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阳柳嘴角弧度不由得加深,一个能真诚对待部属的将军,必定也会是一个有担当的丈夫,而她所希望的像父母那样不离不弃、一生相守的未来,应该不会太遥远。
错抛绣球,不一定会是错的姻缘啊。
月圆,人圆,夫复何求?
看着天上的一轮圆月,明阳柳心中满是感慨。
人生的际遇真是让人无法预料,几个月前的她根本想不到今日的情形,经历砸绣球、醉酒、追夫、被掳……然后是今夜的团圆。
“怎么还不睡?”
回头看到殷武杰,她笑了笑,转过头继续看月,“难得轻松,反而睡意全无。”
“明日拜堂,虽说军中一切从简,但还是有一堆事要忙,你不怕到时候会没精神?”他爱怜的笑看着她。
“敢让我太累,我就不拜堂了。”她皱皱俏鼻,毫无威胁性的恐吓道。
他失笑的摇摇头,“你身体完全好了吗?”
她耸肩,“应该吧,看来这次比五年前那次好得快。”
抓过她的一只手把玩着,他也学她,抬头看月亮,漫不经心地道:“听说,你病重之时,他深夜至你睡房照料你?”
她微微侧首睨了他一眼,笑笑地道:“将军是在吃醋吗?”果然,流言还是传入他的耳中。
“你说呢?”
“这么说吧,”她转了转眼珠,“我若病到不省人事,他要如何做我干涉不了,不过我相信在我清醒的时间内,他并没有在我的睡房内照料我。”
殷武杰闻言不自觉的松了口气,但他还是有些大男人的小心眼,“平源王是个优秀的男人。”
“难道我朝的靖边将军不优秀?还是说我明阳柳的眼光真的很差?”她故作无辜的表情逗笑了他。
他伸手揽过她的纤腰,“明大小姐这双精明的眼睛自然不可能会看错,否则明家名下的酒肆店坊不会越来越多。”
“你说到我的痛脚了。”酒啊,她最想与之撇清关系的事物,可偏偏最无法撇清的也就是它。
他想起件事,“你跟金兰公主拚酒,最后的结果呢?”
“一个酒鬼跟一个卖酒的,你说呢?”
“你拐了她?”
“不能这样说,”她纠正道:“什么样的酒好喝、什么样的酒能醉,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只是向她推荐了几种好喝又易醉的美酒罢了。”
“爱喝酒的人碰到你,结果都是既高兴又痛苦。”
“是呀,”她感慨,“高兴的是他的嘴,痛苦的就是他的身体。”
“你真是男人的最爱啊!”见到她不以为然的表情,他补充道:“酒和美人,不是男人最爱的两样东西吗?”
“男人的最爱不是江山美人吗?”
“江山和美人又有几人能两全,酒与美人才是普通人可及的理想。”他与她并肩坐在一起,“你既是美人,又酿酒卖酒,两者合一,对男人来说,实在可遇不可求。”
“美人终有迟暮之时。”她意有所指的说。
“男人永远只会记住心爱女人最美丽的时刻。”
“砰……”冷不防房外传来几声有东西摔到地上的声音。将军原来也会讲这样肉麻到死的情话啊。
“什么声音?”她讶异的四下张望。
“耗子。”他不动声色。
“好大的耗子,声音这么响,一定很胖。”她眉眼俱弯,笑靥如花。
“要我帮你捉来吗?”
“你要让人说你多管闲事吗?”她笑嘻嘻的看他。
殷武杰马上听出她的取笑,“竟然说我是狗?”用力将她搂到胸前,他贴近她的唇瓣,以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被我咬一口,你应该不会变成吕洞宾吧!”
“唔……”所有未出口的话都,被封缄在一双黏合的唇瓣间。
月儿害羞的钻进了云中,不打扰世间儿女的浓情蜜意。
明阳柳以为在边关举行的婚礼会很简单。
可是她错了,即使嫁衣简单了些,婚庆装饰也算朴素,整个过程可是一点儿都没偷工减料,且因为是在边塞军营之地举行,被那群热血男人加了不少的花样。
就像现在,她被一顶竹椅花轿颠得差点没把从早上到现在仅喝的一盅蓼汤快吐出来了。
有人出嫁像她这么痛苦的吗?她实在忍不住怀疑他们在报复她昨天追得他们大将军狼狈乱窜的仇?
“殷武杰,再颠下去我就要吐了。”忍无可忍的新娘终于气怒的掀开了红盖头。
“好了、好了,再闹她真的要翻脸了。”原本只是在一旁看热闹的新郎马上过来打圆场。
扶着他的手下了竹椅,依旧是天旋地转的感觉,明阳柳痛苦的闭上了眼,“好晕。”也好想吐。
殷武杰顺势搂住她,瞧她眉头紧蹙的样子,心疼无比,“找个地方先坐一下吧。”
“我快站不住了……”为什么军营男儿表示高兴的方法跟正常人不一样,照理来说她拜完堂不就应该回喜房待着,结果却被一个接一个的花样整,整到她火气渐大,早没了新嫁娘该有的娇羞与矜持。
算了,反正她凶悍的样子早都被看得一清二楚,她也没必要压抑自己的脾气。
“你放心,我会扶着你。”他好笑地看着她被自己搂住犹自晃动不已的身子。
“能不能把我打昏?”她可怜兮兮地要求着。
“我送你回房。”话落便打横将她抱起,然后朝喜宴内哄然叫好一大群人道:
“你们先喝,我一会儿回来。”
“将军,不用着急回来。”有人戏谑道。
“对呀,春宵一刻值千金,不用管我们了。”一群人跟着起哄。
明阳柳现在就算想发脾气也没力气了,她将头靠在殷武杰怀里闭目养神,好想现在马上昏过去,真的好难受。
他看着她的样子,心想真的是玩过头了,略带担心的抱着她快步走回喜房,将她放到床上。
“要喝点水吗?”他体贴的问。
“我怕喝了会吐。”她手抚着额头靠着床栏,神情委靡。
“躺下休息一会儿吧。”他扶着她在床上躺下,替她拉上被子,柔声道:“你休息一会,我到外面招呼那些兄弟。”
“嗯。”
他离开后不久,明阳柳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等到殷武杰再次回到喜房,看到睡着的她原本那紧蹙的眉宇已然抚平了。
他动手将自个的喜服除去,然后回到床边,伸手拍拍她的肩,轻声唤道:“柳儿,将衣服脱了再睡。”
她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却没有动作。
无奈之下,他只好自己动手帮她更衣。
只是等到剩下中衣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折腾了一天,她累坏了,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圆房的机会,以后多得是。
将红烛吹熄,他藉着月光走回床边,掀起被子一角钻进去,将她温热的身子搂进怀中。
随着外面的嘈杂声渐渐平静,他知道夜也深了,可是他却了无睡意,而怀里的人儿却睡得十分香甜,全然不知新婚的夫婿在忍受何种煎熬。
成亲前,看得到、摸得到,却吃不到。
成亲后,看得到、摸得到,若再吃不到——真是忍无可忍!
黑暗之中只闻窸窸窣窣的脱衣声,然后传来一声极低的呢喃,“嗯……”
“醒了?还会不会不舒服?”
“好多了……你、你在做什么?”
“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
“……”
殷武杰一个翻身,将她压至身下,嗓音变得沙哑而性感,“今晚你就是我的人了。”
床头帐上流苏起伏不定,木床也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响。
漫长的夜晚便在两人探索彼此身体的过程中悄然逝去,直至天色大亮。
看着晨曦透过帷帐落在枕上那张娇媚诱人的脸上,一夜的欢爱让柔顺的青丝纠结散乱,白皙的肌肤遍布爱痕,也让他尽享攻城略地的快感。
“柳儿,”殷武杰手指爱恋地摩挲着她红肿的唇瓣,“你的味道真好。”
累到眼皮根本睁不开,浑身提不起半丝力道的明阳柳,轻若蚊蚋的“嗯”了一声。
“好好睡吧。”
她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朝他怀里依偎了过去,睡熟了。
而他搂着她,带着笑的也慢慢阖上眼,成亲后的第一天,是个放假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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