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掌柜喜迎诸人进店,忙唤来几个小二招呼。阿浪走到乔掌柜身旁,拱手尊道:“掌柜的你真想得周到,你姓乔,则取荞音。不过最让人满意的还是有荞麦酒的惠赠”再三搭谢,乔掌道:“一会少侠放好行李,可到大厅来享用,老夫还另外送少侠几盘小菜”阿浪大喜,忽想多看鲁娈儿时,已不见她的身影,心中竟如丢了魂似的,急忙追上楼去,不想脚尖踢到了门槛上,两臂挂着昆生与自己的包袱,顷刻间身子再难平衡,眼看势必摔个满怀,却见乔掌柜右手轻轻一拂,他竟陡然站立起来。昆生在一旁看得清楚,对乔掌柜尽心谢过。阿浪才知这乔掌柜原来是世外高人,仅此轻轻一拂,内力恐高于自己数倍。
阿浪也谢过乔掌柜,盘算着稍后定要到大厅来会一会他,走到孟翦身旁,孟翦道:“阿浪,孟大哥我喜欢独自一个房间,便不能与你和昆生小师父秉烛夜谈了。至于师妹们,她们一共七个人,鲁师妹、独孤师妹与杜师妹一间,其余四个一间。阿浪你自然同昆生小师父一间。”阿浪服从分配,想要护送鲁娈儿去厢房。鲁娈儿与姐妹们说过几句话后,便同独孤媛与杜芳到房间去了,关闭房门时,余光瞥见阿浪在走廊中正望着自己,却只微微一笑。只这一笑,便足以让阿浪彻夜欢喜。
阿浪与昆生将行李包袱放到客房。阿浪正坐在床沿上遐想着来日与鲁娈儿独处时的景象,却听得孟翦在外敲门:“阿浪,昆生啊,我们三个先到大厅,也好尝尝乔掌柜的酒。”孟翦与阿浪几个走在路上,对床榻的渴望到达极点,真正到了客栈,反倒倦意全消。阿浪见昆生也不反对,当即应着孟翦,说道:“孟大哥,阿浪我正有此意。”
三人走到大厅,往一处空桌坐定。那乔掌柜卦守在门口,见了孟翦、阿浪、昆生三个,客气地挥了挥手,说道:“诸位赏脸下来,烦请自便。”阿浪挥手示好。
店小二稍后端来三壶美酒,昆生合十道:“我不饮酒。”阿浪道:“知道你这出家人不喝酒的。正好你的那份,分给孟大哥和我。”孟翦道:“实话说来,我先前在马府看那酒确属佳酿,但知有要事待办,总是不敢大口饮下,这时倒好,咱们再品他一壶两壶的,借着酒意睡个好觉”随后店小二再端来几道小菜,乃属乔掌柜额外赠送。
阿浪叫来店小二,说道:“一会此处除了赠品之外,所须银子,再加上今夜住宿开销,一并算在我头上”赶着去付银子,孟翦见了忙自谢绝道:“怎能让你一力承担你可太见外了”阿浪道:“今夜我甚是高兴,孟大哥你远到嵩山是客,反正我的银子都是我师父给我的,全当我代他招待你们。”孟翦苦说无果,只好与阿浪多饮几口以表谢意。
饮着间,大厅不知何时多了几桌子坐客,既有武林中人,也有寻常人家,乔掌柜还杵在门口,看似正招呼来往客人,实则眼睛却一直盯着外边。
阿浪与孟翦碰了碰酒,只说着荞麦酒烈中带醇,实有山野质朴之味,瞧着乔掌柜的身段,低声道:“孟大哥,昆生,你们有没有发觉这乔掌柜不像是在迎接客人,倒像在等甚么重要人物一般。方才我险些被门槛绊了一跤,他略一出手我就没事了,依我看来,他的武功非比凡人。我猜今晚定要发生大事,所以我们且吃且等,不定有甚新鲜事可看。”阿浪果真不觉困倦。
孟翦与昆生也仔细看那乔掌柜,孟翦说道:“这迎接客人的事向来是店小二做的,他堂堂一个客栈掌柜的,在柜台算算账目也就是了,何必做些琐事我也看他像在等着谁。”阿浪捧起酒壶,说道:“这酒真好,孟大哥,我们先不管了,喝了它再说”昆生道:“你们莫非有意要把自己灌醉”阿浪笑道:“这就不是昆生兄你该操心的事了,昆生兄慈悲为怀,显然是怕我喝醉了闹事,不过你大可放安稳之心,我是因高兴而饮,岂易醉倒”喝了一口,想着鲁娈儿也在此间,心头甜如抹蜜。
孟翦一面注视乔掌柜,一面与阿浪共举酒壶道:“这酒还真不错,和大都的那些蒙古人酿的酒也不分轩轾”昆生只在一旁吃着素菜。
阿浪酒量何等了得,不到半盏茶工夫,自己的酒喝完了不说,向孟翦要了昆生空下的那壶酒,须臾也全部下肚,孟翦只顾探视大厅变化,待回头看时,面前只剩得两个空壶,不禁叹道:“好小子呀我这一壶还不到一半,你竟将两壶都喝了,竟没给我留一口半口,你倒是天生的好酒量呀”见桌上菜样仍多,道:“你自己再去向乔掌柜讨要几壶,就你一人的便可。这酒当真是越喝越来劲,我可不敢陪你了。”阿浪笑了笑道:“那好,我就再去要两壶。”拍了拍昆生,走向乔掌柜。这乔掌柜卦矗立在门口,笑脸盈盈地看着来往客人,见阿浪走到身边,欣然说道:“少侠方才连饮两壶小店的镇店之酒,如今还面不改色,真是了不得”阿浪道:“并非在下酒量好,实在是乔掌柜这荞麦酒甘醇香甜,酒中还有许多田野之味,着实令在下欣喜难却,所以就一咕噜全喝下去了,实在唐突,如今如今在下在下酒意正浓不知道”阿浪平日性情豪迈超凡,这时要再向别人要些酒水,倒有一二分腼腆,乔掌柜见他身材魁梧,实乃燕赵悲歌士,如今面有难言之隐,正是酒易常情,当即大笑起来,似带调侃之意地说着:“少侠你莫非是想再品尝几壶哈哈哈哈,少侠你样貌出众,身高体阔,绝有豪士气概,如今居然为了老夫的荞麦酒,跟老夫扭捏起来了”说罢再笑几声,孟翦与昆生只叫阿浪切莫畏缩。邻桌坐着五个好汉也都瞧见,其中一个帮腔道:“乔掌柜,这位小兄弟看来嗜酒如命,你索性给他十壶八壶,省得他再跑些空趟子。”他这腔调属西川口音,粗而细长,带着几分乡土味道,附近几桌的客人并皆捧腹难忍。五个好汉也不发作,均以平常之心对待。阿浪拱手朝这五个好汉谢道:“这位大哥真是看得起在下,十壶八壶怕是非在下能力所限,就只再要两壶”那五个大汉都竖起了大拇指。
乔掌柜道:“两壶下肚也是十分难得,想老夫这荞麦酒虽不及川贵品种那般猛烈,寻常人只教三壶以上,也难以辨分东西了照老夫看来,少侠你再饮五六壶,也是轻而易举。”阿浪笑道:“先前喝了两壶,又添两壶,只这四壶酒,便教在下心满意足了,在下实不敢贪杯。”乔掌柜听得这话,不禁细细端详阿浪一番,见他眉目英伟,语气谦虚间却无失豪迈,一时为其气所折,微微笑道:“说得好,少侠你遇事不傲,面附龙虎之色。他日必定扬名天下,到时可别忘了小店之事。”阿浪道:“乔掌柜赠酒之恩,在下永世不忘。”乔掌柜也不多客气,遂唤店小二再上两壶酒,又问寻诸座,但须加酒,一并无偿奉送,那五个西川好汉各增一壶,嚷着要与阿浪共饮。
阿浪欢迎之至,让昆生再去叫些菜食。五个西川好汉一时高兴,问及阿浪名号,阿浪道:“在下逍遥剑赵浪,几位大哥可叫我阿浪,未请教几位”这五个西川好汉都长得一身横肉,与孟翦相顾一笑,孟翦报了姓名,就同昆生坐在一旁。其中一个好汉道:“兄弟我五人乃是西川五虎,在西南地区可算得叱咤风云,往后你要是到西南地界,只须报上我五兄弟大名便可。”说时一一指引,原来这五人是同胞兄弟,自小成了孤儿,因此不知姓名,最大的唤作大虎,其次依着叫,从小得西川一位游侠传授武艺,如今在西川名气极大,所教弟子繁以千数计,五人性情率直,嫉恶如仇,满腹侠义。
阿浪听罢,先并孟翦与五人小饮,昆生以茶作陪,阿浪道:“原来五位大哥乃是西川五虎,怪不得这般气势汹汹真是有幸,不过几位大哥既是西川之士,到北方来日无多,未知有甚好事”那胡须满面的大虎立马将腰间的佩剑摆在桌面上,道:“这剑可好瞧见没有我兄弟五人武功路数虽多,但最根本的还是拿剑,日前听说神剑门将举办论剑大会,到时候天下各地的剑中好手多半都会到场,也好教我兄弟五人领教领教,学习学习剑道精义。只是时日匆忙,不知赶不赶得到”乔掌柜的在不远处听得,转首接道:“五虎兄弟,这神剑门的论剑每一场要持续十数日,你等明日一早赶往洛阳,只需寻常速度,便决计不会错过论剑大会。”西川五虎听乔掌柜一说,个个如释重负,赶紧谢道:“多谢乔掌柜提醒,我们这下放心了。”阿浪心想:“这乔掌柜如此熟悉武林里的事,想必他定是一个武林大人物,因看惯江湖冷暖才退隐到此,在这梨花镇做起了客栈的生意。”
又对西川五虎说:“五位大哥,我们明日也要赶去洛阳歇脚,若有机会,我也想论剑大会”二虎道:“好呀,这洛阳素有天下名城之称,要是四五月去,还可观赏牡丹。除此之外,那洛阳双雄傲视武林,若能到此中作客,当可好生领略这武林大派的风范”阿浪道:“洛阳牡丹甲天下想必不虚其名。不过这洛阳双雄,在下没怎么听家师说起过”三虎接着道:“这洛阳双雄啊,乃是王氏神剑门和龙氏龙门。”阿浪登时明了,想起秦衷一平日说到这武林中各大门派时,神剑门与龙门常常并称为天下第一门,便对孟翦道:“孟大哥,我们去洛阳时,可会经过神剑门或者龙门”孟翦正要回答,客栈外忽然传来几只骏马的阵阵嘶叫声,阿浪与众人都朝门一望,乔掌柜早已奔了出去,孟翦低声道:“阿浪啊,你说的大事,恐怕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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