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妹妹难以入眠,她亦如是。
妹妹抱着膝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窗外,连姐姐进入了自己房中,也似浑然不觉。
“如语,你今天粒米未进,先喝口汤吧。”她一手抱住了妹妹的肩膀,一手把汤碗递到妹妹嘴边。看着妹妹苍白的脸色,她只觉心疼。
花如语一动没动,只在喉中挤出一句话来:“我不能嫁到荆家。”
花如言放下了手中的碗,在妹妹身侧坐下,道:“姐姐也不想你屈身为妾。”
花如语眉心一颤,她像想起了什么似地转身从床褥下翻掏了一会儿,终于找出了一支碧玉玲珑簪,递到花如言跟前,凄声道:“这是昨日乔海送给我的……是我们俩的订婚信物,乔海说,只等过了中秋,便会上门向爹提亲……可是如今……”她话未说完,便失声痛哭起来。
花如言看着那支在昏暗中闪烁着精致亮光的簪子,耳闻着妹妹的哭声,脑中不觉浮现起一张清俊而让她心有牵念的脸庞,她难禁哀怨地在心中暗叹:子钦,你为何竟是全无音讯?
她把妹妹拥进怀中,轻抚着妹妹不停耸动的后背。双眉紧蹙,思绪杂乱,有许多念头涌上来,却一时难以理清当中的头绪。
妹妹忽而抓紧了她的手,妹妹掌中的泪水,沾湿了她的指尖,冰凉刺心。“姐姐,我不能失去乔海,我此生此世,只作乔家妇,否则,”她语带决绝,“不如一死。”
花如言闻言一栗,连忙道:“如语,你断不可寻短见!”
花如语双眼哭得红肿,此时又再度悲泣,整张脸如雨后弱花,萎然堪怜:“你放心,我必会从了荆家所愿,嫁与荆官人为妾,待遂了爹爹的心愿,我方自行了断,亦不负了爹爹养育之恩……”
花如言感觉浑身如置冰窖般的森寒冰冷,看着妹妹满脸触目惊心的坚定与绝望,她脑中纷乱的思绪慢慢地开始清晰,清晰得让她的心如撕裂般的痛,绞缠不休,难受之至,但却再挥却不去,当决定于心头落下,这份锥心的痛与那一个念头一样,清晰得有些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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