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青的手微微颤抖着,哆嗦着要将手里的药放到白琉璃绘红莲花的药碗里。
白琉璃的药碗晶莹如玉,衬着外面的红莲蕉叶纹饰,煞是好看,但是那红莲上滴下来的露珠,却好似滴血一般,恪青觉得,其实是自己的心像在滴血。
自恪蓝将他从司礼监调到洛华身边服侍,已经有十几年了。这十几年来,洛华待他不可谓不厚,但是如今,他却不得不辜负洛华的厚恩。
对于像恪青一样从小被金珊族送进宫来为奴的少年来说,恪蓝其实就是一个父亲与恩师般的存在,而且恪蓝将他安排在洛华的身边,也许就是为了这一天,恪青觉得,他实在是毫无退路。
白绫已经准备好了,遗书也已经写好了,恪青觉得,他也未必能用的上那根白绫,说不定洛华发现以后,就当场将他推出去斩了。
恪青抹干眼角的余泪,用微微颤抖的手端着那碗药,走向洛华如今住的洁丽阁。
“皇后娘娘,该吃药了。”恪青在洛华身边轻轻唤道。
洛华在这个时候吃的,原本是保胎药,是楚情吩咐恪青一定要天天送的,只不过现在这个药被偷梁换柱了。
“放在旁边吧,我现在不想吃。”洛华正在看着奏章,是现任礼部尚书柳泰州要求皇后早立新帝,以定民心的奏折。
“娘娘,药要趁热喝,凉了可就不好了。”
洛华没有动手,只是含笑着问道:“恪青,你进宫几年了?”
“哦,大概又二十来年了吧。”恪青没想到洛华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问这个,答的有些犹豫。
“有没有想过要出宫去?”
听洛华这么问,恪青心中一惊,心想:我一个太监,出宫能到哪里去?
“你喜欢宫里的生活吗?”
恪青低下头来,心中百味杂呈:“皇后娘娘,宫里可是小的唯一能安生立命之所在。”
洛华淡淡地说:“也不一定,天下之大,总有能安生立命的地方的。到时候本宫给你一千两银子,你在京城附近置一些产业,做一些小本买卖,只要不碰到什么兵祸天灾,总能够安度晚年的。”
洛华的话语中,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恪青的心中暗暗心惊,听洛华的意思,隐隐已经有退隐之意。只不过时机未到,暂时隐忍不发而已。
既然如此,那自己岂不是……
此时,洛华已经拿起搁在旁边的药碗,吹了吹热气,正要拿起来喝,就听恪青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叩头:“皇后娘娘,这药您千万不要喝。”
洛华诧异道:“怎么了?”
“这药……这药并不是保胎药。”
洛华垂目看着这漾着暗暗涟漪的褐色液体,还没喝,嗓门间竟然泛起了淡淡的苦涩,连声音都变得干涩起来:“这药……是恪蓝让你给我喝的?”
恪青连连叩头,已经说不出话来。
“欣儿他,真是容不下这个孩子。唉,他心中想必也有他的苦衷,只不过……”洛华转言又道:“恪青,本宫自认待你不薄,没想到你最后还是出卖了本宫。”
听洛华这么说,恪青顿时万念俱灰,瞅准了一根大红柱子就要撞上去,洛华连忙说:“快拦住他!”
旁边的侍卫一齐上去,将恪青拦了下来,洛华冷静地命令道:“先将恪青羁押在威海阁中,好生看护,莫要让他自尽了,这件事,等本宫以后再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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