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用啊。”

染血的指尖伸到眼前，脸上几乎没有血­色­的男子甚至连眼珠都在颤动。明明一点儿都不想继续下去，却止不住低下头去啃噬地上破碎的尸首——尘世一处石窟内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被囚禁的碧落之妖们肢体破碎，尸体里的内丹被人残忍地挖出来，再发不出一声□□。

青衫男子破开一堆又一堆的血­肉­，根本无法制止自己的凶残行为。

“吃掉！给我全部吃掉！你也想活下去的吧？”身体里有个声音在叫嚣，从最最细微的一道缝里窜出来的声音，“想活下去就按我所说的做，将那些碧落之妖的内丹全部吃掉……这样，你的身体就能恢复，然后，为我带来更强大的力量……”

青衫染血，月弄影整个人像是碎掉的瓷片，再无法拼凑完整。

男子的眸子黯淡无光，用自己残存的意识与身体中寄宿夜锦挣扎，“我不是……快要死了吗？看你还能……用我这具身子做什么……”

夜锦发出不屑的笑声，无法抑制，“我本想附身在苏芳王的身体里，只可惜，魔物的意识太难控制，只好将就着先用你的。”

月弄影丢下手中被开膛破肚的妖物尸首，沾血的手扯住头发，曝露着内心的痛苦。

“月弄影，你毁了我的身体，让我这么多年的等待功归一篑！纵然是将你杀死千次、万次都不为过！这份代价，我会让你慢慢偿还！想死？没那么容易！”夜锦像是一头发狂的兽，完全不理会失态的医仙，“我不会全部吞噬你的意识，我要让你好好体会，看如如何将老四……”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月弄影紊乱的呼吸慢慢恢复，“为什么吧继续说下去……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对待墨丞……是不是，哼……”

“你说什么！”夜锦气急败坏，“你这将死的卑贱妖物，少在那里自以为是！”

“被身为兄长的你伤成那副样子，却始终无法忍心毁掉你的希望——帝君他到底是在顾忌兄弟情谊，那么你呢……身体里流着同样血液的你呢，真的忍心斩断这世间唯一羁绊吗？”

月弄影依靠在石块上，因为接连吞下数十颗妖物内丹，身体先前的伤口竟一点点愈合起来。

他的眸子呈现出淡淡的青­色­，他的身体里挤出细小的妖娆藤蔓，原本的妖物姿态一览无余。

“确实，比起杀死碧落族人，吃下他们内丹的妖物……我啊，真是太仁慈了nAd1(”夜锦压低声音，故意戳着月弄影的软肋，“既然我的身体被你毁了，不如就用你自己的来偿还，可惜啊月医仙，你的力量根本不值一提，我只好大发慈悲用这种法子令这个身体快点强大到足以容纳我的神息；而且，如果是面对你的话，墨丞和那个女人都下不了手，不是吗？”

月弄影垂着脸，目光移到一地的尸体上，如万蚁蚀心：自己心心念念的碧落族人，终于在方才，被自己亲手一个个杀死，再无任何眷恋。

如今的他，只能顺从着夜锦的心意，无力反抗，求死不能。

你疯了。他轻声呢喃一句，对身体里充恶盈的上古凤族力量而感到厌恶。

“你照顾一个疯子那么久，怎么不说他疯？”夜锦的声音与月弄影的心跳交织到一起，“老四才是不折不扣的疯子——哼，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同时闭合玄天门和御魔门，将我困在尘世，这种事情，伤成那种德行根本做不到吧？还真当自己是救世主吗？”

难道不是吗？月弄影的声音很轻，然而夜锦听得分明。

他勾了一下­唇­角，往昔的一幕幕又重新浮现在眼前，“对于很多人来说，凌玄帝君墨丞，就是救世主啊……”

他也好，上官绛也好，不都是为那男人心中听似“荒谬”的“疯言疯语”所折服吗？如果是墨丞的话，神仙也好，妖魔也好，终有一日，都会迎来宁静又美好的一天——正因为深深相信着，所以才会不顾一切为凌玄帝君做那么多“逾越”之事。

荒谬。夜锦冷冷一哼，没有继续说下去。

月弄影只是笑，“心虚了吗？因为墨丞能做到你做不到的事，因为他……”

“给我闭嘴！”夜锦忽然咆哮起来，那股愤怒之火迫使月弄影的身子发颤，“你可别忘了，他可是吃了月医仙你亲手配制的玄霜秘药！这么多年来老四苦苦撑着凌玄神魔诸事，心绪早已脆弱不堪，起伏难料，根本不可能忍得了那种致命的‘瘾’——他一定会把一瓶药全部吃下去，到那个时候，涅槃火的神力就会彻底灭掉，我看他还有什么本事坐稳凌玄帝君的位置！”

青衫男子耳中各种声音混淆嘈杂，无力匍匐在一堆碧落之妖的尸体中，三千青丝揉着尚未­干­涸的血，污秽至极。

“是啊，要知道，那可是我……亲手配制的呢nAd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