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苏如真正的交往大约是九十年代初。
那一年,全国各大城市都时兴评选城市小姐。省城评选大约是在某省芙蓉小姐评选之后的一个月进行的。整个程序与现在我们熟知的方式并无异样。但是在评选揭晓的那天,曾经发生了一件不为人知的重大事件。这一事件并没有对评选本身造成什么影响,但对事件涉及到的几个人却产生了甚至改变某些人命运的影响。我作为当事人之一,除某些细节无法考究之外,目睹了整个事件的全部过程。也就是在那一次,我和苏如之间的关系突然有了根本的改变。在此之前,我和苏如仅仅称得上是一般朋友,或者连朋友都称不上。ツ鞘焙颍苏如刚刚从省体校的游泳队退役,因为无缘进入国家队。她的心情显得非常黯淡。她甚至面临一种无家可归的境遇。当时,她所在的游泳二队被解散。她们的教练已经开始训练更年轻的小队员。体委通知她们必须在某日之内搬出集体宿舍。ニ杖缭谀嵌问奔淅锕得狼狈不堪。其间的某一天——具体哪一天我已经忘了,只记得那是一个下了些小雨的下午。她打传呼给我。因为我当时正在陪领导审片,所以在收到传呼后的大约十五分钟才复机。但她依然还在那个公用电话旁守候着。ァ拔沂撬杖纭D慊辜堑梦野桑俊彼在电话里小心地提示着。ノ已矍傲⒓锤〕鲆桓銮啻毫晾龅纳倥来:“当然记得。”ァ拔蚁肭肽愠苑梗不知道有空么?”她说,“上次多亏你,还没来得及感谢呢。”ノ宜担骸罢獾阈∈履阋膊挥玫爰亲拧D阏椅腋没褂斜鸬氖掳桑豹ニ支吾了一下,说:“你没有时间见我一下,是吗?”ノ倚Φ溃骸安皇牵我想天天见到你呢!”ズ罄矗我们就约了晚上在离单位不远的一家小茶楼喝茶。来的时候,天上还下了一些小雨,她骑车到茶楼时,头发湿湿地贴在额上,显得很零乱。但是,因为雨水的浸润使她原本洁白细腻的脸显出瓷一般清亮的光彩。ァ暗染昧税桑俊彼坐下来后有点拘谨地擦着脸。然后,把外套搭在扶手上。ァ拔乙离开游泳队了。”她说着浅浅地笑了一下。ァ澳悄阕急父傻闶裁茨兀俊蔽宜怠*ァ安恢道,”她说,“练了十来年的游泳,什么结果也没有,唉——”ァ霸菔钡模一个女孩子,只要漂亮,什么都会有的。”ァ澳阋舱饷慈衔吗?”她意外地端详着我。ァ罢馐鞘贝的偏爱。”ニ停了一下说:“我正想问问你,有人让我参加模特队,我能不能去呢?——我看过你做的一期关于模特调查的节目。”ァ澳鞘且桓鍪裁茨L囟幽兀俊蔽椅省*ァ熬褪窃诼淌澜缪莩龅哪歉龆印!彼说。ァ澳阕约耗弥饕獍桑〔还我觉得你更应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在我的记忆里,这是一个清纯得十分可爱的少女。她的这种想法让我有一种心疼的感觉,我觉得她就要沦落风尘了。ァ拔蚁不短逵。可是却不能做了。”她说。ァ霸趺茨兀俊豹ァ拔也幌朐偬嵴饧事。”她说。ツ谴蔚奶富懊挥惺裁词导实慕峁。只是后来我讲了一下有些模特队里乌七八糟的事,从心底来说,我实在不希望她涉足其中,所以后来我说:“有可能的话,我再给你找一两个广告拍拍吧。”ニ听后兴奋得脸色绯红。サ谝淮闻墓愀娲笤际窃诖酥前的半年左右。当时,市里最大的金苑房地产公司有一个三十秒标板的广告需要拍一个美女在游泳池里游泳的画面。广告公司找了几个女孩,房地产公司那个瘦得像竹竿的老总周小云都不满意。后来我记起有一次在采访游泳队时见到过一个身材绝伦的女孩,当时我和摄像陈浩同时惊叹她有如此完美的体态。陈浩还借题发挥地拍摄了一些她的画面。周小云说能不能找她试试。我说你可以先看一下录像。后来我就找陈浩要资料带。陈浩说可能没有了。我说:“你不可能洗掉的。”结果他讪笑着把一盘带子从抽屉里拿出来。里面的内容除了那一次的采访,还有关于苏如的其他镜头。周小云的目光只在画面上那个女孩的身上停留了两秒钟,啪地敲着桌子大声说:“就她吧。”这样,那次广告就确定由苏如作模特。至于后来她和周小云发生了什么,我一直一无所知,直到后来评选城市小姐。ァ澳阈∽邮裁词焙虬阉杖绺瞒下了?”我有一次问摄像陈浩。“别假模假样的,”他说,“那天你的眼睛不是也发直吗?”ノ也恢道那天我是不是真的眼睛发直,但我至少没有像陈浩那样失态,老实说,在电视台里工作别的见识没长,看美女的眼界是开了。不要说六套节目的那些女主持,每天到台里做节目的观众或嘉宾也是花枝招展,一个个光鲜照人。但是,那一天见到苏如的确让我心里怦然一惊。サ笔保对那名获得世界冠军的短池选手的前期访问做完之后,我们就到她平常训练的游泳馆拍一点她训练的镜头,并找了几个人来陪衬。开始只来了三个,后来我对教练说能不能再叫两个把泳道填满了。这样,教练就叫了一下苏如的名字,一个女孩慢吞吞地从另一个泳池上来,一身闪着波光,她的头发披在脑后,露着浓眉大眼的一张脸。当她和队员站在一起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成了她的一种陪衬。教练说:“就像比赛那样演练一次。”几个女孩便站到泳道边,听到教练说开始便钻入水中。碧水中倏然多了一群鱼,苏如就像一条白色的海豚,陈浩扛着机器追过去,在跑到泳池另一头的时候突然趔趄了一下,差点摔进了泳池。ァ笆多万的机器!伙计。”我说,“我们是来拍冠军的,你干嘛只追着那条美人鱼?”コ潞七肿糯笞煨ζ鹄矗像被抓住的小偷一样。コ潞剖且桓龀龅劳υ绲男』镒印K淙恢挥卸十几岁却有六年的工作经验。他衣着前卫,并且留了一头齐肩的长发,平时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看那双专注而清澈的眼神,你想象不出,他后来会干出让人震惊的事来。我后来想到,事情的如此结尾是在我和他第一眼看到苏如时就注定的。ァ罢媸且桓錾偌的姑娘。”我说。ニ不置可否地看了我一眼。ァ八要参加模特队,你知道吗?”那次在茶楼见面后我随意地对陈浩说过一次。ァ澳阍趺粗道?不可能!”陈浩突然盯着我,眼神十分怪异。很久,他才说:“她找过你?”ァ霸趺矗磕悴恢道?”我问。ァ安恢道。”他冷冷地说。コ潞剖且桓鑫┟赖娜恕K的内心敏感而脆弱,这点,从他拍摄的那些精美的专题片中就能看出来。但他有时候太过专注,甚至有时候显得偏激。刚从新闻中心到专题部时,他有一次在办公室突兀地说:“我讨厌新闻部一群势利的人在干着一桩势利的事业。”フ饣昂罄创到新闻中心。结果新闻中心的人便像播省内新闻一样,把关于他的一些真真假假的事到处传播出去,甚至说他是偏执狂、变态佬等等。当然还有的说他可能跟他母亲一样有点精神不正常。コ潞频母盖资鞘Ψ洞笱б幻历史系的教授,他的母亲曾经是广播电台的播音员,因为和电视台第一代播音员中的一名男播发生过一段当时影响巨大的婚外情导致精神失常,那是一种间歇性的精神病。据后来医生说,这是潜伏在陈浩母亲家族中精神病史的延续。年轻的女播音员很快就离开了播音室,她的故事也随着那名男播音员回到北方的故乡渐渐被人遗忘。陈浩到电视台的时候,关于他母亲的故事基本上已经无人知晓了。不过他自己的故事好像要开始了。タ吹贸隼矗他对苏如的关注已经不仅仅停留在心里了。ヒ桓鲈乱院螅当苏如出现在绿世界的舞台上时,陈浩从此便成了台下一名固定的观众。舞台上用方言表演着低俗的节目。陈浩一个人坐在台下的一个桌子前一边抽着烟一边神情怪怪地看着节目。有时候,当一些挑逗下流的动作招来一阵喧嚣时,陈浩的静默在这个时候就会与人群显得格格不入。小姐们开始还会走过来问要不要陪陪,他一概不理。后来就没人搭理他。甚至,小姐会私下里说他是个怪物。只有当苏如出现在舞台上时,他才会像一个冬眠后醒来的巨兽,抖动毛发,两眼生火。绿世界的舞台是一个高高的坛状的平台,像一个小岛般浮在歌厅中央。这种设计可能是因为歌厅的特殊圆形结构和上下两层观众的缘故。陈浩坐的那一层是下层,上一层是包厢。他坐在舞台围栏旁铺着浅绿色方格桌布的方桌前仰望苏如着装暴露地从他的头顶走来走去。ビ幸惶欤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陈浩约我一起到绿世界。坐在那张方桌前,当苏如从另一头一扭一扭地走过来时,我的心里突然震撼起来,我从来没有以如此方式,如此视角地看一个或几个女人,特别是一个身体完美得无法挑剔的女人。当她的小腿从我的鼻尖擦过的时候,我甚至闻到了从她细腻的肌肤飘散出来的体香。此时的陈浩,伏在桌子上,头歪在一条胳膊上像黄昏时蜷卧在门前等待主人归来的一条狗。フ个的演出过程大约持续了二十五分钟。二十五分钟后,模特们便像流霞一样赶到另一处演出去了。我和陈浩两眼相视,默然无语。后来我说:“你爱上她啦?”ァ澳训啦豢梢月穑俊彼说。ァ翱墒牵你对她知道多少呢?”我说,“光这个大厅里就有一半以上的男人喜欢她。”ァ案你无话可说。”说完,他站起来招呼服务生买单。不过很快他便凝固在那儿,眼睛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于是,我发现苏如正在二楼的包厢门口倚栏而立。旁边一个瘦得像竹竿一样的男人正在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是周小云。好像是一个有趣的话题,因为苏如在随后的某一时刻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那毫无掩饰的笑声让一楼的人都不禁望过去。苏如看了一眼下面的人群便隐进包厢,周小云随即也进去了。コ潞谱下来,随后的一段时间便显得心神不定,而且一言不发。然后,我陪着他一杯一杯地喝着可乐。过后,我就上卫生间了。但是,当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他已不辞而别,只有一束光影照着空空的桌椅。コ潞剖遣皇谴幽谴慰始就认定苏如也是一个见钱眼开,或者甚至是愿意拿身体去做交易的人呢?如果是,那么,他用自己的方式去诠释的苏如,与真实的苏如相去甚远。其实,从第一眼看见这个女孩开始,我就觉得她身上有一种难于言说的东西,她的身体展示的是关于爱、关于浪漫、风情等等,但她的眼睛和脸上的神情却与这些无关,尤其是那双眼睛并不是一个青春少女的眼睛,那白皙的脸庞上,由一对浓眉护着的大大的眼睛忧郁、灵光闪动,就像从来没有探险者企及的漂着湖岚的高原上的湖泊。正是这双眼睛使这个姑娘显出一种异常冷艳的色彩。サ是,在陈浩看来,就算苏如是一个例外,也无法改变他对现实的某些看法。他一直都认为,这是一个势利和让人堕落的时代,任何完美的东西都会因此而成为一地碎片。
在苏如决定参加城市小姐大赛之前,她和周小云的关系暧昧到什么程度,陈浩的看法一直很悲观。他觉得女人一旦被钱盯上了就像感染了乙肝或爱滋病病毒。事实上,这种感觉与苏如的状态相去甚远。这也证明,他对苏如的了解非常有限,否则,苏如也就不会成为后来的苏如了。在这段时间里,陈浩显得有些沮丧。我想他对苏如的感觉至少还没有到刻骨铭心的程度,这样,提前预知的结果也许对他的伤害不会太深。因为凭直觉,他和苏如之间最终也不会发生什么,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徒劳而已。这其间,陈浩对工作表现得比较消极。曾有省内正在开发的一个较原始的风景区找他拍一部纪录片,因为他以前曾成功地拍过一部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的系列专题片,因此风景区出的拍摄费用比一般专题片高出好些。但陈浩显得兴味索然。他似乎对卡通片发生了兴趣。每天往青少部跑,然后从那里抱回来一些还没有播出或一些交流单位送过来的少儿卡通片。有一次,我跟他说,我在江南大学采访一个外籍教授时,看见他的孩子有很多的卡通片。那个洋教授常常跟他的儿子沉浸其中。谈起那一次的采访他觉得很有意思。这名来自安徒生故乡的教授正在像小学一年级学生那样学中文。他说中国一些民间传说比安徒生的童话更具神秘色彩。问到他眼里的中国是一种什么感觉时,他显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说:“中国是一个勤劳而自信的民族。”后来,我才明白,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每天早上跑步路过一些饮食店和银行的时候,发现一路上都写着:早点、早点;中国人民很行(银行)、中国工商很行(银行)一类的标语口号。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コ潞坪罄垂然去找了洋教授。那丹麦人对不速之客礼貌而戒备。他当然没有把卡通片借给他。这之后,他便有一个星期失踪了。有一天,苏如突然来找我。她说,能不能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说话。我和她到院子的一块空地站着。苏如说:“陈浩为什么要那么干?”我说:“他干什么啦?”苏如有点意外的样子,她说:“你不知道?”我说不知道。苏如叹息了一下。フ在这时,陈浩戴着墨镜骑着摩托车从门口飚进来卡在我们俩当间,他只看着苏如说:“你来也不先打个电话。”苏如说,我不找你。陈浩迟疑了一下便倏地一声骑车走了。ニ杖缢担骸八一天到晚在寻周小云的事。开始是找那些购房户谈质量问题,后来又找建筑队,最后直接找包工头,问人家送了多少钱给周小云。他干吗要这样?”ァ澳慊共幻靼茁穑俊豹ァ澳悴灰这样看我。我跟周小云没什么。”她说,“周小云虽说是个老总,但房地产公司的事他做不了多少主。这个公司背景非常复杂。你一定劝他不要再这样,否则他会有麻烦。”ァ澳阃ü我去威胁他?”我又一次审视她。ァ鞍ィ你把我看成什么人啦。我不是那么复杂的人。我之所以要你劝他,是因为我不希望他发生什么意外。他其实是个蛮善良的人。”ァ澳阆不端吗?”ァ安豢赡堋!彼说,“我一点也不喜欢他用现在这种方式对待我。你看,他又在窗口盯着我,那种眼光,让我觉得很难受。”ノ一赝饭然就看见楼上深色玻璃窗后面一个黑而模糊的影子。
苏如很快就告辞了。那个健康而美妙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新闻节目主持人曹小莉说过的一句话:女人的身体就是男人的毒药。我感觉我已闻到了毒药的气息了。
回到办公室,陈浩若无其事地伏在那里写着什么。一会儿,他抱了一大堆带子去隔壁机房,下班也没过来。我想,他可能是在做那个房地产公司的节目。ハ袼杖缭ち系哪茄,陈浩的节目永远也不可能播出。他后来直接就去找了台长。台长说:“金苑房产每年在台里投了八百万广告,他不可能花万买我们一巴掌吧!”コ潞莆扪缘刈吡恕2还,他还是在走廊上低声地重复了一句话:“一群势利的人在干着一桩势利的事业。”这一次他不仅仅在说新闻中心。ノ液统潞浦间的关系虽然说不上肝胆相照,但至少可称得上默契。我们常在一起合作,他的片子的解说词基本上都是由我完成的。或者,我的某一个选题和一段文字由他去变成画面。另外,我们处在一个共同的状态,就是每次在部里或在其他公众场合别人讲黄段子的时候,我们都是天真无邪的听众。每次有人下乡采访回来,都会有一些精彩回放,甚至有些奈不住寂寞的人会身体力行地去卡拉或桑拿一回,然后肆无忌惮地谈到那些小姐们。常景说——我和常景是部里的两个头,台里明确了由常景主持工作。常景也是一个放得很开的人。这种时候,他就会有一些精妙的言论,他对乡下回来的人说:“小姐们都大同小异,现在哪有什么地方特色的产品,到处都串货了。你信不信,都串到台里来了。”常景的话引起了部里几个女主持的愤慨,她们认为这是对女人的歧视和极大的污辱。常景一脸坏笑:“真是对不起,我一看见漂亮小姐就觉得她是坐台的。”——不幸的是,常景的前一句话不久就应验了。ナ虑榉⑸在生活频道一个叫容小丽的女主持人身上。这件事的发生在台里上下都产生了不小的震动。当然这种震动与几年后南方某电视台主持人在豪宅被杀引出的一串复杂故事相比还有距离。但是,这件事或者说这个人的奇特性如果不是亲历,很难让人相信这是真实的生活。容小丽事件最早发生是因为她在办公室偷窃时被当场抓获。当时她偷窃的是一个非常精致的小钱包,里面仅有五十港币。钱包是她的同事刚去一趟香港采访后在一家名牌店买的。容小丽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把小钱包从大包里掏出来很快装进了自己的大包里然后准备离开,这时几个同事从前后两个门(另一个门通往机房)走进来。钱包的主人对容小丽说:“你把我的钱包拿出来。”容小丽笑着问:“什么钱包哇?”“我的钱包,你偷了。”同事逼视着她,容小丽争辩着道:“我什么时候偷你的钱包?你有什么证据?”同事便从另一个桌子上拿过来一个黑包,推到容小丽面前,容小丽一看那个黑包就傻了。那是一个隐形拍摄设备。里面还在传出咝咝的走带声。她迟疑了一下,就把钱包拿了出来。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行动,因为在此之前,办公室常常失窃。失窃的东西除了钱还包括手机、围巾,甚至用过的口红等等。开始没有任何人怀疑她,因为她实在没有偷东西的必要。她丰衣足食:父亲是市里一个局长,老公是一个外企的总经理,光每个月零花就一万块。但是,后来有人就发现那些失物会因为她而重新出现。比如,女同事用过的口红,几天后,就看见她旁若无人地用它去涂抹自己的双唇。容小丽把钱包掏出来还给同事后,大家并没有把她怎么样,相反,因为她和同事的关系非常融洽,所以就不好一下撕破脸。部里的人坐在一起,问她那么有钱干嘛连一支口红也不放过。容小丽的目光变得很痴迷,她说:“我自己也闹不明白,每次看见钱或者一些精致的东西就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了。可是我每次拿过之后,就开始痛恨自己,我发过一百次誓,但没有办法改过来。然后,她伸出一只手,大家发现被袖口遮掩的地方已是累累伤痕。这都是我自残的,她说。后来大家就说这可能是一种病,鼓励她去看心理医生。容小丽说:”没有用的,不仅是这样,我还——“她欲言又止,”我会精神分裂的。“说完,她就伏在桌上大哭起来。容小丽的欲言又止隐藏了她的另一种不可思议的行为。这种行为如果不是后来有一次公安部门清理整顿娱乐场所,可能谁也不会发现。那一次的结果是容小丽在一家桑拿厅从事Se情服务被拘留。当公安认出她就是电视台主持”快乐家庭“节目的容小丽时,他们都不敢相信。容小丽在拘留所里滞留了一个晚上,那个晚上她交待了很多鲜为人知的事情,她说,她每星期都会去桑拿室做一天小姐。她做小姐与另外一些小姐不一样。她从不让客人碰她,而是她为客人服务。不过,她说,她不会因此而痛恨自己,相反,她每一次走进桑拿房的时候,就充满了激动和狂热。容小丽从拘留所里出来后,就被台里开除了。台长在一次政治学习的例会上说,关于容小丽的事,任何人不准外传,否则,也会有像容小丽一样的下场。
容小丽事件后不久,城市小姐的评选就开始了。负责录播的是生活频道容小丽的同事,主持则是曹小莉。主办单位是团省委和市宣传部。赞助单位则是制药厂。整个评选活动的程序都是承袭芙蓉小姐的过程——当然,芙蓉小姐也是香港或亚洲小姐的翻版而已。现在看来这种形式显得相当平淡而且无趣。但那时候,市民却感到非常的新奇。现场是在体育馆进行,热烈的场面只有刘德华来的时候才有过。我当时是作为制片人之一介入这次评选的。除了生活频道的全程录像,团省委宣传部的部长希望我们二套节目部也能做一个专题性质的片子。因为以前联系较多,有过多次合作,所以刘部长显然对我寄予厚望。常景说:“药厂拿了八十万。频道给二十万。这场晚会前前后后也就十来万。五十万他们都吞下去太黑了点吧!要播拿二十万来。”刘部长说:“上次旅游局搞的那次旅游小姐评选人家一分钱没给你们播了二十分钟,这次叫你播二十分钟你要收我二十万,嘴张得太大了。”我说:“先录吧!他可能不是针对你们的。”刘部长说:“是你们之间有点……”我说:“算了,我负责把片子弄好。”刘部长笑道:“都是副主任,那小子凭什么头大点?”我说:“这次有什么内定人选吧?”刘部长说:“那倒没有,不过马总打了个招呼,希望十八号能入三甲。你拍的时候,多给两个镜头吧!”我说:“十八号是什么来头?”“我也不知道。”刘部长说。ナ虑榉⑸在晚会结束之后。人和设备都走后,刘部长匆匆找到我说:“一会儿一起坐车到鹭岛去吃点宵夜。”当时苏如就站在我旁边,问她晚上的表现,她对自己获得季军和最上镜小姐有点意外。“最上镜奖是不是有你的一票?”她问。我说:“是你自己没有意识到你那么漂亮吧!”苏如还要说什么,刘部长已经在那边喊人了。坐上车我才发觉车上还有冠军得主七号谭沁。刘部长替我们关上门后自己像一个蚂蚱一样跳到前座,车子咣一声就蹿出去了。“冼小君坐马总的车先走了。”刘部长回头对冠军和苏如说。谭沁坐在我旁边对我耳语道:“就是十八号,智慧问答环节里的那些问题事先都告诉她了。”“十八号是个什么人?”我问。“是江南大学的一名学生,材料系的。”谭沁鬼鬼祟祟地在我的耳边一路说着马总这个人。车子大约行驶了二十分钟就沿着苦艾湖绕行,然后在某处上了一座长长的桥,便到了鹭岛。这是一座封闭的小岛,被周小云那个房产公司开发成了一个旅游度假村。地方不大,约有间隙很大的别墅六七栋和一栋主楼。余下的便是一些辅助设施。车子一直开到其中的一栋古堡式的别墅前停下来。马总和冼小君以及周小云都在大厅里了。这个大厅可能是娱乐性质的,临时拼了几张桌子。摆着一些精致的糕点,还有各式酒类。一行人围着桌子坐下来一边说着话一边喝酒。七号冠军很典雅,台下也显出一种冠军气质,但总是显出要早点结束回去的样子。后来忍不住就问:“刘部长,什么时候结束?”刘部长看了一眼马总,说:“晚上就住这里。车子都已经走了。”冠军说:“我得回去。车子已经来接了。”果然一会儿,就有门卫来说,有一辆武警牌照的车停在门口,说来接谭沁。冠军说声对不起就走了。冼小君一副大学生模样,气质超然地坐在马总和刘部长之间。苏如则保持着运动员的食性,旁若无人地大吃着。大约两点左右,我们开始休息。虽说是别墅,房间也多得可以每人占一间。但冼小君坚持要和苏如住在一起,她说她怕孤独。事情大约就是在夜里三点左右发生的,也可能是三点半左右。因为当时我已经要入梦了。这时我听到了敲门声,开始是轻轻的,后来就急促起来,并有人叫我的名字。打开门一看,苏如穿着一件睡衣冲进来,啪一声把门锁上了。她惊惶失措地说:“出事了!”我说:“怎么回事?”苏如直接就说:“冼小君被强Jian了。”我说:“会有这样的事,你是不是梦游?”她说:“我敢瞎说吗?早前一会儿我们正要睡觉时,冼小君被你们的谭沁叫上去打牌,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没有打,过了很久,冼小君从楼上冲下来,衣服被撕烂了,裹了一条毛巾下来,腿上都流了血,这会儿还在被子里哭。”我说:“是什么人干的?”苏如看了我一眼说:“还用问吗?”这时候,又有人敲门,刘部长在门外叫我的名字,苏如说:“不要做声。”但我还是答应了一声。把门打开了。刘部长说:“苏如在这里呀,你快点回房去,和谭沁一起劝一下冼小君。”苏如看了我一眼就上去了。チ醪砍ち成沉重地坐在床上,叹息道:“怎么会出这种事呢?”ァ笆切章淼穆穑俊蔽椅省*チ醪砍に担骸巴砩纤多喝了几杯酒。”ァ罢饪楣槟母龇志止埽俊蔽宜担骸敖芯局里的人来处理算了。”チ醪砍に担骸澳哪苷饷醋觥U馐乱淮出去,我们都完了。”ノ宜担骸澳闩率裁矗坑植皇悄愀傻模难道你是同谋?”チ醪砍び痔起来,你说到哪里去了,姓马的这种狗屎是几个钱撑大的胆。我有枪恨不得一枪崩了他。可是,你想这事闹出去的后果会怎样?姓马的进去了,我们也要跟着栽进去。ノ宜担骸百小君还是个学生。”チ醪砍ぬ起来:“麻烦就出在这儿。”ニ站起来在房里走来走去,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好像要提着自己的头发飞起来腾空而去。チ醪砍ぷ吆螅苏如一会儿就下来了,这时她已穿戴整齐,说:“我们走吧!到外面转转。这栋别墅太恐怖了。”ノ冶愫退一前一后出去了,沿着鹅卵石铺排的路往水边的凉亭走上去。冼小君怎么样了?我问。
她不说话,一个劲地哭。苏如说。ニ脑碌奶炱,夜里充满了凉意,亭子上的风蛇尾巴似的一溜一溜地过去。我们后来就退到一巨石后面席地而坐。
我说:“你不怕你也成为冼小君吗?”ニ杖缢担骸澳阌涝恫换岢晌那个姓马的。”ツ翘焱砩希我们从冼小君开始谈了一些女人话题。苏如说:“这个世界是你们男人的。”ノ宜担骸澳闼凳裁矗空饩浠坝械惴呀狻!豹ニ杖缢担骸拔业囊馑际撬担女人原本可以有比男人强大得多的事业的。我就不信,凭什么只许男人们在这个世界上为所欲为。”ァ—当时,我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苏如的这句话与她后来的生活有多大的关联。我以为那不过是一个脆弱女子的自蔚般的梦呓。ビ陌档乃面被风吹得荡漾起一些黑色而稠密的涟漪,像躲在暗处的一些神秘使者在耳语。ダ杳魇狈郑一辆黑色凌志车驶上岛来,在离门不远处停下,司机下车提了一个帆布包站在车门口打着手机,一会儿就看见姓马的若无其事地走过来。ァ奥碜埽总共是十九万。还要的话就得等到天亮以后。”司机说。ァ袄床患傲恕R换岫把它交给谭沁。然后,你就叫刘部长开一张二十万的发票去冲账,我已经跟他说过了。”チ饺舜游疑肀咦吖去时,并没有看见巨石后面的我们。司机说:“这么多,值吗?又不是×××或×××。”他说了两个当红影星的名字。チ硪桓錾音说:“因为是个学生麻烦点。不过,好在是个Chu女。”ニ杖缈吭谖业募缟希牙齿咯咯作响。
现场录播的评选节目安排在三天后播出。开始安排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二十左右,这当然是常景的主意,看到这个安排后,我跟常景发生了争执。我列举了上次旅游形象大使黄金时间一个半小时的播出情况。常景说,这次节目是上面打了招呼的。我说,你就知道上面没有跟我打招呼吗?后来,常景终于作了一些让步,把时间调整到晚上六点二十至六点五十之间。播出的当天,刘部长突然来找我,说无论如何请把节目拿下来。那晚的事好像外面有了一点风声,如果风声随着节目播出吹到大街小巷,就要出事了。フ獯谓谀恐争加深了我和常景的裂痕。那段时间台里正在节目改版,鼓励各部门有想法的同志提出改版方案。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我决定离开专题部,去独立筹办一个栏目。栏目名称就叫《真相》,性质为一个法制类的专题节目,每天一个案例。然后请法律专家做个点评。这个方案很快得到台里的认可,但是,有领导认为这个名字显得有点猎奇的味道;另外,协办单位之一的省司法学会也认为没有突出法制的意思,他们建议改名为《法制时空》、《法制世界》之类。我说先试一段再说吧!看观众反映,如果不行再改回来。台里基本上同意了,让我做一期样片然后再说。ズ竺娴囊欢问奔湮揖涂始忙样片。我知道这个样片的好坏基本上决定这个栏目的存亡。一方面,它既决定了未来栏目的基本形式和内容定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不让台长失望。其实《真相》栏目最初还是一个意念的时候,我就跟台长谈过。是作为私人性质的交谈。之所以有这种私人性质的交流,当然是因为我和台长私交不错,在那年毕业分配的供需见面会上,作为新闻中心主任的他一眼就相中了我。若干年过去了,他也没有跟我谈过相中我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只是在后来的工作中充满了对我的信任,但从来不以我和他之间的个人关系来处理工作关系。比如《真相》栏目在跟他谈过设想之后,他就说他个人意见认为还可以,样片做出来后让编委会讨论后再定吧!有时候我觉得他是一个谨慎有余的人。シㄖ评嗟慕谀靠晒┭≡竦陌咐确实很多,正因为如此要做出特色来就显得困难。因而在样片的选择上确实让我绞尽脑汁。直到有一天,我看到都市报上有一条一百来字的消息时,我才觉得这就是我要找的东西。这条消息说的是最近市里出现一种利用谜幻药抢劫的案件,有市民在沿江路散步时,从风景树下冒出一个旅行者模样的人问路,并对该市民喷了一口烟雾,结果该市民就身不由己带着那人到自己家里把存款取出来交给他。事后他也闹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公安机关称,接到此类的报案已经有三起,一直没有抓到嫌疑人。消息最后提醒市民引起注意。在对有关事件了解之后,我觉得这个案子有意思的地方在于:省医学院的几名医药专家认为,这种谜幻药根本就是不存在的。这种现象只能在魔术表演中看到,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存在。然后医学专家介绍了几种最新近的引起神经麻痹导致幻觉的药物。但那些药物都不能出现意念的转换。但是事件千真万确发生了。在公安机关的报案记录里,我们找到了另外三个受害者,这三名受害者,一名是市计生委的干部,另一名是省邮电局移动机房的技术操作人员,还有一名是市教委的退休干部,他们三个人受害的地点不同,但经过却完全一样,而且他们似乎不像是有意要跑到公安机关去撒谎。其中,那名计生委女干部还因受骗数额巨大,几乎倾家荡产正与丈夫闹离婚。プ隽舜笤家桓鲂瞧诘牡鞑橹后,我把片子搭了一个框架。有一天上班时,正好电梯里碰上台长,当时电梯里就我们两个人,我就跟他谈了这件事,他听了沉吟一下没有说什么。电梯就到了他所在的九楼。快下班时,他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这个事例跟你的栏目正好能对上,可是,这最终毫无结果、但却可能引发争议的事件,医学科学没有认定的东西,你向社会发布就好像我们在散布小道消息一样,觉得用这个事件来作样片有些欠妥。记住,有关这类题材你只能打死老虎,去关注那些已经结束的东西,否则,我通得过,编委会的其他同志不一定通得过。你的《真相》栏目只能胎死腹中了。
既然如此,我当然就只有换了。ヒ簿褪钦馄诩涞哪骋惶欤苏如到台里来找我要这次比赛的资料,说是有一家挺大的广告公司老总想看一些她的现场表现。她说她去过那家广告公司了,有几家南方的电子产品全省的代理都在那儿。另外,他们也在为省里一种女性用品做广告创意和制作,所以苏如比较在意这些资料,她希望我能编得细致一点。我说,那就只有等下班以后,如果一个下午机器都被我占着,别人会有意见的。而且你到时候在场看一下哪些要哪些不要你自己定。苏如说好吧!ゾ低泛推聊淮永淳褪且恢植锌岬恼媸担人身上的缺陷会在那里得到一种夸张的突现,比如五官的某一部位稍微有一点偏离,到了屏幕上就要移位了。因此能经得住镜头挑剔的人在生活中是不多见的。然而苏如却是一个特例,无论是远景、近景、中景或者是特写,她都无可挑剔,显出了一种令人惊叹的完美。这也让我想到当初在城市小姐评选过程中,她作为最上镜小姐是当之无愧的。我想如果让她参加全国性质的此类比赛,假如评选后面没有黑幕,这个桂冠她也能毫无异议地戴上的。ツ鞘且桓鲂穆防程非常复杂的晚上,当你整整四五个小时的时间去看着一个不断变换姿态,并且可以称得上是美伦美奂的青春女性时,你会是怎样的感觉?尽管这是在虚拟的屏幕里,但真人就在你的身边。ヒ桓鐾砩希我都有想拥抱她的冲动,但我表面上却装着毫不在意的样子。我说:“苏如你去拍写真,肯定比那些明星更畅销。”ニ杖缢担骸拔揖筒欢,你们男人为什么看见漂亮一点的女人就色迷迷的。”タ旖午夜片子编好了。然后又转录一盘家用带交给她。苏如便心情愉快地回去了。我说:“你住哪里,我送你吧,干脆好人做到家。”苏如说,“我还住在我的队友于艳梅家。”我于是按她说的路线把她送到一家化工厂的宿舍区。苏如说:“反正是她一个人住,没有我作伴她还寂寞呢!她是我师姐,在绿世界时一直是她关照我。”到了一幢很旧的宿舍楼前,苏如便下了车,她扒在车窗上昏暗中向我灿烂一笑就进了楼道里。但是,车子还没到台里就收到她的传呼,她在电话里羞涩地说道:“于姐的男朋友在她那儿过夜,她以为我不回来了。我……我没地方睡。这边路太远,你把我送到另一个姐妹家去吧!”这样,我就又到化工厂把她接上来。コ底映隽嘶工厂的宿舍,就进入了市区。街上的行人很少,偶尔有车快速地掠过,整个城市参差的建筑在灯光中显出一种寂静的美丽。ニ杖缱在车上一言不发,她也不告诉我她的另一个姐妹的住所。只是有些茫然地望着远处的街影。
“要不,你上我那儿去吧?”我淡淡地说,内心却陡然有一种热烈的东西升腾着。ァ澳闩朋友没在那儿过夜吧?”ァ拔夷嵌基本没有女人进过屋。”ァ盎本没有?说明还是有嘛。”ノ宜担骸爸挥幸桓龃笱时代的女同学来过几次,不过结婚后就不来了。”ァ澳阌屑讣湮允遥俊彼杖绮喙脸问。ノ宜担骸澳愕囊馑嘉叶。房子是两居室的,台里暂时调济的,卧室就一间,另一间没床。不过我可以睡在客厅里。”ニ说:“你说话可要算数。”ァ澳悴皇撬倒我不是那个马某人吗?”ニ杖缧α艘幌拢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自语:“这么大一个城市,为什么连我的一张床都放不下。”过后便默然无语。ズ芸毂愕搅宋业乃奚帷K杖缂虻サ厥嵯戳艘幌戮偷嚼锩嫠了,我抱了被子躺在沙发上在黑暗中看了一会儿电视,觉得节目实在看不下去,就关了电视很快睡了。ズ罄捶⑸的事,我至今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苏如是不是在心里认为我是蓄谋好了的,如果是那样,那么我和那个马某人便是一样的人。不过从以后的日子看来,她并没有这么认为,她好像在听我语无伦次地叙述了当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以后,没说什么只是用手在我的额头上狠狠地戳了一下,说:“我这是自投罗网。”ツ翘焱砩系那樾未笾率钦庋的:ニ杖缢后不久,我便很快入睡了,然后就开始做梦。具体的梦境已经忘了,好像是被什么东西追着在奔跑,然后就惊醒过来,其实也没醒只是在一种迷糊的状态,然后,自己就爬起来上了一趟卫生间,接着便下意识地往自己的卧室里走去。当时,我一点也没有记起苏如在屋里。睡眠中的人的状态与醒着的时候完全是天上地下。即使躺到床上靠着另一个身体时,我也没有想到是苏如,我只是感觉到她是二年前在此偶尔住上一两夜的我的大学时期的女友。这种状态跟不久前一些医学专家对死亡研究得出的结果有点类似。这项研究表明,人在死之前的那一瞬间,生命中经历过的东西会像电影胶片一样快速闪过,而最先闪过的则是有记忆以来最早发生的事情,越是眼前的越模糊。我想,睡眠中的情况跟死亡也是非常类似的,当我躺到床上靠近一个女性的身体时,我便想到那个已经结婚的女友。然后,我便抱着她,抚摸着她的身体。我当时的状态基本上是睡眠状态。只是有点模糊的意识,觉得女友好像更丰满了。然后我就趴在她身上进入了她的身体。ピ谡个过程中,苏如也处在一种半睡半醒状态里。她对我的抚摸也有一点回应。在我爬到她身上时,她也显得温顺,甚至在我迷迷糊糊找不到方向时,她像一个学雷锋的好心人扶着盲人过马路那样,把我牵引到我要去的地方。直到后来,她才像一个在水里憋得太久的孩子冲出水面时大声地喘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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