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沙再次苏醒时手脚已经被捆上绳索，口中也被塞上了麻布。

“­干­净的，我洗过了。”

男子说第一句话的时候，飞沙的脸­色­就已经沉了下去。

墨丞的脸依旧隐没在黑袍之下，见她瞪大眼睛支吾着想要说话，这才勉强走近几步，沉声道，“得罪姑娘了，只是想让你安安静静听我说几句话而已。”

张口是道歉，这拖沓的节奏令飞沙又是不痛快。

她努力又挣扎了几下，发现绳索上已经附着了自己根本无法解开的符咒封印，心中不禁对眼前之人的疑虑更深：若只是麒麟的­奸­细倒也作罢，混迹在她所带领的区区小支队伍中，根本不可能拿到太有用的消息，然而此人似乎与苏芳王有着某种关联，这才是真正令她在意的。

你到底什么来头？她嗯嗯啊啊唤了一声。

“说了或许你也不相信。”墨丞长长叹了口气，在飞沙面前坐下来，终是将遮眼的帽兜褪下，“我是墨丞，凌玄帝君墨丞。”

飞沙的眼睛越睁越大，清浅的眸子中忽然出惊恐神­色­，她拼命扭动着双臂，喉咙中发出野兽一般的低低吼声。墨丞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少女很不自然向后缩了一下，几乎要用目光在他身上灼出两个洞来。

如他所料，自己的身份在魔域不会带来任何便利，不惹麻烦就已经很好。

上官绛这个苏芳王做得很是到位，因为她被废黜而想要撕碎自己的魔物，不在少数。

而且不仅限于男人。

“唔……唔……”飞沙想要起身，因质疑和愤怒，眼中溢出点点猩红­色­，“呼呼……”

墨丞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我知道你有话想说，我也有事要问你，所以，安静下来，我们平心静气谈一谈，我不想再招惹来其他的人，明白吗？明白就点一下头，我让你开口。”

飞沙犹豫了许久，最终微微颔首。

而墨丞也松了口气，他本想着最坏的打算就是飞沙会不配合，暴露他的身份从而引起­骚­动，若是那般，他就再不能在魔域栖身——好在这女人不笨。

口中麻布除去，飞沙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拉开与墨丞的距离，张口就是质问，“你说你是凌玄帝君，我为什么要信你？眼下玄天门已经被封死，天界有诏令，再不与魔域往来……你怎么可能是墨丞？”

墨丞想了想，掌中忽然凝起一小股涅槃火，金红­色­的火焰映着飞沙眼中的绛红­色­nAd1(

他的声音淡淡的，“涅槃火，听说过么？”

飞沙眼角一缩，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长睫轻颤，继而仰面看他，“你、你真的是……凌、凌玄帝君……”若不是双手还被捆着，她一定会惊恐不已地抱住脑袋，只是接下来的话无疑在墨丞心尖尖上撒了一把盐，“天呐，我竟然让凌玄帝君刷马厩刷了三个月！”

墨丞很不情愿地翻了一个白眼，脑中浮起上官绛醉酒时与他说的话：终有一日，要他来苏芳城刷马厩……风水轮流转，还真叫他等来了这一天，可惜是没叫她亲眼看着，也不知该不该小小庆幸一下。

三月隐忍奔波，一向养尊处优的凌玄帝君心中终于暗暗起了个念头：回去以后就给天界洗刷马厩的小仙涨月俸，那滋味，谁洗谁知道。

然而飞沙很快从震惊中回神，她低低惊呼着，“不，不对！凌玄帝君抛弃我王，我身为苏芳城臣子，纵然将你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墨丞长长、长长叹了口气，就近在地上坐下来，用一种不可置否的语气回应着飞沙。

“我那么喜欢她，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见到她，怎么可能舍得将她逐出天界呢？”

“你说……什么啊……”

“我说，上官绛，一直在我这里。”男子白净细长的手指点点自己胸口，那时心脏所在的位置，“我对她的感情，你们根本不会理解吧？也对，局外人，怎么会理解呢？”

越是在意东西，越要好好保护。

如果有朝一日会给那个人带来伤害，倒不如将紧攥的手松开，然后，狠狠将她从云端推下去。

云端之下，有爱她的人，敬她的人，保她万全，足矣。

“我不信，你说的话我一句也不相信！”飞沙争辩，“霁威将军说过，天界的神仙统统都是敌人，就算是凌玄帝君也……”

“傻丫头。”墨丞将手在飞沙头顶揉了一揉，那动作，那神情，像极了一身绛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