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欣对此事能如此笃定,自有缘由。自元欣保下景王韩颂的王妃,恪蓝攻下幽州城之后,幽州就视睿纭国为宗主国,如今的幽州城主郡王韩耿年纪还小,由母妃韩若盈垂帘执政,她视元欣为救命恩人,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那日之后,元欣给韩若盈修书一封,称南朝的江山已经易主,让她年底之时,不要再给南朝进贡布帛、金银、粮食。
此事正中韩若盈的下怀,她作为幽州城的实际统治者,对于每年进贡南朝不计其数的金银布匹甚是无奈,但是惧于南朝的雄兵,只好勉力为之。如今韩嘉仪病逝,俞凌和韩臻也先后中瘟疫逝去,韩琦篡位,朝中大乱,对于进贡一事,她正在踌躇中,元欣此书一到,她便顺水推舟,中断了对南朝的进贡。
如此一来,可算捅了马蜂窝了。韩琦篡位,自封为祁阳帝,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况且他本人性情多疑,韩若盈在此时拒交贡品,岂不是在向天下人昭示,韩琦并非正统的琥珀国皇帝?
韩琦一怒之下,发兵攻下幽州城,将韩若盈和韩耿俘虏下来,占有城中的金银、丝绸、粮食无数,并大肆屠戮城中的降兵和百姓,当时琥珀国的年号为“天显”,史称“天显之难”。
此事传到睿纭国之后,举国震惊,特别是韩琦杀戮过重,幽州城内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使洛华格外气愤,她恨恨地说:“这个混蛋,不仅是个逆臣,还是一个暴徒,不除掉他,睿酝的边界如何能得长安?”
元欣静静地坐在下首,默然不语,此次“天显之难”,其实已在他的预料之内。
元翔则冷冷地看着他,颇有深意的问道:“太子,三个月前你说韩琦必定向我朝举兵挑事,是不是就是指此事?”
元欣站起身来躬身道:“正是。”
“那么幽州郡王拒交岁贡,也是你的主使?”元翔额上青筋微露,脸色已经很不好看。
“儿臣怎敢主使此事,只是心中预料,幽州郡王可能会如此。毕竟韩琦现在建立的是伪朝,没有先帝的遗诏,如何能承继大统?”
元翔并不是那么容易能糊弄过去的,他其实心知肚明,凭元欣对韩若盈的恩情和恪蓝在幽州城的影响力,难保不在这件事中起着推波助澜的效果,只是如今苦无证据,只好隐忍不发。
“那么景王妃和小郡王被俘,城中百姓遭难,也在你的预料之中?”
“启禀陛下,韩琦狼子野心,并不满足于幽州一块地方。再说如今南朝突发瘟疫,粮食欠收,幽州却是物产丰饶,稻谷满仓。就算景王妃依数纳贡,也难保没有刀兵之祸,望陛下明鉴。再说,最重要的是,我朝如今已经可以有借口向南朝宣战了。儿臣恳请陛下和母后发令。”
元翔微微一笑,心中一片明镜:“怎么,太子想要亲自带兵?”
元欣直起身来,细长的丹凤眼微微挑了起来,点点头道:“正是。”
“太子自认为如今你的统兵能力,已经胜过朕了?”
元翔此话是笑着说的,但是话中颇有挑衅的意思。
元欣连忙躬身道:“岂敢。但是陛下乃是睿纭国的国君,如此带大兵压进,南朝的百姓会如何想?万一韩琦那厮诬陷我朝入侵,事情岂不是麻烦了?”
“朕是北朝的国君,难不成你就不是北朝的太子?由你带兵,其间到底有多少区别?”
元欣淡淡地说道:“儿臣的母后曾是南朝的长公主,儿臣此次只是替母后代劳而已。难不成这次皇叔也想替皇嫂代劳,这实在于理不合呀?”
元欣说话时特别加重“皇嫂”一词,讽刺的意味,昭然若揭。
“你……”元翔被元欣的话气得不轻,特别是这句“于理不合”,在现实中压制了他多少年?
“好了,你们两个。”洛华一拍桌案,十分不满这叔侄两人在国家大事上也能争得如此面红耳赤,特别是元欣,分明是借题发挥,翅膀还没长硬就和元翔对着干,简直就是给她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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