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你的‘天狼三式’剑法虽然凌厉,但暴戾之气太重,专走偏锋十分邪异,可见始创者心怀仇恨,缺少那份正气磅礴,难有大成,其优点是一个‘快’字,却无法臻至‘出神入化’之境界,若能得赵老爷子指点一、二的话,以后勤练绝不输给‘太极神剑’冯日机。”
张心宝看他仍然谈笑风生,不为房间外头的剑拔弩张所动,大感钦佩抱拳微笑道:
“还望赵大哥在老爷子面前美言几句,小弟不胜感激。”
病西施见他们意气风发,临危不乱,也为之心折,嫣然道:
“相公,咱们被人包围了,就让妾身与貂婵姊出去打发,免得扫了您与赵大哥的酒兴……”
话还没有说完,传来一位女子充满愤恨怒的叫声道:“张心宝!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快出来受死!”
艳貂婵闻声为之一呆道:
“相公,您与哪家女子结仇?怨恨如此之深?”
张心宝习惯性地搓揉脸颊尴尬道:
“行走江湖哪能避免与人结怨,但却是第一次被女人叫阵报仇,真不知是何方人马?”
赵白阳双眼异闪,冷笑道:
“这里是京畿重地,此座中楼全是富贾名流聚集之处,能清场叫阵的女人,必非等闲之辈,要不然哪容得她如此嚣张跋扈!”
张心宝气定神闲微笑道:
“赵大哥睿智!对方既然叫阵,小弟哪能畏缩,出去不就能摸清对方底细了。”
艳貂婵及病西施推开房门,张心宝阔步从容而出,赵白阳尾随其后,看见一位女子头绑带孝白丝巾,身穿鳞片战袍,右手并挺著一根红缨长枪,显得英姿焕发不让须眉。
护於她身后的家将,跑出一人指认张心宝又遥指赵白阳,却在她耳边嘀咕一阵好似说明其特殊身份。
此女子杏眸圆睁杀气腾腾,一挺明晃红缨银枪,恨声道:
“本姑娘是陈友谅的胞妹名叫陈詖!今日专程前来替母报仇,你这个恶贼纳命来!”
话毕,陈詖朝向赵白阳抱拳叙礼恭声道:
“赵侯爷一生忠心耿耿守护皇上,功在社稷令人敬佩!但今日小女子是专为报杀母之仇前来,希望您别Сhā手管这档子事!”
赵白阳冷漠道:
“可以!不论事实真相如何,光是赵姑娘这份孝心本爵可以谅解,但其他人等只能观战而不得Сhā手。”
话声一落。
赵白阳走到饭桌旁拿取一根香酥薄脆的“油炸桧”高举过头,凝劲沈吟地轻喝一声,便将尺来长的人形“油炸桧”贯穿桌面,“噗!”地一响戳个大洞,抽出来时竟然丝毫不损,一手凝虚化劲的功夫,震撼全场。
他满意地望著手中这条“油炸桧”微笑道:
“皇上早已赦免张心宝过去的懵懂无知,并封为‘子爵’身份,收留身边效命,陈姑娘若是经‘汉王’陈友谅授意前来报仇,就如同‘油炸桧’般,会让其遗臭万年。”
这么一说,真数满场的家将面露犹豫,慌然不知所措,本是剑拔弩张的肃杀场面立解。
陈设满脸飞红挺著红缨银枪,倔强道:
“不干哥哥的事!小女子替母报仇是天经地义神人共鉴,事后定然向皇上负荆请罪,虽死无憾!”
这般忠孝节操之言辞令人动容。
张心宝挺身而出,朝赵白阳抱拳叙礼道:
“赵大哥请别再阻拦了!”
转向陈詖抱英雄拳表示尊敬道:
“你的母亲并非在下所杀!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其中过程我不能告诉你,希望藉由这场决斗,来化解双方恩怨,不知意下如何?”
陈母之死,起因是“阴阳浪蕊”扈媚品色诱自己,被未婚妻饶曲柔醋劲大发所杀,若公开出来,更教死者晚节不保,实在有损阴德。
陈詖怒目相向,咬牙切齿道:
“淫贼,杀母之仇不共带天!本姑娘并非江湖中人,就是与哥哥断绝兄妹关系,也誓报此仇!除非你杀了我!”
她如此烈性实在令人感到意外,赵白阳锁紧眉头,不知如何去化解双方恩怨。
张心宝豪气大发一拍胸膛道:
“好个烈女值得张某敬重!一切就由我承当,请赵大哥别再管事,否则会让我枉为小人,贻笑武林!”
陈詖厉声道:
“不错!冤有头,债有主,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到街上去,避免损坏店家一桌一椅。”
艳貂婵实在看不过去,立即反讥道:
“论比武,哪个地方不能比?能不损店家一草一木才配得上高手,我看你那枝长枪挺吓人的,莫非是用来打狗驱蛇?”
陈詖闻言双颊飞红,便气呼呼地调头率众下楼,丢了一句话道:
“男人靠女人出面撑腰,算什么英雄好汉?张心宝你若不敢下楼比武,就是孬种!”
这种巾帼丈夫的率真个性,让赵白阳眼睛一亮,莞尔道:
“张兄弟!你该不会杀了她吧?”
张心宝习惯性地搓揉脸颊道:
“赵大哥,陈姑娘是位至孝的性情中人,杀她实在有违天和,也显得我气量狭窄,反而落人口实。”
话毕,张心宝披上御寒风衣,不慌不忙走下楼梯,艳貂婵及病西施紧跟其后,赵白阳却在三楼凭栏处俯视街道全景,发现屋脊上有十二名弩箭手埋伏对准街道,冷笑一声后身法快似浮光掠影窜出……
二十丈宽的路面积雪盈寸,数十名家将驱赶路人腾出一片空间,陈詖手持红缨银枪及一身胄甲,映雪鲜明显得威风凛凛。
张心宝一身蔚蓝裘袍披在宽肩,龙行虎步跟出店门,寒风刺骨迎面吹拂,更显得精神抖擞器宇轩昂,身后有艳貂婵与病西施两位美人儿陪伴,让围观的百姓对他有一种年少多金,风流倜傥之感觉,并不像传闻中冷血残酷、淫乱变态的丑陋模样。
陈詖跨上战马一抖枪花,摆个冲锋陷阵的英姿,杏脸嗔怒道:
“淫贼!快亮出你的兵器与本姑娘决一死战!”
五丈外的张心宝掀袍将腰间的天狼宝剑取出,双臂伸直按著剑錞Сhā於地面,淡然自若道:
“陈姑娘,咱们几招论胜负?”
陈詖把缰绳一拉用枪猛拍马臀,骏马灵性似知主人心意,仰身前蹄踢踹,四蹄如飞奔驰而来,她厉声喝道:
“对阵厮杀,直至对方倒毙为止,哪来废话?看枪!”
陈詖连人带马冲刺,蹄声隆隆带出一片雪花飞溅,瞬间即至,抡起丈二红缨银枪横扫张心宝头颅,又快又疾根本不顾什么江湖规矩,让他感觉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
张心宝抽剑飘身退开六尺,闪亮枪尖在眼前盈尺距离刚好划过喉间,令人暗捏一把冷汗。
陈詖骑术精湛,拉缰控马就地回转,手中涌出枪浪重重,抖出劲气迫得地面雪花纷飞,令人完全摸不著龙腾翻迭中的枪法来势。
张心宝在扑脸的枪劲中,全神防范那飘忽无定的丈二红缨银枪,於头顶上闪动而出的漫天红缨,有如花朵般灿烂瑰丽。
“锵!”天狼宝剑出鞘。
“叮叮当当……”剑、枪撞击声声悦耳。
怎料这匹庞然战马并非凡种,它伸展脖颈,鼻翼嗡翕喷气,裂嘴嘶咬展露森森白牙,并用前肢铁蹄欲踹踢张心宝,加上枪花如雨点骤落,迫其左支右绌十分狼狈。
一旁观战的数十名家将,齐声为陈詖这位女中豪杰喝采,恨不得张心宝被银枪刺出几个窟窿。
张心宝本身狼骨狼血充盈暴戾之气,又施展狼形身法,彷佛是一头野狼流窜於骏马四周欲噬咬之态,却撩拨起这头畜牲如视天敌般的野性,四蹄乱踢,咆哮嘶鸣,兜得马背上的陈詖枪法大乱,猛拉缰绳竟无法制止它发疯般的野性。
人马一体本是占尽攻击优势,刻下却成了杂乱无章的劣势。
张心宝无意伤害陈詖,乘著马匹狂乱飞蹄之际,掠至马腹迅速蹲身用宽厚肩膀一拱,便将马匹连人摔出丈外,突显其一身蛮力,令人叹为观止。
五丈开外的艳貂婵及病西施没有喝采,因为她们知道张郎的武功必胜无疑,却注意两侧屋脊埋伏的弩箭手,以防其暗箭伤人,喜见赵白阳轻而易举的将这批人一一撂倒,才放心地收回目光注视战况。
她们瞧见那匹骏马被张心宝顶翻得四脚朝天惊吓哀鸣,但陈詖却手脚俐落地撑起丈二红缨银枪跃飞而出,容发之间躲过被马背重压之险。
陈詖指挥娘子军纵横沙场,哪曾受过这种落马耻辱,气得玉靥通红,持丈二长枪飞奔而来,朝张心宝身上刺来,枪势绵绵不绝令人击掌叫好。
她枪势一收再收连环抢攻之际,笼罩范围竟然扩大一倍,比在马背上更为凌厉,枪影缨红於吞吐间,划出一重重猎猎气劲,让人感觉好像每一个都是被攻击的目标,吓得观战家将暴退丈外,方解那股迫体压力。
真料不到一名女子竟能使出这般猛勇的霸气枪法,让人顿然涌起纵横沙场,厮杀於千军万马中的豪雄气概。
明眼人一瞧,就知晓她在拼命!非置张心宝於死地不可!
张心宝瞧见她对敌不死不休的缠斗执念,油然骤生一股敬意,虽然对其枪法破绽了然於心,却不忍痛下杀手雷霆一击,只有故作不敌连续败退,让其保持那股无名自尊,也好尽泄这股凌厉霸气。
张心宝这几年来锋芒尽露惹来不少苦头,学会了韬光养晦以求自保,在边战边退间,连连迸出剑气,削得地上积雪飞扬,溅得一丈方圆如霜雾般朦陇不清。
观战的群众只闻得兵器频频互击脆响,根本分不清谁胜谁负?
但双方兵器在每一次撞击中,艳貂婵及病西施皆听出了天狼宝剑粘黏带削的异响,是张心宝运用巧劲泄去枪势霸气,以逸待劳的战法。
身处战局中的陈詖却苦不堪言,因为运枪吞吐力道虽然刚猛,却在张心宝每一迎击中,手中那柄三尺怪剑均能准确无比地敲点在枪尖三尺之间,如打蛇七寸尽泄枪劲,顺其剑势,剑气逼刮得霜雪纷飞,伸手不见五指。
丈二红缨银枪本是陈詖在战场上最好的杀敌兵器,刻下却觉得十分笨重而累赘,有点施展不开来。
陈詖对张心宝似笑非笑的可恶容貌,以及轻松挥剑毫不在乎的雍容气势,恨得心肺差点气炸,但即使倾力挥枪,却是枪枪如泥牛入海愈陷愈深,因为剑锋丝茧般的诡异力量,牵引著枪头红缨无法摆脱,已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陈詖心知肚明张心宝在礼让自己,他若是杀母的仇人,哪有斩草不除根的道理?前朝皇帝是位英明圣主,哪会轻易被蒙蔽诏封其“子爵”殊荣的道理,莫非是误会人家了?
她思绪紊乱,枪势大弱。
当张心宝的剑背轻轻拍击在她握枪的手背上,麻得放掌才惊醒过来,他却用剑挑起枪柄重回她的掌中,便掠身穿出霜雾而退,胜而不骄地给足了面子。
她扪心自问,这场战还打得下去吗?
战局外,所有人只见张心宝仓惶而退,竟飞身跃上陈詖的那匹骏马,丢下一句话道:
“陈姑娘!咱们武功不相上下,改日再战!”
“驾!”地一声,张心宝朝皇城奔驰而去,留下满场观战群众一脸错愕,怎恁地这么快就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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