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十全食美 > 第三百零八章内鬼!

第三百零八章内鬼!

到了林中深处,大皇子身边的几个侍卫俱都散开了一些,各自寻找猎物,搭弓­射­箭。他们­射­中的猎物,到最后都算大皇子的。其余的皇子侍卫也是如此。

为了自己的主子,侍卫们自然都分外的尽心。各自施展本领,在不知不觉中,大皇子身边的侍卫都散的远了。只有高风,一直守在他身边,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稍微有个风吹草动,他都会警觉的看过去。

大皇子不动声­色­的瞄了身边的高风一眼。心里暗暗宽慰自己,这个内鬼绝不会是高风。最亲近的几个侍卫中,高风跟着他最久,也最是忠心。别的侍卫都是从亲卫中选拔而来。唯有高风来历最特别。

当年,他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在一次微服出宫时遇上了山匪抢劫一队商旅,护镖的镖师死的死伤的伤,只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苦苦抵挡。他命人出手救了那个少年。那个少年只受了轻伤,却感念他的恩德,恳请留在他身边。他一时兴起,便留下了那个了少年。

那个少年,就是高风。

后来,高风得知了他的尊贵身份,更是忠心耿耿死心塌地。几年之后,便成了他身边最得力的亲信,几乎随身不离左右。如果高风真的有了贰心,想动手脚的机会着实不少,何必忍到今天?

这个内鬼不可能是高风

可越是这么安慰自己,心底那一丝怀疑的­阴­影就越重。

这几天,他暗暗安排了人监视自己身边的侍卫,只有两个人曾出过府。其中一个姓潘,另一个就是高风。只可惜潘侍卫和高风两人身手高超警觉­性­也极高,出府不久就将跟踪未遂的人甩掉了。之后究竟见了谁做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也就是说,内鬼很有可能就是这两人中的一个。

为了找出幕后主使,不能过早的惊动他们两人。他一直装着若无其事,将他们六人都带了出来。却暗地里安排了人手,悄悄的跟踪观察。

潘侍卫年龄较大,闲时又好赌几把,爱财的人最易被金银打动。应该是最可疑的人选。

可今天进了林中之后,潘侍卫一直和另一个侍卫在一起,不停的寻找猎物,表现十分卖力。怎么也看不出有半点异常。反倒是高风,之前的那两句话着实有些可疑……

大皇子心里不停的闪过各种念头,可面上却丝毫不露,装着兴致勃勃的指道:“那边有些动静,走,我们过去瞧瞧热闹。”

所指的方向不偏不巧的正是三皇子一行人的方向。

高风眼里迅速的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旋即隐没在眼底,低声应了。正待策马跟过去,就听大皇子漫不经心的吩咐道:“去把潘侍卫叫过来。”

高侍卫不疑有他,迅速策马去叫了潘侍卫,两人一左一右护着大皇子往密林中奔了过去。

潘侍卫年约三十,正值盛年,目光炯炯。高侍卫年轻一些,英气勃勃。两人都是骑­射­高手,各自将右手搭在箭囊上,警觉的注视四面八方。

大皇子目光微闪,不紧不慢的骑着马。

远远地,三皇子一行人隐约可见。虽然看不清楚面容,可三皇子穿着明晃晃的紫­色­劲装却是清晰可见。

大皇子策马停了,忽的搭弓­射­箭,瞄准了上空的一只飞鸟。

潘侍卫和高侍卫不约而同的一起从箭囊中摸出了一支箭。说时迟那时快,三支箭几乎同时飞了出去。

只不过,其中两支高高飞向了半空,另一支却斜斜的飞入林中。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的一声凄厉的鸟鸣并一声惨叫,同时响起。

飞鸟直直的摔落下来,骏马上的紫­色­身影也直直的掉落马下。众人都被这个意外惊住了,一阵慌乱和惊呼:“殿下……”

大皇子面­色­一变,霍然看向高侍卫,眼中怒意滔天。

竟然真的是他

高风面­色­惨白,慌乱无措的解释:“殿下,我、我不是故意的……”

大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戾­色­,不怒反笑:“好,好你个高风,本王平日待你不薄,你竟起了这等歹毒心思。”

高风骇然下马请罪:“殿下明鉴,小人真不是故意的。刚才­射­箭时一不小心­射­偏了,没想到会­射­中三皇子殿下,还求殿下饶命”

潘侍卫早被这个变故吓呆了,其余的四个侍卫也被惊住了,速速的策马围拢了过来。见高风跪在地上一脸苍白惊恐,还有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正想为他求情,就听大皇子厉声骂道:“几个侍卫中属你­射­箭之术最高明,怎么可能­射­只鸟都­射­不中,竟然­射­伤了三皇弟。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今日三皇弟有个三长两短,我绝饶不了你”

一听此言,众侍卫都噤若寒蝉,无人再敢多言。在大皇子的冰冷的怒斥中,利落的将高风捆的严严实实的,一路押到了帐篷前。

高风低着头,跪在帐前,身子微微颤抖着。无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此时,受了伤的三皇子也被人抬进了另一顶帐篷中,随行的两个太医匆匆忙忙的进了帐篷里为三皇子医治。惠贵妃满脸泪水,哭哭啼啼的进了帐里。萧月儿和容琮夫妻二人,也满脸忧­色­的进去了。

过了片刻,皇上一脸震怒的出来了,冷冷的目光在跪着的身影上扫过,声音里透着丝丝冷意:“明远,你随我进来。”

大皇子低低的应了一声,随着皇上进了帐中。

一旁的四皇子嘴角微微勾起,和身边的邵晏迅速的交换了一个眼­色­,旋即面容一整,低声对容瑾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先进去看看。”

容瑾眸光一闪,应了一声。待四皇子进了帐中,便将目光落在了高风身上,目光深沉。

邵晏也在看高风,眸­色­同样深沉难懂。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过,三皇子那边不停的传来呻吟声。这边帐中却隐隐传来皇上的怒骂,数次提到大皇子的名字:“……你怎能下得了这个狠手,那可是你的亲兄弟……”

大皇子却不肯低头认罪,倔强的辩解道:“父皇,儿臣可以对天发誓,绝没有做过此事。”

四皇子倒没有看热闹,竟也站出来为大皇子辩解:“父皇,虽然­射­箭伤人的是皇兄身边的亲信,可儿臣相信,皇兄绝不会做出这种伤害手足的事情来。”

皇上冷冷一笑:“他身边的亲信,自然是出自他的授意。不然怎么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好在明峰命大,只伤了胳膊。要是再偏上几寸­射­中了胸膛,这条命可就没了。”

四皇子还待再说什么,皇上却一挥手:“不用再说了,此事朕自有计较。”说着,扬声吩咐道:“将那个叫高风的带进来。”

当下,自有人出去拖了高风进来。

容瑾未经传召,也大着胆子跟进了帐中,跪下请罪道:“臣斗胆冒昧,想为圣上分忧,还望圣上不要怪罪臣冒失之罪。”

皇上此刻哪有心情计较这些,随意的摆摆手,示意容瑾起身。容瑾谢恩之后,起身站到了一边。不知是无意还是巧合,他正巧站到了大皇子身后,一抬头便能清楚的看到四皇子的脸。

皇上的目光冷冷的落在了高风的身上:“你就是高风?”

高风的身子瑟缩了一下,连头都不敢抬,低低的应了一声:“小人正是高风。”

“抬起头来”一声令下,高风只得抬起头。只觉得两道冷飕飕犹如实质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扫过,后背顿时一阵寒意。

“朕现在问你,你必须老老实实作答。若敢有半字虚假,朕必然不放过你。”皇上缓缓的说道,并未刻意扬高音量,却让人打从心底生出一阵彻骨的冰凉。

天子之怒,谁能承担得起?

高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面­色­愈发惨白:“小人一定如实回答,不敢有半点隐瞒。”

皇上盯着高风,一字一字的问道:“你今天­射­伤我皇儿,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帐中所有人的目光一起看向高风。大皇子一脸的急切不安,四皇子也分外的焦灼。只有容瑾,目光定定的落在四皇子的脸上。

四皇子看似紧张着急,可细细留意,就会发现他的眼底隐隐约约的有些得意。只是他极善于伪装,将这丝得意隐藏的极好。若不是自己一直留意着他的神­色­变化,只怕也会被蒙混了过去……

高风在皇上冷凝的目光逼视下,额际冷汗涔涔,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嘴巴张了张,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说,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皇上走近了两步,居高临下的俯视高风。

大皇子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的盯着高风。

就在这一刻,高风终于张口了:“是、是大皇子殿下授意小人所为。”说完,看也不敢再看皇上和大皇子一眼,便低下了头。

帐中一片死寂。

大皇子握紧了拳头,心底的痛楚和愤怒几乎要溢出胸膛。

皇上没有出声,眼中闪着无边的怒意,霍的转身看向大皇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第三百零九章谁算计了谁

大皇子扑通一声跪下,却挺直了身子,朗声应道:“父皇,儿臣绝不会做这样的事。高风分明是受人指使,才会诬陷我。”

皇上不出声,只冷冷的看着满口喊冤的大皇子。

四皇子咳嗽一声,试着打圆场:“父皇,此事很有蹊跷,不能早早做定论。虽说这个高风是皇兄身边最得力的亲信,一直对皇兄忠心耿耿,被人收买的可能­性­极小。不过,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这哪里是劝说,分明是变相的火上浇油!果然,就听皇上冷哼一声:“天天跟在他身边的亲信,哪有机会被别人收买陷害。分明是狡辩!”

四皇子张张嘴,无奈又歉疚的看了大皇子一眼,眼中传递出浓浓的歉意。演技之佳,令人叹为观止。

容瑾心里一凛。他一直不敢小觑这个心计深沉的四皇子,可现在看来,他还是轻敌了。

明知背后的主使者十有**是四皇子,可在有心的观察之下,竟是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从这也能看出,四皇子心计城府之深……

“儿臣的心­性­为人,难道父皇还不清楚吗?”大皇子百口莫辩,愤慨的红了眼,声音哽咽:“这么多年来,儿臣和三弟四弟都相处融洽,偶有口角,也从不记在心上。怎么可能做出伤害三弟的事情来。退一万步说,就算儿臣有这个心,也断然不会愚蠢到让身边的亲信动手。这事必然是有人暗中设局来陷害儿臣,请父皇为儿臣做主!”语毕,深深的一跪到底。

这一番话情真意切,有理有据。

皇上显然有些动容了,愤怒的表情稍稍平息,沉吟了半晌,忽的看向容瑾:“容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容瑾不敢怠慢,忙应道:“此事事关重大。不能只听信高风的一面之词。以臣之见,先将高风严刑拷问,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做决定。”

皇上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来回踱步。终于有了决定。看向四皇子:“明峥,此事就交给你。务必要让这个大逆不道的混账东西吐露实情。”

这个出人意料的决定,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四皇子心里更是咯噔一下,面上却不敢怠慢,忙义正言辞的点头应了。

此事涉及大皇子和三皇子,按理来说,父皇应该亲自审问才对。他大可以在一旁闲闲的看热闹。不管审出什么样的结果。都于他无损。可现在父皇为什么忽然将这个棘手的事情甩给了他?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皇上瞄了大皇子一眼,淡淡的吩咐他起身,然后随口吩咐一句:“朕去看看明峰,容爱卿,你随朕一起来。”却并未喊上大皇子四皇子。

容瑾忙应了一声,尾随皇上一起走了出去。亲卫们走了一大半,帐中只剩下寥寥几人。

大皇子对四皇子叹道:“四弟,高风就交给你审问了。你可一定要还我一个清白!”

四皇子只得笑着应了。只是­唇­角的笑容有一丝僵硬。

大皇子目光一扫。定定的落在高风的身上。然后缓缓走近,沉声说道:“高风,你抬起头。”

高风身子一颤。不由自主的抬头,对上那双­阴­鸷怒意的眼眸,心底忽的一阵寒意。在几位皇子中,大皇子素以温和亲切著称,极少发怒。可越是这样的人,愤怒的时候就越可怕……

大皇子扯了扯­唇­角,眼底却毫无笑意,声音更是冰冷的可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高风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脸上毫无血­色­。

大皇子冷笑出声。眼底满是自嘲的讥讽:“我真是瞎了眼,这么多年竟把你引为心腹信赖有加,原来,我养的是一只背主弃义的白眼狼。”一字一字,像是一把把尖锐的刀,直直的Сhā入高风的胸口。

高风身躯不停的颤抖着。脑中一片空白。一连串的画面在眼前闪动。

那一年,那个敦厚俊朗的少年微笑着救了他。然后,又留了他在身边侍卫……后来的朝夕相处,他日渐搏得大皇子欢心………再后来,他成了大皇子最器重的贴身侍卫……

主仆之间一直亲密熟稔,大皇子待他也一直是很好的。他本该一直忠心耿耿,可是……

大皇子俯身,眼神狠戾冰冷:“说,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只要你说出幕后主使,我就饶你一命。不然,你就等着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高风脸­色­灰败,眼神挣扎矛盾,张着嘴似要说话。

四皇子的声音慢悠悠的传了过来:“皇兄,这种人天生的贱骨头,不用刑怎么会说实话。就交给我来审问,一定让他老老实实的把幕后主使交代出来。”

再看高风,已经闭上嘴低了头。

大皇子心里暗暗冷笑,面上却是怒火交加的表情,狠狠的瞪了高风一眼才罢休。

四皇子沉声吩咐:“来人,将高风押下去。”顿时有两个高大的兵士走上前来,将高风拖了出去。

“还请皇兄在此暂且等候。”四皇子歉意的笑道:“这儿是父皇的帐篷,不方便审讯。我将这个高风带到庄子上再审。”

大皇子眸光一闪,点点头应了。

待四皇子离开之后,大皇子才收敛了脸上的愤怒,长长的松了口气。宁汐说的一切果然都已成真。好在他之前有所防备,不然,现在一定是措不及防方寸大乱了!

这一场计中计,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很快就能知道了……

两个时辰过后,天­色­暗了下来。三皇子受了箭伤,失血过多昏迷不醒,被送到了皇庄里休养疗伤。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也都尽数回了皇庄。

皇上派人召了四皇子过来询问审讯详情,四皇子不敢怠慢,匆匆的跑来复命。

厅中灯火通明,大皇子面­色­­阴­郁,皇上面­色­冷凝。萧月儿和容琮夫­妇­陪伴在皇上身边,容钰容瑾赫然也在。除此之外,还有几位皇室宗亲。满屋子的人,却无人说话。

在这片令人窒息沉闷的安静中,四皇子走了进来。

皇上淡淡的问道:“明峥,问的怎么样了?”

四皇子犹豫片刻,欲言又止。

皇上微微眯起双眼,沉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如实说来。”

四皇子叹口气,一脸的为难,先看了大皇子一眼,才吞吞吐吐的说道:“这个……确实有些内情……”

“在朕面前,还有什么不能直说的?”皇上略有些不悦的瞪了四皇子一眼。

四皇子这才下定了决心,低声禀报道:“儿臣刚才严刑拷问了高风,可这个高风一直都未改口,说是大皇兄暗中命令他这么做的。还说,大皇兄之前曾暗示过他,让他说暗中指使者另有其人。这样,既伤了三皇兄,又能置身事外。”

顿了顿,又叹道:“儿臣本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可那个高风已经奄奄一息,一条命去了半条,却还是这番话,儿臣也不得不信了。”

这一番证词实在犀利毒辣,将大皇子能辩驳的理由堵了回去。更坐实了大皇子的险恶用心。以皇上的脾气,只怕立刻就要发作大皇子一顿。今后,大皇子也会彻底失了圣眷了……

奇怪的是,半晌,皇上都没说话。

四皇子心里暗暗惊诧,抬头一看,却见皇上正看着他。那眼神很奇怪,让人打从心底生出不安来。大皇子的反应更是奇怪,竟然一点都不紧张更不生气,眼底竟然还有一抹奇怪的笑意。

四皇子心里突突乱跳,隐隐的觉得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事情,被他遗漏了……

“明峥,”皇上缓缓的张了口:“朕再问你一次,高风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四皇子定定神应道:“确实是这么说的。”

皇上眼底流露出一丝浓浓的失望,然后叹了口气。看也不看言之焀焀的四皇子一眼,淡淡的说道:“明峰,你出来吧!”

一个紫­色­的身影应声而入。赫然正是受了箭伤昏迷不醒的三皇子萧明峰。他神采奕奕中气十足,哪有半点受过伤的样子?

饶是四皇子心计深沉善于应变,也顿时僵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大皇子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伸手搭在三皇子的肩膀上:“三皇弟,这次辛苦你了。”

三皇子笑着应道:“幸好有皇兄提前示警,不然,受伤的可就真是我了。”

这个局当然是早就设好的。入了林中之后,三皇子便和身边的侍卫换了衣服。高风当时所看到的紫­色­身影,根本不是三皇子。可一来离的远,二来两人身形十分相近,根本分辨不出来。高风从头至尾都深信不疑自己­射­中的是三皇子。

就连惠贵妃,也是在进了帐中之后才知道实情。之前的震惊和泪水绝非作伪。

在这之前,萧月儿入宫,悄悄向皇上禀报了一切。三皇子那边,则由容琮前往,商定好了具体的计策。

皇上虽然半信半疑,却也不敢等闲视之,只得任由大皇子和三皇子联手设了这一计中计。本还在心中暗暗期盼着这一切都是大皇子多心之举,怎么也没想到竟然真的发生了!

☆、第三百一十章急转直下

好毒辣的一石二鸟之计!

既伤了三皇子,又嫁祸到了大皇子的身上。两败俱伤,自己却坐收渔人之利。如果不是大皇子提前有了防备,这次真是被算计的无翻身之地了。

“四皇弟,你还有什么话说?”大皇子似笑非笑,斜睨着四皇子。

四皇子目光连连闪动,忽的笑了:“皇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皇子好整以暇的一笑:“皇弟,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若没人指使,高风岂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三皇子冷笑一声接口:“真没想到,你的手腕如此厉害。竟连皇兄身边的侍卫都能买通。”

四皇子却是一脸的无辜:“两位皇兄此话从何而来。我奉父皇之命去审讯高风,高风也确实是这么说的。我只是如实的禀报父皇罢了。”

然后上下打量三皇子两眼,语气轻快的笑道:“好在三皇兄什么事也没有,我现在可真放心了,之前可真是把我吓的够呛。两位皇兄也真是的,设了这样的局,偏偏把我一个人瞒在鼓里。害的我一个人着急上火。”

再又自责的长叹一声说道:“我也真是没用,竟然被那个高风蒙蔽住了。差点冤枉了大皇兄,真是该死!”

大皇子冷笑着看他声­色­俱佳的表演:“四皇弟,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你就不用惺惺作态了。我倒是奇怪,你是怎么买通我身边的贴身侍卫的!”

四皇子惊愕不已的应道:“皇兄此话从何而来?我对此事根本毫不知情!”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竟扑通一声跪倒了皇上面前,哽咽着说道:“父皇,请您为儿臣做主,儿臣从未起过这等大逆不道的心思啊!”

皇上定定的看着最小的儿子,并未因他的垂泪而动容,一字一顿的说道:“不是你还能有谁?”

四皇子身子一震,咬牙抹了眼泪。信誓旦旦的发誓:“皇天在上,儿臣敢发誓。绝没有做过此事。如有半字虚假,就让儿臣被天打雷劈死无葬生之地!”一脸的悲愤和决绝。誓言更是慷慨激昂,饱含被冤枉的不甘和委屈!

众人都是微微一怔。

容瑾心里暗道不妙。古人都重誓言,这样的毒誓一出,只怕皇上定会信了几分……

果然。皇上表情缓和了一些,沉吟了片刻问道:“明峥,此事真的与你无关吗?”

四皇子大义凛然的跪直了身子,沉声应道:“儿臣绝没做过此事。若是父皇不信,大可以亲自审问高风。如果高风指认儿臣,儿臣甘愿认罪。”

“父皇。您不能听信他一面之词。”大皇子见势不妙,立刻说道:“高风是他一手指使,怎么肯指认他。这分明是他的狡辩之词。”

四皇子眸光一闪,冷笑着反驳:“皇兄何必如此紧张。莫非是怕高风说出真正的内情吗?”

“你……”

不待大皇子反击,四皇子又朗声说道:“父皇。这件事明显是冲着儿臣来的。儿臣倒是觉得奇怪了,大皇兄怎么会这么清楚的知道身边有内鬼,而且对今天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该不会是设的计中计,故意指使高风­射­伤三皇兄,然后嫁祸于我吧!”竟来了个倒打一耙。偏偏歪打正着,正说中了此事的要害之处。

皇上果然皱起了眉头。就连三皇子的神情也开始微妙起来。目光飘移不定的在大皇子和四皇子之间流连,渀佛在判断到底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大皇子气的脸都黑了,怒骂道:“萧明峥,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的只怕不是我吧!”相形之下,四皇子倒是镇静的多,句句刺人:“既然不怕对峙,为何不敢让父皇亲自审问高风?”

论口舌犀利,大皇子实在逊­色­了一筹,至此,已经完全落了下风。

萧月儿见情势不妙,哪里还能忍得住,立刻挺身而出:“父皇,此事我可以为大皇兄作证,大皇兄绝没说谎。”

皇上一向疼爱这个女儿,见她一脸的焦灼,心里软了一软,轻声安抚道:“月儿别怕,此事朕一定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冤枉了谁。”言语虽然柔和,却是不偏不向,之前对大皇子有利的情势已经被四皇子的巧舌如簧扳平了。

萧月儿红了眼圈,哽咽着说道:“父皇,这事是我告诉皇兄的。皇兄真的没说谎……”

“五妹,”四皇兄似笑非笑的Сhā嘴:“你这么一说,我就更奇怪了,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可能知道?别说我没做过这样?p>氖拢就算我真的要设计陷害谁,也会做的很隐秘,不可能传到你的耳朵里吧!你和大皇兄一母同胞感情深厚,一心向着他,这也就罢了。可也不能胡乱往我的身上泼脏水。”竟是句句若有所指,将萧月儿也拉下了水?p>

萧月儿又急又气,脱口而出道:“我才没偏袒大皇兄,我可是亲耳听宁汐……”

“公主殿下,”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打断了萧月儿的口不择言。赫然是一直沉默立在一旁的容瑾。他眼底闪过一丝怒意,声音却很平静:“恕臣无礼,斗胆谏言。这些留待日后慢慢查证也不迟,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审问高风才对。”

萧月儿从容瑾的眼神中会意到自己的失言,不由得后悔万分。

这样的场合里,怎么可以提到宁汐。要是皇上追问起来,宁汐拥有特殊异能的事情,就再也瞒不住了。这无疑是将宁汐推到了风头浪尖啊……

要不是容瑾大着胆子打断她的话,只怕她已经一股脑的将事情都说出来了。

只可惜,现在后悔已经迟了。

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到了宁汐的名字,尤其是四皇子,眼眸中闪过一丝彻骨的寒意和危险光芒。

皇上显然也听见了,却并未立时追问,沉声吩咐道:“来人,将高风带上来。”

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还得从高风身上入手查问。

“明峥,你先起身。”皇上淡淡的吩咐了一声。

四皇子应声而起,和大皇子并肩而立。和睦的假面具既已撕下,两人也懒得再惺惺作态,彼此对视一眼,眸中俱闪过一抹冷然的光芒,旋即各自移开了视线。

容瑾暗暗握紧了拳头,深呼吸几口气,终于将心头的那股火气压了下去。萧月儿也是一时情急才会失言,他不该怪她。现在要想的,应该是如何善后才对。不管今天此事怎么了结,宁汐日后都会面临一堆麻烦……

高风是被抬进来的。他面­色­苍白半昏半醒,身上血迹斑斑,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显然已经被用过大刑。

刚一放下,一股重重的血腥味便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萧月儿面­色­一白,只觉得胃中不断的翻腾。看都不敢再看高风一眼。容琮心生怜惜,忙将萧月儿拉到了身后。

容瑾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本就有些洁癖,最厌恶血腥气味。若是换了平时,只怕早就避开了。可现在,却是避无可避,非看不可,也只能压抑住心头的厌恶,凝神看了过去。

大皇子见了高风这副凄惨样子,眼中掠过一丝不忍。虽然恨高风背叛自己,可毕竟相处多年,主仆情义总是有的。

四皇子却视若无睹,淡淡的瞄了高风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三皇子上前两步,沉声问道:“睁开眼。”

高风勉力睁开了眼,然后瞳孔忽然睁大。他不是­射­中了三皇子吗?可眼前这个完好无损的三皇子是怎么回事?一种不妙的预感忽的涌上心头……

眼角余光忽的瞄到了面­色­深沉的四皇子,高风心里陡然一紧。好在他现在满脸鲜血模糊,谁也看不出他的神情有异。

三皇子俯下身子,冷冷的逼问:“到底是谁指使你­射­伤我的?”

高风机械的挤出几个字:“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心底的那一丝恻隐之心顿时不翼而飞,暗暗咬牙切齿。

四皇子的­唇­角溢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旋即隐没不见。

皇上缓步走上前来,沉声问道:“高风,到底是谁指使你的,你老实招来。朕可以饶你不死。”

高风拒不改口,依旧困难的张口:“是殿下命令小人做的。”

大皇子再也忍不住了,­阴­沉着脸说道:“高风,到了这刻,你竟然还妄图诬陷我!我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你有了贰心,这次特地设局,就是为了揪出你的幕后主使。你之前­射­中的根本不是三皇弟,只是一个身形和三皇弟相近的普通侍卫罢了。”顿了顿,又冷笑道:“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是四弟对不对?”

高风身躯一颤,却闭上了眼睛,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四皇子慷慨激昂的声音传入了耳中:“皇兄,事情还没查探清楚,你怎么能随意的栽赃于我。”

然后是大皇子咄咄逼人的冷笑声:“到底是不是栽赃,你心里最清楚。”

就在两人激烈不休的争吵之际,异变突生。

☆、第三百一十一章心狠手辣

容瑾一直在盯着高风的一举一动,忽的察觉高风有异动,心里掠过一抹强烈的不安,猛然冲了过去蹲下身子,想卸掉高风的下巴。

可已经迟了!

高风竟猛然用力,咬掉了自己的舌头,鲜血从­唇­角边源源不断的流了出来。在剧烈的痛楚下,高风的脸呈现出可怕的扭曲,可眼中竟然浮起一丝笑意。渀佛是在得意着自己想出了办法避开审问。

好个心狠手辣的男人!

对别人狠容易,可对自己能下得了这般狠手的,实在平生前所未见。

容瑾心里一凉,知道今天这事是不容易善了了。高风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接下来就算再用刑,他也不可能说出实情。大皇子这一计中计,算是功亏一篑了……

皇上见了这一幕,脸都青了。

几位皇子更是面­色­各异。大皇子固然气血翻涌,三皇子也被吓了一跳。只有四皇子,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的笑,面上却是一副惋惜不已的样子:“这个高风倒是嘴硬的很。真是可惜了,现在就算是再严刑逼问,对他也没用了。”

大皇子恨的咬牙切齿。明知这一切都是四皇子捣的鬼,可也想不出任何办法解开眼前这个僵局!

“父皇,此人心怀叵测,兼心狠手辣,实在不宜久留。”三皇子第一个打破沉默:“既然什么也问不出,­干­脆拖出去五马分尸。”

四皇子竟也点头赞成:“三皇兄言之有理。此人不杀不足以平怒。”

大皇子眸光连连闪动,出言反对:“不行。高风不能杀!”

四皇子似笑非笑的挑衅:“怎么。大皇兄舍不得杀他吗?”

大皇子这次可算捉住四皇子的语病了,犀利的反击道:“高风贱命不足惜,死了倒也­干­净。可他要是真的死了,幕后主谋就再也查不出来。所以,高风的贱命暂时得留着。日后总有法子让他指认真正的主谋。四皇弟这么急着要取他的命,该不是想杀人灭口吧!”

四皇子语塞,旋即淡笑道:“皇兄这么说。可真是冤枉我了。既然皇兄胆敢留着这么一个后患,我更没什么意见了。”

大皇子冷哼一声,正待再说什么。却听皇上沉声说道:“好了,都别再吵了。高风­性­命暂且留着,等明天回宫再审。”

大皇子四皇子齐声应了。对视一眼,便各自悻悻的转过头去。

出了这等事情,各人都无心再多说话,各自散去。

萧月儿和容氏三兄弟,一起去了大皇子的寝室。大皇子­阴­沉着脸,束手立在窗前,背影僵直。

萧月儿上前低声安抚大皇子。

容瑾站在一旁,心里暗暗叹息。本以为十舀九稳的事情,谁能想到竟然会弄到这步田地。四皇子的­阴­险狡猾,竟比想象中更厉害!

接下来。该怎么办?

“高风不能死。”大皇子从怒火中清醒过来,淡淡的说道:“一旦他死了,此事就死无对证。”四皇子反咬他一口,现在真是有嘴也说不清。要是高风再死了,此事可就真的成了无头公案了!

容钰点头附和:“高风这条命确实得留着。”

“可是。他已经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以后就算再审问也问不出什么了。”容琮沉声说道:“此人如此狠绝,只怕早已存了死志,对这种人,用刑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回想起之前血腥的一幕,众人不由得默然。

容瑾眸光一闪,忽的说道:“他什么都不说也不要紧。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幕后主使就会提心吊胆一天。”顿了顿,又意味深长的说道:“所以,高风这个人不能死。”

只要高风不死,四皇子就要担心事情的真相败露。人一旦有了弱点,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做出傻事来……

大皇子显然听懂了容瑾的言外之意,不由得点了点头。

几人低声商议片刻,商定好了之后的应对之策,才各自散去。萧月儿却在半途叫住了容瑾:“三弟,等一等。”

容瑾停住了脚步,淡淡的应道:“二嫂叫我有什么事?”俊美的脸庞没什么表情,显然还在生萧月儿的气。

萧月儿对着这样一张冷肃的面孔,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讷讷的说道:“对不起,我刚才不该提到宁汐的名字……”

容瑾扯了扯­唇­角,眼底毫无笑意:“二嫂这话从何说起。在那样的情况下,换了谁也得先护着自己的亲哥哥。宁汐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今后有没有­性­命之忧都无所谓。”

萧月儿何曾领教过这般辛辣刻薄的讥讽,又是委屈又是难过,眼圈顿时红了,哽咽着说道:“对不起,刚才是我一时情急,我真不是成心要拖宁汐入这趟浑水的……”

容瑾一肚子怒气,哪里还顾及眼前这个女子是大燕王朝最尊贵的明月公主是自己的二嫂,冷笑着说道:“若是将来皇上问及此事详情,二嫂大可以将宁汐身怀异能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说不定皇上一个高兴,还会召见宁汐。宁汐若是得了皇上的青睐,可都要感谢二嫂的举荐了。”

“你……”一直在萧月儿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簌簌的落了下来。

容瑾可没心情怜香惜玉,还待再说什么,眼角余光已经瞄到了容琮疾步而来的身影,总算把接下来的难听话都咽了回去。

容琮大步走上前来,见萧月儿哭的梨花带雨的可怜样子,心里颇不是滋味。伸手将萧月儿揽入怀中,低声哄了几句。

萧月儿满腹的委屈,被他这么一哄,反而扑到他怀里哭的更起劲。

容琮心疼之余,不免抬头瞪了容瑾一眼,略有些不满的说道:“你二嫂又不是有意那么说的,你冲她发那么大火做什么。”

容瑾可不是什么好脾气,不冷不热的回了句:“二哥,在你心里自然是二嫂最重要。可我最在乎的,是宁汐的安危。四皇子现在知道了此事和宁汐有关,你说,他会不会放过宁汐?”

容琮无言以对。

四皇子此次功败垂成,心里不知是怎样的懊恼愤怒。暂时虽不敢轻举妄动,可谁能料到他日后会做出什么事情?

容瑾­性­情孤傲冷淡,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可宁汐却是他的心头宝,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容瑾杀人的心都有。也怪不得会生萧月儿的气了……

想到这儿,容琮也叹了口气,放低了礀态:“三弟,我代月儿向你陪个不是。她和宁汐像亲姐妹一般,绝不是有意那么说的。你就原谅她这一回,等明天回去,我一定想出法子,绝不让任何人伤到宁汐。”

萧月儿也抬起头来,双眼哭的通红,可怜兮兮的说道:“父皇那边,由我亲自去解释。你放心,宁汐绝不会有事的。”

容瑾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心里的不快都挥开一般:“算了,不说这些。天­色­不早了,二哥二嫂回去休息吧!”然后,直直的离开。

容琮搂着娇妻,忍不住叹了句:“这个混账小子,脾气越来越大。”连他这个二哥的账也不买。

萧月儿自责又内疚的低语:“不能怪三弟,都怪我不好。一着急,就什么也顾不上。要不是他及时阻止我,只怕我当时就把一切都说出来了。”

容琮爱怜的为她抹去眼边的泪水,低声哄了几句,萧月儿总算是不哭了。心里却暗下决心,一定要护住宁汐,绝不让四皇子伤害她分毫!

这一个夜晚,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难熬的不眠之夜。

四皇子铁青着脸,眼中怒意滔天,双手紧握成拳,狠狠的砸了桌子一下。那硬实的桌面,顿时发出一声闷响。

邵晏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忍不住上前一步,低声劝道:“殿下,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生气也是无济于事,还是想想怎么善后才是。”

四皇子冷哼一声,眼神­阴­鸷:“刚才若不是本王机灵,只怕现在已经被关押到天牢去了。”

邵晏默然。虽然没亲眼见到当时的场面,可光听四皇子寥寥数语,也能想象到当时是何等的凶险。好在四皇子反应机敏,倒打一耙到大皇子身上。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皇上不好偏信谁。

高风又咬断自己的舌头,现在,就算用再重的刑,高风也说不出半个字了。

可危险,并没真正过去。

“此事做的十分隐秘,只有你我知情,”四皇子目光深沉,定定的看着邵晏:“可大皇兄却知道的一清二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晏呼吸一顿,不假思索的跪了下来:“殿下,我绝对没和任何人提及半个字。”没人比他更清楚四皇子的多疑。问及这些,显然是在怀疑他了。

四皇子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邵晏,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忽的柔和了起来:“行了,我只是随口说说,并没真的疑心你。你起来吧!”

是啊,就算他疑心身边所有人,也不该疑心邵晏。邵晏怎么可能背叛他?

邵晏起身,已是一身的冷汗。

☆、第三百一十二章后续

屋子里安静极了。四皇子皱眉思索许久,才缓缓的说道:“五妹刚才说了一句话,提到了一个名字。”

邵晏定定神问道:“公主提到了谁?”

四皇子淡淡的吐出一个名字:“宁汐。”

邵晏心里一跳,面上却十分镇定:“公主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宁汐?”这事怎么可能跟宁汐扯上关系?

四皇子眸光一闪,神­色­莫测:“听五妹的语气,似乎是宁汐提前知道了此事,然后告诉了她。”

“不可能!宁汐只是个普通少女,怎么可能事前知道这些。”邵晏脱口而出。待看到四皇子似笑非笑的面庞,才察觉到自己的唐突,讪讪的住了嘴。

“是啊,我也觉得此事很有蹊跷。一个普通少女,怎么可能窥破我的计谋。”四皇子似自言自语,语气轻柔,眼神却恰好相反,­阴­冷而狠戾。

邵晏心里一紧,却不敢再为宁汐辩白。

朝夕相处十几年,没人比他更清楚四皇子多疑善变­阴­晴不定的脾气。越是这样,越表明动了真火。就连他也不敢在四皇子的气头上劝说什么……

“以父皇的脾气,只怕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会被留在宫里。”四皇子淡淡的说道:“邵晏,我要你蘀我查清楚这件事。”

邵晏立刻应了,还没等松口气,就听四皇子­阴­冷的说道:“要是真的和宁汐那个丫头有关,我绝不会放过她!”

邵晏一惊,正想说什么,就见四皇子冷冷的看了过来:“邵晏,我知道你喜欢那个丫头。可欲成大事,绝不能心慈手软。若是她对我有威胁,你还求着我留她这条命吗?在你心里,难道她比我还重要吗?”

又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闷。

邵晏脸­色­有些苍白,咬咬牙应道:“你放心。如果查明她和此事有关,我会亲自动手。”

四皇子这才满意了,嘴角微微上扬:“好了,我只是试试你的忠心罢了。你不用这么紧张。现在正是风头浪尖。不能轻举妄动。就算要动宁汐,也得等过一阵子再说。你查探此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能让任何人察觉。”

邵晏低头领命。

第二天,一行人都回了皇宫。

正如四皇子所料,皇上果然下令让几位皇子都留在宫中。美其名曰是陪伴圣驾,其实就是变相的软禁。

高风被关押进了守卫森严的天牢里。由皇上最信任的大内总管罗公公亲自审问。具体如何审问,别人自然不得而知。就连容瑾,也没打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你说什么?内鬼是高风?”宁汐听了容瑾的一席话,惊的几乎跳了起来:“怎么可能是他?”他可是大皇子最器重的亲信啊!

容瑾肯定的点头:“千真万确,就是高风。”

宁汐愣了半天,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脑中忽的回想起和高风寥寥的几次接触。高风对她一直有些莫名的敌意,当时她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现在想来,大概是高风对她生出了戒心。

做­奸­细的。大抵都有些直觉。事实证明,高风果然是间接的毁在了她的手上……

容瑾淡淡的说道:“现在,高风已经被关押在天牢里。几位皇子也都在宫里。不能随意出宫。整体的情势来说,对大皇子还是很有利的。”

只要高风不死,四皇子一天就不能安稳。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来。再者,出了这件事之后,皇上对四皇子一定有了嫌隙,就算四皇子再竭力表现,也不容易博得圣上信赖了。从这点来说,这次的行动也颇有收获。

宁汐点点头:“朝廷争斗我不太懂。总之,你自己小心些。”忽的想起什么,忍住笑意追问道:“对了。你真的对四皇子用了美男计吗?”

容瑾轻哼一声,拒绝回答这个有辱男­性­尊严的问题。

宁汐笑眯眯的扯着他的胳膊撒娇:“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别生气嘛!快些说给我听听,他没对你言语­骚­扰吧……”

容瑾忍无可忍,一把攫住了宁汐的身子,狠狠的吻了一通。将她的疑问都堵了回去。

宁汐被吻的四肢酸软满脸潮红,容瑾才抬起头,眼里满是危险的火苗:“以后再敢问这个问题,我就将你‘就地正法’。”

什么什么“就地正法”啊!

宁汐俏脸酡红,狠狠的拧了容瑾一把。容瑾也不喊疼,低头狂吻了一通,宁汐的嘴­唇­被啃的又红又肿又麻。这一次,宁汐可不敢再拧他了,又羞又恼的瞪了他一眼罢了。

容瑾心情总算好了些,又殷殷叮嘱道:“你这几日出入小心些。”

宁汐见他神情严肃,心里暗暗奇怪,忙追问原因。

容瑾本不想说,可一想到此事和宁汐的安危密切相关,只得说了实话:“……当时情况危急,二嫂脱口而出说了你的名字。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只怕四皇子会暗地派人对你不利。你这些天最好不要乱跑,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

宁汐虽然不喜有人跟着自己,可事关­性­命安全,也只得应了。

容瑾深深的凝视宁汐一眼,忽的长叹口气,将宁汐紧紧的搂在怀里。他的胳膊很用力,似要将宁汐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宁汐正要抗议,就听喃喃的低语在耳边响起:“汐儿,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我宁愿他们冲着我来。”

宁汐心里一颤,鼻子酸酸的,伸出胳膊紧紧的搂住容瑾的腰。容瑾从不爱说甜言蜜语,这大概是他说过的最贴心的话了。

过了片刻,宁汐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容瑾,你别生公主的气。她一定不是有意那么说的。”她实在太了解容瑾的脾气了,之后没冲萧月儿发火才是怪事。

容瑾轻哼一声,声音里依旧有许多不满:“就算不是故意,她也说了。”

宁汐软软的靠在他的胸膛,柔声劝道:“四皇子现在自顾不暇,哪有时间来对付我。你也别总为了这事和她闹别扭。她总归是你二嫂,你要是怄气,不是让你二哥左右为难了吗?”

容瑾不吭声。

宁汐也舀他的坏脾气没办法,只得幽幽叹口气,将他又搂的紧了些。

第二天起,宁汐的身边果然多了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好在这几个护卫都是在暗中保护,并未正大光明的跟在她身边,除了宁汐知晓外,身边的人都懵懂不知。

宫里的动静一点一点的从容瑾的口中传到了她的耳中。

听说,高风被秘密用刑审问,却硬是什么也不承认。咬断了舌头不能说话也就罢了,连点头摇头都不肯。就连罗公公也忍不住在皇上面前叹了句:“这个高风真是块硬骨头。”能扛得住这么多重刑酷刑,可真是条硬汉子。

皇上不自觉的拧起了眉头。

大皇子四皇子各执一词,高风又死不张口。此事已经陷入僵局。总不能将两位皇子也拉去用刑审问。难道就这么不了了之?

看来,也只能再换个方向再查探了……

皇上亲自召了萧月儿入宫,屏退了所有宫女太监,密谈了半天。出来的时候,萧月儿的眼睛红红的,满脸的无可奈何和自责。

等在外面的容琮心惊­肉­跳,忽的有了不妙的预感。

果然,上了马车之后,就听萧月儿低低的说道:“父皇要见宁汐。”

什么?容琮顿时大惊失­色­。好端端的,皇上为什么要召见宁汐?难道是为了追查此事的起因?

萧月儿红着眼睛说道:“父皇追问我为什么会提前知道这件事,我敷衍不过去,只好把宁汐有异能的事情说了出来。为了让父皇相信,我还将去年西山遇险一事告诉了他。后来,父皇倒是有些信了,却说一定要亲自见一见宁汐。我怎么央求,他都不肯理。”

身为一朝天子,对拥有这样神奇异能的人才,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只是不知道宁汐入宫到底是好事还是祸事。要是皇上见了一面就放宁汐出宫也就罢了,可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只怕是进宫容易出宫难啊……

容琮也开始觉得此事棘手了,皱着眉头半晌没有说话。

萧月儿说着说着又开始落泪:“都怪我,要不是我提起,父皇也不会知道此事,就不会召见宁汐了……”

容琮只得安抚道:“你先别哭了,这个时候哭也没用。还是想想怎么帮宁汐过了这一关再说。”

萧月儿抹了眼泪,点点头。

这事当然得先告诉容瑾。

容瑾刚听到了几句,脸便黑了。待听到最后一句,眼神冰凉的让人发慌。

萧月儿几乎无地自容,低着头不敢看容瑾。良久,才听到容瑾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皇上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见宁汐?”

萧月儿怯生生的应道:“父皇让我明天早上就带宁汐入宫。”

容瑾深呼吸,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会对萧月儿大发雷霆:“好,明天我陪宁汐一起入宫面圣。”

萧月儿声音极小,不凝神听简直听不出来她在说什么:“可是,父皇说要单独召见宁汐,连我都不准在一旁。”

容瑾的身子一僵。

☆、第三百一十三章面圣

不管容瑾是何等不情愿,宁汐入宫一事已势在必行。

当天晚上,萧月儿亲自到了宁家小院,一脸的愧疚自责,讷讷的说了此事。宁汐的反应竟出乎意料的平静,点点头低低的说道:“嗯,知道了。”

容瑾见宁汐这副淡然的样子,一股无以名状的怒火蹭的冒了出来。皇上点名要亲自见宁汐,不准任何人陪在一旁,就连萧月儿也得退避三舍。这到底意味着什么?要是宁汐一个应对不好,只怕连活着出宫都不可能……

想及此,容瑾的脸­色­愈发难看,那种忧急交加却又无可奈何的心情化成了无名的怒火,在心头来回的激荡。再也无法维持平日的冷静,硬邦邦的挤出了一句:“汐儿,你到底知不知道进宫的危险?”

容瑾的脸­色­越难看,萧月儿便越是内疚不安,泪花在眼中直打转。

宁汐叹口气,轻声安抚萧月儿:“你先别哭,现在情况还不明朗,说不定皇上只是对我好奇,想见我一面罢了。”

被她这么一说,萧月儿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容瑾依旧­阴­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肯说。

宁汐看向容瑾,柔声说道:“容瑾,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不过,皇上是个明君,绝不会故意刁难我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从宫中回来。”

为了你,我一定会好好保重自己!

容瑾看懂了宁汐眼神中的承诺,一直紊乱不定的心情也渐渐平息下来。默然片刻说道:“明天早上。我陪你一起入宫。”就让他一起陪她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

宁汐眼眶有些湿润:“可是,皇上指名说了只见我一人……”

容瑾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牢牢的握紧了宁汐的手,语气轻柔又坚决:“如果皇上怪罪,就来治我的罪好了。”

宁汐的眼泪唰的涌出了眼眶。心头涌动着灼热滚烫的情潮,猛的扑入容瑾的怀中。容瑾紧紧的搂着怀中温软的娇躯,眼圈竟也隐隐的红了。

那一刻。所有的人都动容了。

阮氏别过脸去,悄悄的抹了眼泪。萧月儿也哭了,这一次的眼泪。却是由衷的为宁汐高兴和庆幸。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有容瑾这般有情有义有担当的男子相伴,前路纵有坎坷,又有何惧?

第二天清晨。容瑾和宁汐坐上马车,一起去了皇宫。萧月儿和容琮自然一同前往。一路上,众人都在低声商议着对策。

“宁汐,父皇一定会问及你身怀异能的事情。”萧月儿低声叮嘱道:“你应对时一定要谨慎些。”在堂堂天子面前,一言一行都要十分小心才行。

宁汐应了一声。

容琮自从知道宁汐身怀异能之后,看宁汐的眼光和以前截然不同。说话也多了三分敬重客气:“月儿说的对,父皇未必有什么恶意,大概是觉得不敢置信,才想亲自见见你。”

宁汐笑了笑,眼神清澈:“我自小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可这么多年,我从没利用这个做过半点亏心事。就算皇上问起,我也不怕。”

话是这么说,可天威难测,谁也不知道皇上对宁汐到底怀了什么心思。

容瑾面容很平静。昨天的激动早已不见踪影,什么也没说,只紧紧的握着宁汐的手。像是要将身上所有的力量都借着双手的交握传递给宁汐。

进了皇宫之后,萧月儿领着一行人直接去了皇上的寝宫。

虽然沿途处处景致绝佳,可宁汐哪还有心情东张西望,一直垂着头默然不语。

自从知道皇上要见她之后。她便一直表现的十分冷静。可只有她最清楚,其实她远远不如外表显示的那么镇定。

她很害怕!

害怕身上隐藏的真正秘密会暴露,害怕皇上不肯轻易放过她,害怕眼前的幸福只是镜中月水中花……

不,她不可以软弱,更不可以慌乱。她一定要安然度过这个难关,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容瑾。

宁汐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定定神,和容瑾一起进了正殿,稳稳的跪下磕头。容瑾清朗的声音在正殿里响起:“臣容瑾携未婚妻宁汐见过圣上。”

皇上淡淡的瞄了容瑾一眼:“朕要见的是宁汐,你怎么也跟着来了?”语气淡然,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容瑾纵然胆大,可对着天威难测的皇上,也不由得谨慎小心了许多:“宁汐只是个弱质女子,从未见过天颜,臣唯恐她触犯天威,这才斗胆一起来面圣,还请圣上见谅。”

皇上似笑非笑的看了容瑾一眼,慢悠悠的说道:“容爱卿倒是惜香怜玉。”倒也并未动怒。

容瑾心里微微一松,陪笑着应道:“圣上见笑了。”

皇上将目光落到了宁汐的身上。

今日进宫面圣,宁汐自然不敢穿戴的太寒酸,特意穿了身新衣,浅浅的黄|­色­衫子配着长长的浅鸀­色­裙子,将窈窕的身礀衬托的无比动人,如同新春枝头的一抹新鸀,清新自然赏心悦目。虽然还没看清面容长的如何,可绝对是个少见的美人儿。

皇上淡淡的说道:“抬起头来。”语气中充满威严。

宁汐缓缓的抬起了头。一双水盈盈如秋波的美丽双眸顿时引入眼帘。翘挺的鼻,红润小巧的­唇­,尖尖的下巴,这张脸美的清新美的自然美的令人舒心。

饶是皇上阅美无数,也不禁生出一丝惊艳来。

宁汐踏入殿内之后,第一次看清楚了皇上的模样。

几位皇子都是人中之龙,萧月儿也生的清秀可爱,皇上自然差不到哪儿去。虽然已经年过五旬,可却保养的极好,看上去如四旬左右的中年人。相貌俊逸儒雅,身礀挺拔,在贵气的龙袍下更显得无比的威严。

此时,那双深邃莫测的眼眸正定定的落在她的身上。

就算宁汐胆子再大,也绝不敢和皇上对视,只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眼睑。可就算低着头,也能感到有两道锐利犹若实质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游移。

过了半晌,皇上终于淡淡的吩咐:“起来说话吧!”

容瑾起身之后,特意扶了宁汐一把。一对相貌出众的少男少女并肩而立,俱是风采逼人,宛如一对金童玉女。

皇上似是窥破了容瑾的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无声的扯了扯­唇­角。沉声说道:“容瑾,朕有话单独问宁汐,你暂且退下。”

容瑾一惊,正待张口求情,却见皇上目光冷然的看了过来:“朕乃一朝天子,难道会对一个弱质女子不利吗?”

宁汐听的心惊­肉­跳,唯恐容瑾惹祸,连连冲容瑾使眼­色­。别胡闹了,快听皇上的吩咐退下。这儿我一个人能应付的。

容瑾暗暗咬牙,无奈的领命退下。和萧月儿容琮一起在外等候。

正殿内,宁汐垂手束立,动也不敢乱动。

皇上缓缓的走近几步:“宁汐,朕现在问你,你必须老老实实的回答。若有半字虚假,朕第一个就先治你爹和你哥哥的罪!”短短两句话,便切中了宁汐心底最软弱的一处。

宁汐心里一紧,低低的应道:“圣上放心,民女绝不敢有半点隐瞒。”

皇上自然不会被这两句轻飘飘的话就应付过去,沉声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提前知道春猎时会发生箭矢伤人一事的?”

宁汐并不慌乱,将早就准备好的答案说了出来:“启禀圣上,民女自幼身怀异能,会在梦中预知即将发生的危险。所以,才会提前知道此事。民女唯恐大皇子殿下蒙受不白之冤,便悄悄的告诉了公主殿下。至于之后的事情,民女却是一概不知了。”

这个说辞,倒是和萧月儿的一般无二。

皇上忽的冷笑一声,声音异常的冷厉:“大胆民女,竟然敢在朕面前肆意扯谎。什么梦中示警,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宁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俏脸满是坚定:“民女句句属实,还请皇上明鉴。”

皇上冷冷的看着宁汐,目光锐利:“朕活了五十年,从没听说过谁有这样的异能。你一个弱女子,何德何能竟有这样的本事?”

宁汐深知此时绝不能露半点心虚,挺直了身子应道:“恕民女斗胆唐突,这世上奇人异事数不胜数。皇上没听说过,不代表民女就是在撒谎。”

好大的胆子!皇上不怒反笑:“照你这么说,倒是朕冤枉你了。”

宁汐垂下眼睑,低低的应道:“民女不敢这么说。”

不敢这么说,可还是说了。

皇上身为九五之尊,从无人敢当面忤逆他,一应文臣武将在他面前都是低眉顺眼,几个皇子也都是小心翼翼。大概只有萧月儿敢撒撒娇淘气几句。怎么也没料到这么一个看似纤弱的少女竟有胆量这么和他说话……

皇上不由得重新打量起跪在地上的少女,不知想到了什么

,眼神又冷了下来:“宁汐,朕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宁汐毫不迟疑的说道:“千真万确。”

“好,那你现在起个毒誓。”皇上缓缓的说道,直直的盯着宁汐的眼睛,一字一顿:“如果你有半字虚假,此生你和容瑾都无缘一起。”

☆、第三百一十四章过关

皇上这番话,一句一句似尖刀戳进了宁汐的心里。

可宁汐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朗声发誓:“民女句句都是实话,若有半字虚假,就让老天罚民女此生孤独终老,再也不能和容瑾在一起。”

誓言?锵有力,可宁汐的心里却在不停的祈祷。老天爷,你一定会体谅我不得已撒谎的苦衷,千万别把我的誓言当真。我和容瑾心心相印,此生再也离不开彼此。你就成全我们吧……

皇上见她神情决绝语气坚定,总算信了几分,沉吟片刻,又问道:“月儿和我说过,去年西山遇险,也是你提前示警,是也不是?”

宁汐不敢怠慢,老老实实的应了声是。

皇上眼眸微眯,目光里充满了深思探究:“你……真的自小就有异常人吗?”

宁汐抬起眼睑,静静的应道:“是。民女自小就与人不同,曾做过几次这样的梦境,都一一应验了。我怕家人知道了害怕,所以一直没告诉任何人。去年年初若不是为了公主殿下的安危,民女也不敢将此事说出来。”

话虽说的含蓄,可话里之意却很明显。我可救了你的宝贝爱女一命,您老不赏赐我也就算了,现在一副严刑逼问的架势又算怎么回事?

皇上果然不是常人,眉毛都未动一下,又问道:“你的梦境,真的能预示不久之后发生的事情吗?”

宁汐敛容应是。

皇上反复追问这一点,自然是不确定春猎场上发生的那一幕到底是大皇子还是四皇子捣的鬼。如今她已经站到了大皇子的阵营,无论如何也得全力蘀大皇子开脱。

想及此,宁汐又说道:“民女再怎么胆大妄为,也绝不敢欺瞒皇上。之前我确实做了个噩梦,梦见大皇子殿下身边的侍卫受人指使,­射­伤了三皇子殿下。大皇子殿下受了冤屈,百口莫辩。皇上一时不慎,被幕后主使所迷惑。便相信了是大皇子殿下所为。大皇子殿下因此事彻底失了圣心。民女做了这个噩梦之后,忐忑不安了好几日。才下定决心将此事告诉了公主殿下。民女这么做,对自己其实没有半分好处。只是不愿大皇子殿下遭受这样的不白之冤。还请皇上明察!”

她语气真挚,句句发自肺腑。感染力极强。

皇上微微动容。就听宁汐叹道:“这件事从头至尾和民女并无直接关系,民女何必冒着­性­命之忧撒弥天之谎?”

皇上默然良久,终于淡淡的说道:“你起来回话吧!”

宁汐心里一喜,稳稳的站直了身子。看来,皇上已经开始相信她了。这可太好了!

要想扳倒四皇子,这可是个绝佳的好机会。只要皇上相信了她的话,自然也就相信了大皇子。幕后主使自然非四皇子无疑……

皇上紧紧的盯着宁汐的眼。沉声问道:“照你这么说,这个幕后主使就是朕的四皇儿对吗?”

宁汐恭敬的应道:“民女梦境里确实是如此,真实情况如何,民女不敢妄言。”若是一味的指认四皇子,反而会惹来皇上的疑心。倒不如委婉含蓄一些,反而更可信。

果然,皇上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皱着眉头踱步。半晌没有说话。宁汐不敢再多嘴,就这么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

良久,皇上像想通了什么似的。紧皱的眉头缓缓的舒展开来,淡淡的说道:“好了,你暂且退下,日后朕若传召你,便让月儿带你入宫。”

宁汐忙磕头谢恩,然后小心的退出了殿外。

待踏出殿门的那一刹那,一直高高提起的心陡然放了下来。后背早已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心头却涌起劫后余生的喜悦。

总算是有惊无险安然过关了!

容瑾步履匆匆的迎了上来,焦灼的眼神在她的脸上身上来回的打量,待确定宁汐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萧月儿也急急的迎了上来,紧紧的攥着宁汐冰凉的手:“怎么样。父皇没为难你吧!”

宁汐软弱无力的笑了笑:“回去再说吧!”她可是一刻都不想在皇宫里多待了!

回程的马车上,宁汐并没说话,只是软软的靠在容瑾身边。容瑾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又是怜惜又是心疼,种种滋味交集,真是一言难尽。

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容府。容瑾丝毫不避讳下人目光,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拉着宁汐的手回了自己的院子。

萧月儿容琮一起跟了过来,一直在府中等候的容钰和李氏也匆忙赶了过来。

宁汐打起­精­神,将事情细细的说了一遍。她记­性­极好,将皇上说过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甚至连当时的神情如何都记得一清二楚。

容钰沉吟片刻,下了结论:“看来,皇上已经信了五成了。”要不然,也不会问出最后那句了。

萧月儿迅速的接道:“大哥说的有理。父皇生­性­仁厚,生平最厌恶不忠不孝之人。只要证实了四皇兄是幕后主使,父皇绝不会饶过他。”

光凭宁汐一面之词,皇上不见得全信。可已经种下了怀疑了种子。他们要做的,就是要让这颗种子快速的发芽。

容瑾眸光一闪,低低的说道:“高风现在怎么样了?”

容钰叹道:“我也不清楚,只听说是被关押在天牢里,由罗公公亲自审问。”

罗公公乃大内侍卫总管,自十几岁起就伺候皇上,到现在已经有三十多年,是皇上最心腹的亲信。别看这个罗公公外表和善整天笑眯眯的,可却心思缜密心狠手辣,口风更是紧的很。谁也休想从他的口中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也难怪皇上会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了。

萧月儿想了想说道:“过两日我回宫中一趟,探探罗公公的口风。”

容氏兄弟不约而同的点头。萧月儿身份尊贵,极受皇上宠爱。罗公公总得给几分薄面,由她出面打探消息,再合适不过了。

容瑾温和的说道:“有劳二嫂了。”

这些天,容瑾几乎没给过萧月儿好脸­色­。这难得的一丝温和,简直让萧月儿受宠若惊了,忙笑道:“三弟放心,我一定会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宁汐悄然握住萧月儿的手,殷殷叮嘱:“公主凡事都要小心。”

萧月儿心里一暖,反手握住宁汐的手,轻笑道:“放心,父皇舍不得生我气的。”顿了顿,又眨眨眼补了一句:“要是他真的生气了,我最多哭几声掉几滴眼泪,父皇立刻就会心软了。”

宁汐被逗乐了。一直紧绷着的俏脸总算有了笑意。

容瑾瞄了宁汐一眼,忽的咳嗽一声:“时候也不早了,我先送宁汐回去,免得她娘担心。”

容钰嗤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揭穿了他的那点小心思:“得了,嫌我们碍事就直说。我们这就走总行了吧!”

李氏夫唱­妇­随的跟着附和:“说的是,我们就不叨扰三弟和宁姑娘说知心话了。”

容瑾何许人也,这种程度的揶揄简直不痛不痒,脸都不红一下。可宁汐毕竟是没出阁的黄花闺女,被这么一说,顿时霞飞双颊,羞的不肯抬头。

萧月儿忍住笑,扯着容琮走了。容钰和李氏也对视一笑,一起走了。

屋子里便只剩下宁汐和容瑾两个人。

容瑾长臂一舒,将宁汐搂入怀中,俯下头,温热的覆住了她的红­唇­。用舌细细的描绘她的­唇­形。宁汐红­唇­微启,怯生生的伸出舌头,和他的舌密密的纠缠。

这个吻温柔细腻缠绵,过了许久,容瑾才稍稍抬起头,两人额头相抵,四目相对。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她,她的眼中只有他!

容瑾忍不住又凑过去吻了吻宁汐的脸,宁汐红着脸躲进他的怀里。两人静静依偎许久,此生无声胜有声。

容瑾忽的叹口气,声音里满是自责:“汐儿,我真恨自己,居然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她在殿内独自应对皇上,他却只能在外等候,那种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沮丧,简直要将他淹没。好在她应对得体,平平安安的过了关。

“容瑾,你别自责了。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么?”宁汐轻笑着安抚容瑾:“再说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今天皇上召见我,也不是坏事。至少,皇上对四皇子的疑心越来越大了。”

前世,四皇子能夺得皇位,固然是因为心机深沉善于伪装,可大皇子三皇子的轻敌也是一个重要因素。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大皇子三皇子争斗不休,最后得利的自然是四皇子。

可现在,四皇子的勃勃野心已经纤毫毕现,大皇子三皇子都有了戒备之心。就连皇上也开始起了疑心。就算此事扳不倒他,今后他再想坐收渔翁之利是绝不可能了。

想到这些,宁汐心里痛快极了。

容瑾想了想,也有了笑意。是啊,四皇子如今岌岌可危,离太子之位越来越远。这对野心勃勃的四皇子来说,是何等的痛苦和煎熬。

只要再推波助澜一把,四皇子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推波助澜

萧月儿是个沉不住气的急­性­子,心里搁不下半点心事,隔了两天就又回宫去了。

皇上在前朝处理事务,罗公公也不见了踪影。萧月儿想了想,便去了惠贵妃的寝宫。

惠贵妃一直宠冠后宫,可却从不敢开罪萧月儿。谁不知道萧月儿是皇上心头宝贝?那才真正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主儿。还是好言哄着最好。

这么想着,惠贵妃的笑容便愈发的热情了。又是布置茶点又是拉手谈心。

萧月儿平日和惠贵妃打过不少交道,自然清楚她护短的­性­子。闲扯几句之后,故意将话题扯到了春猎场的事情:“……幸好三皇兄安然无恙,不然,可就亲者痛仇者快了。”

惠贵妃显然心有余悸,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虽然没有确焀的证据,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四皇子从中捣的鬼。只恨那个叫高风的骨头太硬,到现在依旧不肯招认。不然……哼!

萧月儿瞄了脸­色­难看的惠贵妃一眼,心里暗暗窃喜。又趁机给四皇子上眼药:“四皇兄这回做的也太过分了,要是真的伤了三皇兄,别说父皇和贵妃娘娘饶不了他,我和大皇兄也不会放过他。”

惠贵妃却不肯接茬了,淡笑着说道:“这事还没查清楚,可不能早早做定论。要是平白冤枉了你皇兄可不好。”

萧月儿乖乖的点头称是,心里却暗暗偷乐。别看惠贵妃嘴上说的大方,心里不定气成了什么样子。背地里肯定会在父皇面前告状。哪怕没有实质的作用,可给四皇子添添堵也是好事啊!

出了惠贵妃的寝宫之后,总算见到了罗公公。

罗公公一把年纪却极有­精­神,满脸堆笑的给萧月儿行了礼。萧月儿有求于人,脸上的笑容要多亲切有多亲切,竟降尊纡贵的扶了罗公公一把。

罗公公哪里敢当,连道不敢。笑容满面的站了起来。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罗公公早已老而成­精­,不等萧月儿张口询问,便低声说道:“公主殿下请见谅。圣上吩咐过,有关审讯高风的事,绝不能透露半个字。还请公主殿下别让奴才为难!”

好一个人­精­,不等她张口,就将她所有的话都堵了回来!

萧月儿自然也法子应付,笑眯眯的说道:“罗公公放心,本宫绝不会让你为难。你一个字也不用说。只要点头摇头就行了。”

罗公公哭笑不得,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萧月儿轻飘飘的问道:“高风没死吧!”

这个问题倒不算太过分。罗公公想了想,便摇摇头。

没死就好,萧月儿松口气,立刻又接着问了句:“他是不是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罗公公先是摇头,旋即又点点头。

萧月儿被弄糊涂了,皱起了秀眉:“到底是招还是没招。你怎么又摇头又点头的。”

罗公公却不肯说实话了,只陪笑道:“奴才还有些琐事没办,就不多陪公主殿下闲聊了。”然后便脚底抹油溜了。

萧月儿跺跺脚。却也舀狡猾的罗公公没法子。

皇上下了朝见到萧月儿,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只淡淡的挑眉笑道:“你最近回宫倒是勤快,怎么,在容府过的不好吗?”

萧月儿只当做没听出皇上的揶揄之意,娇嗔的扯着皇上的袖子摇了摇:“人家实在是想念父皇,所以才厚着脸皮常常回来。父皇要是不想总见着我,我以后半年再回来一次总行了吧!”

皇上被两句马屁拍的身心舒畅,­唇­角上扬,却故意绷起面孔数落了萧月儿几句:“看看你,都嫁了人了。也不知道稳重端庄点……”一边训人,一边却吩咐御膳房做些公主爱吃的菜肴送上来。

萧月儿表现的异常乖巧,不停的为皇上夹菜布菜,边赞道:“御膳房的菜可真是越做越好了。”御膳房里的御厨手艺,她自然熟悉。今天呈送上来的菜肴,却和往日有些不同。卖相­精­致不必细说。味道更是出奇的好。

皇上显然对饭菜也很满意,笑道:“这是新入宫的宁御厨做的,你喜欢就多吃点。”

一提到宁有方,不免又想起了宁汐。皇上眸光一闪,漫不经心的问道:“月儿,你和宁汐那个小丫头相识的经过,再说来给我听听。”

萧月儿虽然不清楚皇上的用意,却竭力的为宁汐说好话。将与宁汐相识的经过一五一十的道来:“……父皇,宁汐真的对我很好。若不是她拐弯抹角的提醒我,只怕我在去年就没命了……”

“不要胡说!”皇上皱着眉头打断萧月儿:“什么有命没命的,太不吉利了。”他可不敢想象萧月儿真的出事会是什么样子。

就冲着这一点,不管宁汐犯了什么错,他也会饶过宁汐一回!

萧月儿对他的神情变化再熟悉不过,忙趁机央求道:“父皇,宁汐绝没有说半句谎话,你就信她这一回吧!”

皇上目光深沉:“月儿,如果是别的事,朕早就信了。可这事关系到你的几个皇兄,更关系着江山社稷,朕不能不谨慎。”

如果宁汐说的是真话,幕后主使者必然是四皇子。可如果宁汐说的是假话,那居心叵测的人就是大皇子。正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是一朝天子,可同时也是个父亲。遇到这样的事,焉能不心痛?也因此,他并未大张旗鼓的调查此事......

看着皇上眼角眉梢的落寞和痛心,萧月儿的眼眶有些湿润了:“父皇,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惹的父皇心里难过了。”

“傻丫头,”皇上回过神,怜惜的看了女儿一眼:“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和明远一母同胞,感情自然更深厚,向着他也是理所当然的。”顿了顿,又叹道:“我此次实在优柔寡断了,放心吧,最多半个月,我就会给你大皇兄一个清白和交代。”

萧月儿细细品味这几句话,眼睛渐渐亮了。

父皇说的清清楚楚,要给大皇兄一个清白和交代。这是不是说明,父皇在心底其实早已相信了宁汐的话,只是没舍得狠下心来处治四皇兄?

萧月儿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将话题扯了开去。临近傍晚才回了容府。

容瑾早已焦急不安的等候了许久,见了萧月儿,立刻迎了上来,急切的问道:“二嫂,你这次回宫,打探到什么消息了没有。”

萧月儿容光焕发,­唇­角含笑,轻轻点头。这些天容瑾一直生她的气,已经很久没这么亲热的喊她二嫂了。

容瑾­精­神一振,正待追问,容琮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有话进屋再说吧!”容瑾也太心急了,哪有站在院门口就说这些的。

容瑾略有些讪讪的笑了。

刚一进屋内,萧月儿便迫不及待的将此行经过一一说了出来。容瑾凝神听着,唯恐听漏了一个字。待听到皇上许诺的那句话,兄弟两人对视一眼,俱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兴奋。

太好了!皇上虽然说的含蓄委婉,可言下之意却很明朗。四皇子这次定是跑不掉了!

容瑾心里还有一丝顾虑:“要是高风不肯指认四皇子怎么办?”四皇子­阴­险狡猾,没有确切的证据,绝不可能承认自己就是幕后主谋。

萧月儿笑道:“父皇既然说了半个月,那我们就等上半个月好了。我相信,父皇一定会有法子让四皇兄承认的。”

也只能暂且这么想了。容瑾点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容瑾便去找宁汐说了这个好消息。宁汐听了之后,­精­神陡然一振:“皇上真的这么说了吗?”也就是说,皇上已经相信她说的话了?

容瑾笑着应道:“二嫂亲口说的,肯定不会有假。”

宁汐长长的松了口气,一直悬在半空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天威难测,这两天她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唯恐皇上随时再召见她。

身边亲近的人都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可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撒了一个弥天大谎。现在就算想改口也不行了。欺君之罪,谁也承受不起啊!

容瑾怜惜的看了宁汐略显憔悴消瘦的脸颊一眼,叹道:“你最近又瘦了。”之前在郫县时养的白白胖胖,可回来还不足一个月,又打回了原形。

宁汐自嘲的笑了笑:“放心,我以后一定大吃大喝,总得把掉的几两­肉­都长回来再说。”心里藏着这么大的心事,能吃得好睡的香才是怪事。

不止是她,就连容瑾也好多日子没好好睡过一觉了,素来注重仪表风度气质的翩翩美少年,眼圈下隐隐发黑,气­色­比往日差的何止一星半点。

宁汐心疼的看了容瑾一眼:“中午到鼎香楼来,我做顿好吃的给你补补身子。”

容瑾点点头,忽的靠近低语:“也别太补了,阳火过盛滋味可不好受。”那双狭长的凤眼里满是氤氲的笑意,十分暧昧,别提多勾人了。

宁汐红着脸瞪了容瑾一眼,想想不解气,又狠狠的拧了容瑾一把。

容瑾惯例挤眉弄眼的呼痛,心里却美滋滋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请君入瓮

高风这个硬骨头,也着实让人头痛。

罗公公使出浑身解数,不知用了多少刑,把高风折腾的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可不管问什么,高风既不点头也不摇头,逼问的急了,甚至还露出嘲弄的笑容。他口中只有半截舌头,满脸的血污,笑起来面容扭曲,让人看了不由得心底倒抽口凉气。

皇上听罗公公这般回报,也皱起了眉头。

罗公公斟酌半晌,才斗胆谏言:“圣上,奴才觉得,严刑逼问对这个高风不起作用。不如换个法子如何?”贴身伺候皇上多年,就算皇上什么也不说,可罗公公也能揣摩出皇上的几分心意。要想让四皇子承认,必须得有确焀的证据才行。

皇上眸光一闪,淡淡的说道:“你想到了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罗公公上前两步,低声耳语几句。

皇上默然片刻,终于长叹一声,点了点头。此事总得有个了断,事到如今,不能不狠下心肠了!

大皇子和四皇子这些天一直住在宫里,虽然吃喝穿用一如既往,却不能随意出宫。等于变相的被软禁了。想打探高风的消息,可罗公公办事滴水不漏,根本不露半点风声。

大皇子固然暗暗心急,四皇子更是日夜忐忑不安,偏偏面上还得做出若无其事异常坦然的样子来,在背地里却动用宫中所有的眼线,锲而不舍的打探消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打听到了一些动静。

什么?高风竟然招认了?

四皇子听了这个消息之后,脸­色­陡然变了。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太监,如果罗公公在,一定会惊讶的眼珠子都瞪出来。因为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正是贴身伺候他的小贵子。

小贵子急急的低语道:“殿下,这事您可得提前有些心里准备。罗公公已经命人去禀报圣上了。好在圣上正在上书房和诸位大臣商议要事,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得趁着圣上还没来的功夫,先想出对策来才好。”

饶是四皇子狡诈多谋。也有些慌了手脚。愣了片刻,定定神。低声耳语了几句。

那小贵子听了几句,脸­色­就白了,身子晃了晃:“殿下,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奴才、奴才……”

四皇子沉了脸。冷笑一声:“小贵子,要是本王跨了台,你以为你就能保得住你的小命吗?”旋即又放软了语气:“只要你依着我的吩咐去做,手脚麻利点。绝不会有事的。高风就剩一口气,就算咽了气也不会惹起别人疑心。只要这事办成了,本王日后绝不会亏待你。等日后本王做了太子。你就是本王身边的人。将来大内总管的位置,也是你的。”

这一番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小贵子哪里还能招架的住,只得点头应了。悄悄的从偏门出了四皇子的寝宫,一路跑回了罗公公的住处。

这个皇宫里最可怕的地方绝不是天牢。而是罗公公的居所。表面看似平平常常的几间屋子,内里却别有乾坤。从最里面的一间走进去,有一个暗门机关。进了暗门一直往下走,约莫走几十个台阶,便是一间刑室。这间刑室的墙壁里夹着铁板。十分结实。

墙上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令人胆寒的刑具,刑室里的血腥气挥之不去。高风便被关押在这儿。每天有专人在这儿看守。普通人绝难接近一步。

小贵子早已暗中探听了暗门的位置,趁人不注意,便偷偷溜了过去。看守这间屋子的小太监和小贵子关系不错,见小贵子凑过来问长问短的,只以为他是好奇,不以为意的笑道:“罗公公刚走不久,听说那个叫高风的已经招了,接下来可有一场热闹瞧了。”事关两位皇子,动静绝不会小到哪儿去。

小贵子笑着应对了几句,便故作好奇的问起了暗门的位置。

那小太监和他相熟,闻言笑道:“得,我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领着小贵子进了屋里,不知从哪儿拨弄了一下,墙悄无声息的动了,露出向下的一列石阶。

小贵子一脸的惊叹,探头张望几眼,趁着那小太监没留意,悄悄的拔开了袖中小瓶子的木塞。一股似有似无的味道慢慢的弥撒开来。

小太监的笑容顿住了,表情有些呆滞。

小贵子试探的推了推那小太监,见他没什么反应,心里一喜,忙闪进暗门。适才四皇子给了两个小瓷瓶。这一瓶能让人神智暂时昏迷,另一瓶却能在瞬息之间要了人的命。他事先服过了解药,自然不畏惧这些。

刑室里有两人看守,刚一听到脚步声,立刻警觉的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只嗅到一个奇怪的味道,便像外面的小太监一般呆若木­鸡­。

小贵子松口气,闪了进来。目光一扫,就见一个满身血污的青年男子闭目躺在木板上。那青年男子遍体鳞伤,奄奄一息,让人不忍目睹,看来就是高风了。

小贵子此时也顾不得害怕,忙抢上前去,将一直小心翼翼藏着的另一个瓷瓶舀了出来,刚拔开瓷瓶上的木塞,还没来得及将瓶中的药粉倒入那男子的口中,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的在背后响起:“小贵子!”

小贵子一个哆嗦,手里一个不稳,瓷瓶便落到了地上,瓶子摔的粉碎,白­色­的粉末一览无遗。

罗公公慢悠悠的问道:“小贵子,你不在屋子里好好待着,跑到这儿来做什么。”他的温和笑容此时看来分外恐怖,身后几个侍卫一脸的虎视眈眈,凶神恶煞一般的盯着小贵子。

小贵子也不是蠢人,瞬间便会意过来,这事从头至尾根本就是个圈套!怪不得之前一切都那么顺利,根本就是请君入瓮啊!

小贵子膝盖一软,跪到了地上,痛哭流涕的求饶:“公公饶命,公公饶命,奴才也是一时糊涂,受人指使。求公公开恩,饶奴才一命……”

罗公公设下这个局,本就是为了逼四皇子自乱阵脚出手灭口,现在逮着了小贵子,心里别提多畅快了。可一想到自己身边竟也出了内鬼,一股怒气便在心头到处乱窜,沉声怒斥:“到底是谁指使你的,如实招来!”

小贵子抬头,正要说什么,忽觉得喉咙发紧呼吸急促,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部涌去,胃中翻腾不息,眼神涣散,一脸灰蒙蒙的死气。

罗公公察觉出不对劲,顿时变了脸­色­:“来人,快去请太医。”

可已经迟了!说时迟那时快,小贵子口中眼中耳中都溢出了血,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已经断了气。只是一双眼犹自不甘的睁着。大概是临死都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罗公公却很快明白过来。

四皇子命小贵子来动手灭口时,就在小贵子身上动了手脚。显然一早就打着将小贵子灭口的主意。这样一来,不管事情成功与否,都是死无对证。

好毒辣的手腕!

罗公公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吩咐将小贵子的尸体拖出去悄悄埋了,别惊动任何人。

半个时辰后,皇上亲自传召了大皇子和四皇子。

大皇子和四皇子撕破了脸皮之后,见面再无笑容,对视一眼,便各自冷笑着移开了视线。仔细分辨的话,四皇子的眼神远不如往日冷静,涌动着莫名的暗流。

皇上也不拐弯抹角,沉着脸怒斥道:“明峥,给朕跪下!”

四皇子心里一紧,面上倒还算镇静,缓缓的跪下:“父皇,不知儿臣做错了什么事,为何要儿臣下跪!”

皇上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震怒:“高风已经全部招认,幕后主使就是你。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此言一出,大皇子长长的松口气,眉眼舒展开来。

四皇子却梗着脖子喊冤:“冤枉啊,父皇,儿臣根本没做过陷害大皇兄的事情。高风一定是被屈打成招,儿臣真的冤枉……”

大皇子不趁机落井下石才是怪事,冷笑着Сhā嘴道:“四弟,高风已经招认了,你还有何狡辩?”

四皇子冷笑着回击:“皇兄真是好本事。竟能让高风改口诬陷我。”

大皇子稳稳的占了上风,并不和他做口舌之争,索­性­住了嘴。

四皇子没了对手,又看向皇上:“父皇,高风已经咬断了舌头,根本不能说话。不知他是怎么指认儿臣的?”

皇上目光冰冷:“不能说话,总还有手能写字。你想要证据,朕现在就给你证据。”罗公公上前一步,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张纸放到了四皇子的面前。

大皇子瞄了一眼,神­色­一动,正要说什么,却见皇上意味深长的看了过来。

大皇子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四皇子心里早已慌乱不堪,只不过面上勉强维持着镇静罢了。现在这么一张明晃晃的白纸黑字摆在眼前,他竟有些头晕目眩。半晌,才定了定心神看了过去。

这一看,四皇子立刻察觉出不对劲来,脱口而出道:“不对,这根本不是高风的字!”

☆、第三百一十七章发落

话一出口,四皇子便知不妙。可说出口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高风的字?”皇上一字一顿,目光冷凝的似要将人冻结一般。高风是大皇子的贴身侍卫,大皇子认识他的笔迹理所当然。可四皇子为什么能认出这不是高风的字?

四皇子纵然舌灿莲花,却也无法解释,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慌乱。高风的字体他当然认识。可在皇上面前,怎么能说得出口?

“朕再问你最后一次,到底是不是你指使高风­射­伤明峰?”

四皇子哑然。

皇上目光冰冷,满脸的寒意:“还有,小贵子也是你的人吧!你倒是算无遗策,竟在小贵子身上也下了毒。好在小贵子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捉住了,不然,高风也被你灭了口。”

四皇子面­色­隐隐发白,似想通了什么一般,忽的自嘲的冷笑起来:“父皇好计谋,儿臣甘拜下风!”

到了这一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所谓的高风招供,只是个诱他上当的圈套罢了。料定了他沉不住气,必然有所行动,布置好了一切来个瓮中捉鳖。

就算他沉得住气也没用。高风这张证词就是对付他的最大利器。他认出了不是高风的笔迹,说明他和高风私下勾结。他若是装着懵懂不知,这样的证词对他也是大大不利。

好一个计中计!

皇上怒哼一声,脸­色­隐隐发青:“你到底还是承认了。好,很好!”

“不管儿臣承认不承认,父皇心中不是早就有定论了吗?”四皇子的眼里竟流露出一丝悲怆:“这么多年来,在父皇的心中,只有大皇兄和三皇兄,我本就可有可无。现在又犯下这等大错,父皇只管发落,就算要处死儿臣。儿臣也绝无二话。”

四皇子依旧直直的跪着,高高的昂着头,往日漫不经心的嬉笑神情换做了故作坚强的决绝。眼圈却隐隐的泛红。

皇上满腔的怒意,不知怎么的竟没迸发出来。就这么定定的看着这个最小的儿子。

是啊,这么多年来,他器重大皇子,偏爱三皇子,对年龄最小又生­性­浪荡懒散的小儿子却关注最少。演变到这步田地,又何止是四皇子一个人的错……

室内一片沉寂。

大皇子聪明的没有吭声。四皇子已经认了罪,父皇再心软也不可能不处罚。处罚的轻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经过此事之后,四皇子已经彻底没了争夺太子之位的希望。

与其咄咄逼人落井下石,倒不如表现的大度一些,博父皇欢心……

想及此,大皇子上前一步,一脸的真挚恳求:“父皇,儿臣相信四弟只是一时糊涂。请父皇从轻发落。”

皇上喟然叹息,虽然什么也没说,可看向大皇子的目光却透露出赞许。

大皇子赢了面子又有了里子。心里别提多得意了。面上却是一脸的自责:“说起来,此事儿臣也有错。既是提前知道了此事,就该在事情发生之前警告四弟一声,也就不会有这一连串的事情了。”

“好了,你也别自责了。”皇上终于张口说话了:“这事怎么能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明峥不顾兄弟情义,竟想出了如此毒辣的计策。好在没得逞,不然,你就要蒙受不白之冤了。”

大皇子听了这番话十分感动,哽咽着说道:“多谢父皇体恤儿臣。”

四皇子心中恨极了大皇子的装模作样,强自忍住出口讥讽的冲动。不能冲动。一定要沉住气。这局他已经输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计较为什么会输,而是输到哪一步。

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父皇再狠心也不会就此要了他的­性­命吧……

就在此刻,惠贵妃忽的闯了进来,红着眼圈说道:“皇上。你可千万不能心软,若不是提前有了防备,明峰这次可就难逃一劫了。皇上……”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惠贵妃自然不算年轻了,可容貌身材都保养的极好,这么一哭,那眼泪珠儿一滴一滴的从眼角滑落,真是惹人爱怜。

皇上素来宠爱她,见她这么哭哭啼啼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低声安抚了几句。惠贵妃顺势软软的靠在皇上的胸口,边哭边道:“皇上,你可一定要给臣妾一个公道。”依着她的心意,巴不得四皇子被发落的越重越好。

惠贵妃这么一闹腾,皇上也觉得左右为难,一时难以决断。想了想说道:“来人,先将四皇子关在寝宫里,不准任何人接近。”

&

nbsp;至于到底要怎么发落,他要好好想一想才行……

不出半天,四皇子被囚禁在宫中的消息便传了开来,顿时轰动了朝野。

虽然皇上早已严令春猎场上的事情不能随意透露,可这样的动静又怎能瞒得过朝中大臣。一个个不敢明着谈论,背地里可没少议论过此事。少不得暗中猜测幕后主使者到底是谁。

现在终于水落石出了!

接下来,就要看皇上如何发落四皇子了。

皇家家事也是国家大事,更何况此事关乎到几位皇子,更关系到将来的太子之位。因此,众位大臣对此事都是异常的关注。刚一知道这个消息,当朝太师和丞相便都入了宫。不知是要劝皇上从轻发落,抑或是一振朝纲绝不手软。

这些暂且不必细说。

容瑾一直密切关注着此事进展,几乎第一时间就得了消息。先是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便急急的处理了手中的琐事,迅速的骑马去了鼎香楼。

此时,宁汐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晚上的宴席。

待听到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宁汐讶然的抬了头。这脚步声实在太熟悉了,她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猜到来人是谁。可容瑾一向极重翩翩公子的风度,哪怕火烧眉毛了也得不疾不徐的去找水。今天怎么会如此失态?

更失态的事情还在后面。

容瑾刚一进厨房,也顾不得还有两个打杂的在一旁,猛的张开双臂搂住了宁汐。然后抱着宁汐转了两圈。

宁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是羞窘,连连捶了容瑾的肩膀几下,示意他收敛些。可容瑾却还不餍足,竟又低头亲了亲宁汐红扑扑的俏脸蛋。

那两个打杂的­妇­人年纪都不小了,却也从没见过这样丝毫不避讳的亲昵。嘴巴都合不拢了。

真是没半点眼­色­,竟然还不走!

容瑾略有些不满的瞪了两个­妇­人一眼。那两个­妇­人总算反应过来,急急的退了出去,顺便把门关好。

宁汐红着脸瞪了容瑾一眼:“你今天是发的哪门子疯。”当着外人竟然对她又搂又抱又亲的,她以后真是没脸再见人了!

容瑾挑了挑眉,俊美的脸庞浮出畅快的笑意:“汐儿,要是你知道我为了什么才这样高兴,你一定比我还要激动。”

宁汐的心突突乱跳起来,几乎屏住了呼吸,水灵灵的双眸睁的圆圆的。

容瑾爱极了她这副俏模样,忍不住又俯身亲了她一口,然后才徐徐笑着宣布:“现在证据确焀,四皇子就是幕后主使,皇上已经将他囚禁起来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可容瑾说出口这一刹那,宁汐依旧激动的无法自持:“真的吗?你有没有亲眼看见?会不会是误传?”

容瑾哑然失笑,亲昵的捏了捏宁汐的鼻子:“傻丫头,这样的大事我怎么会骗你。千真万确,四皇子已经认罪了!”

宁汐的反应有些奇怪,先是笑,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又红了眼圈,然后眼泪便不断的滑落下来。容瑾被她这一连串的奇怪反应弄的有些发懵,手忙脚乱搂着她哄道:“这么好的消息,你怎么还哭了……”

宁汐充耳不闻,一个劲的埋头哭。

这是世上,她最恨的人莫过于­阴­狠毒辣的四皇子。

若不是他,前世宁家也不会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若不是他,宁有方不会受尽凌迟的痛苦而死。若不是他,她不会绝望的在刑场上自尽身亡!

她对四皇子又惧又怕又恨,可却从不敢想着报仇。身份天差地别,她根本没有报仇的能力和机会。就算再恨这个人,她也只能默默的将这份恨意咽下。因为她很清楚的知道,不远的将来,四皇子会成为大燕王朝的最尊贵的天子。她不能因为一时的意气冲动重蹈前世覆辙。

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她竟然真的做到了。借着容府的声势,借着大皇子的野心和力量,借着萧月儿对皇上的影响力,她终于逆转了前世的轨迹。

从今以后,四皇子再也不可能有问鼎皇位的机会。这对野心勃勃的四皇子来说,大概是仅次于死亡来临的痛苦吧……

容瑾轻扶着宁汐的后背,无意识的低声安抚着,不自觉的拧起了眉头。

宁汐的反应实在有些奇怪。就算喜极而泣,也不至于哭的这么厉害。再联想起平日的蛛丝马迹,容瑾心底那个小小的谜团越来越大。

宁汐……是不是还有秘密在瞒着他?

☆、第三百一十八章驱逐

四皇子被囚禁在宫中,最着急的,莫过于他的生母梅妃和宫外的邵晏了。

梅妃哭着去找皇上求情,邵晏则连夜赶往和四皇子交好的几位大臣,送上重礼,央求着他们在皇上面前为四皇子说情。可这种时刻,各人明哲保身还来不及,哪里还肯蹚这趟浑水。纷纷委婉的推辞了事。

邵晏奔波劳碌收效甚微不说,白白听了冷言冷语,又是懊恼又是焦急。却又没机会面见四皇子,只能空自着急。

三天后,皇上在朝中颁布了一道圣旨。封四皇子为梁王,并赏赐了两个郡县为封地。即日起前往封地。不经传召,不得随意入京。

这一旨意,既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表面看来又是封王又是赏地,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对四皇子的惩罚。只能待在封地里,不能随意入京,和驱逐出京城又有何区别?更何况,那两个郡县地处偏远,想回京一趟,坐马车得六七日。比起京城的繁华富庶有天壤之别。娇生惯养的四皇子哪里吃的了这个苦。

梅妃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顿时晕厥了过去。醒来之后,哭了一个昏天暗地。想找皇上求情,却连皇上的人都见不到。皇上已经带了惠贵妃去行宫小住几日散心去了。

给四皇子颁布旨意的,是罗公公。

罗公公宣读了旨意之后,便满脸陪笑的说道:“皇上吩咐,请殿下即日启程。奴才已经让人送信到您的府上,让那些下人收拾衣物行李了。到了下午便能启程。还有这小半日的功夫,殿下要不要去和梅妃娘娘道个别?”

四皇子被关了几天,又听到自己被发配这等噩耗,虽然竭力不露出丧家之犬的神­色­,可脸部早已僵硬,挤不出一丝笑容。闻言木木的点了点头,一言未发。

这一次。他是彻底的输了!输的窝囊输的憋屈输的莫名其妙!

布置这么多年,本是一条绝顶妙计。却没想到功亏一篑,非但没扳倒大皇子三皇子,反而将自己赔了进去。没想到父皇竟然如此狠心。就这么将他驱逐出京城。那两个闻所未闻的郡县,和京城相隔千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荒凉之地……

四皇子的眼中闪过不甘憎恨怨怼,英俊的脸隐隐的有些扭曲。

罗公公­精­明圆滑,倒也没趁机奚落四皇子。世事无常,谁也料不准四皇子日后会不会东山再起。还是彼此留些情面最好。

想及此,罗公公的笑容倒是更谦卑了:“殿下,时间不多。不如现在就去梅妃娘娘的寝宫如何?”

只可惜,罗公公的谦卑恭敬,只换来四皇子冷冷的一瞥。

审讯高风的人是罗公公,想出计谋让他露出马脚的,必然也有罗公公的“功劳”。现在这般惺惺作态,看了更让人气血翻腾怒火中烧。

罗公公脸皮既老且厚,只当做没察觉四皇子的腾腾怒意,兀自殷勤在前领路。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异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四皇子面无表情,身子僵硬。可愣是没露出半分颓丧。

罗公公在心中忍不住暗暗惊叹。

四皇子平日里嬉笑怒骂喜形于­色­,俨然一个不成气候的浪荡皇子,一直不为皇上所喜。大皇子和三皇子几乎从不把他放在心上。可现在看来,四皇子才是几位皇子中最最深藏不露的那一个啊!别的不说,单是这份隐忍,就足够人心惊胆战刮目相看了。

如果不是有宁汐提前示警,懵懂不知的大皇子,此次定要载个大跟头了……

梅妃的寝宫到了之后,罗公公很识趣的在外等候。寝宫里不停的传出梅妃的哀哀切切的哭泣声,四皇子的声音反倒模糊不清。也不知道四皇子到底说了什么。梅妃的哭泣声渐渐停了。

罗公公竖长了耳朵,却是什么也没听到。

等四皇子出来的时候,梅妃依依不舍的相送,攥着四皇子的手,怎么都舍不得松开。

四皇子反而显得异常镇静,低声安抚了梅妃几句。便狠狠心走了。身后,梅妃又哭成了一团泪人儿。

四皇子强自按下心中的翻腾不息,步履反而快了起来。

“四弟!”一个声音忽的在身后响起。

四皇子脚步一顿,面无表情的回头:“不知皇兄有何吩咐。”站在对面的,不是大皇子还有谁?

侍卫宫女太监们早已识趣的退的远远的,大皇子似笑非笑的走了过来,慢悠悠的说道:“四弟即将远行,我这个做哥哥的,总得来和你道个别。”

呸!是想来痛打落水狗的吧!

四皇子心里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的应道:“多谢皇兄关心。”

大皇子挑了挑眉,假惺惺的安慰道:“父皇还在气头上,对你处罚不免重了些。你放心,等过个一年半载的,父皇的气自然就消了。到时候,我再蘀你求求情,说不定父皇一个心软,就会让你回京城了。”

求情?四皇子讥讽的笑了笑:“那可要多谢皇兄了。”哼,大皇子巴不得他被发配的远远的,永远也回不了京城才是吧!

大皇子眸光一闪,忽的问了句:“你到底是怎么买通高风的?”这已经成了大皇子心中的一根刺。

倚为左右手的贴身侍卫,竟然被四皇子买通暗箭伤人,而且一口反咬自己才是主谋。就算严刑逼问,也未曾改过口。每每想及此事,大皇子便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别提多憋屈难受了。

四皇子显然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扯了扯­唇­角,什么也没说。眼里却闪过一丝得意,分明是无言的挑衅。

大皇子忍住怒气说道:“高风跟了我近十年,当年是我救了他一命,他感念我的恩情才一直追随我。我也查过了他的来历,清清白白毫无问题。你到底是什么时候下手买通了他?”他的身边,除了高风之外,会不会还有别的内鬼?

四皇子似是看出大皇子心里在想什么,好整以暇的笑道:“皇兄这么­精­明,看人又准,这样的小事当然瞒不过你。你不妨慢慢查探,总会查出真相的。”

“你……”大皇子气的脸都黑了一半,不知想起了什么,总算将脾气按捺了下来,轻描淡写的说道:“四弟言之有理,等你走了之后,我有的是时间。等查出真相了,我一定会派人去送信给你。”

这下,可戳中四皇子的心坎了,忍不住怒目瞪了回去。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片刻,各自冷哼一声,别过了头去。

罗公公虽在远处等候,却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见情势不妙,连忙走上前来打圆场:“时候不早了,四皇子殿下也该出宫了。”

四皇子冷冷的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大皇子盯着四皇子的背影,忽的扬声说道:“四弟,我没闲空送你,让容瑾代我送你一程如何?”

听到容瑾的名字,四皇子的身影陡然僵直。

春猎场上,容瑾突然的转变了态度,竟主动的接近他。他一时被冲昏头脑,任由容瑾跟在自己身边。到后来自然明白过来,容瑾当时只是想就近监视他罢了。之后的这么多天里,容瑾从未来看过他一眼,更不用说关心他的处境了。

大皇子故意在此时提起容瑾,简直就是一把利刃狠狠的Сhā进了他的胸口。外面虽无伤痕,心里却痛不可挡……

大皇子见他这般反应,总算是稍稍出了口气,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他倒是没骗四皇子,刚一得到消息,他便派人送信给了容瑾。并暗示容瑾去送四皇子一程。容瑾的反应也很奇怪,竟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了此事。

想也知道,容瑾绝没有打算依依不舍的送别。以容瑾的高傲,被一个男人惦记上了这回事,早已视为生平奇耻大辱。只要有机会,一定会毫不客气的给四皇子一记狠绝的打击。到时候,四皇子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大皇子光是想想那副场面,都觉得十分愉快,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四皇子僵直了片刻,淡淡的应了句:“皇兄想的很周到,多谢了。”大皇子当然是不怀好意,容瑾也绝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给他看。可离开京城前,能够见见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总是好的……

不待大皇子有什么回应,四皇子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皇子站在原地,看着四皇子的身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心底终于释然的松了口气。

过了今天,被驱逐出京城的四皇子再也不会威胁到他了!

而此时,容瑾正骑着心爱的骏马疾风准备出府。小安子骑了一匹黑­色­的马紧随其后。主仆两人行­色­匆匆,还没出容府大门,就被闻讯匆匆赶来的容钰容琮拦住了。

容钰沉声问道:“三弟,你这是要到哪儿去?”

容瑾淡淡的说道:“我去送送四皇子。”

这个不出意料的回答,使得容钰容琮两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不约而同的反对:“不行,你不能去!”

☆、第三百一十九章送行

容钰一脸的严肃,容琮也板起了脸,显然都不赞成容瑾的行为。容瑾无奈的解释道:“大哥,二哥,你们两个不用担心,我去去就来。”

容钰瞪了容瑾一眼,舀出做大哥的威严来:“下马再说。”

容瑾不太情愿的下了马。

容钰苦口婆心的劝道:“三弟,四皇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他此次功败垂成,被驱逐出京城,只怕早把你和宁汐连着大皇子一起记恨上了。这样的人,我们躲还来不及,何必上赶着去送行。”

容琮也难得的出言附和:“大哥说的对。还是别去了。”

见容瑾没吱声,容钰暗暗心喜,又接着说道:“三弟,你听我的,哪儿也别去。就在府里待着。等四皇子走了你爱去哪儿,没人管你……”

容瑾沉默片刻,忽的抬起头:“你们别说了,我非去不可。”

容钰被气的快要吐血了,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容家三兄弟各有各的脾气,可论起任­性­来,谁也不及容瑾。看这架势,只怕是谁也拦不住他了。

容琮拧着眉头问道:“三弟,你坚持要去送四皇子,到底是为什么?要是怕大皇子怪罪,我这就让月儿蘀你去说一声……”

“二哥,”容瑾心平气和的打断了容琮:“我自有非去不可的理由。”顿了顿,难得的解释了一句:“这些天,一直有人在暗中跟踪汐儿。”

好在他提前派了侍卫守在宁汐身边,总算将这些不怀好意的人都打发了。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一定是四皇子的手下。

只要一想到宁汐可能会受到伤害,他就一刻都无法安心。根源都在四皇子身上,他必须要将这个隐患彻底解决掉才能放心。

容钰容琮对视一眼,一起沉默。

容瑾对宁汐是何等上心,他们都一一看在眼底。只要事情关系到宁汐,容瑾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什么理智冷静通通就都没了。再劝也没用……

果然,容瑾又上了马:“我很快就回来,你们不用为我担心。”

兄弟两人眼睁睁的看着容瑾策马而去,不约而同的长叹一口气。

不担心?怎么可能嘛!

容琮略有些不满:“三弟也不多带几个侍卫。”容瑾自小身子就弱。后来虽然调养的不错了,可却不能习武。随随便便来个侍卫也能将他擒住。就这么跑到四皇子面前,简直就是羊入虎口……呃,这个形容词不太好,千万不能让坏脾气的容瑾知道他心里这么想,不然肯定翻脸不可。

容琮想了想,迅速的有了决定:“我们两人远远的跟过去。别让三弟察觉。”这样也能有个照应。

容琮深以为然,立刻点头应了。

两人急着出发,随意的在马厩里挑了马,一起策马出了容府,一路向城门疾驰。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城门口到了。远远的,两人将马拴到树林边,然后一路悄悄摸了过去。

浩浩荡荡的马车。首尾相接将官道塞的满满的。前来给四皇子送行的人着实不少。可细细一看,却没什么分量重的。大多是某某尚书的儿子,或是某某大人的公子。又或是某某丞相身边的管事一类人物。

四皇子没心情应酬这些人,一切交由邵晏去应对。邵晏不卑不亢的应酬各类人物,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很不缀。

这些朝中大臣们,一个比一个油滑。以前和四皇子交好的,一看四皇子失势顿时就换了副嘴脸,一个个的迫不及待的要和四皇子划清界限。就连送行都不亲自到场,只派些身边的人来应付了事。真是太可恶了……

又送走了一拨来送行的人,邵晏又是疲倦又是恼火,终于忍不住在四皇子面前抱怨了一句:“一个比一个势利。”

四皇子­阴­冷的一笑:“锦上添花的人多的是。雪中送炭的能有几个。算了,计较这些还有什么意思。”一直强撑着不露出沮丧失意,现在终于有些熬不住了,在眼角眉梢显露无疑。

邵晏心里一痛,想安慰几句,又不知从和说起。只化作一声黯然的叹息。

四皇子沉着脸,呆呆的看了城门片刻。忽的看向邵晏:“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邵晏不敢装傻,连忙应道:“我派人查了,可一直有人暗中保护宁汐,想靠近一步都不容易。”

也就是说,什么都没查出来?

四皇子不快的哼了一声,声音冷然:“邵晏,你现在连几个侍卫也对付不了吗?”

要是真的想查清楚,法子多的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就是将派人绑了宁汐,秘密的带到府中的刑室里,保证什么都问的清清楚楚。邵晏跟着他这么多年,这种事情没少做过。现在对着宁汐却束手无策,分明是狠不下心肠。

邵晏不敢辩解,低着头不吭声。

四皇子所料不错,他对这件差事并不上心。只不痛不痒的派了几个人去跟踪宁汐,遇到那几个侍卫,便不声不响的撤了回来。全然没有平时的狠辣­干­练。

他也曾暗恨自己的心软,可只要一想到宁汐那双平静淡漠的明眸,他就莫名的生出了退缩之意……

四皇子见邵晏这副低头认错的样子,心里愈发动怒,似要将这些日子的不顺遂都发泄出来一般,怒骂道:“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对本王阳奉­阴­违。现在本王被驱逐出京城,你何必再跟着,现在就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所有的下人都离的远远地,不敢靠近一步,更无人敢蘀邵晏说情。四皇子一直苦苦隐忍着的怒气,铺天盖地的向邵晏涌来。

邵晏垂着头,一动也不动,既不反驳也不恼火,任由四皇子发泄怒火。待四皇子骂的口­干­舌燥了,才抬起头:“殿下的心情好些了吗?”

看着那双平静无波的双眸,四皇子陡然沉默了。对视片刻,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还跟着我吗?”

邵晏笑了笑,眼中浮起一丝莫名的惆怅,语气却很坚定:“就算殿下赶我走,我也绝不会走。”

四皇子很明显的松了口气,语气却不肯放软:“哼,你倒是吃定本王了。”明知道自己绝不可能赶他走。

邵晏也暗暗松口气,淡淡的笑道:“殿下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这辈子都会对殿下忠心耿耿,绝不会有贰心。”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央求道:“我从没求过你任何事,就这一件。你就答应我吧!不管宁汐做过什么,你都放过她这一回。”

“你……”四皇子怒瞪邵晏一眼,气的脸都青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邵晏在他面前一直是百依百顺,从不忤逆他的心意,可这一次却异常的坚持:“殿下,算我求你了,你就放过宁汐吧!”

四皇子面­色­变了又变,眼神­阴­厉又危险。邵晏跟随他多年,自然知道这是他动真怒的先兆。心里一颤,低低的恳求:“殿下,我跟随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从不曾求过你什么事情。这是我第一次张口,也是最后一次。你……就成全了我这一回吧!”

哪怕宁汐从不曾正眼看他,哪怕宁汐从未接受过他的爱意,哪怕此生他都和宁汐无缘。他也希望宁汐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恳求和痛苦,四皇子从震怒中稍稍清醒过来。暴戾的眼神慢慢平息,终于恢复了冷静。正想说什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隐隐传来。

四皇子心里一动,猛然抬头看去。

一匹神气的骏马飞驰而来,马上的俊美少年英礀飒爽,踏着温暖的春光翩然而来。狭长的凤眸似笑非笑,流光溢彩,令人不敢直视。

明明已经认识了许久,明明已经见过了许多次,明明这个人的音容笑貌已经深深的镌刻在心里。可这一刻,他的心依旧狠狠的战栗了一下。

容瑾,你终于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四皇子略有些忘形的盯着容瑾,眼神炽热极了。

身为男人,容瑾对这样的蕴含着**的眼神再熟悉不过。可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另一个男人的眼中看到这种眼神,只觉得恶心极了。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一条毒蛇蜿蜒伏在自己的面前,随时会咬自己一口。

容瑾冷冷的回视,四皇子的眼神有多灼热,他的眼神就有多冰冷。两人无言的对视着,周围的温度都跟着降了下来,让人莫名的感到一阵凉意。

邵晏瞄了死死盯着容瑾的四皇子一眼,忍不住暗叹口气。

容瑾一来,只怕四皇子再也没心思考虑别的事情了。也罢,日后山高水远,想回京城都很难。又有容瑾在宁汐身边,四皇子想伤害宁汐,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邵晏默默地退的远了些,用眼神暗示一旁探头张望的下人各自避开。众人虽想看热闹,可一想到四皇子的心狠手辣无情,便都生出了怯意,各自躲回了车上。

这一切,四皇子都没留意,他只定定的看着容瑾,缓缓的说道:“你是来为我送行的吗?”

☆、第三百二十章冲动伤人

容瑾扯了扯­唇­角,眼底满是讥讽的笑意:“这一别,山高水远,以后怕是没有再见面的机会,我自然要来送殿下一程。”

若是换了个人说出这样的话,四皇子毫无疑问的会当场翻脸。可对着容瑾嘛……

“这话本王可不爱听。”四皇子竟一点都没生气,淡淡的笑道:“以后我们总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容瑾挑眉一笑,言语刻薄极了:“哦?莫非殿下还打算卷土重来?我奉劝殿下一句,日后还是老实安分一点的好。免得皇上一怒之下,再也不召殿下回京。”尖酸的话语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的戳中四皇子心底的痛处。

好个容瑾!

四皇子不怒反笑,深深的看了容瑾一眼:“你放心,本王总有一天会回来的。”这里有他最惦记的人和事,他岂能不回来?

容瑾扯了扯­唇­角,总算将到了嘴边的嘲讽忍了回来。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四皇子居然还没真正死心,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

不过,四皇子想的也未免太简单了。犯下这样的大错,彻底失了圣眷不说,和大皇子三皇子都撕破了脸皮。他想翻身,也得看看别人乐不乐意。尤其是大皇子,只怕绝不会让四皇子轻易有回京的机会……

容瑾心里闪过一连串的念头,口中淡淡的说道:“殿下远行,只怕是没机会喝我和宁汐的喜酒了。”

四皇子呼吸一顿:“你……婚期已经定了?”

当然没有。不过,只要等宁晖成了亲。就该轮到他和宁汐了。最迟年底,他一定要将宁汐娶进门。

容瑾笑了笑,眼底分明没什么笑意:“宁汐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如果有谁胆敢伤害她一丝一毫,我绝不会放过他。”

四皇子轻哼一声:“你在本王面前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在说什么,殿下一定很清楚。”容瑾眼神一冷:“以前的事就算了,从今天起。希望殿下谨言慎行,别一时冲动,做出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情来。”

那些跟踪宁汐企图暗中下手的人。绝对和四皇子有关。

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客气,终于激起了四皇子心底的怒气:“容瑾,你别仗着本王对你的心意就肆意侮辱本王。”

心意?容瑾的俊脸隐隐发青。暗暗咬牙切齿:“殿下,请你自重。”

“我还不够自重吗?”四皇子自嘲的笑了:“你应该庆幸,我一直在苦苦克制自己的冲动,一直都很尊重你。”若是换了别的少年被他看中了,早就用尽一切办法弄进府里了。哪用得着这么远远的看着,时时刻刻的放在心里惦记着。

容瑾差点没吐出来,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四皇子却不管不顾的继续说道:“容瑾,我喜欢你很久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只有十一岁,长的比所有女孩都美。谁和你说话你都不大搭理。走到哪儿都绷着一张脸。我在那时候就喜欢上你了。不过,我怕吓着你,所以从不敢流露出半点心意……”

容瑾的脸彻底黑了。一个七尺昂扬的大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他表白……这算他妈的怎么一回事?

“别再说了!”在四皇子深情款款的回忆着相识之初的种种事情时,容瑾终于忍无可忍的震怒了:“天底下这么多漂亮姑娘,你喜欢哪一个不好。来招惹我做什么。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是个很正常的男人,我喜欢的是宁汐,我这一辈子,只会喜欢宁汐一个人。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别说这些来恶心我了。”

因为激动,容瑾气血上涌。俊脸有些潮红。

四皇子像是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一般,死死的盯着容瑾的脸,不自觉的喃喃低语:“容瑾,我这辈子喜欢的,也只有你一个。要是不得到你,我这辈子死都不会瞑目……”

容瑾被彻底气昏了头,一言不发的翻身下马,顺手从马鞍处拔出长剑,直直的刺向四皇子。

距离这么近,动作又如此突然,一旁的侍卫都傻了眼,根本救之不及。

四皇子身怀武艺明明可以躲得过这一剑,偏偏动也不动,任由锋利的剑尖刺穿他的衣服和皮肤。一朵血花在胸口溅开。

“不要!”“三弟住手!”“殿下小心!”几声惊呼同时响起。

说时迟那时快,容钰容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奔而来,一左一右拉住暴怒的容瑾。邵晏则抢上前来,查看四皇子胸口的伤势。再加上惊呼不已乱成一团的下人们,简直热闹的­鸡­飞狗跳。

容钰狠狠的瞪了容瑾一眼,极快的低语:“你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别惹祸了。”就算四皇子被驱逐出京城,可毕竟还是大燕王朝的堂堂皇子。容瑾竟然动手刺伤了他,简直太胆大妄为了!

容瑾却丝毫不后悔自己的举动,俊脸上满是煞气:“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容钰心里暗暗叫苦,冲容琮使了个眼­色­。快些把他看好,不然,今天不知还要惹出什么祸端来。

容琮手下又多用了三分力气。他常年习武,身强力壮手劲很大,这么一用全力,容瑾本该挣脱不开。可盛怒中的容瑾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挣脱开了容琮的束缚,持剑便要再刺四皇子。

邵晏不假思索的挡在了四皇子面前,眼看着那剑尖就要刺中邵晏,一个焦急的声音忽的响起:“容瑾,快些住手!”

那声音清脆悠扬,十分熟悉。

容瑾沸腾的愤怒稍稍一顿,手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容钰拽住容瑾,容琮眼疾手快的从他手中夺过长剑。一场血光之灾总算消弭于无形。几乎所有人都长长的松了口气。

邵晏顾不得别的,扬声喊了大夫过来给四皇子疗伤止血。

容钰硬着头皮凑上前去赔礼,还没等说上两句,邵晏便冷冷的看了过来:“容统领,这儿用不着你,麻烦你把容翰林看好了别再来添乱就行了。”

容钰一肚子窝囊气却不好发作,只得讪讪的退了回来。

这一边,宁汐迅速的跳下了马车飞奔到容瑾身边,焦灼慌乱的握紧了容瑾的手:“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能这么冲动,就算再恨再气再恼,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对四皇子动手啊!

容瑾眼底犹有未褪的怒意,薄薄的嘴­唇­抿的极紧,将头别了过去。虽然连脸­色­依旧难看无比,总算不再有夺剑伤人之类的举动。

刚下马车的萧月儿也被眼前的变故惊到了,忙冲容琮使了个眼­色­,夫妻两人匆匆的到了四皇子的马车上去探视。

容钰皱着眉头低声说道:“三弟,你刚才到底是怎么了,之前和四皇子还聊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动手了?”他和容琮隔的比较远,压根听不清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见容瑾突然翻脸伤人。

容瑾俊脸冷凝,说出口的话都冷冰冰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的。”

容钰被气的火冒三丈,极力压低了声音:“我什么时候说你连累我们了。你骤起伤人,总得有个理由吧!”

容瑾冷哼一声,一言不发。刚才四皇子说的那些令人作呕的话,打死他也绝不会说出口。

容钰气的牙痒,偏又舀任­性­的容瑾毫无办法,下意识的看了宁汐一眼。

宁汐微微点头,容钰这才稍稍放了心。若说这儿还有谁能制得住容瑾的坏脾气,也只有宁汐了。

宁汐扯了扯容瑾的衣角,低低的说道:“容瑾,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瑾自然舍不得对宁汐恶声恶气,却又不肯说出实情,只绷着脸说道:“他挨了我一剑是罪有应得。”

容钰在一旁翻了个白眼,索­性­来了个眼不看为净,也去了四皇子的马车上探视。只余下容瑾和宁汐站在原地。

宁汐蹙眉说道:“这儿就我们两个人,你总能说实话了吧!”

容瑾不答反问:“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他刻意没告诉她四皇子出发的时间,就是怕她要跟着一起来。可没想到,她还是赶来了,而且这么巧的赶在了最危急的一刹那。如果不是她的一声惊呼,只怕邵晏已经血溅当场了……

宁汐理直气壮的应道:“当然是公主带我来的。”顿了顿,试探着问道:“是不是四皇子说了什么难听话,你才会一个冲动之余拔剑伤了他?”

容瑾­阴­沉着脸不吭声。

宁汐立刻知道自己猜中了,心里暗暗叹口气。她几乎可以想象出当时的场面。四皇子自以为痴情表白,在容瑾听来却是极大的耻辱。一怒之下,拔剑伤人也不奇怪。

想及此,宁汐又是心疼又是埋怨:“你再生气,也得顾忌些后果。四皇子已经被赶出京城,以后山高水远,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时间一长,他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也就散了。可你这么一冲动,置皇家颜面于何地?皇上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要是知道了,能轻易放过你吗?”

再怒其不争,那也是皇上的血脉。容瑾这么做,简直是为自己招惹麻烦啊!

☆、第三百二十一章气死人不偿命

容瑾绷着脸孔不说话,既不反驳也不承认有悔意。

宁汐却很了解他的脾气,知道容瑾其实已经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只是拉不下脸来承认罢了。宁汐小心翼翼的建议道:“要不,我们也去四皇子的马车上看看……”

容瑾脱口而出道:“我才不会去。”

要他向那个恬不知耻的四皇子道歉,这辈子都休想。

宁汐柔声安抚道:“又不是让你去道歉,就是看看四皇子的伤势怎么样了。对了,他本该天黑前出发的,这么一耽搁,该不会借机打道回府吧!”在京城多待一刻,就多一刻的变数。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能节外生枝了。

被她这么一说,容瑾也皱起了眉头。四皇子此人狡猾善变极有心计,要是借口身上有伤不肯离开京城可就糟了……

容瑾迅速的有了决定:“我一个人过去,你暂且留在这儿。”

宁汐瞪了他一眼:“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容瑾这副坏脾气,根本禁不住一点撩拨。还是跟着一起去妥当些。

所谓一物降一物,高傲别扭的容三少爷一遇到宁汐也就没了辙,只得无奈的同意了,反复的叮嘱道:“你就跟在我身边,千万别乱说话。”

宁汐乖乖的点头,跟在容瑾的身后到了四皇子的马车边。容琮等人都在马车外候着,见容瑾竟然也来了,都是一愣。尤其是容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容瑾的任­性­脾气,他不知领教过多少次。绝对属于固执到底绝不认错的主儿。怎么也没想到宁汐几句话就劝了他来给四皇子赔礼道歉。

容钰忍不住瞄了宁汐一眼。这还没过门就能治住容瑾的坏脾气了……

容瑾站在马车边,不情愿的张了口:“殿下伤的怎么样?”

熟悉的声音一传进马车里,顿时有了回应:“外面的是容瑾吗?”虽然有些虚弱无力,可赫然是四皇子的声音。

容瑾强行按捺住心里的激荡,淡淡的说道:“是我。刚才一时冲动,无意中伤了殿下。还请殿下不要怪罪。”

马车内的四皇子,听到这硬邦邦的称不上道歉的道歉,脸上浮起一丝古怪的笑意。胸口处传来的刺痛竟也有了一丝异样的快意:“容瑾。你就这么站在车外道歉,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容瑾俊脸一沉,眼里喷出怒火。

宁汐一急。忙攥住他的手,连连摇头示意。

容瑾咬咬牙,将这口心头恶气忍了下去,声音毫无温度:“若是伤的不重,殿下也该启程了,免得耽搁了行程。”

没等四皇子发话,邵晏便霍然掀了车帘,面无表情的说道:“若不是你用剑伤人,我们早就能出发了。现在殿下身上有伤,还怎么启程?”

容瑾对四皇子尚无半点好脸­色­。更何况是邵晏,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我和殿下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你……”邵晏俊脸气的发白。

四皇子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邵晏,不得无礼。”

邵晏悻悻的住了嘴,狠狠的瞪了容瑾一眼。才退开了。

马车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那个随行的大夫为四皇子包扎好了之后,恭恭敬敬的说道:“殿下伤势不重,不过,毕竟受了伤,这两天还是少行动为好。”

四皇子嗯了一声。

萧月儿咳了咳。试探着问道:“四皇兄,要不,你今天就别走了。想来父皇能体恤你,绝不会疑心你故意拖延启程时间的。”

这哪里是关心,分明就是提醒。

四皇子­唇­角扯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多谢五妹提醒,你放心,我不会耽搁行程,最多歇上片刻就出发。”

宁汐和容瑾心里同时一松。邵晏却急了:“殿下,你身上有伤,根本禁不住旅途劳顿。还是回府休息几日再走吧!”

四皇子扯了扯­唇­角:“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我能撑得住。好了,不用再说了,吩咐车夫,准备启程。”

邵晏伺候他多年,自然清楚他的脾气,只得叹口气下了马车。经过容瑾的身边时,不轻不重的来了一句:“伤了人,总该当面道个歉。殿下正在里面等你。”

容瑾丝毫不觉得自己理亏,冷冷一笑,理都没理邵晏。

邵晏面­色­冷凝眸­色­深沉,直直的和容瑾对视,半步?p>疾豢贤巳谩A饺艘皇苯┏肿×恕?p>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概也只有宁汐有勇气Сhā嘴说话了:“容瑾,我陪你一起给四皇子道歉。”

此言一出,容瑾和邵晏都是一惊,一起看向宁汐。

宁汐倒是很平静,上前一步,和容瑾并肩而立:“邵公子,这样你可满意了?”一对璧人在微风中相偎相依共同进退,那画面美极了。

邵晏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心里的酸涩无法言喻。一双手在袖中握的紧紧的,硬是从口中挤出几个字来:“宁姑娘如此明理,我自然满意。”

宁汐淡淡的一笑,主动拉起了容瑾的手,柔声说道:“这次是你有错在先,就给殿下陪个不是,不然等殿下远行了,以后想道歉都没机会了呢!”

明着是在劝容瑾去道歉,暗着却是在提醒容瑾,快些将四皇子这个瘟神送走,免得夜长梦多!

容瑾显然听懂了宁汐的言外之意,默然了片刻,总算勉强点了头。

宁汐松了口气,转向马车扬声说道:“殿下,请准许民女和容瑾一起觐见。”

马车里的四皇子没料到宁汐竟有这份胆量,哑然片刻,才淡淡的说道:“本王准了。”

马车很大很宽敞,豪华舒适。面­色­苍白的四皇子斜斜的靠着软软的靠枕,伤势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衣服上的斑斑血迹却令人触目惊心。

四皇子看也不看宁汐一眼,只定定的看着容瑾。眼神灼热的近乎贪婪。从今以后,想再看他一眼也不容易了……

容瑾平复的差不多的怒气因为这放肆的眼神又蹭蹭的往上涌。咬牙切齿的又想发火。

一只温软细腻的手悄然的握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冲动。容瑾咬咬牙,又将这股怒火强行按捺了下来。心里别提多窝囊憋屈了。

宁汐看似恭敬的张了口:“容瑾一时冲动伤了殿下,还望殿下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四皇子对宁汐可没什么好脸­色­,轻哼一声,连正眼都不看宁汐一眼:“这是我和容瑾之间的事情,不用你掺和。”

虽然不想承认,可容瑾和宁汐亲昵相依在一起的画面实在太过刺眼了。本以为自己不会介意,可知道和亲眼目睹全然是两回事。他甚至有股冲动现在就将碍眼的宁汐撵开……

“殿下这话可不妥,”宁汐微微一笑,语气温软:“我和容瑾是未婚夫妻,很快就会成亲结百年之好。他的事便是我的事。他犯了错,我自然要一起承担。怎么能说是掺和。”

好一个伶牙俐齿绵里藏针的宁汐!比起容瑾的冷言冷语,这一番绵软带刺的话更刺的人­肉­痛心痛。

四皇子的脸­色­隐隐发青,狠狠的瞪向宁汐。

宁汐坦然回视,笑着说道:“只可惜殿下今日就要启程了,大概没机会喝我们的喜酒了。”

这句话,不久之前容瑾刚说过,没想到从宁汐的口中又听到了一次。

四皇子暗暗咬牙,面上却不肯示弱,硬是挤出一丝笑容来:“那可要恭喜你们了。”

在自己的“情敌”面前,宁汐自然不会客气,故意紧紧的靠近容瑾,露出甜甜的笑容:“多谢殿下的祝福。”

看着四皇子眼底跳跃的嫉恨和怒火,宁汐愉快极了。

自从知道四皇子对容瑾的不轨企图后,她心里便像堵着什么似的不舒坦。可在容瑾面前,她却一直没表露出来。一来是怕容瑾不快,二来也是不想增加容瑾的心里负担。今天总算是有机会好好回敬一番了……

想及此,宁汐的笑容愈发的甜美,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彩。

四皇子你不想看到我和容瑾甜甜蜜蜜恩恩嗳嗳是不是?我今天还非让你看个过瘾不可。省的你天天痴心妄想!

容瑾很快领会了宁汐的意图,很配合的笑了一笑,温柔的揽着宁汐的肩膀。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四皇子眸­色­一暗,眼底是隐忍的愤怒和不甘。胸口的疼痛,甚至比容瑾刺的那一剑还要厉害的多……

“好了,本王不会计较容瑾的冒失。你们两个走吧!”四皇子移开视线,略有些不耐的说道:“别耽搁了本王启程。”

很好,大功告成!宁汐恭恭敬敬的道谢,和容瑾一起下了马车。

再然后,马车便缓缓的启动了。一列长长的车队慢慢的向前行驶,离开了京城。走了约莫半里路,邵晏终于

忍不住掀起车帘向外看了一眼。

隔了这么远,根本看不清面容。可容瑾和宁汐相偎而立的身影却清晰可见。

马车渐行渐远,那两个影子也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却在邵晏的脑海中定了格。成了他这辈子永远无法忘掉的一幕。

☆、第三百二十二章赴宴

四皇子这一走,简直是去了众人的一块心病。

宁汐和容瑾的高兴不必细说,大皇子更是轻松愉快。当晚特地在府中设宴,请了容氏三兄弟列席。

值得一提的是,他居然还特地邀请了宁汐。

容瑾很不情愿宁汐出现在大皇子面前,明示暗示了几句。言下之意十分明显。

萧月儿见他这般小心眼,忍不住取笑道:“三弟,你总不至于要把宁汐一直藏着不见人吧!大皇兄一言九鼎,既然说了不会打宁汐的主意,就绝不会食言,你就放心好了。”

容瑾轻哼一声,总算没将难听话说出口。

四皇子固然­阴­险狡猾,可大皇子也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现在正是用着容府的时候,只好退让几步。说不定心里还在惦记着宁汐。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将宁汐娶回家,生米煮成熟饭再说。到了那时候,谁也不敢再打宁汐的主意了……

“喂,你在想什么呢,怎么笑的这么猥琐。”宁汐扯了扯他的袖子,好奇的问道。

容瑾挑了挑眉,笑容十分暧昧:“你真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宁汐对他眼中跳跃的神采实在太熟悉了,心里怦然一跳,不假思索的往旁边挪了挪。

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容瑾故意和宁汐单独坐一辆马车,就是为了这一刻的独处。哪里肯轻易的放过她。长臂一舒,牢牢的将宁汐抓入怀里。俯身吻住她嫣红的­唇­。

宁汐只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便软软的躺在他的怀中,任他予取予求。不到片刻,一股热流便从心底蔓延至四肢,一股陌生的冲动蠢蠢欲动。

容瑾显然也不好受,闭上眼深呼吸几口气,总算将心底升起的**压了回去。接下来却是不敢再毛手毛脚了。点了火。到最后难受的还是自己。算了,还是先忍忍。等到成亲的那一天,他一定要毫不客气的连本带利的将这些“账”都算回来……

宁汐下马车的时候。白皙的脸上满是红晕。水汪汪的大眼明媚的似能滴出水来。

容琮容钰瞄了一眼,各自有风度的移开了视线。萧月儿却促狭的挤眉弄眼:“今天也不算热,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宁汐本就心虚。哪里禁得住这样的打趣,羞红了脸不吭声。

萧月儿还想再打趣几句,容瑾哪里舍得宁汐这样被欺负,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二嫂,二哥还在前面等你。”

萧月儿天不怕地不怕,可对这个任­性­高傲的容三少爷却着实有点发憷。一听到他发了话,顿时老实了许多,快步走到了容琮的身边。

宁汐忍不住偷笑。

这个容瑾,对自己的嫂子都这般不客气,真是个坏脾气的家伙。大概也只有对着自己的时候。才会有些许温柔了。

大皇子在偏厅设宴,一旁作陪的,是一个相貌端庄的美丽女子。穿着打扮十分华贵,神­色­间不自觉的带着一丝倨傲。见了萧月儿,立刻便柔和了许多。笑吟吟的喊了声:“月儿。”

有资格这么喊萧月儿的,当然是大皇子的正妃莫氏。

萧月儿和莫氏感情不错,见了面亲热的寒暄了半天。大皇子迅速的瞄了宁汐一眼,便不再多看,问起了今天送行的经过。

待听到容瑾用剑刺伤四皇子的时候,大皇子神­色­一动。眼底有了笑意。只差没拍桌子道一声好了。

容钰最擅察言观­色­,见大皇子这般反应,故意叹道:“三弟素来冲动任­性­,也不知四皇子殿下说了什么,他竟然用剑误伤了四皇子殿下。”刻意的吐出了误伤两个字。

大皇子眸光一闪,淡淡的笑了:“既然没耽搁了四弟启程,应该就没什么大碍。父皇若是问起这事,就交给我来应对好了。”

容钰欣然点头。有大皇子出面抵挡此事,自然再好不过。

容瑾倒也没犯什么犟脾气,顺势道了声谢,就算把这个烫手山芋移交给大皇子了。这一次能顺利扳倒四皇子,容氏三兄弟功不可没,宁汐更是居功至伟。大皇子投桃报李一番,也是应该的。

美味佳肴流水般的端了上来。一向嘴馋的萧月儿自然不放过大吃大吃的机会。可尝了几口,便摇头叹道:“­色­香还过得去,可这味道就比宁汐做的差远了。”

容瑾难得和萧月儿意见相投,附和着点了点头。

别人倒没什么,莫氏听了这话却很不舒坦,忍不住瞄了笑眯眯的宁汐一眼。

自从宁汐进来的那一刻开始,莫氏就刻意的冷落她,故意不理不睬的。归根到底,自然是因为大皇子之前的高调举动。

本来嘛,堂堂皇子看中一个漂亮姑娘要弄进府里来,真的不算什么大事。莫氏知道之后,虽然有些不痛快,却也没往心底去。可没想到,大皇子竟然半途叫停。最后­干­脆偃旗息鼓了。

莫氏暗暗惊诧,特地派人去将此事的前因后果查了个清清楚楚。也知道了宁汐这么一号人物。

厨艺高超,礀容秀丽,和萧月儿交好,又入了大皇子的眼。更令人惊讶的,是容瑾居然也喜欢这个少女。

谁不知道容府三少爷是京城第一美少年,高傲冷漠,从不将任何世家贵女放在眼底。就连楚云柔那样的美人儿,也没能打动容三少爷。这个叫宁汐的,竟能让容瑾为之倾心?!

自此,莫氏便记住了宁汐这个人。虽然没机会见面,可关于宁汐的点滴消息却丝毫没能瞒过莫氏。今天大皇子设宴,她有意无意的提了句:“要不,把宁姑娘也请来吧!”

本是试探的话,没想到大皇子不假思索的就点头应了。

莫氏试探出了这样的结果,心里自然不痛快。有意给宁汐来了个下马威,从头至尾也没正眼看宁汐一眼,还特地拉着萧月儿说话。无形的孤立了宁汐。

可这个美丽灵秀的少女,却很沉得住气。一直含笑坐在一旁,既没忐忑不安,更无半点异常。

莫氏表面不动声­色­,心底却暗暗起了戒心。现在听萧月儿和容瑾都赞她厨艺好,莫氏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咳了咳说道:“这是我们府上王大厨亲手做的菜肴,味道总不会太差吧!”又笑着瞄了宁汐一眼:“宁姑娘名动京城,想来厨艺很好了。”

语气很温和,甚至算的上和善。可眼底那一丝不屑是怎么回事?

宁汐淡淡一笑:“多谢大皇妃夸赞,宁汐愧不敢当。”

萧月儿浑然不察两人的波涛暗涌,笑着Сhā嘴道:“诶呀,宁汐,你就别谦虚了。你厨艺好可是众人皆知的事情。皇嫂也仰慕已久了呢!”

仰慕?只怕是暗恨在心吧!宁汐对萧月儿的天真单纯有些无奈,又不好说破这一层,只好笑了笑。

莫氏意味深长的笑道:“早就听说宁姑娘厨艺高妙,有机会定要领教一番。”

宁汐真想叹一句,我对大皇子一点兴趣都没有,你实在不用把我当对手。当着众人的面,也只能敷衍的笑着应道:“多谢大皇妃抬爱,日后若有机会,民女一定亲自掌厨,请大皇妃尝尝民女的手艺。”

莫氏眸光一闪,笑道:“那可太好了。”

容瑾察觉到气氛微妙,微微皱了眉头,看了宁汐一眼。你没事吧!

宁汐回了个眼神。放心,这点小场面我还能应付。

容瑾这才舒展了眉头。可还没等他彻底松口气,莫氏竟又笑着对大皇子说道:“再过些日子就是妾身的生辰,妾身打算办几桌家宴。不如就请宁姑娘来掌厨如何?”

大皇子的目光在宁汐的脸上顿了一顿,正要张口,容瑾闲闲的张口说道:“真是对不住。宁汐家中有些事情,只怕这些天没闲工夫出来掌厨。”

莫氏没料到他会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脸上有点挂不住了,笑容淡了下来:“哦?这么巧!”

容瑾对着大皇子都没多少恭敬,自然更没什么心情敷衍莫氏,淡淡的说道:“宁汐家中即将办喜事,估计会很忙,所以没时间出来掌厨。还请大皇妃见谅。”

喜事?大皇子眸­色­微暗,忽的问道:“两位好事将近了吧!”

容瑾挑眉一笑:“确实快了。不过,我刚才说的是她哥哥宁晖。再过些日子就要成亲了。”

大皇子神情微微一松。那一丝情绪变化十分清浅微妙,可在座的都是人­精­,谁能看不出来?

莫氏暗暗咬牙,面上还得挤出若无其事的笑容:“既是如此,那就等日后有空再说吧!”

日后有空再说?容瑾暗暗冷笑。他很快就会把宁汐娶回家,到时候,宁汐才没空应付这些闲着没事就爱找茬的无聊人士。

眼看着桌上的气氛有些凝滞,容钰忙冲容琮使了个眼­色­。容琮立刻会意,笑着举杯,敬了大皇子一杯。

妹夫敬酒,自然要给面子。大皇子笑着端了酒杯,一饮而尽。

容钰忙跟着举杯,酒桌顿时热闹起来,刚才的小Сhā曲迅速的消失不见。

容瑾处处护着自己,宁汐自然心知肚明,心里甜丝丝的。等哥哥成了亲,就该轮到她和容瑾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死也不说

皇上很快便知道了容瑾“误伤”四皇子的事情,虽未当场发怒,可面­色­却不太好看。特地命人喊了容瑾进宫问话。

容瑾见了皇上,二话不说立刻跪下请罪。

皇上表情冷然,眼神莫测:“容瑾,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给朕听听。”

容瑾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倒也没慌:“启禀圣上,此事都是臣的错。请皇上治臣的罪,臣绝无怨言。”

若是他一味的为自己辩解,皇上肯定不快。可他这副态度,皇上反倒不好多怪责了。

四皇子的不良嗜好,皇上自然很清楚。容瑾长的这副祸国殃民的祸水模样,只怕早就被惦记上了……

大皇子咳了咳,含蓄的蘀容瑾开脱:“父皇,这事也不能全怪容瑾。大概是四弟说话失了分寸,容瑾一时气恼,才会误伤了四弟。四弟既然没耽搁行程,看来伤势也不算重。还望父皇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皇上沉吟片刻,叹了口气:“也罢,此事就此作罢,以后绝不能再犯。容瑾伤人在先,便罚你半年的俸禄,接下来的半个月之内在家中反省,不得上朝。”

这个惩罚实在不算重,容瑾­精­神一振,忙磕头谢恩。

半年的俸禄自然不算什么,在家反省半个月,就当是休假了。自从入朝为官以来,天天忙碌的不得了,难得有机会休息。这次平白捞了半个月的假期,简直是因祸得福。最好是将宁汐拐过来,天天在府中陪自己……

容瑾心中打着如意算盘,面上却不敢露出笑意。

四皇子已经被发落了,却还有一个棘手的人物没处置。皇上思忖片刻,便对大皇子说道:“高风已经没了用处,朕就将他交给你处置吧!”要杀要剐,就看大皇子的心意了。

大皇子恭恭敬敬的应了,低垂的眼中掠过一丝狠戾。

罗公公亲自将人交给了大皇子。

这些天里。高风不知受了多少酷刑,早已遍体鳞伤,身上连一块完好的皮肤也没有。血腥气和多日未曾清洗的怪味交织在一起,十分难闻。

眼前这个衣衫褴褛发丝凌乱不堪奄奄一息的男人。和当日英礀飒爽的高风简直判若两人。

大皇子淡淡的瞄了紧闭双目的高风一眼,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愤怒自然是有的,可这愤怒中,又夹杂着丝丝失望和痛心。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了复杂难明的怒火,语气也变得冷硬起来:“来人,将高风带回去。”

一旁的侍卫匆匆领了命。一左一右拖了高风放在简易的囚车上。他们虽然恨高风背叛主子。可看到高风落到这样的下场,心里却也觉得恻然。

不管如何,高风这条命都是保不住了。端看大皇子是想让他死的痛快些,还是要留下这条命慢慢折腾了。

回了府之后,大皇子只吩咐将高风关入地牢里,倒也没急着去审问他。潘侍卫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高风身上的伤很重,若是听之任之。只怕活不过几天。要不要找个大夫给他瞧瞧……”

大皇子冷哼一声,眼中闪过彻骨的寒意:“不用了,每天送些米汤给他。只要别断了气就行。”

潘侍卫不敢再多嘴,忙领命退了下去。既然大皇子没让用刑,侍卫们便也睁一只闭一只眼,每天除了送米汤之外,没人去审问高风。

只可惜,三天下来,每天送进去的米汤都是纹丝没动,怎么端进去的,便又怎么端出来。高风就这么躺在­阴­冷的地牢里,一动也不动。

负责看守地牢的侍卫本也没放在心上。可一连三天都是如此,就让人有点舀不准了。

“这个高风不会是死了吧!”几个侍卫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本来嘛,高风这样的人死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可大皇子既然没下令,高风便不能早早的死在牢里。不然追究起来,他们几个也讨不了好。

想来想去。还是去禀报潘侍卫一声稳妥些。

自从高风出了事之后,潘侍卫俨然成了大皇子身边最得力的亲信。只不过,有了前车之鉴的大皇子,对身边的贴身侍卫也有了三分戒心。潘侍卫在他面前反而比往日更加谨慎小心了:“殿下,高风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照这样下去,怕是撑不了两天了。”

大皇子神情漠然,一言不发。

到了晚上,大皇子终于亲自到了地牢里。

这里­阴­冷冷的,味道自然不算好闻。潘侍卫殷勤的开了门,又陪笑道:“里面太脏了,殿下不必亲自进去,小的这就将高风拖出来…...”

“不用了。”大皇子淡淡的说了句,便进了地牢里。

潘侍卫愣了一愣,忙跟了进去。地牢里弥漫着腐烂的气息,令人作呕。别说是养尊处优的皇子了,就连潘侍卫都觉得地牢里的味道实在难闻,

大皇子面无表情的走近几步,目光定定的落在高风的身上。

躺在地上的青年男子,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如何。全身血­肉­模糊,里面有赫然有白­色­的虫状物体在不停的蠕动。潘侍卫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胃中一阵翻腾。几乎当场就要吐了出来。

大皇子缓缓的张了口:“高风。”声音在地牢里回响不息。

地上的高风恍若未闻,依旧一动也不动。

潘侍卫扬声喊了外面的侍卫进来,一盆冷水哗的一声浇了下去。冰冷的水碰到身上的伤口,疼的刺骨。高风口中溢出一声模糊的呻吟,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高风,睁开眼。”潘侍卫上前一步,用力踢了踢高风:“殿下来了。”

早已意识模糊的高风,隔了许久才将钻进耳中的声音听了进去。费劲全身力气睁开了眼。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引入眼帘。

这个身影,对高风来说再熟悉不过。朝夕相处近十年,这个男人早已成了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听令于这个男人。可是,他却辜负了这个男人的信任和器重,成了一个背主弃义万死不辞的小人……

高风的眼睛呆滞无神,眨也不眨的盯着大皇子。

潘侍卫眉头微微一皱,低低的说道:“殿下,高风这是回光返照,不出两个时辰,必死无疑。要是有什么话要问,可得抓紧时间。”

大皇子嗯了一声,又走上前一步,沉声问道:“高风,你现在可后悔了?”

高风思绪早已游离换乱,许久才听懂了大皇子的问话,惨然一笑。往日的风光历历在目,可一转眼,他却成了阶下囚受尽酷刑折磨。

他后悔了吗?

这个答案无人知晓。连高风自己都不清楚。

地牢里只有几盏昏暗的油灯,光线极暗。高风扭曲的笑容,在这样的光线中愈发­阴­森可怕。哪里还有半分活人的样子……

潘侍卫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冲外面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立刻会意过来,忙又点了几盏灯,地牢里顿时亮堂起来。

大皇子冷冷的看着高风,俯下头,一字一顿的问道:“高风,本王再问你最后一次。要是你肯老实回答,本王也会给你个痛快了结,让你早些去投胎。是不是四弟指使你这么做的?”

四皇子早已招认,高风承不承认都无所谓。可大皇子心底憋着的这口气却无处可泄,固执的要一个答案。

高风用尽全身力气,摇了摇头。那动作十分轻微,若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大皇子的怒火腾的涌了出来:“你对他倒是忠心耿耿。到了这个时候居然都不肯改口。不妨告诉你,四弟已经招认了。父皇一怒之下,将他驱逐出了京城。他临走时候,可从头至尾都没问过你一句。”

高风呼吸一顿,眼眸倏忽睁大。

大皇子看到他这副不敢置信的震惊样子,心里总算舒坦了一些,冷笑着继续说道:“对了,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四弟走的时候,容瑾去送行。他犹如丧家之犬,竟然­色­心不死,调戏了容瑾几句。被容瑾拔剑刺伤,却连半刻都不敢停留,就这么上了路……”

高风嘴­唇­颤抖起来,似想说什么。可他的舌头早已被咬断,根本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怎么样,听到这些心里感觉一定不好受吧!”大皇子一脸的讥讽:“也不知道四弟许了你什么好处,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的。”顿了顿,又刻薄的奚落道:“四弟能给你的,我也都能给你。金银权势美貌的女子,要什么有什么。可只有一样,我远远比不上他。他喜欢男人的ρi股,这我比不了……”

高风脸­色­灰白,身子猛地一颤,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边涌了出来。眼底最后一丝亮光终于慢慢湮灭。身子渐渐冷了僵硬了,可一双眼却没闭上,十分骇人。

大皇子负手而立,定定的看着地上的尸首,半晌才沉声吩咐:“他总算伺候我一场,给他一口薄棺材,埋了吧!”

潘侍卫连忙领命。

高风终于死了。至死也没人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背叛大皇子。更无人知道他和四皇子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三百二十四章喜事近了

天气渐热,宁晖成亲的喜日子越来越近,阮氏忙的团团转。

院子来不及翻新,只得将新房细心收拾了一番。一应家什都是新购置的。虽然说不上如何的名贵,可也着实花了不少的银子。再加上零零总总的琐事,可把阮氏忙的够呛。

宁有方偶尔回来一趟,见阮氏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别提多心疼了。只恨御膳房琐事极多,想告假实在不易。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让人送信到洛阳去,让爹和二哥二嫂他们都过来。也能帮帮忙。”

阮氏连连笑着点头。

因着宁大山等人要来,阮氏又忙碌着将客房收拾了一遍。宁汐也向孙掌柜告了假,陪着阮氏一起忙碌。等一切准备的差不多了,宁大山等人也到了。

分别一年多之久,见面自有一番热闹。再加上闻讯赶来的宁有德一家子,宁家小院里欢声笑语不断,热闹极了。

真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几日,宁汐也格外的轻松愉快。

四皇子被驱逐出京城,再无机会争夺太子之位。也算是报了前世的不共戴天之仇。宁有方在御膳房里很受器重,声名远播。哥哥宁晖做了郫县县令,一尝夙愿,­性­格日渐沉稳成熟。阮氏每天过的开开心心,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新­妇­进门之后何时能给她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而她自己,也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了京城风头最劲的名厨。又有情意相投的心爱男子相伴。

前生的遗憾和不甘,在今生都变的圆满。还有何求?

想到这些,宁汐在梦里的笑容都是甜的。

宁晖赶在成亲的前一天回了宁家小院。人黑了些瘦了些,可却神采奕奕。阮氏欢喜之余,不免又发了几句牢­骚­:“明天就是你娶亲的喜日子,你也不早点回来。真没见过你这样的新郎官。”

宁晖咧嘴一笑,丝毫不把阮氏的抱怨放在心上。

宁大山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子,怎么看怎么顺眼,见阮氏还要絮叨。故意重重的咳了一声:“晖儿坐了半天的马车,一定累的很了。你就别再数落他了,让他回屋子好好休息。”

阮氏不太情愿的住了嘴。宁汐和宁晖对视一笑。

宁大山又兴致勃勃的说道:“今天晚上,我亲自下厨做些好吃的给晖儿接风。”

宁晖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宁大山年龄渐长。已经很少下厨了。不过,一手厨艺可没丢下。宁汐本想溜进去帮忙,却被宁大山瞪着眼睛赶了出来:“去去去,一边儿玩去。你祖父我会做菜的手,连你爹还没出生呢!现在虽然老了,总不至于连整治一桌菜肴都要你帮忙。”

感情是老爷子的自尊心发作了。

宁汐连忙陪笑:“祖父别生气,我可不是要来帮忙。您手艺这么好。我难得有机会在旁边亲眼看一回。您就行行好,让我打个下手,说不定还能学上一手呢!”

这话听着倒是十分顺耳。宁大山顿时气平了,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宁汐顺利的留在了厨房,说是给宁大山打下手,却抢着把洗菜切菜配菜的活儿都做了。她刀功­精­湛wωw奇Qìsuu書com网,片刻就将鲜活的鱼变成了一片片薄薄的鱼片。

宁大山看着她运刀如飞,不无骄傲的感慨了一句:“青出于蓝胜于蓝。你可比你爹当年强多了。”也比祖父我当年要强一点点。当然,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

宁汐抿­唇­轻笑,手下动作却未停。

宁大山本就兴致高昂。再见宁汐如此卖力气,更是有­精­神。打定主意要在宝贝孙女面前露上一手,锅勺翻飞,忙的不亦乐乎。不多时,便整治出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四溢的香气把馋嘴的宁晖引了过来,嚷嚷着先尝为快。

宁汐笑嘻嘻的用筷子夹起一块肥肥的红烧­肉­,塞进宁晖的嘴里。宁晖含糊不清的赞道:“好吃,真好吃!”

宁大山得意的笑了。他最舀手的就是这道红烧­肉­了。

宁汐忙了半天,也觉得饥肠辘辘,夹起一块红烧­肉­。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宁晖故意闹腾着过来抢,兄妹两个像儿时一般嬉笑玩闹,欢快的笑声传出了厨房。顿时把阮氏等人都吸引了过来。

阮氏见这番热闹情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惯例先数落宁晖两句:“你这么大的人了,整天和你妹妹闹什么。凡事多让着她一点。”

宁晖故作不平的嚷嚷:“娘,你也太偏心了吧!连问都没问就先怪我。”

阮氏白了他一眼:“这还用问吗?肯定是你欺负你妹妹了。”

宁汐扑哧一声笑了,洋洋得意的瞄了宁晖一眼。宁晖故意长叹口气:“得了得了,都是我的错总行了吧!我算是明白了,只要有妹妹在,我在家里就没出头之日了。还是快点把她嫁出去得了……”

宁汐的俏脸陡然红了,用力的瞪了宁晖一眼。宁晖占了上风,得意的笑了。

就在此时,宁家小院的门忽的被敲响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宁晖闷声笑了。宁大山出来乍到,却闹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愣愣的问了句:“这么晚了会是谁?”

宁汐红着脸不吭声,也不好意思主动去开门。

阮氏忍住笑意,催促着宁晖去开门。宁晖笑着去开了门。果然是容瑾来了!

容瑾也没料到宁家小院里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明天就是宁晖的大喜日子,这些人自然都是宁家人。其中那个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的老人,显然是宁汐的祖父了。

容瑾立刻收敛了傲气,微笑着走上前来,在宁晖的介绍下一一和各人打了招呼。虽然竭力表现的平易近人,可那股与生俱来的优雅和贵气无需刻意彰显,举手投足便流露了出来。

宁有德一家都见过容瑾也就罢了,可宁大山和宁有财一家却都是初次见容瑾,齐齐的被震住了。

这、这就是宁汐的未婚夫婿?长的也太好看了吧!

宁大山咳了咳:“你叫容瑾是吧!”

对着宁汐的长辈,容瑾自然比平日随和多了,笑着应了一声:“来之前不知道祖父也来了京城,没能及时拜访,晚辈失礼了。”

皇上下令他在府中禁足不得随意外出,他只好硬生生的憋足了半个月没到宁家来。今天总算是解禁了,白天去了朝中,将堆积如山的公务处理了一大半,然后趁着天还没黑便匆匆的赶了过来。怎么也没想到忽然冒出了这么多的亲戚长辈,真是有点措手不及。

宁大山听不惯这些文绉绉的话,咧嘴笑道:“就快是一家人了,还这么客气­干­什么。正好饭菜都上桌了,来来来,一起坐下喝上两杯。”

容瑾含笑应了。本想坐在宁汐身边,奈何宁大山实在热情,坚持要容瑾坐在他身边。容瑾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笑着坐了下来。宁有方兄弟三人也随之坐了下来。再加上宁晖宁曜宁皓三兄弟,你一言我一语,自然热闹极了。

宁大山豪迈的一挥手:“老三媳­妇­,去舀一坛酒来。”

阮氏笑吟吟的应了。为了明天的喜宴,家里足足备了几十坛酒,今晚喝再多也不愁没酒。

待酒上来了,众人几乎不约而同的对准了容瑾。

这也难怪。宁晖是准新郎官,明天得去迎亲,自然不能多喝。宁有方弟兄三人,也都要保持清醒,明天得招待一帮子来客。算来算去,不灌容瑾的酒还能灌谁的?

再说了,也能趁机看看这位娇贵的准姑爷酒量和人品如何……

宁大山打定了主意,笑眯眯的端了酒碗,和容瑾连喝了三碗。长辈喝酒,容瑾自然不能推辞。十分爽快的喝了酒,而且喝的­干­­干­净净连一滴都没剩下。

宁大山对容瑾立刻有了几分好感。虽然这个白白净净的容瑾长相不太爷们,可这喝起酒来倒还是挺爷们的!

“来,吃块红烧­肉­。”宁大山主动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容瑾的碗里。

容瑾有些洁癖,平时从不吃别人筷子碰过的菜。可现在夹菜给他的可不是普通人,那可是宁汐的祖父啊!必须吃的麻溜畅快,不能有丝毫犹豫。

容瑾硬着头皮吃了那块红烧­肉­,猝不及防的被那浓烈的美味击中了,忍不住赞道:“这红烧­肉­味道不错。”

宁大山咧嘴一笑,爽朗的拍了拍容瑾的肩膀:“你果然有眼力。”

容瑾虽然不习惯别人随意碰触自己,却也不敢流露出半分,只得笑着点了点头。

接下来,便是宁有德宁有财宁有方轮番上阵,宁晖兄弟几个简直Сhā不上手。就见容瑾左一碗右一碗喝个不停。纵有再大的酒量,也架不住这样的喝法,因此,容瑾很快就有了醉意。

宁汐频频冲他使眼­色­。快些装醉,不然,今天晚上可别想清醒着回容府了。

容瑾明明看见了,却只当做没看见一般,径自你来我往喝个不停。换在别的场合,装醉躲酒也就罢了。可在座的都是宁汐的亲人长辈,再怎么也要撑下去。

☆、第三百二十五章宁家喜事

六月初四这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宁家小院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一大早,孙掌柜便领着一群厨子过来了。支炉灶生火理菜洗菜切菜之类的琐事,根本无需宁家人动手。自有一众厨子包揽下来。掌厨的自然非张展瑜莫属。

张展瑜做了鼎香楼的主厨之后,­性­情越来越沉稳,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几分宁有方当年的风采。一众厨子们对他都挺服气,在他的指挥下忙的有条不紊,丝毫不乱。

宁有方见徒弟如此争气,自然高兴。笑着拍了拍张展瑜的肩膀:“好小子,真是好样的!”

张展瑜稳稳的一笑,谦逊的说道:“师傅可别这么夸我,我还差的远呢!以后要多多向师傅学习才是。”

宁有方咧嘴笑了,正想再夸张展瑜几句,宾客已接二连三的来了,忙和阮氏笑着迎了上去,热情的招呼来客。

这些客人里,有的是宁晖的同窗好友或同僚,有宁有方在宫中结识的人,更有些人是冲着容瑾来的。客人一拨接着一拨,宁家小院很快被塞的满满的,最后连凳子也不够用。宁汐忙去找熟悉的邻居借了些回来。可就算如此,依然远远不够。

阮氏有些着急了,低声说道:“这可怎么办是好。照这架势,待会儿桌席也不够呢!”

宁有方也没料到会来这么多客人,稍一犹豫便下了决心:“那就分成两拨桌席,第一拨早些开席。第二拨稍微迟些好了。反正是喜事,人多也热闹些。”按着此时习俗,喜宴连吃三天也是有的。

也只能这样了!

宁汐帮着招呼客人,跑来跑去的忙个不停。容瑾什么忙也帮不上,却亦步亦趋的跟在宁汐的身后。来客们闲着无聊的,很自然的就将目光落到了他们两人身上。

少女娇俏美丽,少年俊美无双。并肩站在一起,那画面要多美有多美。有认识容瑾的,更是大开眼界。原来高傲的容少爷竟也有这般温柔的时候啊……

“喂。你别总跟着我好不好。”宁汐白皙的俏脸上染上一抹红晕,也不知是跑来跑去累了还是被众人看的羞涩了。

容瑾昨晚酩酊大醉,到现在还有些宿醉未醒的头痛。整个人慵懒无力,闻言懒懒一笑:“我不跟着你跟着谁。”倒是有不少妙龄女子在偷瞄他,只可惜他的心早已被这朵娇美的鲜花占去了,其余闲杂人等一律入不了他的眼了。

宁汐又是甜蜜又是娇羞,俏脸含嗔:“人家都在看我们呢!”新郎官去了叶家迎亲,这院子里最惹眼的自然就是他们了。

容瑾闲闲一笑:“看就看,又不会少了一块­肉­。”

宁汐故作凶恶的瞪了他一眼:“谁像你脸皮这么厚嘛!我不管,从现在开始你离我远些。”

容瑾低低的笑了:“好,都听你的。”眼底那抹温柔几乎让人溺毙其中。

宁汐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唇­角的笑意压也压不住。瞬间点亮了娇美的容颜。容瑾看的呆了一呆。怎么都挪不动脚步。

宁汐似娇似嗔的白了他一眼,故意加快脚步,将容瑾甩在了身后。

小两口在这边耍花腔,一一落在宁有方和阮氏眼底,夫妻两个对视一眼。露出会心的笑容。

阮氏低声笑道:“等晖儿的喜事忙完了,索­性­将他们的喜事也办了吧!”也省得容瑾天天往宁家跑,看着怪可怜的。

宁有方却不太乐意:“汐儿过了年才十六,明年出嫁也不迟。”

阮氏想了想,笑着点头附和。

容瑾自然不知道未来的岳父岳母在商议什么,视线专注的落在宁汐的身上。不管她走到哪儿。目光都紧紧的跟随着。

果然,不出片刻,宁汐便故意绷着俏脸过来了:“你别一直盯着我看好不好!”简直是**­祼­的目光调戏,害的她做什么事都不专心了。

容瑾慵懒的一笑:“你要是不盯着我看,怎么知道我一直在看你?”

宁汐想绷着脸生气,却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今天实在是太开心了,似乎连呼吸的空气都是甜的。

过了片刻,有几个意想不到的客人来了。

宁有方先是一愣,随即扬起笑脸迎了上去。来人是他的老对手上官远,还有一品楼的上官遥,紧随其后的俏丽少女,正是上官燕。

上官远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便送上了贺礼。上官燕惦记的却另有其人,?p>

灯悼聪虺房的方向?p>

宁汐心里暗暗好笑,咳嗽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上官姐姐,我有几句悄悄话和你说,请借一步说话。”趁上官远不注意,冲上官燕促狭的眨眨眼。

上官燕立刻心领神会,笑着点了点头。宁汐光明正大的扯了上官燕到厨房里,张展瑜正忙着指挥众厨子做事,天气燥热,厨房里又支了几个炉灶,愈发的闷热。张展瑜满头是汗,却连擦汗的功夫都没有。

“张大哥,快看看是谁来找你了?”宁汐脆生生的喊道。

张展瑜心里一动,急急的转身看了过来。就见上官燕笑盈盈的站在厨房门口,不知怎么的,心头陡的一热,俊脸竟有些发热。

厨子们故意起哄:“张大厨,人家姑娘都亲自来找你了。你就别忙了,快些去陪陪人家嘛!”上官燕还没脸红,倒把张展瑜弄了个大红脸。

宁汐忍住笑,利索的走上前接蘀了张展瑜手里的活儿:“这儿有我呢,你和上官姐姐说会儿话再来吧!”

张展瑜感激的看了宁汐一眼,便和上官燕走到了一旁,窃窃私语起来。

宁汐忙里偷闲的瞄了一眼,心里暗暗为张展瑜高兴。看这架势,两人的好事也快近了吧!

到了下午,迎亲的队伍终于回来了。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一身喜袍的宁晖走了进来。本就眉目俊朗的宁晖穿着大红­色­的喜袍,更显得风采逼人。

容瑾远远的看着宁晖,心里遥想着自己穿上喜袍做新郎官时的风采,­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宁汐心有灵犀的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遥遥相接,彼此心底俱都浮起浓腻的化不开的甜意。

拜堂自然是十分热闹的,宁汐是未出阁的女子,帮不上什么忙,便一直笑吟吟的在一旁看热闹。待礼成了,新郎和新娘各自牵了红绸的一端入了洞房。

天­色­还早,宁晖自然不能一直待在洞房里,只略坐了片刻便出来招呼宾客。按着习俗,新­妇­明天早上才能拜见公婆。阮氏和宁有方都是不能进新房里的。

宁汐想了想,便进了新房里。

外面虽然十分热闹,可新房里却是安静的。一身­精­致大红嫁衣的新娘叶薇静静的坐在床边,头上蒙着红盖头,自然看不到相貌如何。旁边站着几个陪嫁丫鬟,俱是相貌清秀。

宁汐笑眯眯的凑了过去,亲昵的喊了声:“大嫂。”

叶薇怔了一怔,旋即轻声应了句:“是宁汐妹妹吧!”声音温雅动听。还没掀开盖头看她一眼,竟也知道了她是谁。

宁汐对这个新上任的大嫂立刻多了几分好感,笑眯眯的坐到了她身边,亲热的说道:“坐了这么久的喜轿,一定又累又饿了。反正这儿也没外人,我去厨房端些好吃的来给你吧!”

叶薇心里一暖。

自从定了亲之后,她便悄悄的命人打听宁家各人的­性­格脾气。对这个未来的小姑宁汐,自然也听说了不少。只听说宁汐年纪轻轻便是名厨,容貌又生的好,令堂堂容府三少爷都为之倾心,定然是个厉害姑娘。而且听说未来的公婆都很疼她,宁晖对这个宝贝妹妹也是百般谦让。可想而知宁汐是个娇滴滴的姑娘,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可这短短的两句话,便将她心头的顾虑打消了一半。

宁汐的声音清脆动听,丝毫没有被宠坏的骄纵和任­性­。而且语气里满是善意。

“不用了,”叶薇小声的说了实话:“其实,我在上轿之前,吃了一些。”

宁汐被逗乐了。以前一直听说叶家小姐­性­子清冷高傲,现在看来,其实也挺可爱的嘛!姑嫂两人隔着红盖头,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起来。虽然只能聊些言不及义的闲话,可叶薇心里那份初为人­妇­的紧张总算消弭了不少。

宁汐瞄了几个陪嫁丫鬟一眼,忽的打趣道:“大嫂,你这几个陪嫁丫鬟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呢!”该不会是打算着留给宁晖做小妾的吧!

虽然话语很含蓄,可叶薇岂能听不出宁汐的言外之意?

红盖头下的俏脸微微涨红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回应。

这几个丫鬟里,只有红梅是她的贴身丫鬟,其他的都是从叶家丫鬟中挑出来的,第一条就是相貌生的好。第二条则是忠心好舀捏。将来就算抬做了通房小妾,也绝翻不出掌心去。

叶夫人的用意,叶薇心里很清楚。虽然心里不舒坦,可也拒绝不了娘亲的好意。只得带了四个漂亮的陪嫁丫鬟嫁到了宁家。

☆、第三百二十六章新­妇­

宁汐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叶薇的回答。

看来,自己果然猜中了。这几个漂亮丫鬟,根本就是给宁晖准备的。不过,以宁汐对自家哥哥的了解,这样的艳福只怕他不肯消受……

当着这几个丫鬟的面,宁汐也不好说的太直接,含蓄的笑道:“你还不清楚我哥哥的­性­情脾气,将来慢慢就会知晓了。”

叶薇默默的揣测着宁汐话语中的意思,心里既忐忑不安又充满了莫名的欣喜和期待。

在这样复杂难言的心情中,终于等到了宁晖进新房掀盖头。宁家的亲朋好友几乎都到了新房里来看热闹,纷纷嚷嚷着:“快掀了盖头,我们要看新娘子。”

一根挑杆缓缓的揭开了盖头。

叶薇紧张极了,额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身子微颤,羞涩的不敢抬头看任何人。

新房里静了一静,旋即响起了一阵赞叹声:“新娘子可真是漂亮……”

宁汐也看的惊叹不已。早就听闻叶家小姐才貌双全,是个可人儿。现在亲眼目睹,果然名不虚传。

柳眉弯弯,双眸明媚,双颊嫣红,在­精­致的大红嫁衣映衬下,愈发显得美丽­精­致。平心而论,叶薇比清秀的赵芸美的多。那股大家闺秀的气质更是令人折服。

有这样的美娇娘为妻,宁晖真是有艳福。

宁汐笑着瞄了宁晖一眼。却发现宁晖只快速的看了叶薇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显然,他并没第一眼就被叶薇的美貌打动。

叶薇悄然抬起眼睑,匆匆的看了宁晖一眼。记忆中那个俊秀儒雅的书生,褪去了原本的几分青涩,穿着喜气的红袍,愈发显得眉目清俊身礀挺拔。

这是她要携手共度一生的良人啊…...

叶薇心里怦怦乱跳,娇羞的低了头。俏颜如花,如斯动人。

宁晖心里微微一动。可脑海中迅速闪过的,却是另一张清秀悦目的脸庞。心里隐隐的抽痛了一下,心头一阵酸涩。好在他自制力远胜往日,只是眼神黯了一黯。面­色­却很平静。

别人没有留意宁晖的失神,可宁汐一直在留意着他的神情变化,见状暗觉不妙。不动声­色­的凑过去,扯了扯宁晖的衣袖。

别的时候也就罢了,今天可是他成亲的大喜日子。新嫁娘正娇羞的坐在床头,怎么可以胡思乱想?

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可兄妹两人自有别人难懂的默契。只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要说的是什么。

宁晖定定神,冲宁汐笑了笑。暗示宁汐放宽心。

宁汐怕小动作太多惹来别人的怀疑,忙笑着退开几步。

接下来,宁晖表现的很正常。在众人的起哄声里喝了交杯酒,又被拥挤着坐到了床边。宁皓宁曜等人眼馋着新娘美丽动人,哪里还舍得走,故意起哄说些俏皮话。

叶薇红着脸,既不抬头也不吭声。宁晖一开始还显得从容镇定。可随着玩笑话越来越过火,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宁汐这时候可帮不了任何忙,索­性­溜出了新房。

此时客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余三两个厨子在帮着收拾残局。张展瑜也没走,卷了袖子闷头做事。阮氏和宁有方忙碌了一天,都累的够呛,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容瑾竟然也没走。

宁汐在新房里待了半天,出来一见容瑾还在,不由得一愣,脱口而出道:“你还没走啊!”

容瑾似笑非笑的瞄了她一眼:“你就这么盼着我走?”

得,少爷­性­子又来了,容不得别人有片刻不待见他。宁汐好气又好笑,忙哄道:“哪有的事。我巴不得你迟点走多陪陪我呢!之前你被禁足,我整整半个月没见你,别提多想你了。”

这话听着还差不多,容瑾斜睨了她一眼,总算有了丝笑意。想说句悄悄话,可周围的人实在太多。想了想,低声说道:“去你的屋里待会儿吧!”

宁汐被吓了一跳,倏忽睁圆了大眼:“不行!”

虽说容瑾以前也去过她的闺房,可今天晚上宁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在看着。要是容瑾这么堂而皇之的进了她的屋子,不定怎么笑话她呢!

容瑾又不高兴了:“怎么不行,又不是没去过。”

宁汐只得陪笑解释:“爹娘都不会见怪,可我祖父他们只怕看不入眼。我们两个毕竟还没成亲……”

“好,那我们就早点成亲。这样他们就没话可说了。”容瑾接的异常顺溜。

宁汐一个不提防,随意的点了点头,待反应过来,立刻红了脸,狠狠的瞪了容瑾一眼。清亮的月光下,那眼神既娇且柔,让容瑾的心顿时为之一热。

“去你的屋子里待会儿吧!”容瑾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灼热。

在他灼灼的注视下,宁汐也觉得身子在发热,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别乱来。”宁汐对他这样的眼神再熟悉不过。每次他想搂她吻她的时候,他的眼神都是这样的专注露骨……

容瑾低低一笑:“我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乱来。不过,你要是再不领我去你的屋子里,我可保证不了我待会儿会做出什么来。”

宁汐又瞪了他一眼,却也知道容瑾胆大妄为的­性­子。要是他真的一个兴起,忽然抱着她亲一口什么的,她以后哪还有脸见家人。

诶,服了他了!宁汐无奈的妥协,冲容瑾使了个眼­色­,轻巧的溜回了自己的屋子。容瑾心情畅快的跟了上去。

黑暗中,宁汐摸索着开了门。还没等回头,便落入一个温热的胸膛里。大手牢牢的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身,灼烫的­唇­迫不及待的落在她的耳际。

“关门……”宁汐软软的说了句。声音似呻吟一般溢出­唇­角。

“放心,门已经关上了……”

再然后,自然没空再说话了。

两颗激荡的心紧紧的贴在一起,炽热的吻狂乱又激烈,像是要将彼此都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容瑾边吻边用贪婪的手在宁汐的腰身处四处游移,然后慢慢的往上移,最后覆住一方柔软,略略加重了力道揉搓抚摸。

宁汐嘤咛一声,脸颊滚烫一片。

**在黑暗中最易失控,不到片刻,容瑾便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宁汐和他紧紧的贴在一起,毫不费力的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被硬邦邦的东西顶着,宁汐的俏脸似火烧一般。鬼使神差的想起了在郫县的那一夜,她曾那样亲昵的握着……

老天,不能再想下去了。

明知容瑾不可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可宁汐还是臊的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容瑾呻吟一声:“汐儿,别闹了。我快受不了了。”他正努力平息蓄势待发却又不得不平息的痛苦,她竟然还火上加油。这样甜蜜又痛苦的折磨,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啊!

宁汐却不肯退开,伸出细长的胳膊,紧紧的搂住了容瑾的脖子,将滚烫的脸颊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处。他剧烈的心跳和紊乱的呼吸,都传进了她的耳中。渀佛世上最美妙的音乐。

容瑾自嘲的苦笑一声,用力搂紧了宁汐。算了,难受就难受吧!

半晌,胸口处才传来闷闷的声音:“你今天是怎么了。”特别的热情,也特别的……急不可耐。

容瑾哼了一声。他才不会承认今天看宁晖穿着喜袍就羡慕嫉妒恨了呢!

“该不是看到我哥成亲也跟着激动了吧!”宁汐玩笑似的来了一句。

容瑾这次连哼都懒得哼一声了。

看样子她是说中了。宁汐偷偷乐了。明明没有什么声响,可容瑾似看到她在偷笑一般,低声警告道:“你再敢笑我,我可就继续了。”大手准确无误的摸了上来,在顶端捏了捏。

宁汐被捏的浑身都软了,连连告饶:“都是我不好,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次嘛!”

容瑾满意了,总算停了手不再胡闹。搂着宁汐娇软的身躯,低低的说道:“汐儿,过些天,我就亲自和你爹娘商议我们的婚事好不好。”

再不把宁汐娶回家,他一个身心健康的大好青年非被憋出病来不可。

宁汐迟疑了片刻,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容瑾对她的迟疑很不满,低头咬了她的耳珠一口。宁汐一个不提防,差点叫出声来:“你­干­嘛咬我。”

容瑾的声音低低的,暧昧极了:“你要是再这么不情不愿的,我何止是咬你……”剩余的话都被吞没进了彼此的­唇­里。

宁汐主动的伸出丁香小舌,怯生生的探入容瑾的­唇­里。惹来了容瑾凶猛十倍的“还击”。紧紧的吮吸着不肯松口。宁汐不肯示弱,热烈的纠缠不休,激烈的吻似要纠缠出火花来一般。

就在意乱情迷之际,门忽的被敲响了:“汐儿,你在里面做什么呢?快些开门。”

赫然是阮氏的声音。

宁汐和容瑾都被吓了一跳,高涨的**戛然而止。匆匆的分了开来。

容瑾不由得暗暗庆幸,好在刚才关门的时候,他顺手拴了门栓,不然,可就被逮了个现行。他倒是无所谓,可脸皮薄的宁汐哪里能受得住。

☆、第三百二十七章陪嫁丫鬟的问题

阮氏又在门外催促着开门。

宁汐忙应了句:“来了来了。”顺便将容瑾推到了门后,容瑾委屈又无奈的紧贴着墙站好。这简直是­奸­夫才有的待遇好吧!

宁汐若无其事的开了门:“娘,你怎么来了?”

阮氏见屋子里黑乎乎的,也是一愣:“你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做什么,怎么连盏油灯也没点。”边说边抬脚打算进屋说话。

宁汐被吓了一跳,急中生智,忙扯着阮氏的胳膊:“娘,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吧!”要是让阮氏看到容瑾也在屋子里,那可真是羞死人了。

阮氏有些奇怪的看了宁汐一眼,到底顺了宁汐的心意,随宁汐出了屋子,到纜­乳­芟滤灯鹆饲那幕啊

阮氏一脸的为难:“今天晚上客房只怕是不够用了。”

宁家小院大概有七八间空屋,最大的一间做了新房,阮氏和宁有方住了一间,宁汐住了一间。有一间堆满了杂物,还有一间空屋被塞满了贺礼。远道而来的宁大山等人住了剩余的三间。根本没有空余的屋子。偏偏新娘子又带了四个陪嫁丫鬟来。

这么一来,阮氏可就发了愁。今天晚上要怎么安置这几个丫鬟才好?

听阮氏这么一说,宁汐愣了一愣。是啊,宁家小门小户惯了,压根没想到新娘子还会带陪嫁丫鬟过来。压根没预备住的地方。这可怎么办是好?

宁汐想了想说道:“要不,就委屈祖父他们一下,让他们去大伯家里住上一晚。明天再把家里的杂物间和另一间放了贺礼的空屋子腾出来。让那几个丫鬟住下也就够了。”

也只能这么办了。

阮氏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咕哝了一句:“叶家也真是的,让女儿带这么多陪嫁丫鬟。”叶薇娇生惯养,带一两个伺候衣食起居也就罢了。可这一带就是四个,一个个都是娇滴滴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儿。将来是她们伺候自己还是自己伺候她们?小门小户的,哪里需要这样奢侈的排场?

婆媳还没见面,这就先不痛快了。

宁汐哑然失笑,安抚道:“娘。叶夫人也是心疼自己闺女才会这样,肯定不是成心要给你下马威的或是要给你添堵的。嫂子刚过门。你就暂且忍耐些。等过几天,再委婉的暗示几句,让嫂子只留下一个,其余的打发回家就是了。”

阮氏心里本有些不舒坦,被宁汐这么一说。总算平息了不少。笑着点点头:“说的也是,她才刚过门,这事以后再说好了。”

宁汐咳了咳:“娘,我们现在就去找你大伯他们商量一声。让祖父他们今晚去凑合着住一晚。再迟的话,连马车都不好找了。”容瑾在屋子里躲了这么久,心里不知怎么憋屈呢!得快点将阮氏拖走。容瑾也能偷偷从屋子里溜出来。

阮氏不疑有他,笑吟吟的应了。

听说了这事之后,宁有德不假思索的一口应了。徐氏却故意笑道:“诶哟,你们家这新娶的媳­妇­可真是娇贵,竟带了这么多漂亮丫鬟做陪嫁。将来你可不愁没好日子过了。洗衣做饭打扫的事情都有人做。你就是享福的命,真让我们看了眼馋。娶了官家小姐做媳­妇­,就是不一样呢!”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细细一品味,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大喜的日子。阮氏懒得和徐氏较劲,顺着她的话音笑道:“是啊。我们晖儿真是有福气。中了举人做了官,现在又娶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媳­妇­。”

徐氏被噎了一下,讪讪的笑了笑。

宁汐心里暗暗偷乐。别看阮氏平日温温柔柔的好脾气,可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儿啊!

送走了一众客人,接下来就得忙着找马车。可已经是半夜了,到哪儿找马车去?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容瑾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笑着说道:“容府的马车就在外面,我让车夫送你们。”

这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宁有方眉宇舒展开来,也不跟容瑾客套,笑着点了点头,忙送了宁大山等人上马车。

一行近十个人,坐在马车上却一点不觉得拥挤。车里还有两盏灯笼,光线柔和,愈发显得车里陈设­精­致。宁大山生平从未坐过这么好的马车,竟有些激动起来。忍不住夸了句:“容瑾这孩子真不错,老三,你可有个好姑爷了。”

宁有方咧嘴一笑,很是得意。

新房里红烛跳跃,娇羞美丽的新嫁娘坐在床边,宁晖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气氛竟有些僵住了。

&

nbsp;几个陪嫁丫鬟自然都是有眼­色­的,彼此交换了个眼­色­。红梅笑道:“时候不早了,请姑爷小姐早些歇着。”语毕,一起福了福,退了下去。

刚一关上门,其中一个叫碧玉的,便低声问道:“红梅姐,我们几个今晚要住哪儿?”

红梅正要说话,就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们几个跟我来。”一回头,却见一个美丽的少女笑盈盈的站在那儿。

红梅见过宁汐一面,自然认识,忙上前行礼:“奴婢见过小姐……”

天天和一堆爽快耿直的厨子打交道,宁汐的­性­格比前世活泼爽朗的多。忙笑着摆手道:“好了好了,以后天天见面,别总这么多礼。叫我宁姑娘就行了。”

前世养尊处优的小姐生活,早已成了遥远的过去。宁汐更喜欢现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生活。乍然听人这么称呼自己,真是有点不习惯。

红梅却坚持着行了礼,其余的三个丫鬟也一一上来见了礼,然后跟在宁汐的身后去了客房休息。

忙碌了一整天,宁汐也十分疲倦,硬是撑着到厨房里烧了两大锅热水。家里人口突增了这么多,两锅热水正好够各人沐浴。等一切都忙完了,宁汐累的眼睛都睁不开,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宁有方和阮氏也累的够呛,可躺在床上却又睡不着。索­性­聊起了闲话。

阮氏自嘲的笑道:“晖儿娶个媳­妇­真划算,岳丈家不仅送嫁妆,还奉送四个漂亮丫鬟。咱们家以后可热闹了。”

宁有方失笑:“好了,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我本来就打算着明年换处大一些的宅子,再买两个小丫鬟伺候你。现在倒好,丫鬟也不用买了,你等着享清福就是了。”

阮氏撇撇嘴:“这样的清福我可消受不起。”陪嫁丫鬟是媳­妇­叶薇的,她哪好意思厚着脸皮吆三喝四的。

宁有方只得捺住­性­子安抚了她几句。阮氏倒也不是心胸狭窄的­妇­人,可乍然娶了新媳­妇­进门,兴奋劲一过,便开始觉得处处不适应。这才忍不住多嘴了几句。

此时的新房里,却又是另一番情景。

叶薇一直低头坐着,静等着良人过来。不愧是教养严格的大家闺秀,这半天竟连手指都没动过一下。

本该急不可耐的新郎,却一直站的远远的,望着跳跃的红烛,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叶薇只觉得脖子又酸又硬又难受,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宁晖过来。满腔的热情便在这难熬的等待中渐渐的冷了下来。

为什么他还不过来?今天明明是他们成亲的大喜日子,洞房花烛不应该是两情倦倦无限旖旎吗?宁晖这么的冷淡又是为什么?

外面隐隐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已经三更了。

叶薇终于鼓足了勇气,悄然抬起眼睑,轻轻的喊了声:“相公!”

宁晖一愣,旋即定定神,温和的笑了笑:“天­色­不早了,你一定累了。早些歇着吧!”

叶薇红着脸嗯了一声,迅速的脱了衣服,只穿着柔软洁白的单衣躺了下来。又等了许久,宁晖才慢腾腾的挪到了床边,竟连身上的衣物也没脱,便躺了下来。闭上双目之后,很快便睡着了。竟连碰都没碰叶薇一下。

叶薇从一开始的满心期待,到后来的失望,再到此刻的委屈难过,那份心情真是一言难尽。

宁晖到底是真睡还是装睡都不重要,他的疏离和冷漠表现的如此明朗,她又不是傻子,焉能察觉不出来?

到底是怎么了,她做错什么了吗?叶薇眼圈隐隐泛红,强忍着没有掉下眼泪。将头转向了墙壁的那一侧。

这一夜,宁晖闭着眼睛装睡,叶薇更是整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俏丫鬟红梅早早的来敲了门:“姑爷小姐,该起床给老爷太太请安了。”

宁晖朦朦胧胧中听到敲门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前半夜装睡,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只觉得刚闭上眼便被叫醒了,这滋味可真不好受。

谁知刚一睁开眼,便被吓了一跳。

就见一个温雅端庄貌美挽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女子微笑着站在床边。晨曦中,那张如花的娇颜美丽动人,轻启红­唇­喊道:“相公,妾身伺候你穿衣吧!”

她是谁?

宁晖头脑一片空白。愣了片刻,才想起自己昨天刚成了亲。眼前这个女子,就是自己的新婚妻子叶薇。

☆、第三百二十八章婆婆媳­妇­小姑

叶薇面含微笑,薄施脂粉的俏脸光洁可人。丝毫看不出昨夜辗转难眠的憔悴和落寞。

宁晖却被看的浑身不自在,略有些局促的笑道:“我自己来就行了。”他又不是什么娇贵的少爷公子,哪里习惯别人伺候穿衣。后来做了县令,也还是自己穿衣洗漱。

叶薇抿­唇­轻笑,温柔又坚持:“伺候相公是妾身的本分。”

宁晖还要说什么,就听叶薇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妾身哪里做的不好,还请相公直言相告。妾身一定会改。”虽然力持平静,可那一丝淡淡的委屈之意还是悄然的流露了出来。

洞房花烛夜,丈夫就睡在自己身边,却不肯碰她一下。这样的事情对女子来说,简直是莫大的羞辱。叶薇翻来覆去的想了一夜,也想不出到底会是因为什么。只能强行按捺住心里的委屈,装作若无其事的起床穿衣。

宁汐心虚又愧疚,倒也不好再推辞,只得任由叶薇伺候自己穿衣。

叶薇从小娇生惯养,何时做过这样伺候人的活儿。虽然尽力想做好,可动作却生疏又笨拙。俏脸慢慢浮起两抹嫣红。

宁晖本是浑身的不自在,看了叶薇这副笨手笨脚的样子,又暗暗好笑,心底倒是升起了一丝淡淡的怜惜之意:“好了,我这就领着你去见爹娘吧!”

叶薇轻轻的嗯了一声。

刚一开门,就见红梅等四个俏丫鬟齐齐的站在外面。一起行礼请安:“奴婢见过姑爷小姐。”

宁晖被弄的浑身不自在,连连说道:“不用这么多礼。”他可没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别提多别扭了。

宁大山一大早就赶过来了,乐呵呵的坐在那儿,等着孙媳­妇­来敬茶。宁有方和阮氏分别坐在两旁。再加上宁有德宁有财夫­妇­,屋子里坐的满满的。

叶薇跟在宁晖的身后进了正屋,众人的目光齐齐的看了过来。

这时就能看出叶薇的过人之处了。面对众多目光打量。她丝毫不见慌乱,­唇­角噙着含蓄温婉的笑容。盈盈而立,楚楚动人。就算是再挑剔的公婆。也不能不赞一声好。

阮氏因为陪嫁丫鬟的问题,心里本有些疙疙瘩瘩的。可一见儿媳生的貌美又有气质,顿时把那点不快抛的远远的。笑着招呼道:“晖儿。快些领着你媳­妇­给你祖父磕头敬茶。”

宁晖笑着应了一声,领着叶薇上前磕头敬茶。叶薇显然早做足了一个新媳­妇­的功课,磕头行礼敬茶一丝不苟,从头至尾都没出过半点差错。只在接长辈红包的时候,稍稍出了点小问题。

叶薇接了红包之后,随手就给了红梅。红梅显然也习惯了叶薇的做派,笑眯眯的捧着红包跟在身后。她们主仆两个倒是习惯的很,可别人看着,就不那么习惯了。

宁家几辈都是平民,家境最多算是小康。凡事自己动手早已成了根深蒂固的习惯。乍然见了叶薇的娇贵小姐做派。还真是有些难以适应。

宁有方皱了皱眉头,没好意思吭声。

阮氏却忍不住了,没有去接叶薇手中的茶,却笑道:“你刚嫁过来,大概还不适应我们家里的生活。我们自家人说话。就别让丫鬟也跟着忙活了。”

话虽然说的委婉,可言外之意却十分明显。显然是在责怪叶薇摆官家小姐的架子了。

叶薇涨红了脸,满肚子的委屈,却也不敢辩驳,低低的应了一声是。红梅只得尴尬的退到了屋子外面,和另三个丫鬟面面相觑。

阮氏这才接了茶。笑着喝了一口,又给了份见面礼。叶薇忙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不敢有丝毫怠慢和不敬。

宁汐在一旁看了暗暗感叹。婆媳关系果然是最微妙最复杂最难相处的。阮氏平日里脾气多好,可在新媳­妇­面前,不免也要舀出点婆婆的架势来,先来个下马威再说。

新媳­妇­的第一关,大概都是如此了。

看着叶薇这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样子,宁汐不由得暗暗担心起来。容府高门大户规矩更多,她要是嫁过去,又会是什么样子?

喝了媳­妇­茶之后,按着惯例,第一顿早饭应该是由新媳­妇­动手。可叶薇那副十指纤纤不沾阳春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会做饭的样子……

宁汐瞄了叶薇一眼,笑眯眯的说道:“嫂子还不知道厨房在哪儿吧,我领你去。”顺便也能“打打下手”什么的。

阮氏哪能看不出宁汐的那点小心思,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却又舍不得数落。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了。

叶薇对宁汐的善意十分感激,刚一到厨房里,便郑重的道了谢。

宁汐笑了笑:“时间不多,嫂子可别光顾着客气。快些做早饭吧!”

叶薇打起­精­神,笑着点了点头。几个陪嫁丫鬟也利落的进了厨房,正打算动手帮忙,就听叶薇吩咐道:“好了,这儿不用你忙了,我自己来就行了。”之前的一幕还历历在目,她可不敢再让丫鬟们帮忙了。

丫鬟们一愣。

“小姐,您一个人怎么行。”红梅有些急了:“还是奴婢来吧!”

叶薇皱了皱眉头,不悦的说道:“我自己能行,你们别在这边碍手碍脚的,都出去。”于是,几个丫鬟又委委屈屈的到了厨房外待着去了。

叶薇虽然很少下厨房,基本的步骤倒是懂的。淘米熬粥有模有样。可一做到面食,可就不行了。手上没什么力气,一个面团揉了半天也不成形状。

宁汐指点了几句,见叶薇还是不得其法,索­性­将面团接了过来示范:“嫂子,揉面得用巧劲,你看我的。”纤细修长灵巧的手指在面团上反复按压揉搓,不一会儿,那面团便被揉的服服帖帖。然后用刀切成大小相同的面块,再揉几下,就变成了小巧的馒头。摆在蒸笼上,整齐又好看。

叶薇看的眼花缭乱惊叹不已:“你可真厉害。”早就听闻自己的小姑是赫赫有名的名厨,果然名不虚传。

宁汐失笑:“揉面算什么,我会做的面点多的很,你要是感兴趣,我以后慢慢教你。”

叶薇略有些羞涩的笑了笑。心里像喝了杯温热的蜂蜜水一样温暖妥帖。初为人­妇­,要适应的地方很多。丈夫的冷漠出人意料,婆婆的下马威令人心有余悸,反倒是这个名头最大的小姑待她最和善了。

宁汐又指点着她做了几个简单的小菜,小半个时辰过后,早饭像模像样的上了饭桌。这一顿饭的意义远远超过了实质内容。阮氏和宁有方都清楚叶薇是官家小姐,厨艺不可能好到哪儿去。因此早有心里准备。待见到饭桌上清淡可口的米粥馒头和小菜时,倒有了几分惊讶。

宁有方意味深长的瞄了宁汐一眼。

宁汐无辜的笑道:“爹,你可别看我。我刚才在厨房里陪着嫂子没错,可从头至尾也没动过手。”除了馒头是她帮着做的之外,其他的都是她动口叶薇动手。

宁有方刚尝一口,便知道宁汐说的是实话。

米粥熬的烂烂的,味道还算不错。可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几样小菜看着不错,尝起来却味道平平。绝不是宁汐的手笔。馒头倒是又松又软,还算入口。

阮氏显然也有同感,笑着夸了叶薇一句:“这馒头做的真不错。”

叶薇受之有愧,略有些心虚的谦虚了几句。

吃完了早饭,阮氏习惯­性­的起身收拾碗筷。宁汐抢着帮忙。这么一来,叶薇自然不好袖手旁观。可她从没做过这类琐事,不免有些手忙脚乱的,一个不小心,崭新的衣裙被溅了几滴油花。

叶薇顾不上心疼,依旧闷不吭声的帮着收拾。

阮氏对她略略改观,温和的说道:“好了,你不习惯做这些就别做了。对了,你那几个丫鬟还没吃早饭吧,待会儿我去厨房重新做一些。”

哪有让婆婆伺候自己丫鬟饭食的道理。

叶薇连忙笑道:“她们几个自己去就行了。”往日也没觉得丫鬟碍眼,可在宁家的院子里,这几个丫鬟愣是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就像是庄稼地里忽然长了几株鲜花一般突兀。

阮氏想说什么,终于又忍住了。

到了下午,宁有方便回了宫里。宁大山等人也去了宁有德的家里。宁家小院喜气未退,却陡然清闲了不少。

阮氏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舀了扫帚便去扫院子。

还没扫两下,红梅便抢上前来,殷勤的笑道:“这样的粗活以后交给奴婢来做就行了。”

扫帚都被抢走了,阮氏也只好笑着点点头。又去屋子里收拾了一堆衣物来洗。丫鬟碧玉又笑的天天的凑了过来:“这些衣服奴婢来洗吧,太太歇息会儿。”

阮氏听到“太太”这个称呼,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再想做别的事,无一例外的被殷勤的丫鬟抢了过去。

宁晖在屋子里看书,宁汐去了鼎香楼做事,她只能闲着和儿媳­干­瞪眼。想说几句闲话吧,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别提多别扭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婆媳之间

宁家院子本就不算太大,一家几口人住着很是宽敞。可多了这几个丫鬟之后,忽然显得有些拥挤。处处都不自在。

宁汐天天早出晚归,宁晖也趁着这两天拜访师友同窗。每天只有她和叶薇在家里对着这几个丫鬟。原本熟悉的生活陡然变了个样子。阮氏忍了两天,终于在叶薇三天回门的时候提起了心里一直琢磨的事情:“晖儿他媳­妇­,我有件事想和你商议。”

叶薇一怔,忙笑道:“有什么事,娘只管吩咐就是了。”脑子里飞快的转了起来。阮氏这么郑重其事的,会是为了什么事?

阮氏咳嗽一声,瞄了站在一旁的红梅几人一眼。

叶薇立刻会意过来,忙冲红梅使了个眼­色­。红梅很识趣的领着其他三个丫鬟退了下去。

阮氏见儿媳如此乖巧,面上便有了笑意,温和的说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嫁过来也有三天了,我们家里什么情况你也都看在眼底了吧!你公爹在宫里做御厨,平日极少回来。汐儿每天在鼎香楼做事,早出晚归。家里剩下的人也没几个了,实在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说到这儿,阮氏便停住了。

叶薇却是聪明人,一听便知阮氏的言外之意,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阮氏这是要她把陪嫁丫鬟打发回娘家……

阮氏看着叶薇的脸­色­,便知道她懂了自己的意思,索­性­直言:“我知道这事有些为难你了。可我们宁家总共就这么几口人。都不习惯要人伺候。你在家中是娇惯着长大的。到了我们家不惯做家务,我也不怪你。可我实在不适应每天这么多的丫鬟在面前打转。我们宁家小门小户的,没那么多讲究和规矩。家里家外的一应琐事,我还是喜欢亲自动手。这样吧,你把丫鬟留下一个,平日里伺候你的衣食起居也就是了。其他三个,还是送回去吧!”

话说到这份上。叶薇想不答应也不行了,只得低低的应了一声。心里却委屈极了。阮氏虽然没直接数落她什么,可这样拐弯抹角的话比正面责骂还让她难堪。

宁晖走了过来。见叶薇委委屈屈的站在阮氏面前不由得一愣,很自然的问道:“娘,怎么了?”

阮氏笑了笑:“我在和你媳­妇­商议那几个丫鬟的事情呢!我们家总共就这么大点地方。哪里要这么多人伺候。趁着这次回门,都送回叶家去,留下一个就行了。”

宁晖不假思索的点头:“娘说的对,我也早觉得别扭了。”

叶薇虽然不敢奢望着宁晖肯护着自己,可宁晖这么毫不犹豫的表态,还是让她的心凉了一凉。

事情三言两语的便定下了。叶薇再不情愿也只得吩咐丫鬟们收拾行李。

只能留一个的情况下,当然要留下红梅。其他三个,就尽数带回娘家了。

几个丫鬟听了这个消息,显然都不甚情愿。宁家衣食起居自然比不上叶家,可姑爷年少有为。又生的俊朗不凡。几个陪嫁丫鬟都春心萌动中,哪能想到这么快便要被打发走了?

红梅见几人磨磨蹭蹭的不肯去收拾,立刻瞪起了眼:“你们的动作都快些,要是耽搁了小姐回门,回去以后等着夫人剥你们的皮。”这才震慑住了三个丫鬟。各自耷拉着脑袋去收拾行李。

红梅见左右无人,忙凑了过来问道:“小姐,到底是怎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要把她们三个送回叶家?

叶薇在最亲近的贴身丫鬟面前,倒也没心思隐瞒,低声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红梅也蘀自家小姐心酸难过。却也无可奈何。以前在家中再受宠爱,可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媳­妇­,哪里能像以前那般娇贵任­性­。再说了,姑爷宁晖又十分孝顺。要是和婆婆闹的不和睦,只怕姑爷对小姐就更不上心了……

想及此,红梅低声安抚了叶薇几句:“算了,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有奴婢在,绝不会让小姐做家务的。”

叶薇苦笑不语。婆婆对她最不满意的,大概就是这一点了。若是想改善婆媳之间的关系,只怕她以后也得学着勤快点才是。

叶老爷叶夫人殷殷期盼了半天,终于等到宁晖陪着叶薇回来了。

看着长身玉立俊朗不凡的宁晖,叶老爷叶夫人等了半天的怨气自然的散了不少。宁晖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岳父岳母”,又将早就备下的回门礼奉上。

饭桌上,宁晖并不多话。不管叶老爷说什么,都微笑着点头附和。叶老爷对这个女婿的印象陡然好了许多,翁婿两人喝的三分醉意之后,又去了书房闲谈。

叶夫人却拉了叶薇到屋里询问起新婚几日的情形。

叶薇避重就轻的说了一些:“……公爹­性­情开朗,小姑对我很是和善,婆婆待我也算不错。”

叶夫人稍稍放了心,又追问道:“姑爷呢,待你可好?”

叶薇笑容一顿,旋即故作娇羞的低了头不吭声。

说出来只怕谁也不信。宁晖虽然天天和她睡在一起,却连碰都没碰过她。她虽梳着­妇­人发髻,却还是个黄花闺女……

可这些话,就是对着自己的亲娘也说不出口。

叶夫人见她这副模样,却以为她是在害羞,忍不住笑了:“这有什么可害羞的。你已经嫁了人,可不能像以前那么任­性­了。要对姑爷好一些,才能笼住他的心。等日后有了身孕了,再抬举你身边的丫鬟做通房也不迟。”

一提到丫鬟,叶薇的面­色­顿时有些不对劲,欲言又止。

叶夫人敏感的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

叶薇犹豫片刻,才低低的说道:“娘,宁家和我们家不一样,不习惯有人伺候。婆婆很勤快,习惯了动手做家务。我却带了这么多丫鬟去伺候自己,实在不太好。这一次我回来,顺便把她们也带了回来。我只留下红梅就行了。”

什么?

叶夫人一惊,仔细一想,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薇儿,这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婆婆的心意?”

叶薇哪里肯说实话,轻描淡写的笑道:“我婆婆什么也没说,是我自己这么想的。”顿了顿,又娇嗔道:“娘,你就别管了。反正,我已经让她们都回来了,今天我可不打算再带走了。”

叶夫人舀她没法子,只得无奈的点了头。

到了傍晚时分,宁晖和叶薇一起回了宁家小院。阮氏见叶薇身边果然只留了一个丫鬟红梅,心里舒坦极了,对着叶薇也亲切了不少:“都累了吧!我这就去厨房做饭。”

叶薇忙挤出笑容:“娘,还是我来吧!”抢着去了厨房。红梅忙跟进了厨房一起帮忙。

阮氏忍不住笑着夸了一句:“晖儿,你的媳­妇­虽然娇气些,倒是聪明伶俐。”

宁晖随意的笑了笑,什么也没多说。

接下来的几天,叶薇开始努力的适应宁家的生活。每天的一日三餐,外加洗衣扫地之类的琐事粗活都抢着做。好在有红梅帮忙,不然,叶薇这个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的小姐哪能应付得来。

阮氏其实并不算什么恶婆婆,之前的不满,只是因为看不惯叶薇的娇贵做派罢了。等叶薇真的放低了礀态表现出儿媳应有的贤惠礀态,反而又有些心疼新过门的媳­妇­,便抢着做家务。一时间,婆媳关系大为缓和。

宁汐每天早出晚归,根本顾不上家里的这些琐事。待发现家里少了三个丫鬟,已经是五六天之后的事情了。

宁汐觉得奇怪,想了想,便悄悄的问阮氏:“娘,大嫂的陪嫁丫鬟怎么只剩红梅一个了?”

阮氏不以为意的笑道:“你嫂子回门的时候,带了三个回去。”

宁汐怔了怔,旋即明白过来,故意打趣道:“娘,你可真舍得。那么漂亮能­干­的三个丫鬟竟然就让嫂子打发回家了。”

“有什么舍不得的。”阮氏耸耸肩笑道:“整天的在我面前晃悠,晃的我眼烦心也烦。趁早打发走了清净。”

儿媳的陪嫁丫鬟,总归是儿媳的身边人。她这个做婆婆的,既不好指派着做事,看着便觉得心里发堵。如今走了三个,只剩下一个,总算是好多了。

宁汐忍不住乐了:“娘,你可真是天生的劳碌命。有人伺候你你都不乐意。要是换了别人,指不定早把儿媳的陪嫁丫鬟拉到自己屋里来了。”

阮氏想了想,也忍不住笑了。

闲聊几句过后,宁汐试探着问道:“娘,哥哥在家里也待了十天了,也该回郫县了吧!嫂子也会跟着一起去吗?”

阮氏迟疑了片刻,显然也有些舀不定主意。

按理来说,媳­妇­该留下伺候公婆才对。可叶薇刚过门就待在家里,似乎也不太好。她还想早些抱孙子呢……

宁晖笑着走了过来:“娘,你和妹妹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晖儿,你来的正好。”阮氏笑吟吟的招招手:“我有事要和你商议。”

宁晖一脸疑惑的走了过来。

☆、第三百三十章夫妻之间

阮氏笑着问道:“你再过两日就得回郫县了,到时候你媳­妇­怎么办?”

宁晖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是留下伺候你和爹。”

儿子虽然娶了媳­妇­却没忘了娘,阮氏心里别提多舒坦了,笑着白了他一眼:“我身子健健康康能跑能动的,要什么人伺候。你要是真孝顺,就快些让你媳­妇­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宁晖笑容一顿,旋即若无其事的说道:“娘,你也太心急了,她才过门不到半个月。”

阮氏嗔怪的说道:“你不把媳­妇­带到郫县去,她一个人在家待的再久也生不出孩子来。”

宁晖还想再说什么,就见阮氏瞪了过来:“就这么定了,让你媳­妇­收拾行李,跟着你一起去郫县。有个知冷知热的在身边,也能照顾你的衣食起居。”

宁晖无奈的笑着点头。

宁汐冷眼旁观宁晖不太情愿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动。

不知道宁晖和叶薇单独在一起时相处是什么模样,不过,在她和阮氏面前,总是相敬如宾的样子。说不上太亲热,可也彼此尊重。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可新婚小夫妻不都该是亲亲热热恩恩嗳嗳的吗?他们该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了吧……

当着阮氏的面,宁汐并未说什么。待宁晖出去的时候,宁汐迅速的追了上去:“哥哥,到我屋子里待会儿,我有话要问你。”

宁晖迟疑了片刻,才点了头。

兄妹两人素来有默契,虽然宁汐还没问出口,可宁晖已经隐隐猜到宁汐要问什么了。果然,刚一进屋,宁汐便正­色­问道:“哥哥,你和嫂子怎么了?”

宁晖敷衍的笑了笑:“我和你嫂子相处的挺好,什么也没有,你别瞎­操­心了。”

宁汐见他这副反应,哪还有不明白的:“哥哥。在我面前你还遮遮掩掩的做什么。要是真的相处的挺好,你为什么不想带嫂子到郫县去?你和嫂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你要是不肯说。我就亲自去问嫂子了。”

宁晖无奈的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苦笑:“好妹妹,你就别再追问了好不好。”有些话,就算对着最亲的妹妹,他也说不出口。

看着宁晖眼中那抹淡淡的苦涩。宁汐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宁晖的心结是什么,她比谁都清楚。本以为宁晖成了亲就能把心稍稍收回,没想到他竟然如此长情,身边有美貌动人的解语花。却还忘不了赵芸……

“哥哥,”宁汐握起宁晖的手,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心疼和怜惜:“过去的事情就让它彻底过去了。再这样下去。痛苦的可不止你一个人。”叶薇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一定也是极其敏感的。丈夫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岂能一点都察觉不出来?

宁晖默然不语。

宁汐叹口气,又劝道:“你已经娶了人家,以后就收收心。好好对嫂子吧!虽然和她相处时间不长,可我看的出来,嫂子的心可都在你身上呢!”

半晌,宁晖才低低的说道:“我尽力对她好些。”

宁汐欣慰的点点头。

兄妹两人聊了许久,才各自休息。宁晖回了自己的屋子。推门一看,叶薇正捧着一卷书随意的翻看着。见宁晖回了屋。立刻扬着笑脸迎了上来,笑盈盈的说道:“今儿个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娘都对你说什么了?”

宁晖迟疑片刻说道:“也没说什么,就是和我商议两日后启程的事情。”

叶薇笑容一顿,悄然垂下了眼睑。只怕宁晖会趁着这样的机会,扔下她一个人去郫县吧!可即使如此,她也不敢有任何抱怨。毕竟有个孝字压在头上,她连委屈都不敢有的……

“娘说了,不用你留在家中伺候她,让你跟我一起去。你趁这两天,好好的收拾行李吧!”

叶薇不敢置信的抬头,一脸的惊喜:“相公,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要带我一起去郫县吗?”

宁晖心里本还有些不情愿,可看叶薇高兴的像个孩子一般,不由得微微一笑:“当然是真的。”

叶薇喜出望外,激动之余,一把拉住了宁晖的手:“娘对我真是太好了。”

宁晖很不习惯这样的亲昵,反­射­­性­的抽回了手。待见到叶薇委屈受伤的眼神时,才察觉到自己的举动实在太伤人了,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此时此刻说什么都不合适。最终,还是沉默着什么也没说。

叶薇的心一凉。旋即打起­精­神来安慰自己。?p>淙徊恢道宁晖是因为什么对她如此冷漠,不过,能跟着一起去郫县总是好事。以后朝夕相伴,日久生情也不是难事…?p>

隔日,叶薇一大早便起床做了早饭,对着阮氏说话的时候分外的亲热。

阮氏心里很是受用,满脸都是笑容。饭桌上的气氛自然好极了。

宁汐看在眼里乐在心里,笑嘻嘻的打趣叶薇:“嫂子,你才过门没几天,娘只疼你都不疼我了。”

叶薇很喜欢爽朗欢快的小姑,闻言抿­唇­一笑:“妹妹就别取笑我了。我笨手笨脚的,厨艺远不如你。针线活儿比娘差了一大截。好在娘是个好脾气,没有嫌弃我这个笨媳­妇­。”

果然很会说话。

阮氏被哄的呵呵直乐,把之前那点不痛快通通抛到了脑后。亲切的叮嘱道:“趁着今天有空,把一应行李都收拾好,免得出发时手忙脚乱的。红梅你也带上。到了郫县那边,你要好好照顾晖儿的生活起居……”

不管阮氏说什么,叶薇都恭恭敬敬的点头应了。

“……还有,最重要的是要为我们宁家早些开枝散叶。”

叶薇的笑容一顿,下意识的看了宁晖一眼。宁晖没料到阮氏在饭桌上竟然会提起这个话题,既心虚又狼狈,压根没有回视叶薇的勇气,咳嗽一声岔开话题:“娘,待会儿我要出去拜访于夫子。你蘀我准备一份礼物。”

阮氏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来,和宁晖讨论起带什么礼物的问题。

宁汐将叶薇黯然落寞的神­色­尽收眼底,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怜惜。

叶薇诚然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不论是哪方面都足以配得上宁晖。可宁晖偏生是天生的痴情种子,成了亲却依旧对赵芸念念不忘。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这几乎是所有人都有的劣根­性­。平心而论,叶薇比赵芸美的多,气质更是出众。可宁晖愣是看不到……

吃完了早饭之后,宁汐一反常态的没有去鼎香楼,反倒去了叶薇的屋子里。

红梅正在收拾行李,大大的红木箱子被各式漂亮­精­致的新衣塞的满满的。宁汐随意的瞄了一眼,忽的想起了前世的自己,不由得哑然失笑。

叶薇正低头整理着自己的梳妆盒,见宁汐来了,笑着放了手中的东西迎了过来:“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往日这个时候,宁汐早已出发去鼎香楼了。

宁汐笑而不答,瞄了红梅一眼。

叶薇迅速的会意过来,随意找个借口打发红梅去了隔壁,待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宁汐两人了,才笑着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

宁汐笑了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随便聊几句罢了。”顿了顿,才试探着问道:“嫂子,你觉得我哥哥怎么样?”

叶薇不假思索的应道:“相公孝顺父母疼爱手足,­性­子沉稳,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儿。”若是要挑毛病,便是他对自己太过冷淡这一条了。

叶薇语气真挚,宁汐自然能分辨的出来,心里很是快慰。看来,叶薇对宁晖还是挺中意的。

“那……哥哥待你怎么样?”宁汐故作漫不经心的问了句,凝神留意着叶薇的神情变化。

叶薇的笑容有些勉强:“相公对我挺好的。”虽然背地里不肯亲近她,在人前总是给她留几分颜面的。

她的言不由衷如此明显,宁汐焉能看不出来?

宁汐怜惜的叹口气:“哥哥就是个榆木脑袋,开窍总比别人迟些。嫂子,要是他哪儿不好,还请你多担待些。日后相处的久了,他自然会对你好的。”

叶薇心里一动,凝视着宁汐的俏脸:“妹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宁汐自然不肯明说,只含糊的说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长的这么美,又知书达理贤惠,哥哥一定会喜欢你的。”

见她不肯说,叶薇也不好追问。心里迅速的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宁晖对她异常的冷淡,宁汐左顾言他不肯明说,都指向一个事实。那就是,宁晖的心里早已有了另一个女人……

宁汐随意的扯开了话题:“嫂子,你这些首饰可真是­精­致。”

叶薇回过神来,大方的说道:“你若是喜欢,就挑几个留着。”

宁汐失笑,俏皮的扯着自己的麻花辫:“我这样的发式,你看适合带金钗还是玉簪?”白里透红

的俏脸在阳光下熠熠发光,比所有的珠宝首饰都璀璨动人。

叶薇也被逗乐了。旋即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羡慕之情。

这样率­性­可爱的姑娘,怪不得会有容瑾那样的美少年倾心相爱……

☆、第三百三十一章有客远来

两天后,宁晖领着叶薇启程去了郫县。俏丫鬟红梅也跟着去了。宁大山等人,也回了洛阳。热热闹闹的宁家小院,陡然回复了以前的宁静和冷清。

宁汐没受什么影响,每天依旧早出晚归来回的奔忙,丝毫不寂寞。阮氏整日一个人守在家里,却开始有了孤独寂寞的感觉,不由得暗暗后悔起来。

早知道这样,当时就不该让叶薇把那几个丫鬟都撵回叶家。不然,现在留下一两个陪着她说说话解解闷也是好的。

宁汐见阮氏闷闷不乐的,笑着说道:“娘,你要是觉得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无聊,不如去郫县住些日子吧!”

阮氏显然意动了,想了想又笑道:“他们走了还没一个月,我就巴巴的跑过去可不太好。还是算了吧!等你嫂子怀了身孕,我再去也不迟。”

宁汐倒是想早些回来陪阮氏。可鼎香楼生意极好客似云来,每天都得忙到子时左右。也只能空叹奈何。

虽然四皇子已经走了,容瑾却没放松警惕,那几个负责保护宁汐的暗卫索­性­变成了明卫。每天轮班保护宁汐。

一开始鼎香楼的厨子颇不习惯,到后来也渐渐适应了。不免时不时的打趣宁汐几句:“汐丫头,就快嫁到容府做少­奶­­奶­享清福了吧!”

“瞧瞧容少爷,可真是体贴入微,这几个侍卫每天轮着班的来。”

“依我看,这几个侍卫只怕不是来保护汐丫头的,是防止有那些不长眼的爱慕者来­骚­扰的吧!”

……

诸如此类的话数不胜数。

宁汐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偏偏又没法子解释。只得任由大家伙儿取笑一通。背地里不知埋怨过容瑾多少回:“你别让他们再跟着我了。我天天被取笑。”

容瑾照例驳回:“不行。”

宁汐奉上大大的笑脸,讨好的商议道:“四皇子都走了这么久了,你看,我什么事也没有。说明他早已经把我这茬给忘了。要不,就别让他们再跟着我了……”

两道冷飕飕的目光瞪了过来:“这事没的商量。”在宁汐面前难得绷紧了面孔,丝毫没有商量余地。

宁汐见他这副样子。不由得泄了气。别看容瑾平时对着她好脾气,可一旦固执起来,谁也说不动他。

容瑾见宁汐怏怏不乐的,有心哄几句。可又拉不下这个脸。僵持了片刻,孙掌柜喜气洋洋的声音忽的在外面响起:“东家老爷少爷就快到了,大家伙快些出来。”

容瑾挑了挑眉,他们动作倒是挺快的。前几天刚送了信说要到京城来,今天居然就到了。

宁汐趁机溜了出去。

厨子们听说东家要来,自然不敢怠慢,一个个忙着将厨房收拾一番。便一起去了鼎香楼的大堂里等着。

孙掌柜不时的往外张望,眼中满是期盼。宁汐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心思,忍不住打趣道:“孙掌柜尽管放心,东家少爷既然来了,一定会将冬雪姐姐带来的。”

孙掌柜呵呵笑了。隔了这么久没见,说不想闺女那是骗人的。

张展瑜凑过来笑道:“等东家老爷少爷来了,今晚可得好好热闹一番。不如­干­脆停业一晚。就当是给大家伙儿放个假了。”

孙掌柜慷慨的点头同意了,厨子们一个个乐的眉开眼笑。索­性­起哄道:“张大厨。既是让我们休息,今天晚上就由你掌厨好了。”

张展瑜爽快的点点头,又惹来厨子们此起彼伏的道好声。别提多热闹了。

宁汐想了想。低声说道:“张大哥,今晚至少也得摆个五六桌,你一个人只怕忙不过来。到时候我和你一起掌厨好了。”

张展瑜不假思索的摇头:“不用,今晚我一个人忙就行了,你陪着东家老爷少爷说说话。”鼎香楼上下,除了孙掌柜,也只有宁汐有这个资格列席作陪。

见宁汐还要说话,张展瑜故作生气:“怎么,是不是信不过我的实力?别说五六桌,十桌八桌也不在话下。”

宁汐连连举手告饶:“都是我不好。竟敢小看张大厨的实力。”

张展瑜被逗笑了。

他们两人有说有笑,无形中把容瑾冷落在了一旁。容瑾冷眼旁观,心里暗暗憋了一肚子火气,面­色­便不太好看。

就在此时,几辆马车在鼎香楼的门前停了下来。领先下马车的,正是许久未见的陆老爷和陆子言。?p>偈奔ざ的迎了上去?p>

容瑾也扬起笑容,迎了几步。

宁汐本也想迎过去,远远的看到陆子言身边的美艳女子,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算了,还是别表现的太热情了……

表兄弟见面,自有一番亲热。素来吝啬笑容的容瑾,今天可是笑容满面。陆子言明知容瑾有洁癖,却故意拍了拍容瑾的肩膀:“表弟,好久不见了。”

容瑾斜睨了他一眼,笑骂道:“把你的手舀开。”

陆子言故作委屈:“我大老远的跑来看你,你竟这么对我,实在太伤我的心了。早知如此,不来也罢。”

唱念俱佳,把一众围观人等都逗乐了。

孙展柜匆匆的扫视一眼,没见到孙冬雪的人影,心里失望极了。打起­精­神笑道:“路途劳顿,东家一定累了,还是进去喝口茶再说话吧!”

陆老爷含笑点头,领先进了鼎香楼。也没去什么雅间,便在大堂中间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孙掌柜忙招呼着跑堂的上茶,好一通忙活。

宁汐夹在其中颇有些尴尬。论身份,她是鼎香楼的大厨,更是容瑾的未婚妻,本该上前打个招呼。可陆老爷几人已经围着桌子坐下了,若是冒然上前,似乎又有些尴尬……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陆子言含笑的目光定定的看了过来:“宁汐妹子,这么久没见,该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宁汐莞尔一笑,落落大方的走上前去打了招呼:“见过东家老爷,见过东家少爷。”

陆老爷自然知道她如今身份不同,打趣道:“很快就是一家人了,以后可得改口了吧!随容瑾叫我一声舅舅就是了。”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宁汐红了脸,顺势在容瑾的身边坐了下来。容瑾见她如此乖巧,之前的些许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坐在陆子言身边的林氏,一直没说话,一双妙目却有意无意的在宁汐的脸上打量个不停。眸光微闪,不知想到了什么。

宁汐若无其事的冲她笑了笑。她和林氏素未谋面,可林氏自从下车之后,便一直在留意自己。眼神中隐隐有几分不善。该不会是有人在林氏面前说过什么吧……

天­色­渐暗,鼎香楼外面挂上了歇业的牌子。里面却是灯火通明异常热闹。厨子们和跑堂打杂的都坐在大堂里,宁汐随着容瑾去了雅间。孙掌柜也列席陪酒。酒过三巡过后,陆老爷忽的笑道:“只可惜宁大厨不在,不然,今晚可就更热闹了。”

孙掌柜忙笑道:“老爷,现在该叫宁御厨了。”

陆老爷哈哈一笑:“对对对,我一时口误,应该罚酒。”

宁汐笑着Сhā嘴道:“东家老爷这次来,应该会住上一阵子。等我爹回来了,一定亲自去拜访东家老爷。”

陆老爷连连笑着点头,随口问起了宁有方在宫中做御厨的情景。

没等宁汐说话,孙掌柜便抢着说道:“宁老弟在御膳房里可风光的很。听说原先最受器重的上官御厨,都被他压了一头。”水涨船高,宁有方在御膳房的地位自然也是直线上升。

宁汐抿­唇­轻笑,忍不住瞄了容瑾一眼。

自己老爹的手艺如何,她很清楚。得到皇上青睐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宁有方能在宫中如此快的站稳脚跟,和容瑾也不无关系。

御膳房里个个都是人­精­,谁不知道宁有方是容翰林的准岳父?上赶着巴结讨好的人自然不在少数。再有萧月儿时不时的在皇上耳边蘀宁有方说几句好话,宁有方自然更得皇上另眼相看。

陆老爷听着孙掌柜历数宁有方在御膳房中的风光,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罕见的悔意。

人真是没有前后眼。谁能想到宁有方竟有这么风光的时候?早知如此,当日索­性­就如了陆子言的心意,娶了宁汐也罢……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闪过,陆老爷便又暗暗笑了。

容瑾早已瞄上了宁汐,就算没有他从中阻拦,只怕陆子言也远不是容瑾的对手。

陆子言此刻的心情更是莫名的复杂。

当年那个稚­嫩­的少女,已经褪去了原有的青涩,就像一朵鲜花徐徐绽放,散发出令人目眩神迷的美丽。动人的俏脸似闪烁着一层亮晶晶的光。明知不该多看,可他却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容瑾忽的笑着举杯:“表哥,来,我敬你一杯。”

陆子言讪讪的收回目光,笑着举杯。

林氏有意无意的看了宁汐一眼,微笑着说道:“宁姑娘,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客套的外交辞令,从林氏的口中说出来,却有点说不出的意味。

☆、第三百三十二章瓜田李下

宁汐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多谢少­奶­­奶­夸奖。”现在她几乎可以确定,林氏一定知道了陆子言曾爱慕过她的那点旧事,所以才会表现的如此异常。

林氏笑了笑:“你别叫我什么少­奶­­奶­了,还是叫我一声表嫂吧!”

宁汐打从心底不耐烦这样的你来我往,敷衍的笑了一笑,便住了嘴。

林氏有心再说什么,可宁汐却故意别开了头,她也只好就此打住。

当着少­奶­­奶­林氏的面,孙掌柜自然不好问起孙冬雪,可心里却又着实惦记。终于忍不住试探着问道:“东家少爷,洛阳那边一切可还好吗?”

陆子言哪能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笑着说道:“你只管放心,都好的很。”

陆老爷笑着接口:“还有个好消息没来得及告诉你,冬雪那丫头已经怀了三个月身孕,不宜路途劳顿,所以这次才没带她一起过来。”

孙掌柜眼睛一亮,又是激动又是高兴。碍着林氏也在,勉强将这份喜悦按捺了下来。

孙冬雪只是个通房丫鬟,主母又过了门,日子自然不算好过。不过,有身孕可就不一样了。不管生男生女,抬成姨娘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宁汐听了这个消息,心里的感觉却很复杂。

她和孙冬雪相识几年,原本的情谊因为陆子言消散了十之**。这一两年更是毫无来往。只在孙掌柜的口中听说过零零散散的一些消息。

听说,陆子言对孙冬雪本就不甚热情。自从林氏过门之后,孙冬雪的日子就愈发艰难。陆子言极少去她的屋子里留宿。林氏手段又高,将一­干­下人舀捏的服服帖帖,若不是有劳苦功高的孙掌柜遥遥的给孙冬雪撑腰,只怕孙冬雪早就被厉害的少­奶­­奶­发落了。

孙掌柜每每提及这些,总要长吁短叹许久。再有宁汐做对比,便愈发懊恼后悔。可木已成舟,再后悔也是无济于事。也只能盼着孙冬雪日后能过的好些。

对后院中的女人来说,要想快速的站稳脚跟,莫过于尽早怀上子嗣。只要肚中的孩子安然落地,也就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希望孙冬雪能安然熬到那一天吧!

之前看的颇不顺眼的林氏。现在想来也有几分可怜。自己肚皮还没动静,通房丫鬟却已怀了身孕。若是生了个女婴也就罢了,要是生个男婴,今后的日子也别想消停了……

容瑾一直在留意着宁汐的神情,见她漫不经心思绪飘飞,忽的低低的说了句:“汐儿,你以后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在觥斛交错欢声笑语不断的宴席中。这句轻飘飘的话就这么飘进了宁汐的耳中。她怔怔的看了容瑾一眼。

他懒懒的坐着,身子斜斜的靠在椅背上,慵懒而随意。刚才那句话似乎只是随口而出。可那双深邃的黑眸却漾着前所未见的认真。

宁汐的心狠狠的悸动了一下,然后便化成了一池春水,软软的,暖暖的,似要从胸膛处溢出来。

两人的目光无言的胶着在一起,脉脉情意的在彼此眼中流淌。浓腻似糖浆一般。

别人留意到最多会心一笑,陆子言看着却酸溜溜的,故意取笑道:“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你们两个感情再好也收敛些。”

宁汐红了脸,容瑾却挑眉一笑:“表哥坐拥娇妻美妾,享尽齐人艳福。岂不更让人艳羡?”

林氏的笑容僵了一僵,不自觉的想起了怀有身孕的孙冬雪,面­色­就更难看了。

陆子言咳了咳,忙扯开话题。

待酒宴结束之后,一行人自去容府安顿不提。接下来一连数日,孙掌柜忙着将鼎香楼的营业状况向陆老爷一一汇报,将整理好的厚厚的账本搬到了陆老爷面前。陆老爷看了之后,大为满意。

鼎香楼开业两年多。除去各类开销,盈余十分可观,竟是将当日投进的本钱都赚了回来。照着眼下这光景,以后岂不是日进斗金?

陆老爷高兴之余,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孙掌柜。慷慨的允诺,将宁有方持有的­干­股。尽数送给孙掌柜。

这可着实不是一笔小数目,孙掌柜却坚决推辞不肯要,口口声声说道:“做这些事是小的本分,哪里敢当得老爷这样的赏赐。小的实在不能要。”

陆老爷见他态度坚决,又是惊讶又是好笑。世上哪有人不爱财的?除非,孙掌柜另有所求……

陆老爷想了想笑道:“你既然不肯要,我也不勉强你。要是你有别的想法,不妨和我说说看。”

孙掌柜陪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东家老爷的利眼。小的别无所求,只盼着冬雪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将来终身有个依靠,小的现在闭眼也没遗憾了。”后宅­妇­人的­阴­私手段数不胜数,要想平平安安的生下肚中的孩子,必然得有人回护才行。

陆老爷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你放心,冬雪腹中的孩子,是我们陆家的骨­肉­,绝没人敢动什么歪心思。”

陆老爷这么一发话,孙掌柜就像吃了颗定心丸,总算放了心。

陆老爷忙着看账,陆子言则去了鼎香楼四处转悠。前几日还能勉强克制得住,可再到后来,找借口去宁汐厨房的次数便渐渐多了。虽然言谈之间并不涉及男女之私,可被那么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这么看着,宁汐便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她自己自然坦坦荡荡,可容瑾却是天生的小­鸡­肚肠。要是被他知道了,还不知道要狂喝多少飞醋。再说了,那个林氏也不是省油的灯。要是误会什么,可就不妙了。有心敲打几句吧,又怕陆子言颜面难看,真是左右为难啊!

怕什么来什么!

这一日,宁汐又在锅灶前忙碌的时候,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亲切的“宁汐妹子”在身后响起。

宁汐无奈的挤出笑容:“东家少爷,你怎么又来了?”故意把那个“又”字咬的重重的。

陆子言笑容一顿,旋即若无其事的凑上前来:“前面有孙掌柜招呼客人,我就到厨房这边来看看。”

人家摆出一副视察工作的架势,她还能说什么?

宁汐本就忙碌,想做出忙的没时间说话的样子实在再简单不过。不一会儿,三四个炉灶上都放了锅,这个烧­肉­那个烧鱼再弄个蒸笼做点心,真的是好忙啊好忙!

陆子言看着宁汐忙碌个不停的窈窕身影,眼中闪过一丝自嘲的苦笑。她已经是表弟的未婚妻,他自己更已有了家室。两人以前不可能,现在更没了丝毫指望。他这么厚皮赖脸的来找她,到底是要做什么?

早已经迟了!从一开始,他就输给了容瑾。

“宁汐,”陆子言的声音异常的落寞:“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宁汐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旋即利落的将锅中的菜肴装盘。忙妥了之后,才转过身来,明亮的双眸定定的看着陆子言:“我相信你。”

还没等陆子言露出惊喜,就听宁汐又接着说道:“可是别人不见得相信你毫无私心。要是传到了少­奶­­奶­的耳中,或是被容瑾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

陆子言哑然。

宁汐淡淡的说了下去:“我和容瑾已经定了亲,或许很快就要成亲了。以后我得叫你一声表哥,今天我就厚着脸皮,提前叫一回。表哥,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说话行事都该注意些分寸。免得瓜田李下惹来别人的闲言碎语,表嫂知道了,定然对我有成见。至于容瑾的脾气,我想你也十分清楚。”

陆子言无言以对。

宁汐不想再多说,转过身去继续忙碌。

陆子言苦笑一声,黯然转身。眼角眉梢的落寞,异常的清晰。让迎面走来的人看了个清清楚楚,眉头不自觉的皱的紧紧的:“表哥,你怎么在这儿?”

陆子言冷不防听到容瑾的声音,竟有几分心虚,勉强笑道:“没什么,我就是四处转转罢了。”

四处转转?说什么鬼话!

陆子言那点心思,几乎都摆在脸上,他想装着看不出来都不行。分明是想趁着这机会和宁汐叙叙“旧情”……哼!已经娶了老婆,还这么不安分!

“表哥还想到哪儿转转,我陪你一起去吧!”容瑾似笑非笑的说道。

陆子言咳嗽一声:“不用了,我自己随意转转,你是来找宁汐的吧!我就不多打扰你们了。”近乎落荒而逃的走了。

容瑾轻哼一声,笑容彻底没了。绷着俊脸不吭声。

宁汐却没转身哄他,依旧在锅灶前忙碌。容瑾被冷落了近一盏茶时分,终于忍不住张口了:“你没什么话要和我说么?”一副捉­奸­成双的妒夫嘴脸。

宁汐白了他一眼:“你想听什么?你以为依着你表哥的­性­子,他敢对我说什么?”顶多就是含情脉脉的看她几眼罢了。

她说的这些,容瑾何尝不知道。可自己心爱的女人遭人觊觎的感觉却挥之不去。这感觉真是糟透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这可不是你说了就算

只可惜现在的他名未正言不顺,吃个飞醋都显得小­鸡­肚肠。

容瑾沉着脸,狠狠的说道:“等你爹这次从宫里回来,我就去商议婚期。”只有把人娶回家才能真正放心。

宁汐扑哧一声乐了。容瑾吃醋的样子既别扭又说不出的可爱。

容瑾瞪了她一眼:“总之,今年年底我们就成亲。”现在是九月,离过年还有几个月,现在商定了婚期,还有充足的时间可以筹备。

呃?他是来真的?

宁汐的脸颊红扑扑的,大眼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这可不是你一人说了算的事。等我爹娘都同意了再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爹上次还说过,我们两个的亲事暂且不必着急,至少也等过了年再说。”

容瑾的脸黑了一半。过了年再说?一等可又是一年。不行,坚决不行!

“这事你不用管,我自然会让你爹你娘都点头同意。”容瑾大言不惭的说道,心里迅速的琢磨起来。找媒人提亲?还是请大哥大嫂出面比较好?似乎都缺些诚意,­干­脆自己亲自求亲好了……

说来也巧,当天晚上,宁有方便回来了。

宁汐见了宁有方自然高兴,扯着宁有方的袖子摇来摇去:“爹,你可总算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宁有方最吃这­肉­麻的一套,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阮氏笑着瞪了他们两人一眼:“瞧瞧你们两个,不过是月余没见,怎么倒像是一年没见似的。”

宁汐嘻嘻一笑:“娘,你就别顾着说我了。你还不是天天念叨着爹么?”

阮氏被调侃的红了脸。

笑闹一气过后,宁汐才说起了正事:“爹,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陆老爷和少爷一起来京城了。一直惦记着见你一面呢!”

宁有方果然动容了:“我明天就去鼎香楼。”饮水不忘思源,当年若不是陆老爷慧眼识英雄,他也没机会来京城了。

宁汐脑中忽的又浮起容瑾中午的那番话,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忍住没说出口。一个女孩家张口闭口就说成亲的事。实在有些羞人。还是等容瑾张口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宁有方随宁汐一起去了鼎香楼。

鼎香楼上下见了宁有方。没一个不笑脸相迎。宁有方回到熟悉的环境里,分外的轻松愉快,笑着和众人一一打了招呼。

孙掌柜笑着迎了过来,用力的拍了拍宁有方的肩膀:“宁老弟,总算盼到你回来了。老爷少爷来了近十天。一直想见你。”

宁有方咧嘴笑了。

过了片刻,陆老爷和陆子言联袂而来。见面自有一番热闹寒暄。

陆老爷上下打量宁有方两眼,连连赞道:“做了御厨,气度果然不同。”宁有方本就相貌堂堂。如今意气风发,更是仪表不凡惹人注目。

宁有方心里得意,口中自然要谦虚几句。

到了中午。容瑾也来了。鼎香楼最好的雅间被留了出来,由宁汐亲自掌厨,做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

陆老爷吃的赞不绝口,宁有方满脸的骄傲,容瑾眼角含笑。陆子言也情不自禁的赞了一句:“宁汐妹子的厨艺真是炉火纯青,将来娶到她的人可真是有口福了。”

“那是当然。”容瑾接的异常顺溜。

陆子言这才想起将来娶到宁汐的人非眼前的容瑾莫属,不由得讪讪的笑了笑。

好在林氏不在,不然只怕又要打翻醋坛子了。

容瑾却更坚定了要早些将宁汐娶回家的决心。待各人酒足饭饱闲谈之际,直截了当的提起了婚事:“宁大叔。还有几个月就要过年了。我想在年前和宁汐成亲,您觉得如何?”

宁有方一愣。压根没想到容瑾会在此时此刻忽然提起这个话题,一时有些为难。他自然舍不得将女儿早早出嫁,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伤了未来姑爷的颜面……

“这事容我回去和汐儿她娘商议商议。”宁有方选择了拖字诀。

容瑾锲而不舍的紧逼一步:“那我晚上去听您的回信。”宁有方一两个月才回来一次。错过了这一次,又得拖上好久。如果不早些定下婚期,年前成亲根本来不及。

容瑾态度如此急切,倒让宁有方不好推脱回避,只得笑着点了点头。

陆老爷凑趣笑道:“早些把婚期定下也好,女儿家还是在家相夫教子最好。免得在外奔波劳碌,也太辛苦了。”

宁有方笑而不语。自己的闺女自己最清楚,她可不是那种闲得住的­性­子。就算嫁给了容瑾,只怕也不会安安分分的每天守在家里。

陆子言笑容未减,眼里却多了一丝寂寥。

宁有方满腹心事,下午便回了家里。阮氏见他皱着眉头,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不是去喝酒叙旧了吗?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回来了?

宁有方将容瑾的话说了一遍:“……他今晚会过来,说是要等我们的回信。”这架势,简直和逼婚差不多!

阮氏失笑:“这个容瑾,也太没耐心了。”

宁有方轻哼一声:“汐儿今年才十五,过了年才十六。我可舍不得闺女这么早就出嫁。”

阮氏白了他一眼:“我自然更舍不得。晖儿成了亲,又远在郫县。想见一面都不容易。只有汐儿在身边,我还想着多留两年呢!”

“那就跟容瑾说一声,等明年再说。”宁有方不假思索的接口。

阮氏迟疑了片刻:“可是,容瑾那个脾气……”虽说容瑾在他们面前将平日的傲气和任­性­藏了七八分,可他们又岂能不知道容三少爷的高傲脾气。要是因为这事惹恼了他,留了心结可就不好了。

宁有方一瞪眼:“他有脾气怎么了?我这个岳父总不至于还要看他的脸­色­吧!”

眼见着宁有方的倔强脾气也上来了,阮氏只得笑着住了口。心里隐隐有种预感,只怕容瑾不会这么轻易改变心意……

傍晚时分,容瑾来了。

他含笑进了宁家小院,随意不失礼貌的和宁有方阮氏两人打了招呼。

宁有方说话直来直去,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道:“容瑾,我刚才和汐儿她娘商议了,汐儿年龄还小,年底出嫁太早了。还是等明年再说吧!”

这个反应在意料之中,容瑾也不气馁,不慌不忙的说道:“我知道你们舍不得汐儿早早出嫁。我可以向二老保证,就算汐儿嫁到了容府,也可以随时回来看望你们,小住几日也没问题。你们不会失去女儿,只会多一个儿子。”

宁有方夫­妇­一起被震住了。

这年头,嫁出门的女儿泼出门的水,只要一出嫁,便成了别人家的媳­妇­,有的公婆不会阻挠儿媳和娘家来往。可有些人家则不然,等闲不准儿媳随意回家探望。越是高门府邸,越是规矩多。

容瑾这番话,简直说中了他们的心坎里了。

容瑾见他们意动,心里暗暗一喜,继续说道:“成亲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疼她。她想做少­奶­­奶­享福也好,她想继续去鼎香楼做事也罢,我都没意见。你们就放心把她嫁给我吧!”

阮氏早已听的心软了,看了宁有方一眼。

宁有方咳嗽一声,语气很是温和:“你们两个已经定了亲,按理来说,早些成亲迟些成亲都无所谓。反正,汐儿这辈子注定是你们容家的媳­妇­,跑也跑不掉。既然这样,你又何必这么着急。至少也得等汐儿过了十六岁再出嫁。让汐儿再多陪我们一年半载的,将来,你们的日子长的很。”

容瑾张口还待说话,宁有方潇洒的挥挥手:“好了,暂时不说这个了。我还得赶着回宫去,就不多奉陪了。”

容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宁有方扬长而去,心里的懊恼就别提了。

阮氏殷勤的笑问:“今晚留下吃晚饭吗?”

现在就算是端了龙肝凤胆,他也吃不下。容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必了,我还有些事,先回去了。”然后匆匆的转身离开。

当天晚上,宁汐便知道了容瑾求婚被拒一事,很不厚道的偷乐了半天。想过宁有方阮氏这一关可不容易。容瑾,你还有得等呢!

阮氏见她眉开眼笑,忍不住打趣道:“你爹不同意你年底出嫁,你就一点都不着急?”

宁汐耸耸肩,笑嘻嘻的说道:“我才不着急呢!”着急的是容瑾好吧!

阮氏想了想,也笑了:“说实在的,今天傍晚容瑾说那些话,我还挺感动的。”看得出来,容瑾确实很在乎宁汐。这对疼女如命的宁家夫­妇­来说,自然是件窝心的事情。

宁汐抿­唇­一笑,眼眸异常明亮。

这个容瑾,高傲任­性­又倔强的侵入她的生活。她从一开始的百般不情愿到后来的半推半拒的再到现在的甘之如饴,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那个俊美的绛衣少年,抚平了她所有的情伤,给了她世上最完美的爱情,将来,也会给她世上最好的幸福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嫂子出马

容瑾再出现的时候,俊脸绷着,一丝笑容也没有。像个和大人怄气的孩子似的,又有几分稚气。

宁汐乐了,调侃道:“容少爷今天心情不好么?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让堂堂的容家三少爷碰个硬钉子?”

当然是未来的岳父岳母大人。容瑾轻哼一声,眼神很危险。

这个没良心的丫头,他求亲碰壁,她不着急也就罢了,竟还闲闲的在一旁看热闹。

宁汐咳了咳,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明媚的大眼眯成了两弯月牙儿:“好了好了,别生气了。爹娘其实很喜欢你,只是舍不得我早早的嫁人,这才拒绝了你。你就别放在心上了。大不了等到明年嘛!”

她的语气异常轻松,容瑾听的分外不是滋味。斜睨了她一眼:“你不想早些嫁给我吗?”

这个问题嘛……

宁汐狡猾的避而不答:“现在不是我想不想嫁的问题,是我爹娘都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嘛!”她自然是爱容瑾的,可她也爱现在自由自在的生活。

要是嫁了人,堂堂容府三少­奶­­奶­天天抛头露面的做事可不像话。可像李氏和萧月儿那样天天待在高高的墙院里做一个整日无所事事的无聊贵­妇­,她又实在受不了。

一想到这个纠结的问题,宁汐就觉得头痛。索­性­不去多想。趁着还没出嫁,多呼吸点新鲜自由的空气再说。

容瑾第一轮出击正式宣告失败。

容瑾开始积极筹划第二轮攻势。请了李氏出面去拜访阮氏。李氏不愧是名门贵­妇­,社交手腕和辞令都是一流的。到了宁家之后,并不正面提起婚事,反而和阮氏闲聊起了容瑾和宁汐这对未婚夫妻。

“……我这个小叔,实在有些任­性­。”李氏故意数落容瑾几句:“哪有自己这么上门来催婚期的。就算是想早些成亲,也该告诉府里一声,请媒人来张口才对。”

阮氏果然主动的替容瑾开解了几句:“这也不能怪他,他亲自张口,也显得有诚意。”

李氏顺着阮氏的话音往下说:“宁大娘心胸宽广。不介意他失礼就好。”顿了顿,又笑道:“我还从没见过小叔这样喜欢一个姑娘。不瞒您说,他院子里的漂亮丫鬟不少,尤其是翠环。伺候他也有几年了。要是他动了心思收房,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外面仰慕他的姑娘更是数不胜数。可我这个小叔愣是不动心。直到遇上了宁汐,简直是命里注定的姻缘。”

阮氏听着这话,心里别提多舒坦了:“是啊,容瑾对汐儿真是好的没话说。”有这样一个姑爷,也足以让宁家夫­妇­骄傲了。

李氏这才笑吟吟的进入了正题:“按理说,今年成亲确实早了些。宁汐还没满十六。你们想多留个一年半载的,实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不过,小叔今年已经十七了,到明年就十八了。像他这个年龄还没成亲的,可实在少见。也怪不得他这么着急了。”

这一番话有情有理,既委婉又客气。倒让阮氏不好意思了,笑着说道:“依着我的心意,今年年底就成亲也是可以的。只是汐儿她爹不肯点头。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当不了这个家,真让您见笑了。”

阮氏话说的明明白白,不是我不同意。是宁有方拧巴着不肯点头。要想早些把宁汐娶回家,得过了宁有方那一关才行。

李氏心领神会,笑了笑,便扯开了话题。

等回了容府,容瑾立刻找了过来,态度前所未有的殷勤客气。

李氏莞尔一笑。嫁进容府几年,这可是容瑾第一次对她这么热情客气,未来弟媳的魅力可真是不小啊!

“大嫂,汐儿她娘说了什么?”容瑾只当没看见李氏揶揄的笑。

李氏笑着应道:“她倒是没什么意见,只说这事得你未来的岳父点头才行。”

看来。还得在宁有方身上下功夫啊!容瑾点点头,心中燃起了熊熊的斗志。岳父大人,你就等着接招吧!我今年年底非把你的宝贝闺女娶回家不可!

第三轮攻势,当然要从萧月儿这边入手。

宁有方在宫中做御厨,外人想见一面不容易。可萧月儿就不同了,皇宫就是她娘家。随时回去都行。召见宁御厨闲聊几句,简直是手到擒来的小事。

容瑾打定主意,当晚就去找萧月儿。

容琮见了他,不由得一愣:“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容瑾利索的丢了个白眼过去:“谁说我来找你了。我是来找二嫂的。”然后冲萧月儿微微一笑:“打扰二嫂休息,真是不好意思。”

容三少爷的绝世风姿人尽皆知,微笑时的杀伤力更是惊人。只可惜平时很少展露这样风­骚­……呃,是温和的一面。

萧月儿惊艳不已,简直舍不得眨眼:“没打扰,一点都没打扰。”

容琮心里直泛酸,斜睨了容瑾一眼:“好了,有什么事快点说。”

重­色­轻弟的家伙!容瑾理都不理他,径自对萧月儿笑道:“不知二嫂明天是否有空。若是有空的话,可否回宫一趟?我有一事相求。”

萧月儿被容瑾的笑脸迷的一愣一愣的,反­射­­性­的点了点头。

容琮看的咬牙切齿,狠狠的瞪了容瑾一眼:“到底是什么事?”明知道自己长了一副祸国殃民的祸水模样,还笑的那么春光灿烂做什么。

容瑾见容琮两眼冒火星,­唇­角勾了勾,总算收敛了笑容,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所以,我想请二嫂明天回宫一趟。然后召见宁御厨,聊上几句。”

容琮听是这事,顿时乐了,眼里满是揶揄:“三弟,你都和宁汐定过亲了,还怕她跑了不成。人家不乐意嫁闺女,你就再等等呗!”

容瑾轻哼一声:“二哥,你别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他天天和萧月儿甜甜蜜蜜双宿双栖,哪里知道孤家寡人每天独守空房的煎熬。

要是换在前世,交了女朋友之后爱怎么亲热怎么亲热,什么都不用顾忌。可这儿却大大不同。见面还算有机会,想拉个小手亲亲摸摸什么的都不行。时时刻刻要顾忌着世俗目光和狗屁的礼教。

总而言之一句话,还是早点把人娶回家的好。

萧月儿笑道:“这事简单,交给我就是了。我保证让你的岳父改变心意。”语气中满是自信。

容瑾笑着道谢,然后便走了。

他刚一走,容琮便皱着眉头说道:“月儿,你有把握吗?”能办成自然皆大欢喜,可要是出师不利了,该怎么和容瑾交代?

萧月儿自得的挑了挑眉:“当然有把握。这点小事要是都办不好,我哪还好意思做人家嫂子。”一副骄傲自满的得意样子。

容琮哭笑不得,只得随她了。

第二天,萧月儿收拾一番之后,便回了宫。皇上口中虽然打趣过几回,可每次萧月儿一回宫,就算朝中事务再繁忙,也会特地抽出时间陪萧月儿吃顿午饭,一享天伦之乐。

萧月儿边吃边笑眯眯的赞道:“宁御厨的厨艺真好,这道糖醋鱼真是好吃。”酸中带甜,味道真是好极了。萧月儿吃的津津有味,筷子几乎就没停过。

皇上哑然失笑:“你倒是生了张巧嘴,一尝就知道是宁御厨的手艺。”

萧月儿嘻嘻一笑:“那是当然。”不用猜也能知道。皇上吃的饭菜,有大半都是出自宁有方的手。

待吃的差不多了,萧月儿又笑道:“父皇,今天的菜特别合我胃口。派人去把宁御厨叫来好不好,我想亲自见见他。”

皇上含笑点头。身边的太监利索的跑去御书房叫人。萧月儿在心里迅速的盘算着待会儿该说些什么。

皇上忽的笑着问了一句。“月儿,你今天回宫,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萧月儿吐吐舌头,­干­脆利落的点头承认了,笑容娇俏又可爱:“什么都瞒不过父皇。”

皇上想了想,笑道:“你想见宁御厨,是不是和宁汐那个丫头有关?”

萧月儿瞪圆了大眼:“父皇,你怎么一猜就中了。”

皇上被逗的开怀一笑。这事还用猜吗?萧月儿每次回宫,张口闭口总要提宁汐几次。他不自觉的便对宁有方也多了几分关注。虽然宁有方厨艺确实不错,可进宫还不到一年。要不是他有意无意的显露出青睐,宁有方也不可能有现在这般风光。

萧月儿见皇上心情不错,也起了淘气之心:“父皇这么厉害,再猜猜看,我要见宁御厨会是为了什么事?”

皇上兴致勃勃的猜了起来:“宁御厨刚从家中回来几日,家里应该没什么事情才对。应该不是宁汐求你来的。可又和宁汐有关……嗯,一定是容瑾求你入宫的吧!”

不是吧!要不要猜的这么准!

萧月儿杏目圆睁,嘴巴微张,一脸的不敢置信:“父皇,你该不会偷听到了昨晚容瑾和我说的话了吧!怎么连这个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皇上乐的哈哈大笑。

就在此刻,宁有方随着小太监进来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可怜慈父心粹安(07:59)

宁有方恭恭敬敬的磕头请了安,心里暗暗奇怪。

萧月儿回宫自然不是什么新鲜事,可召见他却是头一回。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萧月儿甜美的声音响起:“宁御厨请平身。”她和宁汐亲如姐妹,对着宁有方自然也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宁有方听她的语气十分和善悦耳,总算稍稍放了心,起身之后,悄悄的抬眼打量几眼。萧月儿和宁汐交好一事,他自然知道。也曾远远的见过萧月儿,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却是第一回。

萧月儿身份尊贵,举手投足自然流露出高贵气度,笑容却十分亲切:“宁御厨,在御膳房里可还习惯吗?”

宁有方定定神,笑着应道:“多谢公主殿下垂询,御膳房上下和睦,小的在御膳房里待的很好很习惯。”在宫中待了一段时日,他自然早学会了虚伪那一套。明明御膳房里明争暗斗个不休,可他扯起谎来眼都不眨一下。

萧月儿笑着点点头,上下打量宁有方几眼,又问道:“宁御厨,我有件事想和你商议。”

宁有方顿时受宠若惊了,连连陪笑道:“公主殿下有事只管吩咐。”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萧月儿这么郑重其事的到底是要做什么?

皇上显然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了,嘴角上扬出淡淡的弧度。这个容瑾,可真是一肚子鬼主意,竟然让萧月儿为他出马求亲……

萧月儿笑盈盈的说道:“宁御厨千万别这么客气。我们以后可是姻亲,我该随容瑾叫你一声宁大叔才是。”

一提容瑾,宁有方顿时豁然开朗。好小子,自己出马不管用,竟然说动了公主殿下来说情……

“容瑾是我的小叔,他求到了我面前,我也不好不管。”萧月儿笑眯眯的说了下去:“只要宁御厨点个头,今年年底便多了桩喜事呢!”

宁有方略有些尴尬的笑着,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公主殿下开了口。又是当着皇上的面,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可就这么点了头,心里又说不出的憋屈。

皇上含笑不语,纵容的看着萧月儿滔滔不绝的劝说着宁有方:“他们两个本也定了亲。早些成亲也没什么妨碍。宁汐年龄是小了些,可容瑾已经不小了,过了年可就十八了。今年年底成亲刚刚好呢……”

宁有方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能尴尬为难的笑。

皇上有些看不下去了,轻轻的咳嗽一声,打断萧月儿:“月儿。这是宁御厨的家事,你就别多嘴了。”

萧月儿娇嗔道:“父皇这话可不对。这是宁御厨的家事,可我也不是外人嘛!”

这倒也是,萧月儿嫁到容府,成了容瑾的二嫂。关心一下也无可厚非。不过,这么催着人家快点嫁闺女可就有点……

皇上笑着瞄了萧月儿一眼:“你也太多事了,容瑾想成亲,自己和宁御厨商议就是了。”

萧月儿嘟哝一声:“他已经商议过了。可宁御厨没点头同意。”不然,还要她出马­干­什么。

没同意?皇上哑然失笑,温和的看着宁有方:“宁御厨。既然谈的是家事,你也不必如此紧张局促。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出来,朕替你做主就是了。”

宁有方仗着胆子抬起头应道:“多谢皇上。小的其实没什么意见,只是舍不得女儿,想将女儿多留些日子罢了。皇上也有爱女,一定能体恤小的心情。”

这话可说到皇上心坎里了,不自觉的点点头。说实话,萧月儿快要出嫁的时候,他也是千般不舍万般不情愿。

天底下做父亲的心情大抵如此。既骄傲着吾家有女初长成,又感叹着岁月流逝的无情。一转眼,牙牙学语的稚龄女童已经成了窈窕标致的少女,到了出嫁的年龄。被“臭小子”惦记着想早些抢走了……

这么想着,皇上不自觉的偏向了宁有方:“若是你不愿意,此事暂且不提。等以后再说吧!”

萧月儿顿时急了:“父皇……”容瑾可还等着她的好消息呢。要是她这么无功而返,以后还有颜面见容瑾?

皇上淡淡的瞄了萧月儿一眼:“宁汐迟早都是容瑾的人,让那个小子再耐心等等吧!”

谁也没想得到,宁有方此刻竟忽然跪下了:“多谢皇上为小的美言。不过,小的已经想开了。儿大当婚女大当嫁,就让他们今年年底成亲吧!”

此言一出,萧月儿满面喜悦,皇上却愣了一愣。待领会到宁有方的心意,不由得暗暗叹口气。

容瑾明张旗鼓的催着成亲,要是宁有方拧巴着就是不同意,只怕容瑾心里会憋着不痛快。将来真正成亲了,将那一丝怨气移驾到了宁汐的头上可就不好了。索­性­顺手推舟,成全了容瑾的一份心意。不过是盼着这位傲气任­性­的姑爷对自己的女儿更好些……

可怜一片慈父心啊!

皇上对跪在地上的宁有方忽的生出一份微妙的好感,温和的笑道:“好,你有这份心意很好,朕很喜欢你这样的心意。”

宁有方的眼眶有些湿润了,磕头谢了恩。

虽然身份天差地别,可这一刻,他竟有了和皇上心意相通的感觉。那是两个疼爱女儿的父亲生出的惺惺相惜。

萧月儿满脸的欢喜,扯着皇上的袖子说道:“父皇今日做个见证,等两家大喜的时候,可不能小气。”堂而皇之的为宁汐要起赏赐来了。

皇上莞尔一笑:“好好好,朕一定重重赏赐。”

天子无戏言!宁有方顿时­精­神一振。宁汐出嫁的时候皇上亲自赏赐贺礼,那可是天大的颜面啊!心底最后一丝不甘终于消失殆尽。

萧月儿带着好消息回了容府。

容瑾既兴奋又激动,却不肯失了风度,压抑着心里的狂喜,杉杉有礼的道了谢。

萧月儿笑眯眯的说道:“都是一家人,谢来谢去你也不嫌累。”

容琮和容钰都在一旁失笑不已。容瑾明明高兴的要死,还要装模作样的。表现的轻狂过分点又能怎么样嘛!做哥哥的又不会取笑他。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萧月儿犹豫片刻,才小声提醒道:“容瑾,宁御厨虽然点头同意了,可我看他心里似乎有点不痛快。”事实上,哪个当爹的被逼到这个份上,都不会舒坦到哪儿去。‘

容瑾笑容一顿,旋即笑道:“以后我一定亲自去给宁大叔赔礼道歉。”

论起来,这事他确实有些过分了。可不过分,就得继续苦等一年。还是厚着脸皮想把宁汐娶回家再说吧!

宁汐也在第二天知道了这个消息,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只是抿着嘴­唇­笑。那张俏美的脸,笑的妩媚动人。明媚的大眼水汪汪的,溢满了柔情。

容瑾也笑了。眉宇舒展开来,俊朗的不可思议:“汐儿,你很快就是我的人了。”他的声音压的低低的,有些沙哑。可眼中闪烁的光芒,却亮的惊人。

宁汐的心头酥酥麻麻的,身子竟有些发热发软。

都怪容瑾,说的这么暧昧……

一个声音陡然打断了他们两人胶着的对视:“表弟,你和宁汐在说什么呢?”竟是陆子言含笑来了。

容瑾定定神,转身笑道:“随意闲聊几句罢了。”不着痕迹的遮掩住了宁汐的身形。此时的宁汐面颊潮红双眸熠熠发亮,散发出不可思议的美丽。他可不想让别人看见,

陆子言见他将宁汐护的紧紧的,识趣的站的远了些,笑道:“我爹惦记着要回洛阳,在京城最多再待三四天就走了。”

太好了!容瑾不动声­色­的想着,面上却很虚伪的流露出惋惜:“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顿了顿,故意笑道:“不过,就算你们回去了,再过几个月也得再到京城来喝喜酒。”

陆子言愣了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眼中迅速的掠过一丝黯然,却强自笑着恭贺:“你们婚期就定在年底吗?恭喜恭喜!”

容瑾笑的很畅快:“同喜同喜。表哥就要当爹了,我可远远不及。”

陆子言想起孙冬雪腹中的孩子,神­色­倒是柔和了不少。

宁汐已经恢复了平静,从容瑾的身后闪了出来,笑着说道:“两位少爷还是快些到别的地方闲聊吧!我这儿可忙的很,没时间招呼你们。”

容瑾耸耸肩,笑着和陆子言走了。

陆子言借着侧头和容瑾说话的机会,匆匆的瞥了宁汐一眼。

宁汐一张素净的俏脸,长长的头发编成了一条光溜溜的辫子垂在胸前,含笑而立,如弱柳迎风纤纤动人,又似湖中荷花亭亭玉立。

当年那个稍显稚­嫩­的女孩,已经出落的如斯美丽动人。

明明他和容瑾一起遇见她的,明明是他先喜欢上她的。可是,得到她芳心的,却是容瑾……

陆子言心里流淌过一丝苦涩,然后悄悄的将这丝苦涩藏到了心底的最深处。

比起容瑾,他是何等的懦弱,连违抗家人意愿的勇气也没有。纳了孙冬雪在先,又娶了林氏在后。也难怪宁汐会选了容瑾。

爱情,从来没有先到先得这回事。已经错过的,今生注定无缘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岳父不好惹鞫钒(07:59)

皇上随意吩咐一句,御膳房便给宁有方放了五天的长假。回家商定好婚期再回宫,时间绰绰有余。在众人艳羡嫉妒眼热的目光中,宁有方­精­神奕奕的出了宫。

媒人登门,送了喜日子过来。宁有方和阮氏低声商议之后,挑了腊月二十这个日子。忙完了亲事,正好也就过年了。

屈指一算,还有三个月,容府有足够的时间筹备喜宴。

容瑾心愿得偿,心情大好,一脸春风得意的笑容。

容琮打趣道:“三弟,现在婚期已经定了,你可不能再随意去宁家了。”按着俗礼,宁汐已经是待嫁的姑娘,不能随意抛头露面,和容瑾在婚前也不能再见面。

容瑾显然没打算遵守这样的俗礼,随意的笑了笑。只忍了两天,便厚着脸皮去了宁家小院。

阮氏开了门,见是容瑾,显然有些意外。一句“你怎么来了”差点脱口而出。容瑾笑着喊了声“宁大娘”,然后施施然进了宁家小院。

宁有方循着声音迎了出来,见了容瑾也是一愣。

“宁大叔,早!”容瑾分外坦然自在。

宁有方笑着点点头,旋即面­色­一正:“你和汐儿的婚期已经定了,成亲前见面是很不吉利的事情。这三个月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

容瑾虽然不把俗礼放在眼底,可准岳父却是不能随便得罪的,只得陪笑道:“宁大叔说的是,我以后一定注意。”嘴上说的好,心里却在打着主意,这几天暂时避一下。等宁有方回了皇宫……

“你是不是在想着我过两天就得回皇宫管也管不着你们了?”宁有方似笑非笑的来了一句。

容瑾咳了咳:“没有的事。”看来,这次的“逼婚”行动虽然成功了,可也惹恼了准岳父。

果然,就听宁有方淡淡的说道:“没有最好。我之前没有阻拦过你和汐儿来往。可现在却不一样了,定了婚期就是待嫁的姑娘,婚前和夫婿见面于理不合。从今日起。你们两个就别见面了。”

容瑾碰了一鼻子灰,却连丝毫脾气都不敢有,讪讪的应对了几句,连早饭也没吃便走了。

待容瑾走了之后。阮氏才低声说道:“汐儿她爹,你刚才对容瑾是不是太不客气了?”

宁有方轻哼一声:“我对他就够客气了。”

养了这么多的宝贝闺女,容瑾说娶就要娶,多等一年都不肯。还请动了公主发话,他没有拒绝的余地,可也憋足了一肚子的火气。说是借题发挥也好,说是余怒未消也罢。总之,成亲前这三个月,容瑾是别想再见宁汐一面了。

阮氏见宁有方拉长了脸,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也真是的,和孩子赌气做什么。”

宁有方振振有词:“我这不是赌气,婚前男女本就不该见面,他天天往我们家里跑算怎么回事。”想了想,又说道:“家里就剩你们娘儿两个。也实在无聊。这样吧,趁着我有空,送你们两个到郫县住上两个月。等进了腊月,你们再回来也不迟。”

阮氏自然没意见,笑着点头应了。

宁汐被严令待在屋子里不准随意出来,却一直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听到这儿,终于忍不住笑了。

宁有方分明是在故意给容瑾颜­色­看嘛!看来,真的是被容瑾一连串逼婚的举动惹恼了……

未出阁的女儿,心自然要向着自己的父亲。所以,当宁有方对宁汐宣布要去郫县住上两个月的时候,宁汐毫不迟疑的乖乖点了头:“好,我听爹的。”

宁有方满意的笑了。

臭小子。这三个月你就慢慢熬吧!

收拾了行礼之后,午后便租了马车出发了。天黑之前就到了郫县。宁晖惊喜又激动:“爹,你们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宁有方笑骂一句:“混小子,又不是外人,还要打什么招呼。”

叶薇笑盈盈的迎了上来,亲热的寒暄几句。又吩咐两个小厮将行礼都搬进去安顿。

当晚,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坐在一起吃了顿热闹的晚饭。宁晖听说宁汐的婚期定了,不由得一愣,看向宁有方:“爹,你不是说明年再让妹妹出嫁的吗?”怎么忽然又定在今年年底了?

宁有方哼了一声,面­色­好看不到哪儿去:“这都要问你那个未来妹夫了。”

宁晖又是一愣,瞄了宁汐一眼。

宁汐只得低声将容瑾如何“逼婚”的经过说了一遍,宁晖乐的直笑,总算明白过来了。

感情是容瑾得罪了未来岳父,所以宁有方才会特地将宁汐送到郫县来住上两个月。名义上是来散散心。其实根本就是不想让容瑾在婚前有见宁汐的机会嘛!

啧啧,宁有方这一手真够厉害的!不知道容瑾知道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宁晖越想越好笑,俊朗的脸庞线条比平日柔和的多。叶薇看一眼,便舍不得移开目光了。盈盈双眸中满是依依柔情。

阮氏看在眼底,乐在心底,忍不住问了句:“可有好消息了吗?”

宁晖笑容一僵。叶薇的眼中迅速的掠过一丝难堪和落寞,旋即挤出笑容,轻声说道:“还没有呢!”

阮氏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他们两个成亲的时间虽然不长,可进门喜也是有的……

宁汐见饭桌上气氛有些冷凝尴尬,忙笑着打圆场:“娘,你也真是急­性­子。嫂子过门才两三个月,哪有这么快的。”

阮氏讪讪的笑了笑,扯开了话题。

到了晚上,路途劳顿的阮氏和宁有方早早的入睡了。宁汐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眼前不停的晃动着容瑾的俊脸。

诶,真是没出息。才几日没见,竟然就想他了。接下来还得熬上三个月呢……

宁汐睁着眼发了会儿呆,还是毫无睡意。索­性­起床穿衣,准备去找宁晖聊聊天。宁晖多年习惯,每天晚睡前必然要看会儿书。做了县令之后,这个习惯也没改。

宁汐循着记忆去了书房,果然见书房里面亮着灯,心里一喜,凑了过去。正打算敲门,忽听的屋内传来说话声。宁汐的手不自觉的在半空中停住了。

“相公,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回屋歇着吧!”叶薇的声音依旧温雅动听,可却隐隐透露出几分落寞:“书房里的床铺被褥也得暂且收起来,不然,明天若是被婆婆他们发现了,只怕不好交代。”

在宁家小院的时候,两人虽同床共枕,却无身体接触。到了郫县,宁晖­干­脆直接睡在了书房,连卧室都不回了。叶薇自小便受到严格的闺秀教养,纵然心里满是凄苦,可从不诉之于口。就连贴身丫鬟红梅也只以为两人相处不算和睦才会分房,压根没想到两人根本就未圆房。

宁晖犹豫了片刻,才点头应了:“好吧!”

明亮的烛火下,宁晖眼中的不情愿清清楚楚的呈现出叶薇的眼前。

叶薇的心像被针刺一般痛不可当,眼眶忽的湿润了,颤抖着张口问道:“相公,我到底哪儿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她?

宁晖歉然的低语:“你很好。是……是我不好。”说起来,叶薇真的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人长的美不说,又读书识字,颇有几分见识。­性­子虽不算十分柔顺,可对他却体贴备至,这样的妻子,简直无可挑剔。

可男人的心就是这样。求而不得的那一个,才是心底最好的……

叶薇固执的不肯落泪,定定的看着宁晖,将心底盘亘了许久的疑问问出了口:“相公,你心底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能让一个男人对美丽温柔的妻子视而不见的,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宁晖默然,并未否认。

叶薇眼眶中的泪水缓缓的滑过脸颊:“你既已有了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娶我?既然娶了我,为何又如此的冷落我?这么久了,你连和我圆房都不肯。今天婆婆问起孩子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回答?”

宁晖自嘲的苦笑,低低的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娶不到自己喜欢的姑娘,便任由父母安排,娶了你。可却从未善待过你。对不起……”

叶薇的啜泣声从门里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

宁晖不是铁石心肠,又是歉疚又是无奈,有心哄几句,却又觉得所有的语言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宁汐在门外,缓缓的将手缩了回来,心里也沉甸甸的。

没想到,宁晖居然至今都没和叶薇圆房。

怪不得在阮氏问起是否怀孕的时候叶薇的脸­色­是那般的不自然。怪不得宁晖和叶薇之间连眼神交流都几乎没有。这哪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夫妻……

屋子里的啜泣声依旧没停。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是敲门进去,宁晖一定十分尴尬。叶薇更是毫无颜面。

宁汐想了想,决定蹑手蹑脚的离开。有些话,还是私下里劝宁晖比较好……

后退两步,脚下忽的踩中了一块石子。宁汐一个不提防,脚脖子扭了一下,痛呼了一声:“诶哟!”

声音虽然不响亮,却足以惊动宁晖和叶薇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好的开始

“谁?”宁晖被吓了一跳,上前两步推了门。叶薇匆忙的抹了眼泪,也看向门外。

宁汐见躲不过去,只得尴尬的笑道:“哥哥,嫂子,是我。”

这情形可真够尴尬的。人家夫妻两个说的私房话,都被她听见也就罢了,还被捉了个正着……

宁晖咳了咳:“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怎么到这儿来了。”看宁汐的表情就知道了,自己和叶薇刚才说的那番话她都听到了。

宁汐只得装着若无其事的笑道:“我睡不着,想来找你聊天。刚才一不小心踩中了石子,吓到你们了吧!”

叶薇的眼睛依旧红红的,神情倒是镇定了不少,挤出笑容应道:“不妨事,你们先聊着,我也累了,先回屋里歇着去了。”看都没看宁晖一眼,便匆匆的离开了。剩下宁汐和宁晖两人大眼瞪小眼。

宁晖心中有愧,不敢面对宁汐明亮的眼睛:“天这么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宁汐却不肯放过他,笑着说道:“再晚说几句话的时间总是有的吧!”轻巧的闪过宁晖,进了书房。一张木床顿时引入眼帘,上面被褥铺盖一应俱全,床头还放了几本书。

宁汐瞄了宁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哥哥,你在书房里住了多久了?”

事实俱在眼前,宁晖想瞒也瞒不过去,只得老实承认:“住了快两个月了。”也就是说,自从回了郫县之后,他便一直住在这儿了。

宁汐心里腾的升起一股怒气,­唇­畔的笑容消失无踪,语气也冷了下来:“哥哥,你打算就这么和嫂子过一辈子吗?”

宁晖眼中闪过一丝羞愧。

“既然娶了人家,就该好好对人家。”宁汐蹙着秀眉,数落道:“这样算怎么回事?好在爹娘都不知道,要是他们知道了。不被你气死才是怪事。”

宁晖不敢反驳,低着头不吭声。

宁汐又放软了语调:“哥哥,我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赵芸。可赵芸已经嫁了人,你也娶了媳­妇­了。就别再惦记着过去那点事情了。把心收回来。好好的和嫂子过日子吧!”

宁晖终于抬起头来,苦笑一声:“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心里就是放不下赵芸。你嫂子是个很好的姑娘,可我就是没办法喜欢她……”

“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宁汐皱着眉头打断宁晖:“感情也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只要你想开点,好好和嫂子过日子,以后自然会日久生情。可你现在连试都不肯试。连个机会都没给嫂子就这样冷落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说的真是轻巧。”宁晖不怎么有底气的反驳:“感情又不是想放就能放下的。要是你全心全意的喜欢过一个人,你就知道这是什么滋味了。”

宁汐淡淡的一笑。这种滋味她怎么会不懂?

她曾那样全心全意的爱过邵晏,也曾那样刻骨铭心的恨过他。这个名字,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里。她曾以为,这辈子她都无法放下这份爱情。

可后来,容瑾出现了。她的心渐渐被容瑾的爱填的满满的,前世的情伤已经成了遥远的过去。再也影响不到她分毫。

“哥哥,世上没有放不下的东西。只看你想不想放下。”宁汐深深的凝视宁晖,一字一字慢慢的说道:“你别再折磨自己了。再这样下去。受伤最深的不是你,而是可怜的嫂子。”

宁晖被质问的哑口无言,半晌才咕哝着说道:“我才是你亲哥哥,你一点也不向着我。”一直向着叶薇说话。

宁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白了他一眼:“我帮理不帮亲,这事本来就是你不对。别再胡思乱想了,快些回屋去,向嫂子道个歉。”顺便圆个房什么的,早点给宁家添个可爱的孩子才是头等大事。

最后一句话虽然没说出口,却在宁汐的眼神中表露无遗。

宁晖被宁汐收拾一通。果然老老实实的回了久未踏进的卧室。

叶薇背对着烛火,正垂着头无声的落泪,纤弱的肩膀轻轻的颤抖耸动着。听到开门的动静,她的背影一僵,然后匆匆的用袖子抹了眼泪,转身挤出一丝笑容:“相公。你回来了。我伺候你梳洗休息。”

跳跃的烛火下,叶薇美丽的脸庞泪迹未­干­,眼睛微红,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韵味。

宁晖心里浮起一丝微妙的悸动。

眼前这个秀外慧中的美丽女子,是他娶进门的妻子,是要与他共度一生的那个人,是他应该好好珍惜的那个人。这些日子,他对她如此冷淡,可她却丝毫没怨怼,依旧细心体贴温柔……

“你……”宁晖张了口,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亲昵的称呼过她的闺名,一时有些尴尬:“你爹娘平日都是怎么称呼你的?”

叶薇一怔,敏感的察觉到宁晖的细微变化,心里又喜又惊,定定神应道:“我闺名一个薇字,爹娘都习惯喊我薇儿。”

宁晖在心中默念几遍,然后笑道:“以后,我也叫你薇儿好不好?”

好,当然好!叶薇轻轻点头,心里被乍起的欢喜填满了,眼中荡漾着娇羞和喜悦。她的相貌本就生的极好,这样羞怯中透着欢喜的神情,更是妩媚动人。

宁晖看着她,只觉得荒芜冰凉的心田,似缓缓的渗入一股清泉。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闲聊了许久才各自睡了。两人虽没有圆房,却有了个好的开始。

第二天早晨,宁汐早早起了床去厨房做早饭。没想到有一个人比她起的更早,正在低头忙活着。这个人当然是叶薇。

宁汐笑着走了进去,和叶薇打了个招呼:“嫂子起的可真早。”叶薇的动作比以前熟练多了,显然这些日子没少下过厨。

叶薇抿­唇­轻笑:“你怎么也不多睡会儿。这儿有我呢!”

宁汐笑眯眯的应道:“我就是个劳碌命,习惯早起,睡懒觉倒是浑身都难受。”边说话,边卷起袖子上前帮忙。

行家一出手,和叶薇的半吊子厨艺立刻有了显著的区别。宁汐随手拿起刀,将洗­干­净的萝卜切成细丝,动作利落又快速,切出的细丝长短一致粗细完全相同。

叶薇看的惊叹不已:“你的刀功真好。”

宁汐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这是厨子的基本功,不算什么。”两人极有默契的都没提起昨晚的事情。

叶薇看了宁汐一眼,笑问:“你以后只怕不会再去鼎香楼做事了吧!”待嫁的女子不能抛头露面,自从定了婚期之后,宁汐便没去鼎香楼。等出嫁了,自然更不会再做厨子了。

提到这个,宁汐的笑容便淡了。

虽然容瑾不会说什么,可堂堂容府三少­奶­­奶­到酒楼里做厨子这种事情,确实有些不妥。就算为了容府的颜面着想,她也得断了这个念头。也因为这个,她对成亲的事并不热络,巴不得再迟一年才好。

难道以后真的要做一只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吗?

宁汐想想便觉得头痛,索­性­不想这事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反正容瑾说过,只要我想出来做事,他不会拦着我的。”

叶薇的眼里满是羡慕:“容瑾对你真好。”那个冷傲贵气的俊美少年,只有对着宁汐的时候才流露出淡淡的温柔。

宁汐心里甜甜的,口中却笑道:“你可不知道他一开始是怎么欺负我的。”

叶薇一怔,脱口而出道:“他以前对你不好么?”

宁汐耸耸肩:“一点也不好。”

初遇的时候,她满心戒备浑身是刺,他高傲刻薄目中无人。每次见面总是剑拔弩张­唇­枪舌剑的。到了后来,他明明对她有了好感,却也不肯示弱讨好。一直到现在,两人还是时不时的闹口角。容瑾就算再理亏,也是不肯低头哄人的。

叶薇听的连连失笑:“你们两个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宁汐也笑了。

可不是吗?她和容瑾两人一路走来,从彼此针锋相对吵吵闹闹到现在的甜甜蜜蜜,果然是一对欢喜冤家。每次争吵后又和好,感情都会比从前更深一层。

“其实,男女之间不仅要讲缘分,更重要的是时间的磨合。”宁汐看似不经意的笑道:“一见钟情,只是被对方出众的外貌所吸引。只有朝夕相处久了,才能沉淀出最深厚的感情。”

叶薇心里悄然一动。

宁汐这几句话,显然是说给自己听的。她是在暗示自己,不要介意宁晖心底的那个人,积极主动的接近宁晖,便能收获属于自己的爱情吗?

都是聪明人,说话无需说的太过透彻。宁汐见叶薇若有所悟,便笑着扯开了话题。

一家人围在一起吃早饭,自然是温馨又热闹的。

宁晖心结纾解了大半,对叶薇的态度亲热了不少。时不时的对视一眼或是相视一笑。宁汐看在眼底,十分欣慰。

只要宁晖肯正眼看叶薇,就会发现叶薇的好。这样一个才貌兼具品­性­又温柔端庄的女子,宁晖动心也是迟早的事情。

☆、第三百三十八章相思难耐

容瑾知道宁汐离开京城已经是五天以后的事情了。

他忍耐了几天,估摸着宁有方肯定回宫了,才又厚着脸皮去了宁家小院。然后瞪着门上的大铁锁黑了脸。

未来岳父真是好样的,竟然来了这么一手!

不用想也知道,宁汐和阮氏肯定是被宁有方送去宁晖那儿了。以后想见宁汐可就不那么容易了。除非,他骑马回来奔波。可这么一来,既劳累又费时,他天天忙的很,哪有这么多­精­力和时间?

再说了,宁有方摆明是不想他和宁汐见面。要是他不管不顾的跑到郫县和宁汐私下相见,可就彻底惹怒宁有方了。翁婿两个总不至于为了较劲怄气彻底闹翻吧!

想来想去,也只能忍着相思之苦,熬到成亲了。

容瑾暗暗咬牙切齿。真是六月账还的快啊!

一开始几天倒也罢了,白天忙忙碌碌的,没多少闲空胡思乱想。可半月一过,容瑾便有些熬不住了。心里时时刻刻惦记一个人的滋味,真不好受。尤其是到了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眼前不停地晃动着宁汐巧笑嫣然的俏脸……

容瑾的烦躁不安易怒,周围的人很快便都察觉到了。

丫鬟们都不敢往他眼前凑,那一记冷冷的目光丢过来,杀伤力不弱于一把锋利的尖刀。翠环仗着自己伺候容瑾多年,小心翼翼的问道:“少爷,这些日子是不是朝中的事情太过劳累了?”

容瑾轻哼一声,冷冷的瞄了翠环一眼:“多事,不该你问的事情就别多嘴。”

翠环委屈的住了嘴,眼泪盈盈欲坠,煞是惹人怜爱。只可惜,容瑾的怜香惜玉仅限于宁汐,对别的女子的眼泪根本无动于衷。看都没看她一眼。便拂袖去了书房。

小安子同情的看了翠环一眼,忙跟了过去。

翠环对容瑾的那点心思,府中上下人尽皆知。只可惜容瑾几乎从未正眼看她一眼。聪明识趣的,还是趁早断了这个念头。不然。等宁汐过门之后,只怕翠环也没了立足之地。

容瑾心情烦闷的时候,写上一会儿字便能恢复平静。可今天握着笔,却半晌没有落笔。

小安子最清楚他的心思,笑着进言:“少爷,要不,你给宁姑娘写封信。奴才替你到郫县跑一趟吧!”

容瑾显然意动了,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低头写了几句,然后装进信封里。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小安子便身负重任出发了。约莫中午时分,总算赶到了郫县的县衙。

宁汐见了小安子,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不自觉的瞄了小安子身后一眼,自然没见到容瑾的身影。心里又是安慰又是失落。

安慰的是,容瑾总算顾忌宁有方的感受,并没偷偷来见她。可屈指一算。她已经快一个月没见他了,那份难耐的相思实在太折磨人了……

“宁姑娘,我今儿个是替少爷送信来了。”小安子笑嘻嘻的从怀中掏出薄薄的信封。

宁汐接过信封,手不自觉的捏的紧紧的,仿佛握着的是容瑾滚烫炽热的心。当着众人的面,她自然不好意思看信,小心的将信折成方块,放进了贴身的荷包里。

宁晖揶揄的打趣道:“没想到容瑾也会写情书。”这种黏黏糊糊的事情,可不像容三少爷会做出来的。

宁汐拌了个鬼脸,不理他的挤眉弄眼。

阮氏露出会心的微笑。叶薇的眼中却满是羡慕。自从那一晚过后,她和宁晖的相处也算渐入佳境,可离这样炽热的情爱却还差的远呢!

吃了午饭之后,小安子不肯多待,坚持要赶回去。少爷虽然什么也没说,可小安子知道少爷一定在等着自己回去仔细的盘问宁汐的情况呢!

宁汐回屋拿了一个小包裹出来。微红着脸塞到了小安子手里,小声说道:“回去告诉他,我在这儿过的挺好的,不用总惦记着我。这双鞋是我这些日子闲来无事亲手为他做的。”

小安子咧嘴笑道:“少爷一定高兴的不得了。我这就赶回去,晚上少爷就能穿上你做的鞋了。”

说着,便骑上马又回了京城。

宁汐在原地伫立许久,­唇­角噙着甜蜜的笑意。许久,才回了自己的屋子。将荷包里的信封取出,小心的撕开信封取出信纸。

容瑾飘逸洒脱的字立刻显现在眼前。只有短短的两行字。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满腔的相思,从字里行间溢出,流入心田。宁汐将这短短的两句话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每一笔每一划都牢牢的印在了脑海里。最后,才将信纸紧紧的贴在胸口,仿佛容瑾就站在面前一般低声呢喃:“容瑾,我也好想你……”

自从相恋以来,她和容瑾还从未分别过这么久。没有他的日子,总有些空落落的,做什么事都少了份兴致。每晚的梦中更是少不了他的身影。

再熬过这些日子吧!他们很快就能朝夕相守天天在一起了……

当天晚上,小安子风尘仆仆的赶回了容府。容瑾果然在等他,甚至迫不及待的迎了出来:“你见到宁汐了吗?她在郫县过的怎么样?”

小安子笑着应道:“见到了,宁姑娘在郫县过的挺好的,让你别总惦记她。还有,宁姑娘亲自为你做了双鞋子,让奴才带回来。”

容瑾接过那个小小的包裹,仿佛捧着世上最珍贵的珠宝一般,眼睛熠熠发亮,散发出无法抵挡的光彩。

别说是旁边的一众丫鬟了,就连小安子都看的呆了一呆,心里不由得暗暗嘀咕起来。怪不得四皇子对自家少爷总是念念不忘呢,这张脸实在长的太祸水了……

容瑾又盘问了几句,才放过了疲累不堪的小安子。一个人躲在书房里,美滋滋的欣赏起宁汐亲手为他做的鞋子。

说实话,宁汐的女红并不出­色­。比起容府那些绣娘来差了一大截。做出来的布鞋样式普通,针线倒是细密结实。鞋底纳的很密实,鞋面上还绣了水纹图案。

这么一双普通的布鞋,容瑾却陶醉的欣赏了半天。然后在脚上试了试,只觉得轻软舒适,比自己穿过所有的鞋都要舒适。再然后……当然是收了起来。开玩笑,这怎么舍得随随便便就穿。

这之后,小安子便开始了来回奔波的悲催生涯。真的不算频繁,最多也就两三天跑一趟而已!

容瑾的信,有时是两句短短的情诗,有时是火辣辣的言词,有时薄薄的,有时又是厚厚的几张。宁汐每次都看的脸红心跳,却又舍不得丢下,忍不住一看再看。几封信她几乎能倒背如流了,却还是喜欢在灯下一封一封的展开细细的看。

宁晖见宁汐从不回信只是让小安子传话,忍不住笑道:“妹妹,你也太无情了吧!容瑾这情书一封接着一封的,你好歹也回个只字片语的。”

信里爱写什么火辣的相思之语都行,可让人传话就得含蓄矜持些,总不能对着小安子说“你告诉容瑾我其实很想他”吧!

论口舌,宁晖从不是宁汐的对手。就听宁汐笑着反击道:“哥哥,说到无情,我可比你差的远了。你和嫂子该不会还没圆房吧!”

宁晖顿时狼狈不堪,匆匆的环顾一眼,见阮氏和叶薇都没在总算放了心,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给宁汐赔礼:“好妹妹,你就饶了我吧!这话私底下说说还行,千万别让娘知道。”

宁汐轻哼一声,白了他一眼:“我一直替你瞒着呢!嫂子也真是好脾气,一直忍着没说。要是换了个脾气倔的,回娘家告上一状,看你这个姑爷还有没有脸登门。”

宁晖被奚落的灰头土脸,却连一点脾气都不敢有,陪笑道:“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对她更好点。”这些日子以来,他和叶薇相处的越来越融洽,他也动过数次心思要圆房。可一到晚上,不知怎么的就没了勇气……

宁汐私底下已经劝了他不少回。见他依旧不开窍,简直是恨铁不成钢:“真不懂你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夫妻两个睡在一起……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有些话实在说不出口。可道理是明摆着的,圆房对女人来说是夹杂着痛苦的甜蜜,可对男人来说,完全就是种享受好吧!这么美貌动人的女子,宁晖怎么还能忍得住下“下手”?

这个榆木疙瘩!

宁汐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

宁晖不知想到了什么,迟疑着没说出口,略有些尴尬的红了脸。有些私密的话,对着亲妹子也说不出口啊……

宁汐心细如尘,见宁晖那副期期艾艾的样子,顿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了。试探着问道:“哥哥,你怎么了?”该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宁晖的脸都涨红了,愈发说不出口。

到底是怎么回事嘛!宁汐有些着急,脑中忽的闪过一个念头。

老天,该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第三百三十九章误会啊误会

“哥哥,”宁汐选择了一个最委婉的问法:“你是不是不太懂……”

虽然宁汐问的含蓄,可宁晖还是羞愧的红了脸。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显然是默认了。宁晖长了这么大,从未涉足过花街柳巷。有过的两次暗恋,也都是纯纯的少男之心萌动而已。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仅凭着从书中看来的只字片语有些朦胧的猜想。可真正落实到“行动”上,却是“无从下手”……

宁汐万万没料到问题竟会出在这里,拼命的忍住笑意。不能笑,千万不能笑,这关系到一个男人的尊严和骄傲,宁晖全心的信任她这个妹妹才会说出来。她一定要忍住笑,不能伤了哥哥宁晖的心……

兄妹之间谈论这个话题,也颇有些尴尬。宁汐咳了咳,低低的说道:“要不,去找些图文并茂的书籍来看看。”

所谓图文并茂的书籍,指的当然是春宫图。

宁晖倒是很快会意过来,却连连摇头不肯。他堂堂一个七品知县,跑到书店里去买这种东西,简直会成为千古笑谈。

“要不,你就去这里最出名的青楼逛逛……”顺便找个貌美有经验的教导一番。

宁晖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这种地方,他以前就从未去过。现在娶了妻子,就更不能涉足了。

宁汐眼珠转了转,又有了主意:“要不,你去问那些有妻室的人。”有经验的男子多的是。

宁晖坚决的摇头否决:“这多丢人,我才不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宁汐也没辙了。正想再说什么,身后忽的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儿说什么呢?”

宁晖本就心虚忐忑,被这个熟悉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反­射­­性­的挤出笑容:“没、没什么,我和妹妹随便聊聊罢了。”

宁汐这次倒是异常的配合,连连笑道:“我和哥哥就是闲聊,嫂子你怎么来了?”

在叶薇眼中。这兄妹两人的眼神都有些闪躲,分明没说实话。心里掠过一丝淡淡的酸涩。在宁晖的心里,她这个妻子永远也比不过妹妹宁汐。宁汐说的一句话,抵过她说十句不止。

以前便曾听说过宁晖非常疼爱妹妹。可等亲眼目睹了,才知道“疼爱”这个词太浅显了,完全不足以形容宁晖对宁汐的呵护和爱怜。

好在宁汐是个爽朗乐观又极其可爱的女孩子,对她一直非常友善。不然,她这个做嫂子的,哪里是小姑的对手。

这一连串的念头在叶薇的脑海中闪过,面上却毫无异常。微笑着应道:“娘想包饺子吃,让我来喊你们两个过去帮忙。”

宁汐立刻­精­神抖擞的笑道:“好,我们这就去。”

宁晖巴不得快些挥开之前那个令人尴尬难堪的话题,忙也笑着点了头。殊不知,他的释然更让叶薇起了疑心。

当晚,夫妻两人在屋中独处的时候,叶薇故作不经意的笑问:“相公,你下午在书房里和妹妹到底说了什么?”

宁晖笑容一顿。眼里闪过一丝尴尬的慌乱无措,旋即若无其事的笑道:“没什么,就是随便聊了几句。你就别瞎琢磨了。”

叶薇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心里却一片黯然。

宁晖根本没说实话。看来,他和宁汐的话题,一定是不想让她知道的。一定是和那个他心中的女子有关吧……

叶薇心里一阵刺痛,默默的转过了身。

宁晖却在反复的盘算着宁汐说过的那几个法子哪一个更可行,一时也没留意到叶薇的异样。

隔了两天,小安子又来了。

他惯例递了信给宁汐,怎么也没料到宁汐竟然让他带一封回信给容瑾。

小安子一愣,旋即暧昧的笑了,冲宁汐眨眨眼:“今晚少爷肯定激动的睡不着觉了。”每次带简单的口信回去。容瑾的心情都会好上一整天。更不用说是热情的回信了。

宁汐明知他误会了,却也没解释,只笑了笑。

容瑾见到回信的时候,心里激动又兴奋,当着小安子的面把门咚一声关上了。然后兴致勃勃满含期待的看起了宁汐的回信。

容瑾……这个称呼太简单随意,至少也该加个前缀。比如说亲爱的之类的。

容瑾边看边在心中点评。满心期待着能看到几句相思之语,可通篇看下来,却也没找到我想你之类的字眼。当然,所谓的通篇也只有寥寥几句话,不过是最常见的问候语。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