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迟疑了片刻,他便将茶一饮而尽,随即泄愤似地把茶杯掷到地上,在尖锐的破碎声中快步向殿外走去。
坐上车辇往乾阳宫正殿出发。宫道上昏黑一片,静寂安然,车辇的轱辘声响尤显响亮。
他仍然记得,登基后首次上朝,及半年前最后一次上朝时的心境,位于赤金龙椅之上,玉堂高矗,居高临下,听朝议政,文武百官俯首听命,无不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及至后来,他终于明白,这份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并不是因着他这位曾流落于民间,依附着皇太后一点威势得登龙位的年青帝王,而是因着朝堂上立于群臣之首的姚中堂姚士韦。
头有点昏重,不知是酒水以及茶水混合起来的缘故,还是顶上那尊贵无比的弁冠,是他不堪负荷的。心绪却莫名地兴奋起来,半夜的风透过明黄的重帘吹进辇内,他更觉身上燥热难当,举手要把厚重的弁服领口扯开,却又竭力把手握成了拳头,止住了自己的冲动。
好不容易,车辇终于在乾阳宫的路门前停下,他不等宫人来扶,自行下了辇,脚步虚浮地走进宫门。
“皇上驾到!”田海福高亢的唱声在恢宏的乾阳宫路门外大殿响起,朝臣们神色各异,面面相觑,满腹狐疑地缓缓跪下,沉沉呼道:“臣等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旻元在御座上落座,端正而肃穆,抬手道:“众卿平身!”
以宰相姚士韦为首的众臣纷纷站起了身子,旻元扫视殿上的臣子,只见有的手中无物垂放于身侧,有的则手执朝笏,知是有事启奏,遂轻轻颔首道:“有事即奏。”脑间又是一阵迷蒙,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身着织金蟒袍的姚士韦不经意地用手轻轻挼了下鼻下的一字须,国字脸上似笑非笑,目带轻蔑地瞟了堂上的旻元一眼。
众臣只敛目垂首,一时无人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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