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翔一把握住洛华的手腕,手指有力而灼人:“朕还记得和皇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才只有十六岁,双鬟垂髫,面似芙蓉,好似所有的春光都在你的转眸之间。那时候朕就心动的一塌糊涂,纵使红粉三千,只愿与你执手同行。谁知阴差阳错,你最后嫁给了皇兄,朕则娶了你的妹妹……你我二人,渐行渐远,就算日日同朝而坐,其间却好似隔着汪洋大海,朕不想这样下去……与其日日近在咫尺,形同陌路,还不如一下把话都挑明了说好。”
元翔的话,触到了洛华心底最柔软的一块,六七年前的种种情事,如今虽然尘封心底,但是一旦触及,依旧清晰可见,历历在目。
洛华心中一痛,脸上已经不复冷若冰霜的表情,只是说:“陛下,您醉了……”
元翔紧紧握着洛华的手腕不放开,继续说道:“洛华,朕知道皇兄一直对你很好,一直专宠于你,待你如珠如宝……难道朕就没有这个福分吗?”
元翔的声音低哑着,带着酒醉了特有的磁性,让人不忍拒绝。洛华紧闭双目,柔肠寸结,元清去世才刚岁半,太子襁褓嗷嗷待哺,朝中之事千头万绪,关外重地战事频仍……这个时候,真不是谈男女私情的时候……
但是,元翔此时,卸去平时强硬的外表,看上去像个心痛的孩子:“朕从小,就觉得皇兄逼朕更适合这个皇位。朕的心肠还不够硬,必要时不如皇兄拿得起放得下。朕那时只想,好好侍奉双亲,娶一个才貌双全,情投意合的妻子,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至于九五至尊,江山皇位,朕那是并未如何放在心上。谁知世事变迁,如今虽然朕登上皇位,但是父皇死了,皇兄死了,朕心中最重视的人,却还要处置朕的母亲……”
洛华的眼眶一湿,泪水就快要涌出:“本宫别无选择,先帝走了,留下的担子本宫一定要挑起来!”
元翔像个孩子一般,将头靠在洛华温暖的怀里:“洛华,将你肩上的重担分朕一半吧,朕曾经发过誓,今生今生绝不会负你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朕?”
“凡是总要有代价的,本宫早不像以前那么天真了。”
“洛华,帮帮我……死了那么多人,并非只有你一人在心底煎熬……”元翔的声音越来越低,洛华用手捧着他的头,触手一片微湿,原来他流泪了。
洛华的贴身侍婢柳儿蹑手蹑脚地来到洛华的身边,有些担心地说:“陛下好似醉了,怎么办?”
洛华轻轻摸着元翔的额头,烧的好烫,有些担心他发烧,便说:“你去叫几个人来,服侍陛下更衣,然后抬到本宫床上去吧。”
恪青此时,却在太子府中。
恪蓝的手腕受伤,不能抱着太子元欣,致使他哭闹不停。恪青从御厨房弄来新鲜的奶酪,然后一口一口喂着元欣。
恪蓝缓缓问道:“你说,陛下一入皇后寝宫,就问皇后要酒喝?”
“没错,陛下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沉痛,连奴婢看了都不忍心。”
恪蓝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陛下看来这次想要用哀兵之计。皇后娘娘一向吃软不吃硬的,上次陛下硬来,皇后大光其火。这次看来要转变策略了。”
恪青一边抱着太子元欣,一边问道:“师傅,听您这么一说,奴婢总觉得皇后娘娘的处境很危险……”
“皇后娘娘的处境危险什么,这辈子不可能有第二个女人可以跟她抢后宫之主这个宝座了。如今处境危险的是咱们金金贵贵的小太子爷……”
恪青看着元欣玉雪白嫩的脸蛋,心中一惊:“师傅,您是说……”
就在这时,同心殿里传来消息,陛下酒醉,就在同心殿与皇后一同歇息。
恪青惊叫:“糟糕,真被师傅猜中了。这下怎么办?”
恪蓝一脸平静的样子:“陛下和皇后各退一步而已,总是这么剑拔弩张的,岂不是落入有些人的圈套了?陛下和皇后都是绝顶聪明的人,怎么会连这个也看不透呢。”
“万一皇后真的接受了陛下,那以后太子殿下岂不是……”
“慌什么?先帝驾崩之前就说了,如果太子殿下无意皇位,让贤也未尝不可。如果他有意,这皇位怎么着都是他的,谁也夺不走。”
第二日,双圣一同颁诏,废醇太妃贵太妃封号,建玄安道观,令其入观,修身养性,为泰安帝祈福。废俞凌为庶人,远放关北。
也在同一日,元翔留宿皇后同心殿的事传遍了天芮宫的每个角落,连朝中都有人在暗中细谈此事。
洛华作为六宫之首,对于此事自然不屑辩解,就算她想要有心解释,也无人敢聆听。只能看着平日众人颇为暧昧的眼光,心中恨恨:一念之仁,本宫这个黑锅背的实在是怨。陛下昨天醉得一塌糊涂,本宫除了哄他之外,什么也没干。难不成他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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