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宣看了她许久，末了才点点头，道一字：是。

这身份特别的一支卫队俨然成了凌玄天界上一道异样风景，从玄机台至凌玄殿，不知受了多少目光。也有上前向未来凌玄帝后行礼的神仙，但更多的，却是故意绕开，这种待遇上官绛早已习惯，念着墨丞说笑时的模样，红­唇­禁不住上扬。

……心里有个人可以想，这感觉不坏。

快进凌玄殿时，燕宣忽然凑近，压低声音问道，“明日封后大典可有其他安排？”

上官绛侧目，显得很是意外，“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霁威将军他……不是会来么？”

“墨丞没有打算邀请苏芳城中其他人参加大典，戎苑他……自然不会来。”听得那熟悉名字，上官绛眼神一滞，回神皱了皱眉，“他看不见也好。”

“那之前我仿制的通行诏令还有什么用？您不是命霁威将军他大典当日务必要来天界吗？燕宣以为，您在大典当日另有计划。”

“大典当日的通行诏令？我几时有让你仿制过这种东西？”她惊愕，飞快在心底盘算着可能出现的情况，“是谁与你这么说的？东西呢，你又给了谁？”

燕宣紧张起来，“那时翟如给我传话，说您要我仿制两封诏令，除去上次用在玄天门的那卷，还有一卷便是交给大将军的……难道，这不是您的本意吗？我听说，翟如在被打入暗牢前去过苏芳城，那么，我所仿制的通行诏令应该已经到了将军手中。”

本想将一切瞒过戎苑，好让他安心守着苏芳城。没想到夜锦唯恐天下不乱，要将这把火烧向另一处。上官绛长袖下双拳紧攥，银牙轻咬：与夜锦合作当真失策，全然未料及翟如会在暗地里动手脚，若是戎苑明日率苏芳城兵将硬闯玄天门坏了封后大典，不知天界众仙又会作何感想？

戎苑他一直没有动静，想来也是在等时机。

上官绛示意他借一步说话，“燕宣，我不打算走了。”

他不说话，只是静候她的解释。

“事实上，几日前墨丞放我回了一趟苏芳城，我可以选择继续守着那座城，做我的苏芳王，可是，我没有，我……我回来了。”她不知该用何种语气去说服部下接受自己的归降，“如果你亲眼看到如今苏芳城的改变，我想你一定会愿意留下来。抱歉，让你们失望了，但这一回，我想顺从自己的心：凌玄帝君没有让我失望，如果是他来治理的话，苏芳城一定会比现在更好。”

燕宣默了片刻才开口，“您对凌玄帝君动了感情。”

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如此直白，她无法回答。

男子继续道，“可霁威将军知道的话，会很难过。”

“我知道，我害怕他会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如果通行诏令送到了将军手中，他明日一定回来。”燕宣垂目思量，又道，“之前您说过，没有特制的凤血印泥，诏令天书不会作效，或许守卫在玄天门的天兵能够拦下大将军。”

“翟如的主上是墨丞兄长夜锦，要取凤血不是什么难事。”上官绛摇摇头，否定他的想法，“他既然让你仿制通行诏令，想来一定有办法让它生效。”

“您最好与将军好好谈一谈。”

“定然是要谈的，倘若明日来的只有他一人，到可以寻个机会与之解释清楚；若是他仗着有通行诏令而带了兵来，那些神仙又要絮叨。”她叹了口气，愈发觉得事态有些糟糕，偏偏这时候墨丞又去了尘世，连提前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但愿闻人紫早些能觉察异样，将兵权收回来。”

上官绛开始庆幸将虎符留给了闻人紫，祈祷昔日挚友能够明白自己的用意。

“还有……”她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并不想向那些神仙俯首陈臣，如果你想回去苏芳城，请务必告诉我。”

“燕宣是个孤儿，生于战乱，流离失所，若非是被苏芳城收留，只怕早不在世间。霁威将军只忠于苏芳王，但我永远忠于苏芳城，只要苏芳能够长宁，您和将军都安然无恙，不管什么事，燕宣都一定会全力以赴——您说得没错，或许是经历了太多仙魔间的征战，我不大喜欢那些神仙高高在上的模样；可在天界待了这么久，燕宣觉得，也不是所有的神仙都伪善可憎，若是有朝一日仙魔两族可以和睦相处，或许不是一件坏事。”

右眼下有着两颗泪痣的年轻男子拱手一拜，一番话说的真挚，“更何况，我有什么权利去指责一个女人留在喜欢的男人身边？”

上官绛被他正经模样逗笑，全然不在意属下言语上的不妥，“你呀，可要记着自己今日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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