者略一掣肘,便又拆了十招,孔干戈大笑道:“哈哈哈老秃驴你武功倒是不弱,也不枉在大漠这么些年。只是,现下要叫你尝尝我的吸风手第九式如来圣手五指功”言讫,气沉腹心,迅即迸出极强功力,五指并伸,如野鬼抓人般朝披发老者掠去。不远处的碎石被这功力震得旋到半空之中,就连睡得正香正甜的阿浪也教它吹醒了。范奇峰的衣襟随之嗖嗖生风,阿浪头一偏离,范奇峰担心阿浪呼喊即至,赶紧捂住他嘴,蝇声道:“醒来就好,有好戏看啦”阿浪连连点头,范奇峰这才松手坐定。阿浪拭了拭眼眶,捂嘴打个哈欠,看得藏经阁外的场面变得甚是宏伟,倒显得格外欣喜。
再说孔干戈这一招乃属上乘功力,旁人受了罢必定当场毙命。这老者内力压制得住,对他这吸风手却毫不在意,当下待孔干戈的功力欺到身前,左手略微一拂,双脚稍只一跃,便未遭任何损害。
阿浪这时才打起十二分精神。
范奇峰心道:“这一招汇聚气力打向披发老者,他再怎的厉害,也要用相应内力化解或是匹对,为何只一拂一跃如此随意。想来这披发老者可在浩瀚的大漠中得一席之地,武功定算强中强手,孔干戈这吸风手的路数,老者看得多了,自有一套应付法门。”
范奇峰观得仔细。见孔干戈这招不行,续使旁的,转身之际,又换了一种用腿的功夫。这腿法连连出击,明眼人一瞧当知此乃北少林的大力连环腿。披发老者平退丈余远,右手五指陡然生出内劲,快速攻到孔干戈的腿跟与脚踝间,阿浪识得,这即是南少林的弹指神功。孔干戈疾是闪避,披发老者就势奔来再向他上身一击,听得巴掌和合声响起,道是老者狠狠劈了一掌。范奇峰笑了笑,心想这老者目下俨然已操必胜之算,阿浪心中骂道:“打死这只大漠独角兽”
若以常理,孔干戈时下已被老者一掌命中,不说立即毙命,这会儿功夫也须扑到地面。但纵观当场,孔干戈却伫立风中,十分稳当。道是为何原来这披发老者一掌劈中孔干戈,非善却坏,犹似被孔干戈反击了一般,不时大叫一声,“呀”,后来双腿一斜,“扑通”一声跪将在地。
阿浪与范奇峰二人瞧不出缘故,并皆愕然不语。心想明明是披发老者占了上风击中孔干戈的,为何孔干戈无碍,披发老者却不由得落败了莫非高手过招,波诡云谪往往付于一线
细视
孔干戈拍了拍夜行衣的衣襟,笑道:“你的拂尘神功虽极厉害,弹指神功也是天下绝技,不过与家父的飞虫汁毒比来,这些似乎都还是稍逊一筹。”那披发老者方才一拂,定是个拂尘神功。他卦跌倒在地,面色忽然变得极是苍白可怖,似乎心胸剧痛已到难忍地步,他沉吟许久才道:“老夫这少林拂尘神功、弹指神功双双用上,却始终不敌你孔家的飞虫之毒,老夫不得不承认,飞虫汁毒伤人之外,真是一部难得的武学奇书。老夫听说中了飞虫汁毒者,大多是七窍流血,立赴黄泉。为何老夫老夫却还活生生的”孔干戈道:“哈哈你中的只是飞虫汁毒的入门式,斗转星移式,家父在典籍上说,制人之道,属以彼制彼为先,这也是有感于兵法中说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因此你击中孔某,自己却加倍受伤,那是孔某早已知之。不过你且放心,入门式的毒并非无药可治。念在你也曾是家父的故人,孔某也非大奸大恶之辈,便指一条明路给你。那松柏谷的医侠,医术冠绝天下,应该可以解这小毒只是若他也束手无策,恐怕就是天意了,世上也难有别人看得懂这毒。”范奇峰自听得披发老者中的是飞虫汁毒,已甚伤感,还以为他必死无疑,但听到医侠一段,心头一松,遂对难过已极的阿浪说道:“他说的是医侠张青松”阿浪忙道:“幸好无事,好歹有个松柏谷的张医侠。这独角兽可真是厉害,不过手段不近人情之至,他说明禅大师与他爹是故人,算来也应该叫明禅大师一声伯父或者叔父,一口一个老秃驴不尊重也罢,却还以飞虫汁毒伤了大师”范奇峰安慰道:“幸得孔干戈还有良心,并未即刻取了大师的性命。”阿浪摇摇头说:“先前大师说了,若这独角兽打败了他,便要告诉他此行目的。你说这怪兽会不会是想听听大师为何而来,然后再把大师杀了若他真要下手,我立马拼尽全力保护大师的安危,一会巡夜僧来了,我们也可大叫呼救”范奇峰即道:“若真如此,我们就算中毒也要拼一拼了。”两人均是热血年少,勇猛之外更着豪情,当下相互点头示意,决计相机施救。
这老者捧心皱眉,显然疼痛之感已遍及周身,想要自己爬起来,劲道尽处,也是无功而返,只叹口气道:“老夫既然败在你手,那还有甚么话好说你也不必担心老夫会抵赖。”吸气吐气数着,正要相告,孔干戈却赫然制止,说道:“且慢”众人诧异之下,孔干戈却将目光洒到藏经阁对面的大树旁,那里不是别处阿浪与范奇峰正藏身其间。孔干戈喝道:“你们藏在那半天了,莫非丝毫不累”这老者也纵目一望。
两人皆知目下犹如骑虎半山,避无可避,只得缓缓抽身跳出。危急关头,阿浪灵机一现,在地上随意抹了些泥土,直朝范奇峰与自己的脸上擦了去,半刻工夫,两人已是简单易容,从两个样貌俊朗之人化成两个不见真容的黑小子。相顾之下,内心都笑翻了江。孔干戈又斥了一声,两人纷纷跃出,缓缓走近孔干戈身旁。
出去后更不说话,先一道扶起受伤的老者,阿浪这才细细看得老者,他也是面目慈祥,不过皱纹早已爬满了整张脸。老者颤颤谢道:“两位小兄弟,有劳了你们为何来了少林”阿浪知道孔干戈若听出自己的声音,活命之机则荡然无存,立马变了声气,粗略说道:“不客气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并不回答老者的后一句。此刻他面貌大变,轮廓却还分明,身材魁梧,老者打量阿浪与范奇峰久时,向两人点了点头。
阿浪与范奇峰处境尴尬,不得其便,正转首抬眼,恰与孔干戈四目相触,孔干戈顾盼良久,始终认不出这个险些被他掐死的人,范奇峰立在一侧,并不说话,他自然认他不出。
孔干戈森然道:“你们以为藏在对面大树之下,老子就发现不了你们岂不知你们俯仰呼吸之间,早已在老子掌控之中,你们在那窃窃私语,无一句不传入老子耳朵里,不过老子与这秃驴在此对峙,才没听清你们说话的内容。老实交代,你们是甚么人”两人如下打扮,自然不是寺中僧人,况且范奇峰正穿着一件夜行衣,起初这老者提问尚可不答,但凶悍狰狞的孔干戈既然发问,哪有搪塞之理,他即便不使用飞虫汁毒,单个方才那阵吸风手所致的大风,两人应付起来也须费全力。阿浪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可一时意气贸然与之斗武,不能斗武,便只得斗智斗智未必居于下风”闪过数个念头,看孔干戈渐渐逼近,脑中一沉:想起自己曾在师父秦衷一收藏的武林英雄谱上看到,孔干戈的爹毒圣孔应旻当年虽然啸傲天下,打遍大江南北的好手,最终还是败在了当今的至尊神鹫神盟主手上。阿浪想孔干戈对此事多少知道一二,其父创了飞虫汁毒,他的飞虫汁毒独步武林,唯不及至尊神盟主,何况孔干戈本人。又知神盟主乃是灵鹫派的祖师掌门,若自己谎称是神盟主派来少林的灵鹫派弟子,孔干戈多半便不敢造次。
盘算已定,只好奋力一搏。抱拳应道:“我二人是灵鹫派的弟子,祖师掌门让我们到少林来送信,是关于是关于神火教的机密要事。我们闲来无事,又睡不着,便乘夜四处走走,也好欣赏下天下第一宝刹的优美风景,巧遇两大高手对决,好奇心油然而生,怕惊扰了两位,才斗胆在树下静静观看。”范奇峰知道这是阿浪的应急策略,想他谈及“神火教”,也是想博得孔干戈的信任,心中嘉许之至,连忙点头道:“不错”孔干戈忖道:“盟主的确修书一封送到了少林,此事旁外之人必不知情”心头实已默认两人“清白”之身,面上却还道:“可是你们这一黑一白的,鬼鬼祟祟,不会单单为了欣赏风景这么简单吧”阿浪应声道:“我们确实是有意四处看看,这少林寺的景致是否如昔日般雄伟。这也是祖师掌门的意思,他很久没来少林了。”他每一句话都带上神盟主的威名,却也果真有效,孔干戈两眼一闪,低声道:“你们真是灵鹫派的那你们走吧,老子不想得罪百岁的至尊,何况至尊也算有恩于我孔家。你们可别在少林寺到处乱说,否则就算是至尊的门人,老子也不客气。”两人谢过,孔干戈又道:“记得替我向至尊问声好”孔干戈纵然功力如此,在至尊神鹫面前依然如溪水之于江海,顽石之于高山,之前定的种种规矩,自也无暇顾及。
两人诺诺连声。危机顿除,那老者也松了口气,阿浪心系老者的安危,迟疑不走,鼓气勇气朝孔干戈说道:“阁下既然放了我们两个,这老前辈好说歹说也是你父故人,你也放过他吧。”孔干戈叱道:“你方才想必也听我说到那松柏谷的张医侠可治其毒,我要杀他早杀了。”说得振振有词。阿浪碎声道:“那就好,那就好。”范奇峰扶着阿浪,两人并步要走。老者道:“灵鹫派自神盟主创立以来,对武林贡献举不枚胜,门下弟子兼具侠义、仁爱,当属为天下各大门派之典范。先来扶起老夫,现下又替老夫求情,神盟主教导得好,教导得好”两人回首望罢,迈步走了,孔干戈不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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