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的余晖氤薄地洒落在庭院的每一个角落,花如语踏着轻快的脚步走进家门,那金黄如秋叶般的光斑映照在她身上那袭烟纱细织水纹绸裙上,益发衬得她朱唇边的笑涡如初绽花蕊般清艳。
“荆大官人今日一早便携同你姐姐一起往会稽去了。”乔海的话言犹在耳,“可不知出行时日长短,怎么你姐姐没回家和你们道别吗?”
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笑非笑回答道:“如果只是平常的出游,当然不必特地回家跟我们道别。”她垂下头,敛住了如水秋眸内一闪而过的阴沉,“何况这一走,也不至于一去不返。”
乔海不会知道,旁人也不会知道,姐姐此行,凶多吉少。
可不是吗?这一走,有可能一去不返的人,本来该是她。
她一步一步越过庭院,推门走进内厅,当门被推开的一刹那,猛然闻到刺鼻的酒气熏浊满屋,她不禁皱起眉来,忙举手掩鼻。
“爹,你今天没到府衙上值吗?”她半掩着口鼻,目含怨怼的瞪着缩在大厅一角喝得烂醉的花长兴。
花长兴睁开蒙浑的双眼,瞥了她一眼,并不搭理,再度举起酒壶往嘴里猛灌。
花如语放下了手,慢慢的走到父亲跟前。正值傍晚时分,厅内并未点灯火,只借着门前的余光看清半分昏暗角落内的那张饱含沮丧的老脸。
她从喉中冷笑了一声,伸手一把夺过父亲手中的酒壶,厉声道:“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堂堂五品官,竟荒废公务,酗酒忘形?”
花长兴从地上挣扎着站起,眼中闪动着愤怒的光芒,他颤巍巍的朝小女儿扬起手来,掌风毫不留情的往她脸上袭来——
她却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手,目光凌厉的盯着眼前怒火中烧的父亲,冷冷道:“我的好爹爹,您可是朝廷命官,河原府同知,这副模样,要叫旁人看到了,怎生是好呢?”
花长兴咬牙切齿的骂道:“你这个忤逆的贱骨头……”
“对,骂得好。我就是贱骨头,我命中带煞,自从生了我以后,娘便一病不起,你便科场失利,对吗?”她甩开了父亲的手,“我刑克你们花家,一岁使娘病入膏肓,三岁连累家里田产被族人抢走,七岁那年姐姐染上了天花,你把我送到姥姥家,姐姐痊愈后,你三年不肯把我接回来,还是姥姥亲自把我送回家来,为我哭着求着,你才勉强答应让我回家。自此以后,你只不过把我当作这家中的闲人,有多余的饭,就给我吃一口,逢年过节,你从不让我上桌吃饭,只是为怕我的晦气再沾染了花家,是吗?”
花长兴抬手指着她,指头不住地颤抖着,“是……是……是你害了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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