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厅”位于“盆景园”之中,是拙政园西区占地最广,景致十分幽静的地方,也是沈万山最钟爱的住处。
张心宝于晚餐后,独自一人被安置于“见山楼”歇脚,楼内有十二个沈家奴仆全天候服侍,洗完澡后便为展望春亲自迎接至“鸳鸯厅”与沈万山会面。
半路中,展望春好奇心燃炽问道:“张公子,沈员外是你的售识?”
“非也!第一次见面。”张心宝微笑答道。
展望春一怔,双眼异采又间道:“在下虽然任聘总教头之职不是很久,却从没有见过沈员外在“鸳鸯厅”见客,所以有此一问,请别怪我言词唐突。”
张心宝不以为意,却也好奇问道:“展少侠名动江南,为何肯屈就于一位生意人的府中听命办事?任侠击剑的江湖生涯不是很惬意吗?”
展望春豪爽一笑,答非所问道:“张公子外表看似文质彬彬,并非我辈中人,竟然担当镖局副总镖头一职,实令在下感到讶异。”
张心宝诚恳回答道:“刀口舔血的日子比较刺激;一则可以磨练成长,二则利用云游四海的机会,可以找寻自己的人生目标,因此在冥冥之中便选择了这条路:”
展望春若有感地叹息道:“刀光剑影的日子实不好过,为了保有这点虚名,连夜间都不能安睡,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张心宝知晓逢人只说三分话,不能将追查江姓及邓姓两个一老一少之事告知,而且也无从说起,因为失忆中连自己也莫名其妙,只有报以礼貌性的微笑。
展望春双眼如电一闪即隐道:“张公子曾拥有沈员外展示的二张“宝钞”之一,是如何得到的?沈员外珍逾拱璧,可见并非俗物。”
张心宝坦荡荡毫不避讳道:“在下曾经溺水失忆,当沈员外提出“宝钞”之事,正好可以让我追查本来身份,可能是这个原因,所以特别受到礼遇。”
展望春双眼一抹希望,颔首表示如此,接着又道:“太古和尚说你是个老实人,我相信你。早前谢海带着石龙曾对你的挑衅,并非是我所指使……”
张心宝挥手制止其再说下去道:“我相信“南侠”并非气量窄小之辈,但不要去指责他们,不然反而会被人家认为“宝信镖局”经不起考验!”
展望春哈哈笑道:“张公子胸襟廓大在下十分佩服!你这个朋友展某交定了。,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请不要客气!”
张心宝笑得开心道:“不敢!能交个朋友是展少侠看得起我,有空请到集庆府镖局奉茶。”
展望春与张心宝闲谈得起劲,才发现其满腹经论见解高超,非一般迂腐大儒可比,与其结交的心意更加坚定。
不知不觉,却已至“鸳鸯厅”了。
“张公子夫惟大雅,卓尔不群!改天由展某作东,太古和尚陪客,咱们好好畅饮,高谈阔论一番,你以为如何?”
张心宝笑得真挚,作揖回礼道:“小弟恭敬不如从命!”
展望春于豪放大笑中,双眼异采闪炽,便伸掌拍其肩头,嘴里讲着:“好说!痛决!”
张心宝顿感一股劲道有如千斤的压力袭上肩膀,这是对方在试自己的实力,岂能示弱?
他在肩头一顿之间,便将这股气劲以“御”字诀泄于双足,贯进了地面。
展望春知道张心宝将本身约三成的内劲导入地面,露出佩服神态,知道其并非一般角色。
当展望春双眼视线顺着张心宝的双足所踏的地面时!!
他忽尔脸色骤变!手抱英雄拳,更为敬佩地匆匆离去。
原来张心宝双足所踩的地面,竟然隆起两个馒头大的高度,是其将展望春三成功力尽泄的现象。
但这种现象,有违一般泄劲深陷地面的常态,难怪展望春从没见过而脸色大变,对张心宝的武功有诡异莫测之感觉。
张心宝当然没有发现《九死魔诀》增长魔功摄人内元的可怕,只觉得反而精神抖擞,多多益善。
但他烦恼的是,最近的内元阻滞不前,无法凝聚丝茧般的白色护罩抵挡外力,真不知是何原因,又不能随便请教别人,若泄露魔诀之秘,恐将惹来杀身之祸。
正当他双足踩平地面之时,厅门乍开,传来一阵十分熟悉的十三弦琴韵。
红叶醉秋色,碧溪弹夜弦,佳期不可再,风雨杳如年……
好似一名怨妇对着月亮里的嫦娥倾诉,希望藉其一月照千江的力量,去告诉心爱的情郎:有位痴心人,夜夜在空笑梦里流连徘徊那段排恻缠绵之情意。
张心宝闻琴韵痴傻住了,整个脑海骤生一阵迷迷蒙蒙的昏眩感觉,身不由己信步往前而去。
但他的丹田处魔功瞬间窜出一股热流,化分至眼、耳、鼻等七窍,自然而然抗拒这股琴韵,灵台忽尔光芒乍现,将他拉回了思绪,暗忖道:“沈员外的住所,怎会有女子操琴表露相思之情?而韵律幽怨彷似曾经听过?”
幽怨的琴韵突然转为高亢,令人犹如身处杀戮战场、面对干军万马奔腾厮杀而至的场面。
韵律旋急,竟使庭院的花草为之偃倒。
刻下闭锁七窍的张心宝,忽见一阵狂风从门扉内吹袭而出,刮得衣衫猎猎、风行草偃,但并无出现任何异状。
张心宝作揖叙礼道:“在下拜见沈员外!不知是否打扰您的雅兴?”
语音一出,狂风立止。
只见一靓影,媚妙之姿有如凌波仙步,缓缓从厅内走出,哀怨却甜蜜的声音道:“张公子别来无恙!昔日提诗“苏”字谜题之故人,公子是否依然记得?您不来赴妾身之约,所谓:“星斗疏明禁漏残,紫泥封后独凭栏”,让人凭栏而望穿秋水,可谓天下第一无情人!”
张心宝一怔,出乎意料竟是江南第一名妓的人间尤物饶曲柔在此,莫非她是沈万山金屋藏娇的宠妾?一股酸溜溜的莫名醋意油然而生,忙拱手为礼道:“饶姑娘怎会在这里出现?你莫非是沈员外的……朋友?沈员外邀在下到此见面,不知此刻是否方便?”
饶曲柔双眸合情神秘的嫣然一笑,好似捉摸出张心宝的当下心态,并不直接回答问题道:“张公子请别瞎猜,沈员外等您多时了,请入内一叙。”话毕转身缓缓进了屋内。
张心宝闻言摄正心绪,一整衣衫尾随而入:
厅内桌面一张古典精雅的十三弦琴摆着,旁边一只香炉散出袅袅烟氲,上等的檀香沁人心肺。
沈万山正在如意床上憩睡,为饶曲柔轻声唤醒道:“义父,张公子来了。”
这种秋凉的天气,沈万山居然额头冒汗?
原来她是沈员外的义女,并非其宠妾,这下子张心宝明白了。心中顿时产生一股高兴莫名的情怀,忽尔回省,真是好无来由!
沈万山起身对着张心宝作揖微笑又道:“人是不能老,一老了就体力不支,听一听柔儿的琴韵便不知不觉睡着了,真让张公子笑话。听柔儿说,你们是旧识?以后大家多亲近些。”
饶曲柔撒娇地替其捶背道:“义父正当壮年怎能说老?这些年来有您照顾,登门的恩客只要求听听女儿的清唱小曲,反而落得清闲。”
她似有意地透露好久没有接客,张心宝怎会不懂,但不便去揣测姑娘家内心的真正用意,便转入正题道:“沈员外日理万机确实辛苦,请告诉在下托镖要事,也好告退让您早点休息。”
沈万山一听反而精神抖擞起来,笑吟吟道:“不急,老夫倒想听一听张公子自从矢忆以来,这段期间的遭遇。”
张心宝自诉被红姑在秦淮河畔救起后又蒙冤狱,于狱中认陈信骥为义父,两人脱狱隐藏“龙腾阁”当个车夫及园丁,并佯称武功是总镖头陈添进教的,隐去一切奇遇。
沈万山露出怜悯的表情,意有所指道:“张公子,这种乱世,虽然钱非万能,但没有钱却万万不能。老夫资助“武林盟”是居于汉族的一份子,期盼能“驱逐鞑虏”;再说当时你若有点钱财便可打发那些残酷的狱吏,不致于身陷囚笼。老夫倒有个建议,不知你是否能采纳?”
张心宝闻言大为佩服沈万山忧国忧民的情操,恭敬作揖道:“沈员外请说。”
沈万山习惯性地轻拉耳垂道:“老夫与黑白两道颇有交情,你们的“宝信镖局”如果能让我入伙,以后鸿图大展指日可待。”
铙曲柔顺水推舟道:“是呀!义父的生意涉足各行各业,就是没有镖局这个行业.凭义父的财力及人脉,便有接不完的生意,镖局可以分布全国:”
张心宝闻言颇为动心,习惯性的搓揉脸颊赧然道:“在下十分感谢沈员外对本镖局的抬爱,但是这件事却无法由我自行作主,还得先与陈总镖头商议才行。”
饶曲柔双眼荡漾异采,笑得甜蜜腻人道:“陈添进虽然在集庆地界八面玲珑,但是在整个武林中还拱不上抬面,张公子屈居其下是很难有出头的日子。”
沈万山双眼睿智一闪,似笑非笑的轻斥喝道:“柔儿!不许这么说陈总镖头:老人实足爱才,想借重张公子的允文允武来开创另一种事业局面,别再为难人家,明日再找陈总镖头商议。”
张心宝想不到沈万山有这种经营镖局的决定,别人还巴结不到,心里头十分高兴,毫不犹豫脱口道:“陈总镖头是见过世面的人,相信会同意才对。沈员外相邀在下到此,不知道要委托什么重镖?”
沈员外笑得十分诡异道:“张公子,所谓心慌吃不得热粥,乘车看不得三国!等明日老夫与陈总镖头先谈过合伙之事,往后就有保不完的镖货,岂不自利利他,两全其美?
真是算盘打得精,袜子改背心。
沈万山葫芦里卖的什么膏药,张心宝可是心知肚明,只能暗叹其处事进退之间,自有其经营之道。
沈万山伸个懒腰打个哈欠,虽然一脸疲累却仍笑容可掬道:“柔儿,替义父送客。”
饶曲柔甜蜜应了一声,便主动伸出柔荑玉臂,亲昵的挟起张心宝手腕离座,故意用胸触弹一下,令其浑身打个酥麻,差点又坐回了椅子上。
“张公子,妾身送您到庭院……有话跟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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