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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校园衰裤二人组

F省地处整个华夏雄­鸡­的脚踵位置上,与台岛隔海相望。而其省城G市更是与台岛近得连向其丢一块石头都有可能被误会为武装挑衅。这种特殊的近距离不仅吸引了几乎所有的政治文人把他们便宜的墨水都洒在G市的海岸上,更促使了G市旅游业中一个特殊项目的发展。

也许人的本质就是由好奇心组成的,偷窥他人隐私的欲望更是深深地刻在人­性­的骨子里的。虽然有很多人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在G市海岸的一个制高点上,­精­明的G市­奸­商花大价钱购置了大块地皮,建造了了望塔和度假小屋。即使在旅游的淡季寒冬里,这里入住率竟然也高达七成以上。而旅游者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排着队,流着哈嗒子,争相用望远镜锁定对岸的猎物时,自己本身也成了对岸猎头人的偷窥猎物。

本来,了望塔和度假小屋就意味着偷窥与被偷窥。这个世界在有些时候还是很公平的。

而就因为G市在政治和地理上所处位置,身为G市高等教育第一学府的G大自然得到了国家教育领导人的特别关注,再加上G市众多海外华侨的资金支持,G大在近20年来,综合实力突飞猛进,跃居全国高校前十位。

虽然G大是全国当之无愧的名牌大学,但对于吴宇伦这种成绩变态到千夫所指的学生来说,显然并不是个最优的选择。

“我说阿伦,以你的成绩,怎么不报考首都的B大?”陈子泰问。

“谁让我们是17年的死党呢……”陈子泰刚刚感动得要哭,吴宇伦又接着说:“凭我的学习能力,到哪里还不是一样。但离开了有个钱多到没出花老爸的你,那损失就不可以道理计了。一世人,两兄弟。当我有所‘需要’的时候,相信你不会坐视不理的吧。”

陈子泰昏倒。

今天是2001年8月31号。G大01级新生在原则上必须到学校办理报名注册等手续。

9点30分。

陈子泰一身上流社会败家子的装束,将LB2引擎挂到3档,在门卫目瞪口呆里,嚣张至极地飙进G大校园。在一群MM不知道是惊艳还是惊吓的尖叫声中,以一个可以打9.5分的双杠后空翻下杠动作飞身下车。他左手熟练地给车上锁,右手食中两指从上衣口袋夹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录取通知书,然后左手Сhā在裤兜里,吹着口哨往接待新生的小­操­场走去。当然,他绝对不会忘了给身后那个在数量上媲美一个加强连的观看了他一系列表演的MM一个他招牌式的靓仔飞吻。

身后“扑通”声此起彼伏。

(TJ中)

篇外话 2号垃圾坑-原版魔道同期FC文

_心漠追逐梦_

Sense.A-脱出

充斥着五万伏高压电的闸门又一次在我面前降下,但这是最后一次了,明天,我将成为越狱史上的最高神话——单人只身逃出政府军最严密的监狱“大漠死角”。

我生长在被称为“邪­淫­之巢”的黄泉地域,却非常特殊,因为我是那里唯一可以不受大首领驱使的身份超然人物。

人人都说我有一双很可怕的眼睛,可以让直视它的人动弹不得。就是收养我的大首领也这么说。我曾经问过大首领,像他那样冷血无情的人,怎么会突然大发善心,收养我这个被丢在路边的弃婴。我记得很清楚,大首领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转过身背对着我说:“这永远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经历……当时,你的眼神里充满了令人全身发抖的强大胁迫意味,这是我唯一一次在被人要挟后,选择了妥协……”

在聚集了诸多世界上最臭名昭著的通缉犯的黄泉地域,不论多么强悍的人都不敢招惹我,不仅是因为上述的原因,我更多凭得是无人可比的强大实力。

在我十三岁的时候,曾有个统御五千人的黑帮大佬喝了酒后到我面前来卖狂,被我一拳打断了左胸的四根肋骨,横尸当场。从那之后,我就被列为黄泉地域的第一号恐怖人物。

黄泉地域四百多年来一直是历届政府最头痛的地方,而在两年前的“黄泉剿灭战”之中,政府军竟以牺牲五百多人的极小代价,轻易扫平了这个“邪­淫­之巢”,靠的是近十年来奇迹般迅猛发展的科技力。在爆破半径广达七百米的战略导弹所扬起的弹片中,无数强悍的亡命之徒尸骨无存。

此役中,黄泉地域方面,包括大首领在内的四万多人阵亡,幸存的三千多人全部被俘,被押送往地处大漠深处的“帕尔那”监狱服刑。

虚伪的联合政府为了向它的民众展示它的“博大、民主”,在宪法中剔除了“死刑”,对所谓“罪大恶极”的罪犯则判处天文数字年限的有期徒刑。

在“帕尔那”监狱里关押的都是有百年刑期以上的重刑犯。我更因宰了他们包括一名少校在内的二百多个一流战士,被判处令人哭笑不得的一千年监禁。

我在这“本份”地待了快两年,完全不是因为越狱不成,只是为了掌握那令黄泉地域惨败的神秘科技。监狱的管理人员自以为他们设计的程式无懈可击,“大方”地让犯人使用规定区的电子设备。却不知在我来的第二天晚上,我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轻易地入侵到监狱的主体系统内,而两年来他们还茫然不知。

他们的如此不济更让我对他们能在近十年内作出如此大的发展表示怀疑。在汲取那些令我惊叹不已的科技成就的同时,我在一份绝密文档里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原来,十年来,政府所有的重大科研成果全来自一个突然崛起的跨国企业——埃达尔帝国科技。

我的后脑上有一个伤疤,是在出生不到十天时留下的。一直以来,我总感觉忘却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我不断的完善自我,以期能达到那隐约闪烁的目标,而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潜入“埃达尔”总部,那里也许有着我最想要的东西。

凭我超凡的身手,要从“帕尔那”安全脱出,至少有几十种方法,例如,侵入中央系统,把所有的大门开启,关掉所有自动防卫系统,在前所未有的大混乱中轻松逃逸。

但我却宁愿放弃欣赏这好莱坞大片的机会,用一种更平淡的方式去进行这计划。因为在这个计划中包含了一个美丽的女上校。

近几年来,我很少玩女人,当然不是因为改邪归正,只是我的品位越来越高,连我自己都没办法控制。要遇到一个让我的审美观点不再压抑我下半身的欲望的猎物,实在是渺茫的很。像这里的女官露西娅般让我兴奋的绝代尤物更是这些年来所遇的唯一一个。若不在离开这里前,彻底将她征服,必是我一生中一个不可弥补的遗憾。

催促犯人归“笼”的电子合成音不停地响起来。每次听到它,我都想把那发声器一拳揍扁。并不是因为它发出的噪音让我心烦,恰恰相反,那是一个非常诱人的甜美声音,而我却知道那只是几块磁铁的震动发出的罢了,挑起了我的­性­欲却又无从发泄,总不能抱着发声器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吧?

而今天我意外地没有出现这感觉,因为在十几分钟后,可爱的露西娅将会代替那可恶的发声器接受我两年来累积下的疯狂冲动。

站在管制走道的边缘,我静静等待着机会。

整个监狱都处在一个巨大的热能探测系统的严密监视下。只要任何一个没有电子证件的可怜生物跑出了它应待的范围,无数个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的自动化防卫攻击器立即会将它们珍藏以久的弹药毫无保留地倾泄向那个生物泄露出来的红外线处。这就是为什么每隔一两个月,就有一两个烧焦的­肉­团从废料处理口被丢出去的原因。

一个身着制服的士官向我这边走过来。这里是监狱里唯一有监管人员经过的地方。为了防止犯人挟持警员,若囚犯没有警员的召唤,而擅自接近监管人员的十米之内,监管人员可以视为袭警,而立即反击。

这对别的囚犯来说非常有效,但对我却没有半点用处。

那士官走了过来,我感觉到他的视线在我身上搜巡着,我突然抬起头,猛地盯住他的眼睛。果然,像所有我以前所遇的人一样,他刹时间定在那儿,像一只见到毒蛇的青蛙般全身震颤着。在他清醒过来之前,我的拳头早已深深地嵌进了他的肚皮。

我不知道他今后还有没有再站起来的可能,反正现在他是彻底昏过去,像一滩烂泥一样被我拖进狱房,剥下全身的制服、证件和武装。

穿上警服的我觉得特别不自在,像我这种象征着完美男­性­的体格,除了定制的服装,其他任何人的衣服穿到我身上都会显得衣长裤短。

胸前的对话机里响起一个让人魂为之销的柔美女音:“中士,请你立即到主控室来……”我一听就认出是宝贝露西娅的声音,想不到如此走运,连编个理由的功夫都省去了。

在摆平了八个原本和我一样幸运的家伙后,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向主控室的方向走去。

厚大的金属门缓缓分向两旁,在铺着人工草毯的主控室中央,一个身形如雕塑般完美的女子背对着我坐在巨大的控制台前,仔细地观看着安装在监狱各处的监视仪图象。

听到大门这边的动静,露西娅以一贯清冷的语调道:“中士们,你们来晚了。”

随着唯一的大门合上,露西娅缓缓将动人的娇躯转过来,如月­色­般和谐、柔美的俏丽脸庞再次让我觉得不虚此行。梳理得恰到好处的褐­色­短发温柔地飘洒在她­性­感的菱­唇­边,配合着巧翘的鼻子,显得优雅、清丽。

“你是哪个小队的,怎么随便闯进主控室。”

我一边用目光在她剪裁得像晚礼服一样的高级女将装上搜巡着,一边懒洋洋地说:“编号EZ-200483雷克斯,年龄不祥,隶属于第一特级囚室。”

露西娅美丽的蓝­色­瞳孔中骤然现出恐惧的­色­彩,颤声道:“你就是那个在‘黄泉战役’中,赤手空拳打死二百三十一人的恐怖暴徒?!”

没有人在听到我的名子后还能镇定自若,眼前这出­色­的女上校也不例外。

我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里,冷冷道:“把通向Y-F2极速战机的流道打开。”

露西娅在我凌厉的眼神下不住地颤抖,以柔弱的声音道:“你……你想用它越狱,不……不可能的……”

不愧是政府军的出­色­将员,我的记忆中,能在我强大的心灵异力下保持一丝清醒的人实在没有几个。不过,这却正好遂了我的意愿,如果她一下子就投降的话,我下面的一切棱辱计划都会付诸东流,那我会非常扫兴的。

我缓缓地走到她面前,伏下身子,将­唇­印上她­精­致的耳轮,轻声道:“你会同意的。”

我将右手食指穿过她胸前钮扣下的细缝中,轻轻一用力,那粒泛着荧光的扣子就从我的指尖蹦向绿­色­的天花板。

在她急促的喘息中,我如法施为,将她胸前仅剩的防护力量全部扫除。

在露西娅的一声尖叫中,我粗暴地将强化合成纤维制成的布料一把撕成两段,空气一下子灌进来,与她隐藏在胸衣下的茁壮双峰亲密地厮磨着。

“不要……过来。”全身无力的露西娅露出绝望的眼神,浅红­色­的­唇­瓣间吐出几个微弱的字眼。

“别装了,我的宝贝。”我一下子扯掉我身上的衣服,露出­精­壮的上身,“上次你在这里和一个二等兵偷­情­,我可是从头欣赏到尾喔。你表现得那么抢眼,不去当新时代的Real-AV小姐实在太可惜了。”

“什么……”面对露西娅吃惊的表情,我非常得意,看上去严密得滴水不漏的主控室其实有一个大漏洞,那就是只要你控制了主系统的线路,你就可以在任何一台电脑前翘着腿,通过安装在顶角的摄像机,轻松地欣赏这里发生的一切。

趁着露西娅失神的时刻,我把她从椅子上一把扯下来,抱着她滚到人造的­嫩­草地上。不等她挣扎,我就将她的长裙一口气拉到她纤细的脚踝,连同那双高跟鞋一起甩掉。

一对晶莹雪亮的修长美腿像雨后春虹般显现出来,在我挑剔的目光扫描下,竟然找不出一丝瑕疵。抚摸着浑然天成的流畅曲线,着手处温腻柔软,像一匹永远造不出的极品丝绸。

露西娅这时才开始拼命挣扎起来,我伏身压在她身上,所应该发生的一切都在自然而然中发生了……

几分钟后,露西娅疲惫的娇体斜倚在控制台旁,纤美的玉指在一个输入器上有节奏的跳动着。

其实,我早就知道开启通道的密码了,只是看着光着身子的露西娅乖巧地替我按动,能令我生出强大的征服感罢了。

面前通道的闸门正在缓缓地降下来,一直在通道外默默看着我的露西娅突然放声大哭,泣道:“你真的要走了么……”

我露出惯有的微笑,道:“我们的心灵若是有缘,就还会相见的。”

在露西娅的低泣声中,闸门终于合上了。我转过身默默向它另一端走去。我知道这个美丽的女上校以后很难再得到­性­满足了,拥有像我一样体格的男子,在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政府军最先进的Y-F2型极速战机在广袤的蓝天上毫无声响地迅速冲刺着,坐在驾驶位上的我忍不住发出一声震撼天地的长啸。

我丝毫不担心会被像无头苍蝇般乱串的政府军搜捕到。因为,我正要去“投奔”的“埃达尔帝国科技”的总部职员拥有不受任何机构排察的无上特权。

Sense.B-净化

一道道原本温顺无比的云似利剑一般擦过我的脸颊。对这世界,我本已冷漠了。只有这广袤的晴空能令我产生儿时的依恋。它就像我逝去的记忆,充斥着无限神秘的韵味。

我敏锐的视觉捕捉到地平线上闪现出的一点青绿。我知道,该是向这完美的战机道别的时刻了。

机身翻转了过来,我清楚地感觉到全身的血液正因重力而一点一点向大脑逼去。

我决不会傻到按动那看起来诱人之极的喷­射­跳伞钮。每一个跳伞的内部都安装了自动追踪信号发­射­器。若我带着这要命的家伙掉到地面上,就等于把自己的行踪乖乖告诉政府军里的每一只正无头乱窜的苍蝇。

我决定尝试在旁人看来绝对无法可想的孤体跳机。

计速表终于攀上到二十三马克(音速的二十三倍),机盖猛地掀开。比利刃还要锋锐百倍的空气还来不及划破脸颊,我已毫不犹豫地纵身弹离机座舱。

在我的生命辞典里,永远没有“恐惧”这两个字。

呼啸的风声中,我抬头望了一眼在太阳炫目的光晕中迅速缩小的机尾。YF-2急速战机虽是近十年来政府军蓬勃发展的超级科技中的沥血之作,却仍无法摆脱因高空愈加稀薄的大气而失重坠落的宿命。否则,那些只知道拿着追踪器乱窜的白痴们就该找艘飞船,载他们到炽热的日晷中去展开搜查了。

地面在眼前迅速扩大,随着耳边的轰然巨响,视线一黑,我感到黄沙飞快地擦过每一寸皮肤,留下剧烈的疼痛感。

凭着超人的腿部肌­肉­,我一下子就从沙堆中跃出来。检视了一下受伤的情况后,我再一次对自己的体质感到无比的震惊。

我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一个从异次元转生的怪物。以刚才每秒钟数千米的速度撞击在黄沙中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即使是块最坚硬陨石也要立即炸得粉碎。而我却除了在最先着地的四肢部分留下数百道无关痛痒的血痕外,根本没受到其他任何实质­性­的损伤。

我越来越想探求那个匿藏在意识深处的记忆起来。

但愿,这一次的行动不会让我失望。

狂奔了十几公里后,黄沙渐渐褪去,现出一大片连接天地的广阔草原来。

我旅程的第一站终于到了。

这是大陆上最充满神的眷顾的地方。任何自然灾害在抵达它面前时都会消弭于无形。也许一步外还是狂风沙暴,但只要迈进它的地界,你就可以在和煦的阳光下舒服地躺下,以一种闲适的心态欣赏寻丈外的沙女的­精­彩表演。

现在的联合政府是在一百多年前由几个自称厌倦了战争的无聊家伙发起成立的,倚靠一套过时的宪法骗得许多容易冲动的傻瓜们纷纷投靠。经过近百年所谓的“圣战”,除了几个偏远的蛮族地区外,这块大陆上的土地已基本纳入联合政府的版图。

唯独这块被他们称为“神土”的地方,他们至今仍没有丝毫要吞并的动作。

这里的生活状态基本上停留在远古的中世纪。在所有神土的子民中传扬着朴素的道德观。以政府军某些野心家的话说,不把神土归入他们的控制下,正是想保存这片以最生动的方式再现人类历史的永久纯洁。

他们在除却这块他们认为是人间地狱的沙漠外的接壤线上严布关卡,禁止任何联合政府的公民踏入神土。但对神土中人对他们生活地域的选择却给予极大的自由。

我正是要利用这个巨大的漏洞来进行我的计划。

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自己净化成一个标准的神土人。试想一下,若有一个在联合公民看来比他们所饲养的宠物还要思想简单的神土人到他们处讨生活,他们决不会对他起任何疑心。

一个身着布衣的猎户从树林后跨出来。我立即装作伤重不支的样子,猛地倒在草地上。

那猎户跑过来,在我耳边大声询问了几声后,见我没有反应,就奔回去又找来三个人把我抬回他们的村子里去。

他们所用的语言与联合普语大致相同,只是声调和语气平软得多,在这几个粗犷的大汉口中吐出来总有种不伦不类的奇怪感觉。

在他们悉心地照料下,我装作勉强苏醒过来,尽量模仿他们的声调说出对我来说非常陌生的“谢谢”两个字。

幸亏我有“重伤”在身,故意含糊其词,他们也没有在意。

一个健壮的中年男子问道:“你是从神城来的?”

我点了点头。

那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后,和另外几个人一同转身离去。

一旁那个最先发现我的瘦高男子解释道:“盖历他们就是这样子的,心肠不错,表面上却令人受不了。你千万不要介意。”

看着我询问的眼神,那人叹了口气,道:“其实也怪不得他们。最近从神城来了几个人,大肆宣扬外面世界的美妙,弄得我们村子里的许多年青人心生离意,盖历身为我们‘净水村’的首领当然大为恼怒了,连所有来自神城的人都一起恨进去了……”

他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后,问道:“对了,看你伤的情况,是否又是从哥靼公爵家偷跑出来的?……唉,其实你也不用瞒我了。这几天来已经有十几个像你一样的人躲到我们村子里来了。想当初,哥新公爵是我们神土当之无愧的英雄,所有神土人均以他为最高理想,万众一心,神土因此生机勃勃。怎想到他一病逝,他的儿子哥靼就目中无人,到处惹是生非,更狂言要夺得丝妮神女的芳心。为此到处抓人,强迫他们去帮他筑那所谓的神土第一华殿。现在神城人心惶惶,所以才有人心生离意。唉,倘若哥新公爵看到神土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大为失望的……”

之后的十几天,这个叫南斯的猎户告诉了我许多有关他的往事。

他的家族原本是处于被誉为“神土之心”的神城的豪门,在他祖父这代时渐渐没落,后来他唯一的父亲也去世了。本想把祖上的房子卖掉,用所得之钱在城里安静地过一生。哪想刚巧遇到哥鞑强征土地筑殿,只得了几十个铜币的补款,无奈下只好离城来到‘净水村’以狩猎为生。

在与南斯的谈话中,我的收获非常之大。

不仅神土的语调渐渐练习得有八分神似,更凭旁敲侧击从南斯处获得了许多宝贵之极的情报。

在神土,神女是完美的象征,隐为神土人的­精­神领袖。然而,真正的实权却­操­纵在靠世袭制继承的公爵手中。在最初的神土人的设想中,由神女接收神的旨意,然后再由文才武略均超卓不群的公爵来号召大家执行完成。对公爵颁布的命令绝对服从的观念早已在神土人心中根深蒂固,加之对哥新公爵的敬仰,是以哥鞑的倒行逆施大家虽大为不满,却根本没有一丝公开反抗之心。这无论是在联合政府所辖的领地,还是在龙蛇混杂的黄泉地域都是绝对无法可想的。

要取得出身神土的证明,就必须获神女的默许和公爵的认可。现在,我的首要任务就是彻底摧毁公爵不可战胜的神话,让所有神土人敬服。

随便给了南斯一个借口,我便开始逛起净水村遍布青影的小街来。

要把自己净化为一个神土人,深入他们的社会是必不可少且至关重要的一步。

在出去前,南斯曾拉住我的手,神­色­十分紧张地提醒我道:“最近哥靼公爵正在暗中派人搜查逃走的工匠,你一定要万分小心。”

我心中冷笑。要是他们胆敢惹上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他们的期望,让他们成为我击败公爵前的第一批牺牲品。

比起黄泉地域,这里人的平均身高实在要高得多,特别是女人。有些甚至可以达到我的视平线。人体身长的高低,大多决定于大腿根部的骨骼的发育程度。婴儿的腿长只占体长的四分之一左右,而成|人却可占到全身长的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二。

神土女子出众的体高使得她们均拥有别Chu女子绝难臻达的极好身材。只是那修美的双腿就已经使人大为心折,更何况她们大都还拥有可与祈力斯山脉相媲美的茁壮双峰。

我大为庆幸起自己当初的决定来。对我天生便比常人活跃百倍的­性­欲来说,这里简直就是特设的天堂。

更令我感到舒服的是这的女子远比我当初想象中要开放地多。

我本以为这样一个社会处于极度落后状态的民族必然是规条繁琐,却没想到许多人竟在大街上旁若无人地当众接吻,而目的只不过是打个招呼而已。如此看来,即使是男女间最亲密的接触在这里恐怕便如家常便饭般随意。

路旁很多年青的女子一见到我便美目发亮,接着紧盯着不放。

这一切于我来说早在很久以前便十分习惯了。

我知道自己有一副任何女人都无法抗拒的俊伟脸容。当然,仅限于我没施展心灵异术的时候。而我那比人类所能想象到的雄伟雕塑更完美的体格,更是使见到我的女人无不心迷神醉的最大本钱。

我走进一家似乎应被称为武器铺的大店里。

那老板见到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笑吟吟地迎上来道:“小伙子,买什么?”

我的目光在挂满各式刀斧的屋子里打了个转,突然盯住一件乌黑­色­的短剑,道:“这东西也卖么?”

那老板眼中闪过极度讶异的神­色­,道:“这柄剑是几月前有人从村东的净水井中捞出来的,虽比不上其他剑的锋利,却是坚韧无比。我曾试着让隔壁的锻铁匠帮忙开一下刃,没想到磨坏了两块刀石却没有一点效果。嗯,如果你真想要,就五百铜币卖给你了。”

我丝毫也没有对他出奇高的价码感到意外。大首领曾经有一个与这柄剑同质的戒指,无论用什么方法都难以损其分毫。却从没想到能见到一柄剑大小的这种异铁。

“哈哈,老板你是不是昏了头了。你看他那副穷酸相,能抖出两三个铜币就不错了。五百铜币,这不是要了这小子的命了。”

我缓缓转首,朝声音来处望去,却感到非常意外。

当然不是因为那出言不逊的矮瘦男子。

而是,在他身旁的椅子上竟端坐着一个身形如流云般柔和顺畅的年青女子。而在她充满雕塑美的脸容上却偏浮动着拒人于千里之外般的冷冰冰的神­色­。

我清楚地捕捉到那点在她蓝宝石般的美眸中央爆起的火花。显然,她如其他第一次见到我的女子一样,被我强大的男­性­魅力所震撼。

那立于一旁的矮瘦汉子见到我,先是一呆,继而嘲弄道:“想不到你这小子还有张讨女人喜欢的脸。不如由老子替你在神城里介绍个好工作,只要哄得那些有钱的寡­妇­们高兴,也许不久就可以搞足五百铜币了……”

那美女突然狠狠盯了他一下,那汉子立即禁口不言,神­色­间十分惶恐。

只凭他们反常的反应,我就彻底洞悉了他们的身份。

他们正是南斯口中的由哥靼所派的密查队。

那男子显然无意间泄漏了他们是来自神城的人。那应是他上司的美女虽然及时提醒,却反而欲盖弥彰,彻底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我以­色­狼独有的眼神从头到脚将那美女细细打量个遍,然后在大笑中踱出武器铺。

如我意料中般,他们紧摄其后。

我故意向城东那片荒芜的废墟行去。当我在残桓包围的一个水井旁停下来的时候,那美女和那矮小男子跳了出来,拦在我面前。

那美女盯着我,冷冷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该不是正在策划,准备暗中与哥靼公爵作对的叛党吧?”

我冷笑一声,突然冲前握拳朝她面门击去,在她骇然暴退时,我以改直击为横扫,拳面重重陷进那矮瘦汉子的胸里。一阵刺耳的骨骼断裂声响起,他哼都没哼出一声,就如一枚炮弹般向后飞去,在连续撞塌了四五道厚土墙后,倒在尘烟滚滚的废墟之中。

那美女拔出贴身的一柄刃身极窄的锋利长剑,幻出几朵绚丽的银花后向我猛刺而来。

我觑准她招式间的空隙,以超越一切物质运动的急速一拳打在她没有半点多余脂肪的小腹上。当她长剑脱手,一把摔倒在地上后,我缓缓走上去,用食指的指节猛地托起她纤巧的下巴。

她美丽的蓝­色­瞳孔因恐惧而微微收缩着。我相信她在此之前绝对没有想象过在这宇宙间竟能有这种超出人类思维预测之外的惊人高速。

我拾起她掉在地上的剑,微笑道:“很遗憾没有刺中我么?”

当她以疑惑的目光望着我手中的剑时,我突然倒转剑尖,猛地向自己的左胸刺去。

在她优雅的睫毛惊惧地眨动中,剑身“叮”的一声断成三截。我丢掉手中的剑柄,淡淡道:“现在你该输得心服口服了吧?”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胸肌上那道十分暗淡的血痕,娇躯不受克制地微微颤抖着。

我突然用目光紧摄住她的心神,冰冷地道:“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她美艳无论的玉颊霎时变得苍白无比,颤抖着她动人的女音道:“我……我叫柔娅,是……是哥靼公爵禁卫队的次席女队长……”

我感到笑容浮上我的脸庞。

在她震骇之时突然施袭果然立见其功。

我的目光稍稍柔和了一些,问道:“他派你来­干­什么?”

柔娅乖乖地答道:“哥靼公爵命我带领第三特种小队到净水村来密捕暗中欲意谋反的沙烈叛党。”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若能利用沙烈这一伙人煽动起神土人的不满情绪,对我今后的行动将大大有利。

我通过目光将意识深深地注进柔娅的­精­神世界里。她出奇的合作使我有些心生疑虑。

然而,出乎我意料地,她的意识中竟没有半点欺诈的动机。

我细细思索了一会后,才恍然大悟。

神土人一直生活在十分低层的社会系统之中。­精­神抗力远没有天天生活在充满尔虞我诈的环境中的黄泉地域的人强。对我心灵异力的入侵几乎是没有什么抗体可言。这也是为什么联合政府会特别相信神土人的原因。

整个神土,恐怕除了超然的神女和狡诈的公爵外,其他头脑简单的“朴素”神土人恐怕没有一个能挡得住我心灵异力的渗入。

可惜把她们变得如白痴般的听话决不是我对付女人的手段。我要的是她们在最清醒的情况下心甘情愿地被我彻底征服。

我放开对柔娅­精­神的束缚,柔娅渐渐清醒过来,惊惧地向后退了几步。

我默默看了她一会,道:“你的心中早已充满了对哥靼的不满,不如就此脱离他的控制,助我将他击败。”

柔娅美丽的大眼睛刹那间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薄雾。

我知道她想起了那件她一直极力强迫自己去忘却的痛苦往事。

“神的使者会因克制不了欲­火­的狂炽而对一直仰慕自己的女部下伸出­淫­邪之手么?哼,那家伙不过是个­精­通篡权夺位门道的­阴­谋家罢了。”

柔娅按着用力起伏的胸口,沉默了良久,叹了口气道:“即使他不是真神遣派的特使,可是他那承自哥新公爵的超凡剑术却是绝对假不了的,现今的神土上又有谁挡的住他的全力一击……”

“无论他的剑术是如何厉害,我都有把握在他剑都来不及拔出来前解决掉他可怜的小命。”我瞥了柔娅一眼,沉声道,“我绝对不是什么神使。但我却可以让你们得到连神都无法赐予你们的自由。我对你会比那家伙更狂暴百倍,但却能让你最真实地感受到什么才是灵欲契合的极致。”

柔娅默默地尾随在我身后,回到了南斯家。

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一个只见过一次的男人如此盲目地信任。但我却知道,正是她心中狠狠压抑着的想要摆脱哥靼折磨的强大欲望促使她宁愿去相信另一个看起来绝不会温柔多少的男子。

南斯的眼睛睁得出奇的大,显然被柔娅出众的美艳牢牢地吸引住了。

我道:“你在神城这么多年,难道从没有见过漂亮的女人么?”

南斯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柔娅处收回来道:“我虽说是遥远王族的后裔,但到我出生时,家境已经是与常人相差无几了,整日讨生计还来不及,哪里还有闲工夫去找女人。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令人神魂颠倒的大美人的?不要说这偏远的净水村,就是在神城,能美她这种程度的女人恐怕也是寥寥无几。至少在我的记忆里,她是我所见过第二美的女人。”

我当然不会浪费口舌去解释我带着血腥的猎艳经过,只是对他记忆中那个第一美人充满兴趣,不答反问道:“嗯,那个你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是谁?哈哈,难道还有你不去找她,她却自动送上门来这等便宜事。”

南斯突然很诧异地看着我,过了一会似乎有点明白道:“你肯定是一出生便被双亲卖到公爵家中的可怜奴隶,否则怎么可能从没有见过丝妮神女。那是每一个见过她的神土人都不应该有丝毫忘却的最动人的回忆。”

我从来就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使所有的人都将她吹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真的承认她就是神土最美的女子。任何东西都必须经过我无微不至地亲自审查。如果她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我的欲望绝对不会让我放过这一个最动人的尤物。就像这一刻我绝不会放过我身旁这个美女一样。

门在我身后悄无声息地合上,掩住了南斯那一对充满钦羡之情的眼睛。当然,不能保证是否能将他灵敏的耳孔也堵个严实。

我一边扫描着柔娅动人的曲线,一边淡淡道:“脱掉。”

柔娅仰首向我望来,沉寂了一下后方道:“想不到你也是这样的人。”

“把我和那个变态相比么?”我笑道,“我决不至于要像他那样虚伪。前一刻还在谈着立志让神土强盛的屁话,下一刻就把他面前女人的掩饰撕成碎片。他那低等动物般说来就来的强大­性­欲决不会让他有我这个闲情,欣赏漂亮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慢慢褪成最原始的状态。”

柔娅静静地盯着我,突然纤手一动,洁白的领口缓缓滑开,在她美玉般巧柔的雪腻肩头微微一滞,接着垂直堕到地上。

我忽然发现,她原来早在进屋前就悄悄将那双皮靴踢掉,此时失去连体长裙的天然屏障后,露出一对细­嫩­的纤足。

柔娅随手抛掉紧缠在柔腰间的细长剑鞘后,她美丽的娇体上再找不到一点多余的东西。

她毫无疑问是神土美女的典型,将神土女子最动人的部分演绎得淋漓尽致。那对在刚才看来便裂衣欲出的高耸双峰在此刻看来更显得茁壮非常。而那双婀娜修长至极限的美腿则是她整个躯体中最令人无法抗拒的完美组成。

我缓缓走上前,目光在她毫不示弱的美眸处停留了一下后,落到她美到极致的樱­唇­上。

没有任何先兆地,我突然重重吻在她的柔软的双­唇­上。不理她毫无意义的挣扎,我强横地将舌头顶进她狭小的口腔里,吸啜着流过来的每一滴甘露。

忽然,我的­唇­皮一阵剧痛,柔娅趁势猛地推开我,向后退去。

我用食指抚上遭她贝齿侵略的地方。

我很希望拿到眼前的指尖染上血的殷红,可惜我又一次失望了。

自我有意识起,便没有真正流淌出过一滴血,即使是半月前从急速战机上堕下的时候。如此,我很难去想象那个在我后脑上留下纪念符号的东西该坚硬到何种程度。

柔娅一直盯着我的嘴­唇­。

其实,她已经又一次向我做了妥协。因为她咬的不是容易袭击得多的我放进她嘴里的舌头。

在她微弱的呼叫声中,我的双­唇­再一次侵略上她的温腻的­唇­部肌肤。

这一次再不仅仅是对她香­唇­的温柔攻势,而是细致到她每一寸肌肤的最狂野的报复。

柔娅就这样被我越来越强的持久力一直从午后折磨到半夜,最后一脸满足地倒在大床上枕着我强壮的手臂睡着了。

她脸上浮动着无限的轻松。可爱的小嘴轻轻嘟合着。

我知道她已经很久没有试过这么心无旁鹫地甜甜睡上一觉了。

她已经彻底向我缴械投降了。以后,无论我让她做什么事,她会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去坚决执行。即使要她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

我爱怜地抚上她­嫩­滑的脸颊,突然心中一颤。

我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拥有了那些我原本认为无聊至极的人类情感。

Sense.C-融合

(同样TJ中)

篇外话 “清茶居”五意鬼话全集

搜集中。

作品相关 内容简介

十九年前。圣道有史以来成就最超卓的“绝尘圣女”菁澜萦与古今魔道第一人“无上魔尊”烈天邪不约而同在扬州孤雁塔顶现身,却没有出现当时人人预期的旷古大决战,而两人更从此于江湖上消声匿迹。

众人疑惑间,“无念楼主”弈玄石破天惊地推断出,早已超尘出世的菁澜萦与一向冷漠众生的烈天邪之间竟产生了最难解释的男女之情,更为可怕的是,倘若“绝尘圣气”与“无上魔血”结合,将诞生人世间最神秘的结晶──魔胎。

由此引起的恐慌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平息。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名为风云涌的魔胎早已同寻常胎儿一样降世在扬州城内,庸庸碌碌地过着他偷­鸡­摸狗的浪子生活。然而,洞彻当世的“璇玑隐影”震璇却找上了他,以匪夷所思的秘法开启了藏蕴于他身体内的巨大宝藏,风云涌一下子便掉进了他云谲波诡、惊艳旖旎而又震古烁今的武林生涯……

作品相关 出场人物简介

菁澜萦:"绝尘圣女","寂耘谷"上代门主,主角的母亲

烈天邪:"无上魔尊",主角的父亲

烈天无:‘圣道妖魔‘,又为‘无念楼主‘座下第一‘随脚侍僧‘无想

烈天鹰:当今世上绝对无敌的存在,成为风云涌的­精­神支柱

风云涌:"魔子",是菁澜萦与烈天邪在达到至高境界后彼此吸引而产生的爱情结晶——魔胎,为本书的主角

云谲:与主角既是敌人又是兄弟,因为其武学有别于圣气和魔血的系统,所以和主角一样是完全另类的存在。另外一个真实身份是"宗宝皇子"赵曙

弈玄:"无念楼主",《止水明镜典》为其无念楼的宝典

震璇:"璇玑隐影",璇影大法。为风云涌开启了体内的圣魔之气

无剑影:"无影剑魔"

渝情:"绝情灵剑",云谲的师傅,一生挚爱着镜纤柔

似海啸:"枭霸","似海流"的门主

似水柔:似海啸的女儿,被人誉为是"融合了可以令天地顿然失­色­的外在美和最娇黠可爱的内在美的魔界小仙子"

夙夜寐:似海啸座下的"媚"使

风霁月:似海啸座下的"柔"使,最早以‘携云楼‘老板娘的身份出现

雪丹儿:似海啸座下的"静"使,在最先遇到男主角的时候是以"雪牡丹"身份出现的

‘风‘‘剑‘二隐:风——风萧萧(冠绝寰宇的魔门媚术),剑——易水寒(寒水剑)

雷切:‘幻雷将‘,似海流四将之首

寂灵雨:"灵雨小姐","寂耘谷"最杰出女弟子,《绝尘静辞》为其宝典

镜水月:"神女公主",神女宫,《梦萦缥缈图》为其宝典

镜纤柔:镜水月的母亲

靳楚楚:京城"绣云阁"人称"仙音过处,人间天境"的中原第一名妓

高雪怜:当今皇后的侄女,野心极大

(欧阳、慕容、上官、西门、东方、南宫为六大世家)

南宫晖:南宫世家家主

南宫玉儿:南宫晖的女儿,足智多谋,但又顽皮的个­性­

欧阳鼎:欧阳世家家主。欧阳诀,欧阳阙,欧阳慧颖为其儿女

慕容双,慕容双双:慕容世家的大小姐,为世间罕见的同体姐妹,拥有完全不同的个­性­

上官飞雪:上官家公子

上官飞虹:上官飞雪的妹妹

西门谦:西门世家家主

西门恭:当代神医,为西门谦的弟弟

本简介由“Eう杯清茶”友情制作,在此表示感谢。^_^

作品相关 清茶的《魔道》出场女­性­研究论文

1,菁澜萦:"寂耘谷"上代门主,作为一种象征的存在,她的美­色­已经不能用常理去定义了。美的脱尘,美的让人心折,美到仿佛可以包容整个天地,(奇*书*网*.*整*理*提*供)更重要的是她的气质才是她的价值所在,所以她作为天仙榜第一是毫无争议的。

2,镜纤柔:“神女宫”的宫主,以自己超脱的处事态度使自己的美具有的沧桑感,她的容貌是充满灵气的,从渝情对其的挚着的爱就可见她是如此的完美

3,镜水月:外貌几乎完全的继承了其母亲的特点,仿若沐浴在仙境里的神女一般,美至丝毫不可侵犯。再加上她不为人所见的神秘气息,使人们产生了一种向往的情绪

似水柔:融合了可以令天地顿然失­色­的外在美和最娇黠可爱的内在美的魔界小仙子,从无剑影的话中就可知她是矛盾与完美的结合体,如果说镜水月是出水芙蓉的话,那么似水柔就是皎洁的­精­灵

4,寂灵雨:作为续菁澜萦后的“寂耘谷”最杰出弟子的存在,“犀灵圣气”使其空山灵雨般秀丽的容貌更具有天仙的气质,而在后期“犀灵圣气”大成后更使她成为不下与菁澜萦的存在

5,靳楚楚:京城"绣云阁"人称"仙音过处,人间天境"的中原第一名妓,她的美在于她的外貌与才艺的结合,是那么的和谐,不仅使男人为其着迷,更使众多女­性­心生仰慕

6,风萧萧:魔门媚术+绝世容貌,试问天下有几人可挡

7,夙夜寐,风霁月,雪丹儿:作为似海啸座下的"媚""柔""静"三使,从风少的评论中就可得知,3人的美是不分伯仲的,各具特­色­,鲜明可见

8,慕容双,慕容双双:为世间罕见的同体姐妹,容貌美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们白天与夜晚的­性­格反差更使其显得另类

9,南宫玉儿:作为南宫家的家主女儿的她足智多谋,但又顽皮捣蛋,再加上她那如南国六月梅雨后绽放的一朵新荷,柔­嫩­晶莹,娇俏可人的外表,从一开始就会让人产生无力感

10,上官飞虹:活泼的外表下有着凄然的经历,让人心生强烈的保护欲

作品相关 N早以前写的人物设定

烈天鹰

超然于世的绝代武道大宗师。在他深邃寂静的心灵尽处隐藏着一个遗憾,一个他一生中唯一的破绽。就因为如此,纵然在十五岁上便已臻达足以与其兄烈天邪媲美的魔道至境,却只因一个无言的承诺,让他在这纷乱的俗尘中滞留下来,暗助女真族人抗击强大的辽国。在女真族人的心目中,智谋超卓而又拥有无人可及的绝顶武功的他不再只是一个万民敬仰的英雄,而是一个永不可战胜的真神。任何有关他的一切都能领骁蛮强横的辽人深深畏惧。没有人能比他们更清楚他们这个国教前教主难以言喻的可怕。虽然战争的烟火不住在他眼前狂舞,却都不能使他稍稍动容。十九年来,世间没有一件事能真正令他动心,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困扰着他的只能是遥远记忆中那个绝难抹煞分毫的动人倩影。唯一能解开他心锁的人终于出现了,那是他唯一能探索出隐藏在背后的奥秘的机会。(在正式版中,烈天鹰的政治立场有所修改,但他在武道和人心上的至高地位仍是不容置疑。)

似水柔

永远没有人能揣测到她的芳心。包容了世界上任何最美的部分的她让人感到虚幻般的不真实。柔情­嫩­草为她惊人的美丽而生,清雨潭水为她超卓的狡智而淌。她本应只属于一个梦,一个宇宙里最甜美的梦。她的魅力是前所未有的震撼­性­的。“似海流”里的每一个人无不受到她深篆入心的影响。在某一程度上,她在人们心目中的位置甚至大大超过了她那个纵横寰宇、睥眯万众的父亲——“枭霸”似海啸。这世界上,人们最想知道的其中一个秘密便是似水柔的母亲究竟是谁。有哪个女子可以赋予这小魔女如此完美的气质呢?从她出生开始,便从没有人能打入她的心扉,所以当一个放荡不羁的江湖浪子意外地出现在她地生命中时,她第一次感到了惊异和万分的不服气。将这样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男女凑在一起会生成怎样奇妙的反应呢?

镜水月

若说似水柔似动达极至的每,那么她就是那个止水不波的美丽的鄱阳湖。静沁得令人心折,令人禁不住跪地膜拜的冲动。再她的人生视野里,一切都是平白无华的,没有一件东西能令她心乱,除了……以豆蔻之年便执掌人间两大净土之一的神女宫,让江湖中人无不为之震动。当人们纷纷往见这创造了维纳斯样静美的神女公主时,最令人不解的事发生了。绝大多数的男子均凄然自尽,而往见的女子则绝不愿再提及有关她的一个字眼。没有人知道造就这一切的只是她恬淡漠然的一句话。这样情冷如冰的妖界仙子还能有谁可将她熔化呢????

虽然她远不像似水柔般令人无法抗拒的可爱,也远比不上镜水月般的清冷绝艳,但每一个见过她一眼的人,都绝无法忘却她片刻分毫。她是浪迹情界的魔子风云涌唯一倾注了所有真爱的女子。再黄沙蔽天的宋夏边境,她是一道灵山流泉的奇观,在那里静静地流淌。只是第一次见面,风云涌便被她平凡面容后地惊人美质所摄。那绝对是人世间最动人的一道眼神,不用只言片语,便可以无尽的柔和抚平人们心中所有的创伤。所有见过她的人都毫不怀疑地认为她是人世间最神美的医师。只是一眼,风云涌便不可自拔地默默爱上了她,连他也不知道,为何对这样一个半句话也没有的女子的爱竟可以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超越了心中遥不可及的仙子——寂灵雨。与她短暂相处的数十日是他一生中最弥足珍贵的记忆。她让他沧桑的心灵游历了她另一美界的每一个令他感动不已的地方。直到最后,他才明白,她其实是烈天鹰无异寻求而得的另一个菁澜萦,一个在气质上神似至完全可与他心中至爱比拟的女子。在整个梦中,她将一直扮演这一个最感人的角­色­。

作品相关 关于单主角的声明

本书为单主角,就这么简单。各位读过全文后自然会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这么写。

作品相关 关于VIP的说明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进VIP就是进VIP了,这在被推荐的时候就已经是无法更改的事。只有签约的作品才可能被推荐,这点我也不想多解释了。

我想我能做的也就是尽快地更新,好尽快解禁可以更新公众版。

起点解禁的条件是VIP内的文章满6万字,或者是被解禁的文章超过两个星期。只要满足任意一个条件,我一定第一时间解禁,这个我是可以保证的。

至于进VIP之后各位读者的反应我是有着充分的心理准备的。毕竟没有吃过猪,难道还没见过猪跑么?

我感到很高兴和欣慰的事,这两天在书评区见到的绝大多数都是恭喜我和支持我的评论,在这里我首先向大家道个谢。

对于那些说我抛弃其他读者,甚至开玩笑式地“威胁”说再也不投票或者不看的,我也不想再解释些什么。如果我真的是为“钱”是上,不顾大家感受的话,我早就出书去了。比起出版来,VIP其实根本就赚不了多少钱,对于那些一般的VIP作者来说,VIP赚的钱常常连出书稿酬的零头都比不上。

我进VIP主要的目的是要激发自己写作的能力。我在这里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我已经快大四了,之后无论是考研还是找工作都是很忙的,之后我很可能就要绝网相当一段时间了,即使不绝网也很难有时间来写东西,所以我想在今年的暑假内给《魔道》做一个了结。这也算是我自己给自己找的一个理由吧。

总之,我进VIP无外乎就那么几个理由:证明下自己,找找自信,顺带赚点网费补贴。

如此而已。

希望大家能一如既往地支持我,让我们相伴着,顺利地沿着《魔道》走下去,看到一个皆大欢喜的完满结局。

3Q!

不破翔

敬所有《魔道》读者

2005-05-11

作品相关 消失说明

考研中。

偷闲上来。

VIP已全部解禁。

一切06年1月16号以后再说。

卷一(风起云涌) 第一章 魔子诞生

风云涌重重撞在墙上,痛得他差点流下泪来。

“走!”

待赵老大一伙去远,风云涌方在­阴­影中挣扎着坐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块已经被打烂的圆饼大口地……

伸手一拭嘴角的血迹,不禁满脸苦笑。阮老死后,自己的生存之道就是偷­鸡­摸狗外加偶尔乞讨。现在每个月除了要应付本就十分困难的生计,还要向赵老大交纳二两银子。看来目前最紧要的事就是练好一身挨打本领,挨过每月例行的催债拳脚。

风云涌爬出暗巷后,勉强支起身子,朝住处破庙行去。路过阮老的坟,忍不住轻轻一叹。阮老永远是他最感激的人。尽管相处只有自己出生后的短短五年,彼此之间也很少说上几句话,但毕竟是他教会了自己生存的手段和认不少的字。

“我风云涌难道就这样过一辈子么?”风云涌望往快要落到地平线下的夕阳,身体深处没来由地涌起一股冲天豪气,像在告诉他,他风云涌决不是一个凡夫俗子。这是这几个月来常有的情况,每当他灰心丧气的时候,心底深处就会产生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伴随这种力量的出现,午夜时常常也会有莫名其妙的剧烈头痛。

几片枯黄的落叶在眼前飘散,秋天终于到了……

风云涌抬起带着些许尘屑的脸,骤然,他的心沉沉地跳动了一下,他深深地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了,那是一幅他这辈子都不会有丝毫忘却的画面──一个身形修长纤美的白衣女子在凋零的花瓣中缓缓而行,风的轻缓与她步履的柔和形成强烈的对比,那是一种仿佛除了她以外一切都是静止的奇妙感觉。白衣女子突然转过头来,风云涌脑际轰然一震,再也找不出任何人世间的词句能描述出她的容貌。空山灵雨般秀丽的轮廓令任何美景为之黯然失­色­,而那对美得无懈可击的眸子里像有着一潭最平静的湖水,清澈无尽,不起一丝涟漪,周围的一切与她眼中的深邃星宇相比之下显得微不足道,就像几只萤火虫旁突然出现了一个太阳,在她耀眼的光芒里根本存在不了一点萤火。

风云涌完全迷失了自我,直至白衣女子离去,全身仍没有丝毫的移动。在这之前,他从不相信世间竟可以有这样的美女,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用在她身上只会显得庸俗不堪。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穿过那片树林的,等到他发觉破庙就在他眼前时,周围早已是一片昏暗。

风云涌怀着少许失望步上庙前的石阶。

一声惨叫划空而过──

风云涌一惊,完全清醒过来。十几年来,破庙中除了他之外从没有来过其他任何人。

风云涌悄悄绕到破庙后,爬上窗旁的废石磨,探头往里看去。由于窗上尚半粘着一张破窗纸,且庙后背着月光,故而不会在窗纸上留下影子,是个绝佳的观察点。佛像旁,一个魁伟的男子抱臂而立,目光冷漠地望着地上横着的一具尸体。背对着风云涌的尚有一男一女。男的皮肤黝黑却非常强壮,即使隔着衣服也可以看出满身壮健的肌­肉­。那女子却十分高挑,身形极尽婀娜,曲线如瀑布般流畅完美,是那种只见背影就令人想入非非的类型。

这时,那女子低声道:“我们杀了邦焰,恐怕在‘枭霸’面前难以自圆其说。”黝黑壮汉语带得意地大声道:“管他是‘枭霸’还是‘小爬’,若真的完全融合了烈天邪的‘无上魔血’和菁澜萦的‘绝尘圣气’,怕都可以把弈玄、无剑影打趴下,教他‘小爬虫’似海啸扒地滚蛋还不是易如反掌。”

那女子似乎对壮汉有点反感,没有搭理他,一直面对佛像旁的魁伟男子。魁伟男子向壮汉一瞥,继而淡淡道:“我们现在是势成骑虎,若是找不到魔胎,就趁早洗净脖子,等着享受似海啸的八大酷刑吧。”

那女子身体微微一颤,轻声道:“似海啸会不会是在借机试探我们?”

魁伟男子摇了摇头道:“原先我也这样认为,但现在我却可以断定这件事是真的。”他说着缓缓向前走了几步,接着道:“你们来时有没有发现这个镇子有点异样?”

“颜稷你是否指刚才的那个‘无念山楼’的弟子?”身形绝美的女子一边说,一边望向魁伟男子颜稷。上天果然没有辜负她那具曼妙的身材,赐给了她一副足以颠倒众生的绝美容貌。尤其是那双长而媚的眼睛,仿佛具有魔力一般,令偷窥的风云涌眼前一亮。若不是在黄昏时遇见了那个不食人间烟火、有仙子般脱尘气质的白衣女子,他一定会为眼前这美女倾倒。

颜稷露出罕有的一甩容,道:“夜寐小姐不愧为‘枭霸’似海啸座下‘媚’‘静’‘柔’三使之首,眼道果然高人一筹。那‘无念山楼’的弟子是弈玄的第五随侍意止。所以,我猜测弈玄本人就在附近。夜寐小姐就算不相信似海啸,也该相信‘无念楼主’的灵觉。凭他的‘意念感知’该不会随便把什么东西当成是魔胎异变的魔征吧。”

一旁的壮汉一直被撂在一边显然有点不忿,闻言咬牙道:“难道弈玄那老家伙也起了贪念,想分一杯羹?”

颜稷又恢复了冷漠,淡淡道:“他确实也在找魔胎,但却不是想得到魔血与圣气的完美结晶,而是要彻底毁掉这天下间独一无二的魔胎。”

夙夜寐轻轻点头,像是表示赞同。壮汉听后轻哼一声,嘀咕道:“我易迨绝不会让那老家伙抢先……”

风云涌听三人说了半天,根本不知道什么“枭霸”、“无念楼主”,弄得一头雾水。心想,这三条橡皮虫一直死粘着不走,自己今晚不知该怎么办……

正想着,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摸到自己的脖子上,不禁大吃一惊,正要转头,身后的人不只使了什么怪异手法,刹那间变得全身冰冷无力,连眼皮都无法动弹一下。只感觉有个人将他提了起来,飞奔开去。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逐渐暖和起来。悄悄睁开一只眼,不禁吓了一大跳。那人提着自己正在一条小路上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急行着。周围的景物像流星一样飞快地逝去,快到无法辨别出所处的环境。

那人终于在一座山顶峰的一间茅屋前停下来,将风云涌放下。

风云涌仔细地打量把他带到这里来的神秘人。那人身子极高,再加上肩膀十分宽阔,给人一种强大的压抑感。而那人的眼神却非常柔和,与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显得格格不入。

那人亦在观察相对来说显得瘦弱无比的风云涌。两人对视良久,那气势迫人的男子微笑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么?”语音非常轻柔好听。

风云涌鼓起勇气望进那人眼里,就在这一瞬间,他仿佛走进了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那么神奇,见所未见,却又恢宏雄伟,对人具有魔异般的慑服力。

那人对风云涌的默然似乎毫不在意,继续道:“若你知道你现在已经成为各路豪雄追逐的对象,就不会如此沉默了。”看到风云涌满脸迷惑,那人又微微一笑,道:“你刚才听到那三人的对话了吧,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就是他们欲得之而后快的魔胎。”

“什么?”面对失声而叫的风云涌,那人脸容骤然变得严肃无比,沉声道:“我震璇从不做没有根据的论断。你若不是天下间最难以解释的事物魔胎,以你现在的身手凭什么可以在颜稷和夙夜寐这两个顶尖高手寻丈之外偷窥而他二人竟毫无所觉。难道现在的你比死去的邦焰更加高明么?”

震璇的语气十分坚定,不容人有丝毫的怀疑。看到脸露些许恐惧的风云涌,他缓了缓口气,“你不必怕我,相反地,你可以完全信任我,因为现在只有我可以帮助你。你也许没有发觉,当你屏住呼吸的时候,非但你的气息完全消失,就是你的心跳也几近完全停止,令人无法察觉你的存在。不幸的是,你虽然可以在颜稷等高手前不露马脚,却躲不过真正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要你命的人。虽然当世只有弈玄老儿、无剑影、似海啸及在下等屈指可数的几人能感应到魔胎变异前的魔征,而这对你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威胁了。如果你晚半个时辰遇到我,你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风云涌听着他将凶险缓缓道来,却反而不害怕了。反正自己现在站在这已经是捡了条命,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而他的好奇心正在驱使他平静地听震璇说的每句话。这时听到这里,忍不住Сhā问道:“到底什么是魔胎?”

震璇哈哈一笑道:“你小子倒问对了人。虽然现在几乎所有有些来历的人都知道世上有魔胎这回事,但真正对其有深刻了解的或许就只有我震璇一个。简单的说,魔胎就是达到极致的圣与魔决不可能却又客观存在的结合。”

看着满脸好奇的风云涌,震璇一边靠着茅屋的土墙坐下,一边续道:“一般来说,圣与魔是完全对立的。它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对目标追求的过程。这并不象有些人认为的那样,圣就是高尚,魔就是鄙邪。它们并没有好坏之分,只是追求的手段不同。以武道为例,圣的主旨是由内而外,把­精­神修炼作为开端和重点,讲究能随意控制躯体乃至情绪,自然给人以高深莫测的感觉。而魔的­精­神则是以外为先,以客观之物刺激磨练自己,期能达到即使意未到,躯体却已先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创敌手。这就要求习者随心所欲,甚至不择手段地去追求刺激。所以往往让人觉得过于自私、卑鄙。其实二者的起点和终点都是一样的,任何一方到达某一极限的时候就必然会与另一方交错。”

“听前辈这么说,岂不是杀人放火与吃斋念佛都是一样的了?”风云涌不知不觉自语道。

“不能这么说。”震璇微笑续道,“因为无论是圣还是魔,都有自己的缺陷。圣道的难关在于一开始很难找到心门,而魔道刚开始虽然很容易,但后来却难以发现新的感悟点,而这种感悟是不可能靠有为的制造得到的,相反地,要放开自己,让灵感在不知不觉中找到自己。若达到了这种境界,自然不必也不屑去­干­那些无聊之事。”

震璇说至此,望向空中的明月,沉默了一会,然后道:“正因为圣与魔的差异,所以修道人与炼魔者彼此有天生的排斥­性­,更不用说其中修成圣气和炼成魔血的绝顶之人。可是几乎谁也没有想到,二者的巅峰之作‘绝尘圣气’和‘无上魔血’彼此间竟会产生极强大的吸引力。圣魔永远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十九年前,当世间诞生第一个‘绝尘圣女’菁澜萦的同时,第一个身具‘无上魔血’的‘魔尊’烈天邪也功成出世。两人都在完成气血蜕变的刹那间,强烈地感应到对方的存在。腊月十八,菁澜萦与烈天邪不约而同均在扬州孤雁塔顶现身,而人人预期的旷古大决战并没有出现,相反地,他二人都在塔内失去踪影。正当人人都觉得匪夷所思的时候,‘无念楼主’弈玄在翻阅镇派奇书《止水明镜典》后,得出了惊人论断:早已超尘出世的菁澜萦与一向冷漠众生的烈天邪之间竟产生了最难解释的男女之情,更可怕的是,倘若‘绝尘圣气’与‘无上魔血’结合,将产生人间最神秘的结晶──魔胎。在结合时,初成的魔胎将把‘魔尊’烈天邪的一切­精­气吸收殆尽,包括所有的经验和些许的记忆片段。而在魔胎七月的幼成阶段中,更将把作为母体的‘绝尘圣女’的一生功力逐渐纳为己有。而魔胎脱离母体的一瞬间,就是母体的­精­神决堤般汇流入魔胎体内的时刻,以母体的陨灭作为魔胎雏形诞生的辉煌象征。魔胎为了彻底吸收从双亲处汲取来的惊人的­精­、气、神,将进行完全地敛缩休眠,故而他的雏形与一般的胎儿别无二致。

“弈玄的假设曾令许多武林人士的心里世界发生不小的混乱。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件事逐渐平息下去。直到不久前,弈玄、无剑影、似海啸与在下等数人突然感应到魔胎成长变异的魔征,均骇然意识到,当年猜测的最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整个江湖再次掀起滔天巨浪。”

风云涌一直默默地听着,这时候突然问道:“他们为什么千方百计要毁掉魔胎?”

震璇侧首深深看了他一眼,回过头道:“因为根据《止水明镜典》的记载,魔胎将对整个人间造成前所未有的大灾难。魔胎经过十八年的休眠,将渐渐苏醒,进行最后一次的成长蜕变,进化成其最终形态──魔子。由于两股禁锢已久的­精­神力量骤然间涌入魔子的意识世界里,强大无匹的­精­神融合将毫不留情地将魔子原有的思维和记忆完全冲散,将魔子变成世界上最强大却又最狠冷无情的可怕生物。他嗜血的个­性­和融合了圣魔两道最究级境界的庞大力量,将把整个世界变成最恐怖的人间地狱。颜稷之流是想得到魔子的力量,而弈玄则是要在魔胎成长为魔子之前,让这个灾难之源彻底消失。”

“难道就没有其它方法了么?”风云涌显得有些着急,他已经完全相信了震璇的话,因为震璇根本没有必要骗他。而他不厌其烦地对自己说了这么多,而不是一招宰了自己,证明他可能已经有了新的解决办法。

“你很聪明,”震璇面带微笑道,“我也不相信上天费尽心力创造出来的最神秘的东西会是只有负面影响的无用之物。让我们来一个大胆的设想,假若在你成长为魔子的时刻,我用­精­神与你的意识世界联结,代替你将­精­神风暴的冲击承受下来,再把圣气与魔血的融合速度大大减缓,让片刻的融合时间延长至数年,使你的­精­神有足够的时间去适应它们。也许,可以创造出一个完美的魔子,甚至一个超越人体极限的魔神。”

※※※※※

弈玄卓立在悬崖顶上,面无表情地俯视脚下绵延的丘陵。身着白净僧袍的他却留着颇长的头发,在狂舞的北风中显得超凡入圣。在半个时辰之前,他突然发觉自己追逐的魔胎竟然是一个用­精­神力模拟出来的意识幻影。天下间有此能力,且能瞒过他弈玄的就只有无剑影、震璇,连似海啸也不行。无剑影一直在江陵,所以只可能是以智计闻名于世的“璇玑隐影”震璇。震璇行事一向出人意表,这次又要有什么惊人之举。

“师父,‘寂耘谷’的灵雨小姐来了。”

弈玄早就感应到一个拥有“犀灵圣气”的女子随着意止到来。以弈玄远超常人的静心这时也忍不住起了一丝想一睹这“寂耘谷”最杰出女弟子的好奇心。

弈玄转过身来,脸­色­平静,但从他闪动的眼神中可以知道,四十年来,他首次对菁澜萦以外的女子表示由衷的赞叹。

被称为“灵雨小姐”的白衣女子对弈玄微微!首道:“寂灵雨拜见楼主。”无论举止或语音都极尽完美,没有一点世俗之气。

弈玄扫视了一眼意止,意止静立在一旁,却不敢望向寂灵雨,显然为对方脱俗的气质所摄。弈玄回过头,看着具有仙子般超凡气质的寂灵雨道:“灵雨来见我,是受令师所托,取回十八年前存于敝处的东西吧。”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黄|­色­的包裹,递给寂灵雨。

寂灵雨接过包裹道:“灵雨代家师敬谢楼主。”

弈玄仔细看了寂灵雨一会道:“灵雨今日是否遇到过不寻常的人。”

寂灵雨微微一震,随即点了点头道:“灵雨刚才遇到一个人,体内的平静的气息突然不受控制地活跃起来。”

弈玄沉默了一会道:“灵雨有否察觉那人身后有人跟踪?”

“有一个异乎寻常的生命体,我无法感觉它的位置。它就像幽灵一样在周围飘动着。”

“‘璇影大法’……”弈玄望向深深的崖底自语道,“震璇,你究竟要对魔胎做什么呢?”

※※※※※

风云涌屹立在山顶上,仍未平息的血液在微微振荡着。震璇注入的真气像一种最神奇的溶剂,让圣气和魔血这两种极端的物质溶在其中,却又相安无事。他心中充满了对震璇的崇敬与感激。他绝对要把震璇未完成的梦想继续下去。以后的路是什么样的?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可以指导他,一切都要靠他自己。因为震璇已经在这世界上永远地消失了,他记忆里闪动的许多不能解释的片段来自于他的双亲,也来自于震璇。在他­精­神就要崩溃的一刹那,震璇将所有的­精­气神都注入他体内,终于阻止了魔血与圣气疯狂般的融合。现在,他的身体里流动着震璇生前所具有的一切。

刚才那仿若经历了几世的一刻,使他的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衣服如破絮一般挂在他无比魁伟健壮的躯体上,­祼­露的每一块肌­肉­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长及腰部的散发下,一张英俊得无懈可击的脸庞透­射­出无比邪异的内在气质,那是一种可以洞穿人的­精­神,直达灵魂深处的侵略­性­魅力。而那对比深夜的大海更深沉的眼睛内却蕴藏难以揣度的平静深远,既让人觉得莫测高深,又使人忍不住有种想要跪地膜拜的冲动。

烈天邪的魔异、菁澜萦的恬淡、震璇的智谋融合在一起,造成了他可以吸引任何人注意力的非凡特质。

而他现在的身体里就像有着一个无穷无尽的宇宙,有着无数的迷,蕴藏着无尽的力量。他唯一需要的就是学会怎样去控制它们,使用它们。一旦他真正完全掌握了这个­精­神宝藏的秘密,也许,像震璇说的一样,他会成为旷古绝今的万物之神。

毕竟,有着完美理想的魔子风云涌已经诞生了。

卷一(风起云涌) 第二章 映雪牡丹

风云涌闭目在山道上奔跑着,感受着周围澎湃着的每一个生命力。他的感官百倍地灵敏于从前,改造后的体质更令他觉得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

风云涌一头扎进原本止水不波的小潭中,冰凉的水透过他的毛孔,钻进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使他感到劫后余生般的舒爽快感。初升的阳光洒在脸上,使他就想这样舒服地死去。

蓦地,他像鲤鱼一样翻出水面,肚子不争气地响了一下。

——原来成为魔子后还是要解决肚子问题的。

风云涌自嘲地想道。

他牢牢地耸立在大地上,在这一刻,他就是整个世界的中心。

那对敏锐的目光从左至右将环己而生的崇山峻岭扫视了一遍,直觉地朝那个人气异常旺盛的方向奔去,浑没在意到自己一身“不俗”的打扮。

※※※※※

寂灵雨来到孤雁塔,静沏的双眸泛起了一丝绝难察觉的泪光。

随着一对纤足的缓缓移动,她绕到塔后,在一块毫不起眼的浮雕前停下来。

静默了一会,她拿出由“无念楼主”弈玄处取回的黄|­色­包裹,轻轻打开,里面竟是一块石质的雁尾,与面前浮雕上缺失的部分完全吻合。

在装上雁尾后,寂灵雨取下发间的木钗,刺入雁尾所指的石隙中,强大无匹的“犀灵圣气”透过毫无花巧的木钗,源源不绝地注入石隙之中。

一块巨大的塔石悄无声息地缓缓推出,就在它要掉落的一瞬间,寂灵雨飞速取出内中匿藏的白布包缠的物事,又将巨石推进塔身,拔出Сhā在石隙间的木钗,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般柔和顺畅,没有时间上本应有的一点停顿。

静静除去白纱,寂灵雨没有一丝瑕庛的手中呈现出一柄古纂斑然的剑,流畅,轻灵,更有着月一般柔和而神秘的韵味。

寂灵雨轻抚上剑身,没有凡铁的冰凉,只有慈母般的温馨。

来自另一个次元的触感悄悄爬上她雪柔的双手,顺着经络侵进她点尘不染的道心里。

若在平时,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这道异流驱逐出境。

但这次不同,远远不同。

只因它没有一点杂质,甚至比她的心境还要纯净、超然。那种感觉,就好像师父平和、慈爱的眼神,一点一点抚慰着自己的心灵。

寂灵雨刚才微略伤感的心刹那间被平复下来,踏进剑中藏蕴着无上真理的­精­神世界里。

一个女子正在广袤无垠的天地间演绎着连绵的剑招,她使什么招式在寂灵雨看来完全无关紧要,只是她眼中那种恬淡、超然的神韵,便使她所有的举止与周围的一切亲密无间,就像飞鸟在枝头上停驻,就像鲤鱼在水下欢畅,每一步都毫无疑问,在默合的契机下进行着。

她浑融于无限的自然,演绎着春来秋往的生灭变换,联系着它们最完美的本源。

寂灵雨以无限孺慕的心情感受着这虚幻的空间。

寂月古剑正在向她展示着“寂耘谷”最深邃的神化,而出演这一切的正是它上一代的主人——菁澜萦。她仿佛最慈祥的母亲一般,引导着她最杰出的孩子,加入她所创造的深层境界里,共同在辽广的天地探寻那掩盖在人类自主思想下的自然真理。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寂灵雨就似脱茧蝴蝶般,从又一个自己加诸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完成了更深层次的意态升华,“犀灵圣气”瞬间达到最终级的形态,只要再往前一小步,就会蜕变成弈玄级数的“无想圣气”,那是仅次于“绝尘圣气”至高境界。

※※※※※

风云涌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让城守放他这“乞丐”进来。

吁了一口气,风云涌开始在他曾梦游过的扬州城里寻找能填饱肚子的宝物来。

凭他现在的身手,不到一刻钟,他就“寻来”一只肥­鸡­和一壶美酒。摸了摸涨鼓鼓的怀中之物,想到那意态高傲的大肚商突然发现不仅­鸡­酒不知去向,十几只大银锭也不翼而飞时暴跳如雷的样子,风云涌一边着­鸡­腿,一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两个脸­色­微黄的锦衣公子向这边走来。

穿蓝衫的道:“就当帮小弟一个忙,借个三五百两,小弟已经为她三天不休不眠了。”

另一个面露难­色­道:“不是小兄我不讲义气,实在是囊中羞涩,欠‘大龙庄’的四百两赌债还没着落呢,哪有银子借你。唉,若真有三、两个钱,雪牡丹是想也不敢想,能搂着碧环姑娘睡两晚,我就知足了。”

先前那求人的那个闻言,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风云幽中一动:“天天听赵老大一伙也念叨着这些,如今好容易手头阔绰一点,不去这些非常之地‘见识见识’怎么行。”

去成衣店换了件稍微体面点的衣服,风云涌在青楼林立的淮阳街闲逛起来。

淮阳街位于扬州城的南面,濒临天下闻名的瘦西湖,每当黄昏降临的时候,是全城最热闹的地方。各个青楼开始挂起灯笼,大开门户,在门旁摆几个活招牌,吸引前来寻欢作乐的­骚­人侠客。

在这之中,要以街尾的“霓裳浣”最为有名。它既不是淮阳街最大的楼院,也不处在最繁华的地段,只因为它有全扬州城最令人梦萦魂牵的名妓雪牡丹。而她的价码也高得惊人,即便只是见上一面,便要花费数百两银子。若得能在其阁中小憩片刻,听其弹奏一曲天籁琴音,则不仅要有上千两的身家,还要看她的心情、意愿。以此推断,若真有人能得雪牡丹留宿一宿,必将立马成为全扬州城花花大少嫉妒和艳羡交集的对象。

风云涌正走到街尾,便看见数十“风流才子”在“霓裳浣”的大门前晃悠,一见衣着不俗的人经过便上前“筹银”。此刻发现正接近的风云涌,鄙薄其一身发白旧衣,都露出不屑一顾的高傲姿态。

大大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个他们眼中的穷鬼竟径直大摇大摆地向“霓裳浣”的门前走去。

刚踏上门前的台阶,立在门旁的两个剽悍男子立即朝一身庶民打扮的风云涌挥拳嚷道:“快滚,快滚,别扰了这的生意。”

风云涌毫不介意,从怀中掏出两锭十两重的大元宝丢向那两个大汉,在两大汉瞠目结舌的当儿,他已经晃进了大门。

大厅内的众人见进来一个粗布衣裳的男子,均愣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正常,继续他们的“工作”。

风云涌没注意到周围的一切,只是认真地看着挂在巨大屏风上的数十片名牌。

这些名牌按由右至左,由上到下的顺序排列着。每片牌上都刻着一个女子的名字,由它们的大小和材质可以看出它们所刻女子的地位。有些牌已被人取走,显然是被在场的哪位客人约走了。

此时,风云涌正将目光深深地停注在刻着“雪牡丹”三个字的巨大玉牌上。

突然间,他走上前,将那片玉牌取下,朝一个妖媚的鸨­妇­道:“这位雪小姐在么,我风少买她一晚。”

周围骤然安静下来,谁也没有想到这里竟然会有狂言要买雪牡丹一夜的人。所有人都仔细打量地起这位大言不惭之人。

面对无数对诧异的目光,风云涌刹时感到豪气大发,体内的魔血汹涌澎湃起来,顿时震天大笑道:“各位不都是来寻欢作乐的么,风某也是热衷之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时候,阁上的一扇窗悄无声息地打了开来。

像时光慢景,一双纤尘不染的手,一个无限柔和唯美的身影,最后是一副清丽得难以形容的面容。

她遥望着那个扬言要她陪宿的魁伟男子,霎时间感受到了来自那男子身上极具掠夺­性­的邪异魅力。

风云涌如泰山一般屹立着,充满烈天邪魔力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来自菁澜萦的平和温柔,在侵略般的气势中显得无比动人。他清楚地感觉到眼前清丽绝世的女子的心情波动,察觉出对方难以掩饰的一阵心绪不宁。

撇开众人的目光,风云涌漫步向前,轻轻一跃,纵到小阁上,用双手扒着二楼的窗台,把脸贴向近在咫尺的清秀面庞,大口呼吸着令人通体舒爽的幽雅香气,顽皮地道:“雪小姐不请风某进去么?”

雪牡丹想不到这个刚才还豪气十足的男子骤然间耍起无赖来,雪样的脸颊微微一红,嘟嘴嗔道:“谁要请你这无赖进来。”说着呼的一声就要关上窗。风云涌眼疾手快,连忙一翻身,在窗就要关上的当儿投进阁去。

一到屋内,风云涌看也不看一下,就跳上屋子中间的一张床,仰面躺着翘起右腿,抚摸着有些发涨的肚皮,打了个饱嗝,一副十分舒坦、逍遥的样子。

“你这人怎么这样,一声不响就躺到人家床上去。”雪牡丹立在床边,一副十分生气的模样。

雪牡丹静态的时候固然莫可比拟地清丽,而她生气的样子却更娇俏可人。

风云涌一面欣赏着她独一无二的美态,一面大力嗅着锦被中散发出来的女子淡淡体香,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突然间,风云涌感到大腿处一阵剧痛,忍不住跳了起来。仔细一看,那处红肿起来,显然出自那雪小姐的纤手一拧。

“看你还敢不敢乱来。”雪牡丹在一旁一脸得­色­地道。

风云涌疼得龇牙咧嘴,轻轻揉着伤处,雪牡丹见了,愈发笑得开心,如万里雪原上盛放的一朵牡丹,灿烂夺目。

风云涌体内的魔血骤然间又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一把搂起雪牡丹,在她的一声尖叫中,跳上了身后的圆床。

风云涌丝毫感觉不到那最名贵丝绸的柔软,压在身体下的火热躯体让他接触的每一寸肌肤都得到了至高无上的享受。

风云涌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雪牡丹美到极致的红­唇­上,那完美的轮廓令他体内的欲念更加狂热。雪牡丹显然察觉到他的不轨意图,用柔荑撑着他宽阔厚实的肩膀,尽量不让他接近自己。

风云涌敏锐的直觉早就洞察了眼前这美女的思想。即使她真的拒绝,此时的风云涌也控制不了来自魔血的欲念冲动,更何况他知道这只不过是她欲拒还迎的无力动作。

他终于接触到她比任何东西都要柔软的­唇­上,他以前从没有过类似的经历,而身体里无穷无尽的力量却在指导他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一股莫可名喻的感觉从双­唇­的接触点冲向雪牡丹的大脑深处,令她不堪刺激,娇躯不住地抖颤着。

风云涌更放肆地将自己的舌头侵略过去,雪牡丹唯一可办到的就是咬紧银牙,不让他轻易得逞。

风云涌突然用手略为弓虽暴地握住了她茁壮的山峰,使她再也抵挡不住风云涌强大的攻势,一下子全线崩溃。在一声动听的娇吟后,银牙造就的森严壁垒终于被他使坏的舌头攻破,她深藏的丁香小舌亦被吸啜过去。

源源的甘露在两人交缠的舌端来回流淌着,可以把人熔化掉的强烈快感亦在不断升级。

­唇­分,风云涌在她可爱的鼻尖上轻吻一下,用可以令人意乱情迷的眼神牢牢抓着她的迷离的眼神,低声缓缓地道:“我的亲亲雪儿,要不要继续下去呢?”

雪牡丹避开他可以熔化掉任何东西的灼热眼神,正要严词拒绝,却冷不防被风云涌扯下了外衣绣鞋,既而一对细小的纤足被他拿在手中。霎时间,雪牡丹浑身发软,比火还要红热的俏脸愈发显得娇艳无伦。

风云涌趁势掀起她的裙摆,一对晶莹雪亮的修长美腿一下子暴露在他眼前。

雪牡丹忍不住低骂一声:“好­色­­淫­贼。”

“为了可爱的雪儿,我风云涌就当一回­淫­贼吧。”风云涌一手在她浑圆优美的双腿上轻抚着,一手将她身上剩余的衣物解下,抛地满地都是。

终于,雪牡丹羊脂白玉般的躯体上再也找不到一件多余的物品。只剩下一具使人惊心动魄的上天完美的杰作。

“造物主究竟是怎样选择他诠释的对象呢?为什么有的是不屑般的涂鸦,而雪儿你却是­精­雕细刻的玉然美物呢?”

雪牡丹被他突然出现思索表情深深吸引着。

人为什么可以有这么多面?刚才他展示的完全是风流浪子的无赖手段,而这时他又像一个最前端的哲者。

犑朗掠涝妒悄敲茨巡狻

犠罹仓型往隐藏着最活跃的生命火花。

犙┠档ぷ雒我蚕氩坏剑他最狂野的动作就隐蔽在他最深沉的思索之后。

牨┓缬昵笆且秩说哪静。

牬笞匀挥涝妒钦胬淼淖罴汛丛煺摺<词故侨死喑ち鞑幌⒌纳命之源的接替也不例外。

卷一(风起云涌) 第三章 风云际会

一柄样式奇古的巨形厚剑深深嵌进坚硬的石地里,霸气凛然。

神兵之所以千古来让无数侠隐青睐,为万千红颜钟情,便是他们生命一般耀眼的内涵。

轩辕剑身化金龙,取蚩尤首级于千军万马之中,豪气万丈,生死沙场。留给后人的灼灼烙印甚至超越了他的主人——黄帝。

情感是神兵最真髓的本质。

锋利由铸剑师创造,灵魂却只有兵主给予。

最伟大的不是神兵的得主,而是付与他真神的第一代主人。

这柄重剑在一天前还仅仅是一块冰冷的玄铁,而现在,他是当仁不让的剑中霸神。

这一切来自于与他心灵相通的豪情浪子,他一世忠诚的主人。

无锋但破胆,迟滞却寒心。

无华的巨石上,年青的剑主曲着一条腿潇洒地坐着。他的嘴里满无心计地嚼着一根草梗,注意力集中在右手指尖撮揉的一片狭长树叶上。

玩世不恭的态度,毫不在乎的眼神,却没有一个人敢有一点轻视他,除非那是千百寻死终不成的潦倒之人。

蓦然,他的手指停止了动作,缓缓抬起的脸上露出一丝满蕴深意的淡淡微笑。

久候的目标终于出现了……

※※※※※

风云涌终于进入雪牡丹最圣洁的躯体里,他的眼神随着那粒颤动的泪珠,刹那间变得无比温柔。如果说刚才的一切只是欲望的冲动,那么,这一刻,风云涌的心中则充满了不含任何杂质的纯粹的爱。

一股令人产生无限好感的气流从他的身体里缓缓倾入面前娇娆的躯体中,在经过她刻骨铭心爱恋的升华后,又如泉水般流回来。

两人的身心就在这一刻达至水|­乳­交融般的亲密无间。此时,他们就像熟悉自己的身体一般,感受着对方的呼吸、心跳,甚至每一根发梢的触感。

风云涌缓缓移动着火热的双­唇­,轻柔地吻着她脸颊上露水流逝的痕迹,开放出自己最真挚的心灵,让她如受伤小鹿般的心情得到无处不周的抚慰。

雪牡丹比白云还要柔软的纤手在风云涌壮健的后背和脖子上轻缓地抚弄着,像在告诉她的情郎她愿意毫无保留奉献的万种柔情。

风云幽中涌动着对眼前美女恣怜意爱的无限激|情。

毕竟,她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

“雪儿,我不敢承诺能给你一生的幸福,却不会让今后的你有丝毫后悔这一刻的青春。”

他一字一顿的磁­性­声音潜进她娇­嫩­的耳膜,如一道蜜流般融化了她本已十分迷乱的芳心。

极致就像喝一杯最浓郁的香茶,就那样自然而然地悄然发生。

雪牡丹只剩下一曲媚惑人心的炽爱呢喃。

风云涌却达到了截然不同的顶峰。

极乐在刹那间变生为极静,如由狂作的暴风雨中突掉进抑人的风眼里般不可思议。

眉心里的泥丸宫剧烈震颤着。如天降下的圣气和似地扬起的魔血在同一系的经脉里奔腾着,似战不战,正如目前的天下大局般,一触即发却又一时相安无事。

魔子毕竟不同于凡人,蕴藏着太多未解的谜团,拥有着太多变幻莫测的前程秘景。

※※※※※

寂灵雨平静地注视着巨剑旁显得放荡不羁的黑衣男子,只是她接近的一瞬间,便清楚地感受到了来自那剑身上的独异杀气。

那是一种强大的魔­性­剑魂。

“灵雨小姐来晚了两个时辰,早知如此,我云谲真应该先去‘霓裳浣’享受一下雪牡丹的温柔,不会傻得像呆头鸟一样杵在这鬼地方,挨了半夜的西北风。”自称“云谲”的男子说着耸了耸肩,做了个滑稽的表情。

寂灵雨依旧是那副悠闲恬静的样子,澄澈宁远的目光轻轻停留在云谲充满男子气概的脸庞上,令人神清气爽的甜美语音平静地道:“灵雨好像和阁下没有什么预约吧?”

云谲微微一笑,道:“全扬州城的人若是知道遗世仙子寂灵雨驾临,怕早就蜂拥而来了,云某不过是其中唯一有幸知道的那个罢了。”

寂灵雨的表情没有因云谲的话而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道:“若阁下为的只是这些无聊的事,那么人你已经见到了,灵雨可以走了么?”

云谲有些尴尬的一笑,道:“当然,云某和灵雨小姐的那些疯狂追求者是有些许……不,是本质上的不同。在下想代云某的剑向灵雨小姐请教一个问题……”

寂灵雨古井不波的心突然微微一动,对方的眼神在刹那间变得无比凌厉,那是一种揉合了自信、霸道和无边杀气的­精­神产物,正如他那柄不必出鞘的“至尊”大剑。

­精­神短兵相接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却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雾般深邃迷离的神韵来自入世仙子寂灵雨的美眸,神似处与寂月古剑中菁澜萦超然脱俗的气质别无二致。

云谲灌注了全部­精­神魔力的意剑毫无怀疑地刺在一片虚无缥缈之处,令云谲的心沉沉一震。

没有任何人会真正明白他现在的感受。

那就像一个胸有成竹的大画家灵感突至,毫笔大挥中,无比潇洒中自以为创就了千古不出的神话。那知定睛一看,纸上有的只是自己最不齿的涂鸦败笔。

被轻易打破了最自信的­精­神攻势的云谲此刻正是如此。

他锐利的眼神逐渐散去,最后一丝敌意化作了钦佩,却也带着点莫名的忧伤。

寂灵雨知道他已经达到了目的,那不仅仅是因为云谲的眼神变得柔和,更由于自一开始便一直窥视在侧的凝重杀气也在此时渐渐消散。

外表缓和,实际却紧张万分的气氛自此才真的轻松起来。

“阁下想问灵雨什么呢?”

云谲闻言,自见面起第一次低头沉默了片刻,继而拔起Сhā在地上的厚剑,不失潇洒地笑道:“我已经知道那个答案了。”

对寂灵雨做了个浪子式的道别手势,云谲扛起巨剑转身迈步离开。

寂灵雨不带一点世俗之气的语声传来道:“阁下想挑战‘无念楼主’吧?”

云谲正在移动的躯体猛地一顿,沉默良久,坚定地道:“不错,也许现在的我还与他相距甚远,但是总有一天,我会作为他最强大的对手和他站在同一个擂台上。”

云谲真正想击败的人是弈玄,而寂灵雨就是他确认自己是否有挑战弈玄资格的最佳人选。很显然,他没有通过这场他自己设下的面试。

连寂灵雨都胜不了的他自然不会再蠢得跑到弈玄面前去送死。

云谲扛着因他而成名的灵剑“至尊”若无其事地走了,但寂灵雨却知道在他本豪情万丈的内心中突然多出了许多难解的烦躁与失意……

※※※※※

雪牡丹像一只世界上最温顺的绵羊一样蜷伏在风云涌宽阔的胸前,任这个刚夺去自己宝贵贞­操­的男子恣意抚摸着自己比瀑布还要绚丽流畅的乌黑秀发。她心中充斥着无限的甜蜜,这柔美、平静的时刻是否会无限期地延长,直至生命长河的尽头呢?

“在想什么?”雪牡丹两弘秋水在风云涌严峻的脸面上波转着,柔情似水地问道。

风云涌像乍然清醒过来,呆了一呆,随即望向这一脸期待的美人儿,故作迷惑不解地道:“我在想,雪儿一开始对我又打又骂,这会怎会突然变得百依百顺的呢?”

雪牡丹气得狠狠抓了一下风云涌的耳朵,既而低下头,泫然欲泣道:“人家什么都给你了,你还要狠心地欺负人家。”

风云涌装作大吃一惊道:“雪儿天天苦守在这‘霓裳浣’里,难道不是等为夫来嫖你吗?”

雪牡丹闻言,朝他的胸膛猛擂一拳,跺脚大嗔道:“你这负心的­淫­贼,你若是来嫖人家,拿出银子来啊?”

风云涌勉强从衣中抖出几十两银子,苦笑道:“为夫的生家­性­命都在这儿了。”

雪牡丹见了,掩面大哭道:“原来人家的贞洁只值十几两银子,还比不上丹凤姐的那只小花狗。”

风云涌这时才真的手足无措起来,无数的“锦言妙语”在喉咙里打了个转,硬是不知怎么说出来。

就在这时候,雪牡丹噗哧一声溅,指缝中露出的俏脸上满是妙计得售的得意神情。

风云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顿了顿,问道:“雪儿以后是继续在这里卖笑,还是跟着为夫,天天过‘快乐’的生活呢?”

“呸,人家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这无赖了。”雪牡丹轻唾一口,继而现出少许为难之­色­,悄悄促膝坐起,轻声道,“让雪儿考虑一会,雪儿在这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

“不会是陪那些比为夫‘稍微’富有一点的老家伙吧?”风云涌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道,“他们怎么可能满足得了我的雪儿。”

雪牡丹横了他一眼,道:“你太小觑雪儿了。雪儿又没卖身给‘霓裳浣’,除了你这个大坏蛋,谁能强迫雪儿做不愿意的事?”

“雪儿难道真忍心抛弃我这既英俊潇洒,又神勇强健,还风趣幽默的天下第一好夫婿吗?”

“真是厚脸皮,你除了长了一对好­色­贼眼,还会对雪儿用强的本领外,还有什么好的。”雪牡丹清丽的脸蛋突然一红,声音转低道,“只怪雪儿不争气,竟喜欢上了你这大坏蛋……”

风云涌高兴得在床上一蹦而起,正要为所欲为,阁外突然人声嘈杂。

一声满蓄豪情的大喝道:“快给我云谲叫雪牡丹出来!”

雪牡丹眉目带笑地瞥了风云涌一眼,好像在说:“想不到还有和你一样无赖的人。”

风云涌拍拍胸口,道:“让为夫去郑重警告那小子,告诉他雪儿已经是我风少最宝贵的私家财产,他若是胆敢打坏主意,为夫一定即刻让他像宫里的公公们一样,成为‘空前绝后’的一代‘大虾’。”

不理弯腰溅的雪牡丹,风云涌翻了个跟头跳起来,不着一缕地冲向阁门。

外面的云谲正哈哈大笑,提剑飞身跃过惊惧的人群,翻上小阁。

突然心中一懔,脚步不禁刹然而止。

小阁里竟然有一个怪异绝伦的生命磁场,澎湃着他难以想象的强大生命力,蕴涵着诡谲、洒脱和无法言喻的莫测高深。

难道里面的人竟会是世间最可怕的剑手无剑影吗?

在同一时间里,风云涌刹足而立,仿若划空的流星突然静止一般不可思议地由极动瞬间转为极静,他清楚地觉察到对方透门而过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来回搜巡,这是除震璇之外第一个令他产生迫人压抑感的人。

一时间,情形显得极度怪异,两个身形不凡的男子隔着一扇门卓然对立,各自用思感揣度着对方的虚实。

在这一刻,时空就像被一扇门隔绝成两个决然不同的部分,静默而紧张。

沉寂良久,云谲突然现出一丝微笑,他已经断定里面的那人决不可能是“剑魔”无剑影,因为那人活跃的思想里有无剑影绝对没有的天真和意气。

他顿时对这对门之人大感兴趣,一直被失落压抑着的潇洒豪迈霎时又沸腾起来。

在一阵爽朗的大笑后,云谲忽然冲天而起,身影消逝在“霓裳浣”小院的上空。

风云涌长长吁出一口气,转身拾起衣服飞快地穿上,跃上小阁的后窗,回首笑问道:“雪儿知道该到哪去找你的好夫婿么?”

雪牡丹面露不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哪里有漂亮的女人,你这大­色­鬼还能逃出她的百丈之外么?”

风云涌察觉出她语音中的些微妒意,一纵身翻出小阁。爽朗的笑声在院外的大道上飞驰着……

穿过一丛厚密的长草,风云涌终于到达与那神秘人心中默定的地点。

如水般柔和的月光下,片片火红的枫叶在似有若无的轻风中有规则的摇拽着,显得无比静沁。

一个抹煞了自己月影的男子矗立在所有光线照­射­的密集处,随手舞弄着一柄巨形阔剑,似乎几百斤的重量在他手中,就如摆弄一片树叶那样轻松写意。

风云涌吹了个口哨,像见到好朋友一样,挥手打着招呼向他走去。

那人将巨剑离手绕腕转了个圈,然后“噌”地一声砸进身旁的泥地里,缓缓回过身来。

风云涌终于看清了他的容貌。

如群山峻岭一般粗犷的线条,虽算不上英俊,但却给人以豪爽的深刻印象。而那满不在乎的古怪表情,更有吸引任何人的特殊条件。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柄奇特的巨型厚剑,此时立在他身旁,剑柄处竟可高及他的肩头,更骇人的是,自进入枫林里开始,他就一直迸发着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那像在告诉任何接近他的同类,他才是这里的剑中帝皇。

(注:本书中的地名会与所处历史时期的惯称有所出入,但为了方便读者了解,仍以大家所熟悉的名称出现,望看重历史真实­性­的学者们见谅。)

卷一(风起云涌) 第四章 化敌为友

“你好像对我这把剑很感兴趣。”云谲露出他那招牌式的笑容,向风云涌道。

风云涌轻松地吐了口气,道:“恐怕这是每个人的想法吧。”顿了顿,他忽然问道:“这块‘钝铁’有没有个漂亮的名字?”

云谲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以古怪的声调道:“你这混小子,竟敢把老子这把待会可能要你小命的‘至尊’无敌神剑称为‘钝铁’。”

风云涌撇撇嘴道:“这要问你自己了,为了­干­吓人这种无聊勾当,费尽千辛万苦捡了块破铁来,又生怕一不小心割伤自己,而不敢给它开刃,最后不是成了块‘钝铁’么?”

云谲哈哈笑了几声,道:“你这小子倒很有意思,若功夫不会差到被老子一拳就打爆了蛋,或许可以交个朋友。”

风云涌摆了摆手,装作郑重其事地道:“那你得等一小会,刚才我在我的雪儿身上消耗了许多­精­力。为了我下半辈子的幸福,我必须稍稍休息一下。”

“至尊”乌黑的剑尖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从地面离开,指向风云涌,在剑柄连着的奇型锁链微微震荡中,传来云谲骤然转冷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准备好,就什么时候开始吧。”

风云涌立时感觉到体表的空气向自己压过来,四周霎时变得骇人的静寂。刚才清楚抚过耳膜的微风声也在霎时间消失无踪。十丈范围内,一片片枫叶如时间静止般定格在虚无的大气中。

这是决不可能的。

云谲竟然可以纯凭意志就控制了十丈内一切物质的运动。

甚或风云涌身体里血液的流动也在他气机的牵动下,逐渐缓慢下来。

至此,风云涌才真的重视起这个向他挑战的对手。

魔血、圣气揉和而成的气流在不知不觉中开始由缓而快地运转起来。风云涌在此之前没有和任何人交手的经验,因此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操­纵和运用蕴藏在他身体内的庞大力量。一切只是在魔血灵­性­的指引下进行着。

突然间,最令云谲吃惊的事发生了。

原本静默的一切忽然间疯狂起来。就像暴风雨突然来临,向四周进行着最无情的侵掠,满天都是被连根拔起的草屑,树木折断的声音不绝于耳。

云谲神情一凛,双脚骤然一动,飞快地贴地向前冲去,斜拖在身后的剑身与地上的石子激烈地碰撞着,留下一连串耀眼的火花。

风云涌刹时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向自己的头顶袭过来,抬头睁大眼睛一看,竟然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剑尖,不禁骇然向一旁滚去。

他神智这一醒觉,使原本在无意识中被激发而起的自御气流瞬间受阻,四周飘舞的一切一下子平息下来。

云谲一剑捣空,顺势横扫开来。

风云涌眼看闪避不开,被迫用双手硬抓上剑身,连人带剑向后甩去。

云谲趁风云涌气势骤然大减的绝佳时刻,开始施展他剑术的极致。

周围的树木、山影瞬间消失,正在向后飞泻的风云涌像突然掉进了另一个虚无缥缈的空间里,唯一告诉他这是现实的只有身上刚被云谲剑气贯穿所留下的剧烈疼痛。耳边不断传来云谲巨剑挥舞的破空声,飘乎不定,有时像要擦上鼻尖,有时却又好似远在千里之外。

风云涌浑然不知,云谲在施出他的必杀剑招之前,已经先一步将意剑刺入他的­精­神里,让他的视、听神经上均现出了无尽的幻象。

蓦地传来一声大喝,风云涌周围黑暗的空间界限像玻璃碎裂般炸开,数以万计的云谲从各个角度持剑向他袭来。他可以清楚地辨别出云谲的每一个慢镜头似的动作,却偏生出无从抗拒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已经是砧板上一只可怜的猎物,只能任人宰割。

眼看就要被云谲无匹的剑气撕成碎片,身后却冷芒一闪,并不断地扩大,最终整个身躯被它包裹在其中。

那是一道无比静沁、柔和的气流,令风云幽中不禁升起无限的平和与温馨。

幻境如烟一般悄悄散去,周围的枫林影象再度出现在眼中,一株株树木在视线里不住地倒退,最后“砰”的一声,风云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在后臀疼得风云涌龇牙咧嘴的时候,云谲正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风云涌的身后。

静默了一会,云谲吁了口气,道:“你小子真是福缘不浅,连仙子都肯下凡来救你。我云谲一介莽夫,还能有什么话说呢?”

说着,云谲用脚尖挑起地上的“至尊”霸剑,将其横在肩后,双手搭在上面,转身吹着口哨,一摇一摆走出了枫林。

风云涌呆了一会,猛地扭过头,心脏顿时不争气地卜卜狂跳起来。

来人竟是那天傍晚所遇的白衣女子。

她的脚步依旧是那样轻盈、完美,无论是飘飞的衣袂,还是随风而舞的几缕发丝,都深蕴着她超尘脱俗的气质和遗世独立的娇姿。

而风云涌比以前敏锐百倍的灵觉,更感受到了她别具一格的止水心境。

这令风云涌神魂颠倒的美女此刻正在思索一个难解的问题。

她其实早在云谲到此赴约之前就已经来了。

本来,凭她的本领是不可能瞒过云谲这声名鹊起的后起之秀。但是,云谲在之前与她的­精­神对弈中落败,心灰意冷下,修为大幅度降低,虽因遇见风云涌再次豪气大盛,却再不是寂灵雨初遇他时般的锋芒毕露了。

风云涌到来时,她感到有些出乎意料,曾想挑战弈玄的“霸剑”云谲怎么会对这寂寂无名之辈重兴好战之念。

有了这一想法后,她骤然大吃一惊,这对她来说是极罕有的。

自从她在八岁那年,以超凡的卓识完成死中重生的气血蜕化,而生具圣气以来,她从没有对任何人生出轻视之心。即使只是一只毫不足道的毛虫,她也会透过它丑陋的外表,去体验大自然赋予它的真诚之美。

而现在,她竟然在不知不觉对云谲也承认的对手产生了轻视的情绪,这令她有些不知所措。在意识的最深处,她似乎拒绝承认面前这个长得十分好看的男子优越的一面。

为什么自己不断地想丑化他呢?想到这个问题,寂灵雨心中不禁打了个寒颤。

后来,在风云涌魔­性­骤减的一刻,她忽然在他身上感应到一个极其亲切的磁场。她上前破解了云谲剑气纵横的必杀绝技,大部分是因为想弄清其中的玄机,而还有小部分原因竟然是有些不克自持。那种感觉就好像被困的是她的师门长辈,她去援手义不容辞。

风云涌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动人美女那对好像虚无缥缈的美眸。

上一次见到她时,风云涌在其中见到的只有令人震撼的寂静、超然和神圣不可侵犯。

而这一次,却还夹杂着不解、孺慕和一点令他感动得流泪的微微心动。

他像一个毫无心机的孩童,向她毫无保留地敞开自己最真诚的内心世界,包括对她纯洁深刻的恋慕之情。

寂灵雨的心湖被他真挚的情感投下了一粒小石子,默默地接受了他抛过来的­精­神线球,一条看不见的心灵通道在两人之间悄无声息地建立起来。

正当寂灵雨被他记忆中离奇、宏阔的片段震动的时候,一旁传来几下浓重的咳嗽声。

一惊之下,两人间的心灵联系刹时中断。

云谲古怪的嗓音传来道:“你们两个人,你望我,我望你,一点什么表示也没有,这种默戏我云谲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寂灵雨刚被风云涌记忆中的东西冲击得有些思绪混乱,又突然被云谲的咳嗽声打断,在些许心神恍惚中,听到云谲的调笑之语,清丽脱尘的俏脸竟然微微一红。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刹那,但在风云涌和云谲眼中却不蒂是一道绚丽无比的映天霞光。

迅速恢复清冷的寂灵雨深深投注了风云涌一眼,以令风云幽神皆醉的柔美语音问道:“你真是菁师叔的独子风云涌么?”

风云涌终于第一次感觉不到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精­神波段,不禁胆气大壮,豪情满怀地微笑道:“不错,风起云涌,风云涌。”

一丝异彩在寂灵雨澄静的目光中一闪而逝。

不言一语,寂灵雨转身默默离去,在她身影消失前的一瞬间,风云涌仍然找不出她盈盈巧步中的一丝微瑕。

风云幽中失落了一会,又瞬即恢复,伸手拍了拍云谲的肩膀,道:“老兄,你是不是心生妒嫉,存心来破坏我风少的好事。”

云谲闻言笑得前仰后合,忍着肚痛嗤道:“你小子以为自己是谁,云某看到的只是一个惊慌失措的猴子在人家面前捎头挠耳的怪样。”

“你这粗人哪能理解我两人之间超然的感情交流。”风云涌双目放光地道,“至少,我充满正义感的眼神让她感动得告诉了我她的芳名。正当我要确认她对我的心动感觉的时候,你这混蛋突然鬼叫一声,真是可恶至极。”

云谲从怀中掏出一壶酒,咕咚喝了两口,笑道:“凭那种拙劣的手段让人家施舍给你一个名子,就高兴成这样,若她允许你和她一起走上一刻,你小子还不立即兴奋得喷血而亡。”

风云涌对云谲嗤了一声,道:“你小子懂得什么。怎么说,我的老妈子也是她的师门长辈,她能不对我‘优厚’一点么?”

云谲突然猛地将酒喷出来,一边咳嗽,一边哈哈大笑道:“你小子撒谎的技术真是天下第一烂。她的师门‘寂耘谷’向来就与外界隔绝,要找上门去都难,更不要说有那个男子可以一亲芳泽了。你连老爹都没有,哪来你这混小子。”

风云涌若无其事地道:“难道就不能是我娘在行侠仗义中突遇我老爹,被我爹风度翩翩的外表和睥睨天下的盖世豪情所折服,从此结成连理呢?”

“你以为是在演大戏啊。”云谲大笑道,“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见到‘寂耘谷’的女弟子都会像你刚才一样呆头傻脑的,还有个屁风度、豪情。再说‘寂耘谷’的人个个天姿卓绝,自幼就接受最优秀师长的调教,就是想用强的也无法办到。而最重要的原因是,任何习练‘寂耘谷’典籍中超凡武功的女子自略有小成时开始,就断绝了孕育生机,根本不可能诞下你这凡种的。”

风云涌瞥了他一眼,摇摇头道:“你那是对一般而言,我的老爹和老妈子都特殊得很,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

云谲吞下口中的酒,语带讥讽道:“难不成你老妈是菁澜萦,老爹是烈天邪,而你就是那不知滚到哪个破洞里去的魔胎?”

风云涌面带讶­色­,扫了云谲一眼,道:“你这小子从刚才开始就废话连篇,如今总算侥幸猜对了一次。”

云谲突然没了声音,用一对因震惊而瞪大的鱼眼在风云涌身上来回打量着。

风云涌站起来,拍了拍云谲的大头,“安慰”道:“你吃惊是绝对正常不过的事。想我刚知道的时候,模样比你还夸张。”

云谲又仔细地观察了他一会,终于收回目光,深深吐出一口气道:“想不到我云谲还是低估了你这小子。”

风云涌揉了揉仍在发疼的臀­肉­,问道:“你转回来到底想­干­什么?不会真的是来欣赏我风少的­精­湛演技吧?”

云谲一甩右手将空酒壶抛得老远,闻言答道:“在跟你打架之前,我不是说过吗,只要你不被打得爆蛋,老子就和你交个朋友。既然现在你仍活得轻松自在,就算是猪朋狗友,老子也不得不交了。”

风云涌伸出宽阔的右掌,与云谲伸出的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道:“做兄弟可以,只是你得改掉在我面前自称‘老子’的这个坏习惯。”

两个如慧星般崛起的无行浪子终于化敌为友,这对日益动荡不安的武林来说,无疑是点燃了一根最致命的导火索。

卷一(风起云涌) 第五章 欧阳世家

一个月后。

“你这小子,跑得比乌龟还慢,差点被你害死。要是给逮着了送官,我风少的大好前程就付诸东流了。”

云谲喘着气道:“你这混蛋说着轻松,你试着扛上柄两百多斤的东西跑几步,怕不出十里就跌得满地找牙了。”

风云涌撇撇嘴,道:“早就叫你扔了那块废铁,你不听怪谁了。”

云谲恨得咬牙切齿道:“还说什么手到擒来,还没碰到就给人逮个正着。”

“你还敢来怨我。原以为你会有几个钱,到头来比我还穷。叫你把个风,却一声不响,结果被人骑马追了三百多里。”

云谲摊开双手,道:“我怎么知道那家店是一群高手伪装的。待我发觉后想通知你时,才看见你已经被人抓住了。”

“想来也真是邪门,怎么会撞到那群人。”风云涌晃了晃脑袋道,“能一眼识破我风少绝顶妙手的决不是泛泛之辈。”

“你的手法虽然拙劣不堪,但那群高手的确不是普通的江湖人。他们联络熟练,组织严密,绝对是同一派系的人。这里离江陵不过数百里,十有八九是欧阳世家的家将。”

“中原六大武林世家之首?”

云谲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点点头道:“虽然六大世家均是中原武林的一方霸主,却绝对是以欧阳世家为首。这不仅是因为欧阳世家的武学造就为六世家之最,更重要的原因是欧阳世家是皇族的外亲,拥有其他世家没有的特权。所以若论势力,其他五大世家加在一起也斗不过欧阳世家。”

“这么说我们被他们追得满山跑还不算太丢脸,更何况他们是几十个人,装备­精­良,我们两个穷鬼当然要避之大吉了。”风云涌吸了口气道,“说来,那个冲在最前面的女子算是我这个月里见过的女人中最美的了,差点可以比得上我的雪儿……”

云谲目露奇光地瞥了风云涌一眼,道:“别人是‘饱暖思­淫­欲’,你小子竟可以一边听肚子响,一边去想那些事。”

※※※※※

欧阳慧颖仔细检查着地面的泥土,那两个小贼竟如此高明,不仅溜得飞快,连脚印也没留下半个。

“小妹,回去吧。”

欧阳慧颖转过身,道:“他们会不会是我们要找的人?”

“基本上不可能是。”欧阳诀微笑道,“走吧,你是找不到他们的。徒步能赛过‘绝影’的人,既然消失了,就不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欧阳慧颖一直很相信她这位大哥,立即放弃了继续追踪的想法。轻抚了一阵“绝影”背部柔顺的鬃毛,她突然问道:“你不觉得惊讶么,大哥?”

欧阳诀看了一眼身旁美丽动人的小妹,道:“我是见怪不怪了。这几天城里来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人物,也不差他们俩了。比起城墙外那道突然间冒出来的深不见底的巨壑,这一切都要变得自然了。”

欧阳慧颖思索了一会道:“高姐姐说那是‘无影剑气’留下的痕迹。”

欧阳诀点首道:“这小妮子的确不简单,那条巨壑浑然天成,绝对是在刹那间生成的,据我所知,当今世上只有‘无影剑气’可以创造这近乎神迹的奇观。”

欧阳慧颖躯体微微一颤,道:“‘无影剑魔’真的在江陵城?”

“其实父亲大人早就知道了。我们家族和无剑影没有什么瓜葛,所以也不必太在意。总不能禁止他游历江陵吧。”

“我只是很奇怪,二哥以前只要知道城里到了有点来头的人,就要找上门去挑战,这次怎么毫无表示。”

欧阳诀哈哈大笑道:“阿阙这小子虽然狂妄,却还没傻到明知不敌还跑去送死。要击败连剑影都从没被人看见过的可怕剑魔,就算有十个他都办不到。”

“连剑影都没被人见过,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难道所有见过他剑法的人都死在他剑下了么?”欧阳慧颖低头自言自语道。

欧阳诀微笑着摇摇头,道:“见过无剑影的绝世武功仍生还者大有人在。只不过自今还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其实,根本没有人真的清楚无剑影究竟是否用剑,人们不过是根据他腰上极似剑鞘的一个狭长皮囊来推测罢了。”

欧阳慧颖嗯了一声,神情却似在思索另一件事。

“小妹还在想刚才那两个人么?”

看着猛然转首望着自己的欧阳慧颖,欧阳诀笑道:“也难怪,那两个青年气势迫人,内质虽迥然有异,却都非常吸引人。特别是那个下手偷­鸡­的男子,他给我一种连我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奇特感觉。无论身形还是面貌,他都可以算是我见到过中最完美的了。若不是亲眼看见,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这样的人居然是一个偷­鸡­贼。就是神智上这片刻的疏忽,才让他如此轻松地逃之夭夭。”

“大哥不要误会了。”欧阳慧颖转首直视前方道,“我只是在猜想他会不会是最近大闹城里,让人睡不安枕的宿夜­淫­贼。”

“我个人认为凭他的条件似乎用不着­干­这种低级的工作,不过也许这是他的个人爱好。”忽地,欧阳诀眼中闪过一丝异彩道,“你不是一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的吗,怎么突然关心起来。”

“谁说我不关心来者。”欧阳慧颖哼道,“他今晚若敢作案,我非要把他揪出来不可。”

※※※※※

云谲丢掉手中的­鸡­骨头,嚷道:“还有没有啊?这点东西还不够补充刚才揍你所消耗的体力。”

风云涌吐出仔细舔了三遍的­鸡­肋,道:“谁教你对我大打出手。”

“要不是我机警,看出你藏私,这只­鸡­怕要全进你的肚子了。”

“是我出手得来的,为此还跑了几百里冤枉路,就是独吞也不过分。”

“懒得跟你说。”云谲站起来,拍掉衣服上的尘屑道,“还是快点进城,看看能不能混点好东西,让我的肚皮安分点。”

风云涌一跃而起,道:“我知道一个好地方,不但酒菜齐全,顺带还可以过个充实的夜晚。”

云谲奇道:“你穷到这步田地,难道还有银子去逛青楼。”

风云涌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我们兄弟俩去那种地方什么时候自己给过银子了。江陵城这么大,肯定有不少呆子在等着替我俩数钱呢。”

云谲与他对视一眼,两人放声大笑起来。

※※※※※

欧阳阙将手中赤­祼­的女子抛到跟前的大床上,一对锐利的目光开始在眼前毫无修饰的女体上斡巡起来。

他在处理男女关系方面与他的大哥欧阳诀完全不同。

欧阳诀一直在尝试着夺得每一个他欣赏的女人的心。而他欧阳阙接近女人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得到她们的身体,即使是没有一丝感情成份的纯­肉­欲结合也无所谓。所以,有人说,他们兄弟俩,一个是半个“情骗”,一个是半个“­淫­贼”。与标准的“情骗”、“­淫­贼”所不同的是,欧阳诀早在得到她们的身体前,就将她们无情地抛弃,而被欧阳阙占有的女人从来都是心甘情愿的。

欧阳阙冷炽的眼神不住地跳动着,这女子的美是惊心动魄的。从指尖细致到脚跟,即便是阅女过千的他,也不得不为其纤巧而赞叹。女子曲线完满的双臂轻轻遮掩着自己动人的娇躯,动作柔和,恰到好处,散发着诱惑人心的强烈魅力。

她的眼神冷漠中却隐藏着无穷的光热,那是一种直击人­性­本质的力量。

欧阳阙意识的底层先是被一层冰冻结,然后再被突然爆发的强热烧灼。在强烈的冷热对比中,他的欲念如枯草遇火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地狂炽起来。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所以也没有刻意去抑制它。

“你是云想衣,还是花想容呢?”

欧阳阙充满磁­性­的声音一出,女子先是一震,接着绽出妩媚倾城的笑容,以令人心跳加速的女音道:“阙公子好锐利的眼神。”

欧阳阙一摆手道:“除了‘神女宫’的女子,在下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个会令在下还没动手就欲­火­先乱。”

妩媚女子笑地愈发动人,道:“‘神女宫’里有那么多美人,阙公子怎可以一猜就猜到我和想容身上呢?”

“能美到令我欧阳阙真心叹服的,‘神女宫’中怕只有公主与‘花’‘云’二使了。”说到这里,欧阳阙的目光在云想衣绝美的胴体上打量了一下道,“在下虽然没见过‘神女公主’,却听说她是个年仅十八的年青女子,怎么能像你们二使一样,成熟动人呢?”

云想衣闻言叹了口气,道:“若你真的见过她,就不会这样说了。‘神女宫’这几年的剧变,还不是因她而起的。”

欧阳阙闻言,不禁想起“神女宫”给江湖同道印象的巨大转变。

“神女宫”本与“寂耘谷”一样,同是尘世的两大净土。那时,“神女宫”与“寂耘谷”唯一的不同是“神女宫”的弟子数远多于“寂耘谷”,但却非杂而不纯。每一个“神女宫”的女子,即使只是烧水做饭的婢女,都有一般武林人士难与匹敌的高超武艺。规模庞大却只与几近单脉相传的“寂耘谷”同起平坐完全只是江湖人的观念问题。江湖评判一个帮派实力高低,最主要的是根据其最杰出者的武功高低。虽然“神女宫”所流传的武学决不会逊于“寂耘谷”,然而它一切的光芒都被“寂耘谷”一个不世出的“绝尘圣女”菁澜萦所掩盖了。而“寂耘谷”与外界的极少互通,更给它添加了一份神秘­色­彩。自此,“神女宫”人数上的优势荡然无存。

即使如此,“神女宫”给人的印象仍是圣洁超然的。“神女宫”的女子在人们眼中,就像天上的仙子一样遥不可及。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上一任的“神女公主”仙逝。自四年前现任“神女公主”镜水月执掌“神女宫”开始,“神女宫”的弟子在江湖上的行为渐渐发生融水般戏剧­性­的变化。原本一幅神圣不可侵犯表情的“神女宫”女弟子竟开始主动诱惑陌生男子,其中又尤以位处高层的“二使”、“三女”为最。就在大家还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感到难以接受的时候,剧变已经蔓延到“神女宫”的每一个角落,除了镜水月,几乎每个“神女宫”的女弟子都有了或多或少的绯闻。一些风流大少当然对此拍手叫好,更多的武林中人却试图寻找出隐藏在这背后的原由。虽然各式千奇百怪的传闻已然满天乱飞,但真正的原因却仍然不为人知。

“在想象我们水月公主的容貌么?”云想衣对眼神有些发直的欧阳阙捉襟地一笑道,“我劝你不要浪费­精­力了。任你想破脑袋,也猜不出其中的万一。若她不是如梦中的镜花水月般不着边际,‘神女宫’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欧阳阙瞥了一眼望向窗外无尽夜空的云想衣,猛然间记起一个盛传在中原武林的流言——

不要期望能见到“神女公主”的容貌,那往往就是你生命终结的一刻。

至今,凡是见过镜水月的男子均死在他们自己的掌下。而见过镜水月的女人都多了一个忌讳,她们决不愿谈及“神女公主”的身形、面貌,即使是她的穿戴。

现在,身为神女宫“云使”的云想衣也不例外。

云想衣回过头,原先的妩媚之­色­又浮上俏美的双颊,轻声道:“阙公子知道我是‘神女宫’的人后,就对我毫无兴趣了么?”说着,甩开系发的丝线,让流水般顺畅的长发披洒在促膝而立的身子两侧,像露水浸润过的菱­唇­透­射­出月光般的熠熠光泽,这就如一根锋利的针刺在欧阳阙的神经上,将他刚刚有所收敛的强大欲望再次激发开来。

欧阳阙一把扯掉自己身上的束缚,带着些许邪气的英俊脸庞露出一甩意,道:“现在就算我知道你是我的小妹,我也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行动了。激起我欲望的一切后果马上就要你承受了。”

云想衣低声一阵轻笑,露出两排­精­巧的贝齿道:“那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小妹,尽情地为所欲为吧。”

欧阳阙出生以来从没像这次般想上一个女人。云想衣毕竟是“神女宫”的二使之一,只耍了个小小的手段,便使这个“经验”丰富的世家公子不可自持了。

欧阳阙吼了一声,跳上床,将云想衣动人的躯体压在自己健壮的身体下,用宽阔的胸膛感受着两人间毫无阻隔的亲密接触。

欧阳阙的双­唇­顺着云想衣的额头垂直向下吻去,越过巧俏的鼻尖,侵略过­性­感的红­唇­,从温润的玉颈一直滑到深陷的双峰间。

二十几年来,云想衣的肌肤一直受到“神女泉”泉水的滋润,变得羊脂般雪白­嫩­滑,给予欧阳阙触感的无上享受,是欧阳阙在以前与他交往的女子身上所得不到的。

一个是阅女千万的富家­淫­贼。

一个是视男人如手中玩物的“神女云使”。

原本谁也不知道他们俩哪个会更胜一筹。只知上天既然把他们俩巧妙的联系在一起,一场史无前例激烈的男女交欢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了。

难以想象的疯狂过后,云想衣默默爬起身来,拾起床角的绸巾擦拭着身上的遗迹。瞥了一眼仍倒在床上的欧阳阙,嘟嘴气道:“不跟想衣道歉吗?想衣可是很少跟人真枪实弹地交锋呢,更别说这样被你欺负。”

欧阳阙刚想说什么,屋外突然传来一个气愤的清脆女声:“欧阳阙你这混蛋,快给我滚出来。”

欧阳阙对云想衣做了个无奈的手势道:“我那令人头痛的小妹来了,下次再跟你说吧。”

云想衣飞快地拾起凌乱地抛在地上的衣服,翻出窗外,一眨眼消失不见,只剩下空中回荡着的云想衣的溅声:“欧阳世家的二公子不但无情,还是个爱耍赖的小气鬼。”

欧阳阙无奈地苦笑一下,用床上凌乱不堪的毛毯裹住下半身,拉开了房门。

卷一(风起云涌) 第六章 璇影大法

欧阳阙一打开房门,就看见自己的小妹欧阳慧颖双手绕在胸前,睁着一对美丽动人的眸子盯着自己。

“这次二哥你又有什么话好说,目标没有出现哩。”

欧阳阙面对那双死死盯住自己目光,感到有点吃不消,伸手挠挠头,装作不知所以道:“他有没有出现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我说什么。”

欧阳慧颖气得俏脸变­色­,大声道:“你还敢说没有。今早你还郑重其事地对我和大哥说情报可靠,结果让我和大哥在城外的店里苦守了一整天。原来你又带女人回来鬼混,所以瞎编一个情报把我和大哥支开。”

欧阳阙闻言懒散地道:“你自己也说是瞎编的,你还信。要是没有你对大哥说的那句‘看看总不会错’,我的计谋早就败露了。”

欧阳慧颖重重吸了一口气,将声音缓下来道:“现在高姐姐还寄宿在我们家里,要是被她看见你的放浪形骸怎么办?”

“她?”欧阳阙不禁打了个哈哈道,“要不是知道她的姑姑是当朝皇后,我早就对她出手了。若她自己跑来偷看本公子办事,可就不能怪本人不识大体了。”

“真是无药可救了。”欧阳慧颖气得转身就走。突然,她的脚步一顿,背对着欧阳阙道:“下次最好找个哑巴的女人,不要吵得全院子都听得见。”

看着欧阳慧颖渐渐远去的身影,欧阳阙长长吁了口气道:“小妹怎么愈来愈像我们那个麻烦的老爹了。”

※※※※※

风云涌和云谲呆呆地站在大街口,深夜的北风把他们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云谲木无表情地望向风云涌。

“你又想说什么了。”风云幽底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云谲一把抡起“至尊”向他砸过来。风云涌吓得斜身闪过,怒吼道:“你要­干­什么!”

云谲恨得咬牙切齿道:“你这混蛋出的什么鬼主意。说什么可以度过一个惬意的夜晚,原来就是杵在这里吹西北风。”

风云涌顿时没了刚才的威风,挠挠后脑勺道:“我怎么知道这里的人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傻。也许是我们的衣服等级太低了些,他们才不愿相信我们。”

云谲仍然有些不忿地道:“早知如此就不要夸下海口,累我白高兴一场。”

风云涌面带不解地道:“我怎么也想不通,凭我兄弟俩的能力,怎么会落到连过夜的地方也没有的悲惨境地。”

云谲沮丧地道:“不止这样,刚才那小孩还以为我们是乞丐,丢了半个苹果过来。”

风云涌和云谲都是好吃懒做的个­性­,不到走投无路是不会为自己的下一步生计打算的。只不过风云涌被逼上绝路时是去偷­鸡­摸狗,而云谲是去做薪金少的可怜的苦力。也许就如诸葛亮给予庞统的评价,大贤若处小任,必然会糊涂其事。

就在两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城东突然锣声大作,传出无数呼喊之声。

“捉­淫­贼啊……”

两人闻声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你想到了什么?”

“那张通缉令……”

风云铀奋地大力一拍云谲的肩膀,道:“我们兄弟俩的运道来了。”

“你从前街,我从后街,别让猎物跑了。”

云谲话声一落,两人分道向城东奔去。

“活捉‘宿夜­淫­贼’送官者,赏银五百两。”印在通缉令上所承诺的赏银对如今山穷水尽的风云涌和云谲来说,不谛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前面的­淫­贼站住!”

风云涌闻声停步向后望去,只看到一个黑­色­的窈窕身影向这边急速奔来,并不见什么“宿夜­淫­贼”。风云涌愣了一下,继而大骂自己糊涂。对方分明是将自己误认为是“宿夜­淫­贼”,自己停下脚步,等于是向对方承认自己就是“宿夜­淫­贼”了。现在只有希望对方不像他这样糊涂,能听一听他的辩解之辞。

那黑影的速度快得惊人,瞬间已奔至不足五百步处。黑影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竟是一个绝美的年青女子。

风云涌一见到那女子秀美的脸庞就大为头痛。她竟然就是今天在来城路上,带头来捉拿自己这个偷­鸡­贼的美丽女子。

欧阳慧颖一看清风云涌的容貌,眉头一蹙,道:“果然,你这小贼就是搅人清梦的罪魁祸首。”

风云涌极力装出无辜的样子,双手乱摇道:“不要误会,我……”

欧阳慧颖不等他说完,扯下缠在腰间的长鞭横抽过去。

风云涌在呼呼的破风声中狼狈地左闪右避。但欧阳慧颖的鞭子越甩越快,冷不防一鞭抽中他的大腿,风云涌立即跌倒在地,靠一个驴打滚险险地躲过了下一鞭。

“再这样下去,非被这个大恶女抽死不可。”风云涌猛然间想起自己与云谲的那次对决来。一开始,他稳站上风,但情况一下子急转直下,变成一面倒的挨打局面。后来在与云谲的交谈中,他隐隐约约地了解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并不稳定,常常会在不知不觉中爆发,特别是在自己还不知道如何去控制它的时候。他对云谲的一句话最为印象深刻——

“你下次跟人拼命时,最好什么也不想,就像在睡午觉一样,这样你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只好希望云谲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一丝认真的成份。

风云涌顺势在大街的中央躺了下来,像在数星星般轻松地翘起了一条腿。

欧阳慧颖微微一愣,继而面露不屑地自言自语道:“故弄玄虚。”说着毫不留情地一鞭向风云涌甩去。

风云涌双目轻合,整个世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没有飞舞着的皮鞭,没有身形动人的少女,甚至连整个江陵城也消失了。四周是黑暗的,却罕有的并不寂寞。

内心的时间静止了,体外的时间却仍在流动。欧阳慧颖甩出的鞭梢毫不停留地冲向风云涌变得静默的脸庞。

就在鞭梢接触到风云涌脸颊的一刹那,风云涌猛地睁开了双眸。一切霎时静止了,鞭梢定格在眼前一丝远处,就好像时间突然停止前进了。

其实,绝对的时间并没有静止下来。只是风云涌内心的世界突然与真实的外界接通,两个时间刹时达到同源的平衡。在风云涌角度看来,时间似乎是静止了。而以绝对的客观角度来看,时间仍在毫不留情地流逝。变化的只是风云涌的思维速度,它在一瞬间急剧加快,直至达到与时间流速完全相同的匪夷所思的境界。

在这无限延长的刹那间,风云涌的视觉神经里显影出一个情况几乎完全相同的片断。一个青年男子挥鞭向自己的脸面袭来,无论力道、角度还是速度,均与现实中的欧阳慧颖的甩鞭动作惊人的相似。熟悉而又陌生的记忆令风云涌的神经中枢向他的身体发出一个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奇异命令。

一股触电般的感觉霎时传遍风云涌的每一个细胞,一个星体黑洞般的裂缝悄无声息地在他肌肤表面扩展开,并渐渐将他的躯体侵蚀进去。风云涌吃惊地看着自己的腿、腰、胸膛在黑影中渐渐消失。那种仿佛自己变透明似的感觉逐渐蔓延到­唇­角、鼻尖,最后一片漆黑漫过头顶,自己完全消逝在无尽的虚空中。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下一瞬,一股久违的冷风划过风云涌的每一寸肌肤,在他的视线里,一幅江陵城的微缩地图在不断的放大。

天啊!

当风云涌意识到自己的身子正在加速下坠时,他完全被所发生的一切深深震惊了。自己竟在刚才的一瞬间到达了江陵城上逾千尺的高空。

欧阳慧颖更是对眼前的一切惊诧莫名。本来已成瓮中之鳖的小贼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不见,而四周竟然连他的影子都不见一个。当她忽有所感地抬头上望时,一个巨大的人影如流星陨落般砸在自己身旁的地面上,如火山爆发般的强烈震动从脚底刺向脑中,在双耳巨大的轰鸣声中,眼前瞬间一黑,一切知觉离己而去。

※※※※※

风云涌是被“至尊”坚硬的剑柄敲醒的。他一恢复知觉,耳边就响起云谲熟悉的笑声:“还以为你已经死翘翘了,原来阎王爷根本不收你。”

风云涌难以置信地看着四周下陷数尺的地面,语音有些颤抖地道:“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咦,那差点害我挂掉的大魔女呢?”

“是不是一个穿黑衣的女人?”云谲见风云涌傻傻地点点头,续道,“那女人被一个小子救走了。本来我正和那小子拚得难解难分,突然听见这边一声惊天巨响,和那小子一起跑过来一看,那小子一声不响,抱起那黑衣女人就走,留下我一个人在废石堆里扒出你这半死不活的人。”

风云涌默默思索着刚才的一切,突然,他猛地站起来,道:“难道是……‘璇影大法’!”

※※※※※

“慧颖怎么会被砸伤的?”

“孩儿也不知道,孩儿发现慧颖的时候,她已经倒在路上了。”欧阳诀默默看着躺在床上仍然昏迷不醒的小妹,闻言连忙答道。从父亲大人平静的表情,他知道小妹的伤并无大碍。

“你出去吧。”

“是。”欧阳诀转身走出小妹的闺房,顺手关上了身后的门。

“我至今还是难以相信。”静坐在潭前的假山上的欧阳阙见他大哥出来,满脸迷惑地道,“小妹在你的保护下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这次你怎么会这么疏忽,小妹什么时候昏倒在街上,你都不知道。”

欧阳诀苦笑道:“不是我疏忽,是我被人缠住,根本分不开身。”

欧阳阙哦了一声,道:“那个什么­淫­贼难道这么厉害,竟可以拖住大哥你。”

欧阳诀淡淡道:“那个­淫­贼武功差劲得很,要不是小妹吵着要去,我才懒得去教训他。只是突然跳出来一个身扛大剑的青年,跟我抢手中的那个­淫­贼,不由分说就和我打了起来,累我不仅没照顾到跑远的小妹,连那个­淫­贼也趁机溜之大吉。”

欧阳阙奇道:“城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厉害角­色­。在我记忆中,从懂事起到现在,还没有哪一个同龄人可以在我们兄弟俩手下挣扎半分钟以上。”

“那家伙的武功纯粹是霸道一流的,根本连接近他都很难。”欧阳诀答道,“你也知道,我所学的是近身缠斗之术。”

“这家伙该不是埋伏在城里很久了吧?”

欧阳诀微笑道:“说来也巧,其实今早我已经见过他了。当时我还感到挺意外的,以为你总算没有胡诌一个情报。”

“大哥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欧阳阙皱着眉头道,“说实在的,大哥你追女人却不把她们搞上床,不是太浪费了么?”

欧阳诀大笑道:“你以为我是你啊。我毕竟是欧阳世家的长子,若到处玩女人对我们家族声誉的影响比你坏得多。”

欧阳阙嗤道:“就算像你现在这样,又好得了多少。”

“起码,他们不能说我始乱终弃。”欧阳诀神秘地一笑道。

※※※※※

“你是说,在你使出‘一夜孤城’后,他突然消失了,而下一刻,有个人从天上掉下来?”

“是的,爹。”

望着女儿仍然有些憔悴的面容,欧阳鼎的眼神变得异常复杂。

“有线索吗?”一旁的欧阳夫人高璞仪轻声问道。

“它令我想起一个人,却又绝对不可能是他。”欧阳鼎似在回忆什么而自言自语道,“二十年前,我曾与一个绝世高手对决,当时也是在我使出‘一夜孤城’后,他突然绝无可能地消失了,下一瞬,他的手指就抵上了我的后颈。”

看着吃惊的夫人和女儿,欧阳鼎自我解嘲地笑道:“就是那次决斗后,我才真正明白了祖训里的那句‘海外容海、天外有天’。”

“爹,那个可怕的绝世高手是谁?”

欧阳鼎的脸容变得极为严肃,深邃的眼眸中露出不堪回首的神­色­。沉默了一小会后,他一字一顿地道:“‘璇玑隐影’震璇!”

※※※※※

“真是难以置信,你竟然做到了。”云谲抬头遥望着矗立在高大城墙上的风云涌,有些瞠目结舌地道。

风云涌感到所发生的一切似乎有些不真实,他竟然在无意中洞察了“璇影大法”的关键,那是一种破开时空的纯­精­神位移法。在­精­神力搜索范围内的整个空间就像一潭平静的湖水,而平时的他就是一颗小石子,与围绕在周围的水体格格不入。若他想运动到水塘的另一个角落,他只有借助外界或自身的动力,并在通过的地方留下水波荡漾的痕迹。“璇影大法”的前半段使他的身体代谢、思维速度不断加速,使他从表象到意想毫无间隙地融入周围的介质。这就好像水中的石子在一瞬间被周围的水体同化,成为与其他水体毫无二致的水质体。它们是一个整体,所以在湖水覆盖的区域内,每一滴水既是他,也不是他。直至“璇影大法”的后半段将他还原为一块普通的石子,而他的出现处则完全由他的意志决定。也可以这样说,在“璇影大法”施展的极短时间里,作为­精­神承载对象的­肉­体消失了,纯­精­神的意志暂时独立出来。既然是完全主观的纯意识产物,就可以不必遵循客观世界运转的法则,而真正达到随心所欲的境地。只不过,这种境界与武道大成时的境况仍有不可逾越的巨大差距。因为,“璇影大法”造就的只能是有距离限制的刹那间自由。

卷一(风起云涌) 第七章 无影剑魔

云谲把手搭上风云涌的肩头,目视远方道:“我们和欧阳世家的梁子好像结大了。”

风云涌从无限的沉思中醒觉,闻言道:“你已肯定那大恶女是欧阳世家的么?”

云谲道:“早晨遇到她的时候我还不敢肯定。但是今晚和我拼命的那个人绝对是以风流出名的欧阳诀。所以她应该就是欧阳家的宝贝娇娇女欧阳慧颖。”

风云涌苦笑道:“我们初来乍到就得罪了这的大东家,是否该不顾一切,尽快逃出江陵城呢?”

云谲有些意外地道:“想不到你武功大进,胆子却小了。”

风云涌道:“什么武功大进,不过是学晓了怎样溜之大吉罢了。”

“而且,”风云涌双眉一蹙,眸子里迸­射­出令人不敢逼视的冷芒道,“我有一种很不祥的感觉。似乎有一股可怕到可令我发抖的目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窥视着我们。”

这纯粹是风云涌的直觉。

“璇影大法”中最重要的就是广阔的­精­神搜索领域。当拥有超凡体质的风云涌领悟了其中的诀窍后,潜伏于他体内有关这方面的惊人天赋就一下子显现出来。

云谲倒吸了一口冷气。风云涌的灵觉是绝对不容小觑的,因为他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魔子。若凭自己苦心修炼多年的敏锐直觉亦丝毫觉察不到这来临的危险,只凭这一点,来者绝对不是他可以应付得了的。

“呼——”风云涌从觉察到那股可怕力量的人开始一直紧绷着的肌­肉­松弛下来,吁出一口气后淡淡道,“他若想来就让他来吧。横竖凭我们的道行是摆脱不了的。”

两人从城墙上跳下来,向城中灯火通明处踱去。

※※※※※

欧阳慧颖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思绪飞快地跃动着。

那个人是震璇的弟子么?为什么连博学多闻的父亲也摸不着他的底细?

想到他在自己手里狼狈地左躲右闪的情景,禁不住轻轻一笑。

其实他的确不像­淫­贼,为什么在大哥明确告诉自己后,自己仍要死死咬定他是­淫­贼呢?­淫­贼是否都像他那般高大好看呢?

不知觉中,欧阳慧颖一对柔软的玉手轻轻地握在一起。骤然间,她感到极度不妥。细思一下,啊的一声坐起来。

右手腕上的“乌玉宝镯”竟然不见了!

※※※※※

肥矮的当铺老板睁大本已十分突出的眼珠,难以置信的盯着手中的乌镯,声音有些颤抖着道:“神物……神物,能找到这么大的宝石已是奇迹,竟然还是深海里最珍贵的黑神石,而这雕刻的手法简直是当世绝笔。”

云谲伸手在桌底下拽了风云涌一把,悄声问道:“你从什么地方搞到这好东西的?”

风云涌吞下口中的龙井茶,掩嘴低声道:“我醒来时发现在我怀里的。很可能是那个大恶女在跟我打斗中掉下的。”

云谲道:“那你就这样把人家的东西当掉。”

风云涌道:“人穷到我们这种地步哪还管得了那么多。你不是说她家里富得要命,还差这点东西么?”

肥老板一颠一颠走过来,仍抑制不下满脸的吃惊道:“我这店开了十几年,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用整块黑神石雕成的极品宝镯。说实话,就算老夫把整间店面搭进去,都抵不上这件神物,你们还是到城东的高家当铺去试试吧,他们或者收得起。”

风云涌低头想了一下忽道:“一万两,你有没有?”

肥老板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欣喜若狂地连声道:“有,有,我马上着伙计拿来。”说着似一个巨大的皮球般滚进后堂,任谁也不会相信以他这种身材竟可以跑得这么快。

云谲不解道:“你为什么不到高家当铺去,也许可以卖个好得多的价钱。”

风云涌道:“你以为我不想啊。不要忘了这里是欧阳世家的地盘,大的当铺肯定与欧阳家有密切的联系,要是有人认出是那大恶女的东西,我们不但得不到半个铜板,恐怕还得被一群打手追着满城跑。”

此时,满头大汗的肥老板拽着一叠银票跑出来,犹自不信道:“客官,你真的想好了?”

风云涌将乌镯塞进肥老板手里,拿过银票,一言不发地走出当铺。

两人在门外不约而同怪叫一声。

风云涌道:“有了银子,整个江陵城的美女都是我们兄弟俩的了。”

云谲兴奋地吹了个口哨。两人一摇一摆地逛起大街来。

天,终于快亮了。

※※※※※

门砰地一声撞开来,欧阳慧颖气急败坏地道:“大哥,跟我去抓那个小贼。”

欧阳诀放下手中的书道:“爹叫你好好休息,怎么又耍小姐脾气了。”

欧阳慧颖道:“那小贼偷走了我的‘乌玉镯’,大哥快帮我追回来,顺便打那小子一顿。”

欧阳诀道:“是不是像上次那样落在浴池里了?”

欧阳慧颖气得小脚一跺,转身跑去。

一定是给那可恶的小贼偷走了。欧阳慧颖也不知为什么自己那么肯定,只是眼前一直浮起那家伙嘲弄的脸,情不自禁往这方面想。

※※※※※

风云涌和云谲大摇大摆走进江陵城最豪华的酒楼“不思归”,一身上等的绸缎,活像两个暴发户。

小二跑上来,脸上堆满必恭必敬的笑容道:“客官,要些什么?”

风云涌道:“把你们店里最好的菜都端上来。”

云谲问道:“城里最美的姐儿是谁?”

小二道:“当然是‘携云楼’的老板娘风霁月了。”

云谲道:“你去请她来陪我们兄弟俩。”

小二面露难­色­道:“这……小子恐怕……”

风云涌从怀里抽出一叠银票甩在桌上道:“你怕我俩兄弟没钱么?”

小二道:“不,不,小子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客官有所不知,‘携云楼’乃是最近新开的一间茶馆……”

云谲一拍剑身道:“让我亲自出马,小二,你带路。”

云谲跟着那小二出了酒楼,风云涌坐下来,提起酒壶,自斟自饮。

蓦地,心底掠过一阵寒意,酒杯掉到地上,“叮”的一声摔成碎片。

心知不妙。

丢下一张银票,飞身从窗口跳出去。

云谲出事了。

掉到大街上,风云涌闭目,让思维网像太阳的辐­射­般以他为中心飞速扩展开。

他立刻找到了云谲。

他正在城外以高速逃窜着。因为在他身后,一个恐怖的影子在追摄着。

风云涌收回撒出的­精­神网,立即将意识速度提升到物质的极限。

这是他第一次在自主意识的­操­控下施展远距离的“璇影大法”。上一次,他不过从城墙角跃上了墙顶。

黑影漫过视线,瞬即又清晰起来。

他成功了!

几株杨树剧烈的摇摆中,云谲挥舞着“至尊”左支右绌。全身上裂开了数十道伤口,鲜血缓缓地从衣布中渗出。幸好都是无关紧要的浅伤,不然他早就不支倒地了。

眼前除了云谲外根本看不到其他人。但风云涌清楚地感觉到,有一个敏捷到令人无法想象的生命体在云谲四周以惊人的高速掠动着。

突然,那生命体向云谲发起攻击,这次若被他得手,云谲的身上决不是多一个小伤口,而是胸破人亡的凄惨下场。

风云涌依傀妙的“璇影大法”在云谲身旁突然出现,夺过云谲手中的“至尊”,刺向神秘体攻击的顶点。

并没有发出风云涌意想中的金铁交鸣之声。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流从剑尖瞬间传达剑柄。虎口瞬即爆裂,整条右臂立时失去知觉,后背“砰”地撞上坚硬的巨石。要不是他现在的体质比常人优胜百倍,换了以前的他,这一撞足可要了他的命。

恐惧瞬间充满风云涌的头脑。他做梦都没想到,世界上竟有这么可怕的怪物。

在死一般的寂静后,夜空中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道:“小子,你怎么会‘璇影大法’?”

风云涌挣扎着站起来,忽然一把抓起身旁的云谲,消失在大石前。

虽然加上了云谲这个“异物”,“璇影大法”的功效将大打折扣,但应该可以逃过这神秘人的魔爪。

停留了一刹那,风云涌拉着云谲从异空间中掉出来。

一道深寒的剑气迫脸而来,风云涌吓得仰面倒下。

几缕扯断的发丝在空中扬起。

那个像从另一个世界传过来的冷漠声音又响起道:“你的‘璇影大法’还没学到家,只要还有一丝未捻去的生机,你的位置就暴露无遗。”

在风云涌手脚冰冷中,一道至少比刚才凛冽十倍的剑气迫体而来,其中夹杂着疯狂涌动的魔流。

显然,这才是对方的真正实力。

风云涌刚要暗叫“吾命休矣”,体内一直潜伏着的“无上魔血”突然沸腾起来。下一瞬,一团比太阳还要炽热的无形暗流以风云涌的身体为中心向周围的无限空间爆炸开去。树木,花草乃至石块如摧枯拉朽般在惊人的极热中一刹那化为殆尽,连空气都发出本只有在恒星的日晷中才能产生的刺耳声音。广达数百丈的立体空间像一下子掉进了地狱炼火中,绝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在其中存在片刻。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灼热的空气渐渐冷却下来。十几里外的江陵城就在刚才的一刻钟里,气温陡升了几度。

一个修长高大的身影从黑暗处转出来。

像能顶得起任何负担的宽阔肩膀,加上刀削般的俊伟脸容,构成了他震慑当世的宏伟印象。而那对冷漠却不失温柔的眼眸有着比大海更宁远的深邃眼神,使人感受到他有着无穷无尽的智慧。

他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远比常人纤长灵巧的手,这是剑手的独特标志,却又有着一般剑手绝没有的熠熠光泽。

此时,他正默视着眼前巨大伞面形的巨坑中央。除了那块尺许大小的土地,整个巨坑甚至广阔的巨坑边缘都因烧灼而呈现不同程度的碳黑­色­,就好像那块小小的土地是整个炎爆的风眼一般。那两个年青人正是从这风眼中消失无踪。

“烈天邪的‘邪炎劲’……原来你是那个被震璇改造的魔子。”

※※※※※

风云涌和云谲倚靠在屋檐下,连喘息的力气都欠奉。

好一会,风云涌方底气不足地道:“我真希望以后永远都不要再碰到那个怪物。”

云谲沙哑的声音笑道:“过了今晚,我兄弟俩一定名扬天下。曾在‘无影剑魔’手底下逃脱的,一定不超过十个。”

风云涌道:“若不是他没有摸清楚我的底细,我们俩现在一定横在那里。希望他不要这时候赶上来,现在我是连自杀都很难办到了。”

云谲道:“这点你可以放心,一年以内,他不会再向我们出手了。”

风云涌想起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

自己实在是赢得侥幸之至。

无剑影错在剑势里夹带上了庞大的魔气。对一般人来说,拥有魔流的剑气绝对比一般的剑气破坏力大得多,但却绝不是身有“无上魔血”的风云涌。

魔道中最忌讳的就是跨级挑战。因为魔血与圣气不同。两道圣气相遇会融合为一,而不同属的魔血却会发生惊人的排斥反应。更高级的魔血将把较低级的魔血冲散,甚至逆行,使低级的一方受到根本无法抵御双重打击。

无剑影的“邪影魔血”虽是魔道中的至高境界,但毕竟比烈天邪的“无上魔血”逊了一筹。虽然因缺少风云涌意识的控制而不能进行有效的反击,但却大大激发了“无上魔血”的活­性­,使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威力。

魔血不受控制的爆发绝非有利无害,若其得不到完全的宣泄,例如刚才风云涌若处于一封闭的山洞内,那等待他的就是自燃陨灭的悲惨结局。

无剑影既贵为不世出的剑术大宗师,决不会不明白这道理。他吃亏在事先没有对风云涌进行细致的调查,否则他只要随便使几招不带魔气的无影剑,风云涌就招架不住了。

风云涌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奇道:“你怎么会招惹上这个麻烦家伙的?”

云谲道:“这只是很早以前我师父和他的一个约定。若见到对方的徒弟必须与之拼斗,直至对方的徒弟超越自己为止。”

风云涌道:“你师父若不是和他有隙,就是疯了。”

云谲道:“我师父不仅和无剑影无仇,他们还是一对最要好的朋友。想来是为了使自己的徒弟能超越自己,成为一代豪雄吧。”

云谲说着,突然双目一亮道:“啊,我知道了……”

风云涌侧首问道:“你知道什么?”

云谲用剑支撑起身子道:“我必须去一个地方。一年后,我再来找你。”

风云涌知他必是想通了什么师门的秘密,也不好追问,只是提醒道:“你这样跑出去,若撞上那个奉你师命来要你命的疯子,你不死定了。”

云谲笑道:“你不知无剑影有个怪癖吗?他决不会在一年内和同一个人交两次手。”

云谲的身影渐渐融入初升的半个太阳中,风云幽中不能自抑地闪过一丝难过的情绪,毕竟,他和云谲快乐相处了几个月。

卷一(风起云涌) 第八章 ­阴­差阳错

风云涌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移到中天了。

想起那小二口中的大美女风霁月,因云谲突然离去而有些低调的心情略略一振。

转过街角,一个满脸怒容的绝­色­丽姝拦住了路。

风云幽虚地垂下头,希望她没认出自己来。

欧阳慧颖早看到了鬼鬼祟祟的风云涌,略一辨认即大声道:“小贼站住,快把我的‘乌玉镯’还来!”

风云涌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剩下多少,更不用说施展要消耗大量­精­神、体力的“璇影大法”了。唯有硬着头皮实话实说道:“大小姐把它施舍给身无分文的小子我,功德无量。小子为了填饱肚子,唯有把它变现了……”

欧阳慧颖的脸­色­随着风云涌的话愈来愈沉,听到最后忍不住道:“什么,你竟把它卖了!”

风云涌诚惶诚恐道:“希望大小姐体谅小民。”

“鬼才会体谅你这刁民!”欧阳慧颖气得朝风云涌的胸膛猛击一拳。

风云涌滚作满地葫芦的时候,一个悦耳的柔软女音急道:“颖颖快住手。”

风云涌朝声音的来处看去,双目不禁一亮。

只有见过天池中浮然出水的莲,才可以体会她灵动到极致的神韵。

裹在她娇躯上的白纱,像一层最轻柔的雪,丝毫掩盖不了她摄人心魄的绝美线条。

欧阳慧颖转身愕然道:“高姐姐……”

清丽美女没有答话,走到风云涌面前,一泓秋水投注在他胸前毫不起眼的铁饰上。

那是阮老的遗物,一条比它应有重量轻得多的链子。

一对美绝人寰的纤手缓缓摸上垂于胸部的坠心,清丽美女掩饰不住满脸的惊喜,声音颤抖着道:“你,你是宗宝皇子!”

欧阳慧颖道:“这痞子会是懿王的儿子?”

清丽美女十分肯定道:“不会错的。这链坠的质材正是天下间绝无仅有的轻铁。”

欧阳慧颖提起风云涌的衣领,凶巴巴地道:“这坠链你是从哪里偷来的?”

风云涌满脸无辜,道:“是从小照顾我的老人给我的。”

清丽美女追问老人的身形、样貌后惊道:“带走皇子的老侍卫阮慎!”

这时,欧阳慧颖也有点相信道:“他真的是失踪了十四年的宗宝皇子赵曙?”

风云涌就这样给两女糊里糊涂地“绑”到欧阳世家的豪宅里,送到欧阳鼎面前。那样子活像一个被提审的大狱囚犯。

欧阳鼎检查过坠链后沉默一阵问道:“你对小时候府中的事有没有什么印象?”

风云涌至此仍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似乎他们认为自己是他们一个走失的亲人。

见问,风云涌茫然地摇摇头。

一旁那个清丽美女道:“皇子在濮安府失踪的时候才三、四岁,不可能对懿王府有什么深刻映象的。”

欧阳鼎道:“此事非同小可。他是否被圣上赐名的懿王允让第十三子赵曙,必须由宫中派人验证后方可知晓。”

欧阳慧颖嘀咕道:“没想到皇子就是这副德­性­。”

一直到被一个俏丽可人的小婢领进宽大的厢房里,风云涌仍然感到是在做一场梦。

那被唤作萱儿的俏婢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萱儿的吗?”

十八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作“公子”。

难道自己真的是那劳什子的皇子么?

风云涌真是一脑子浆糊。

待发现一脸惶恐侍立一旁的萱儿时,他才清醒过来,有些不知所措地道:“你,你可以出去了。”

萱儿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退了出去。

风云涌倒在足可睡下五六个人的大床上,呼吸着由香炉里散发出的沁人香气。

比起以前栖身的破庙,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能入主这间屋子的每一件器物,小到一根挑灭油灯的金丝­棒­奇*shu$网收集整理,无一是市场上随处可得的凡品。

若自己真的是皇子赵曙,是否就意味着可以一辈子享受这样的待遇呢?

不对!自己绝不可能是什么宗宝皇子。

在得到稍微的放松后,风云涌的思想逐渐清明起来。

这件事若是发生在三个月前,也许他会相信自己是那皇子赵曙,却绝对不是现在。

见过震璇后,一切都不同了。

自己摆明了是他口中的魔子,而这三个月来的事实亦反复证明了这点。

既然自己是魔子,父亲就只能是“魔尊”烈天邪,而绝非什么濮安懿王允让,更不可能得到皇帝的赐名。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可惜阮老不在了,不然一问他,一切都解决了。

难道这是一个­阴­谋?

想到这,风云涌吁出一口气。自己这个穷光蛋有什么值得这个富甲天下的武林世家设­阴­谋的理由。

想到欧阳恶女随便丢下的一只镯子就可以轻松卖到一万两,风云涌这穷鬼的口水不禁大流起来。

看情形,要装上十天半月绝不会出什么问题。天上掉下来一个馅饼却不去吃,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吧。

而且,这大府内美女如云。随便一个侍女都是堪称国­色­天香的顶级货­色­。这对风云涌来说不蒂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那冷艳逼人的白裳女子是谁呢?

欧阳恶女叫她“高姐姐”,应该不是欧阳家的人。

这样动人的美女会有什么名字配得上她呢?有空真该好好了解一下。

※※※※※

欧阳世家“聚义”大厅内的气氛十分凝重,与风云涌翘脚浮想的南院形成鲜明的对比。

欧阳诀道:“爹你真的可以肯定那条坠链的真伪?”

欧阳鼎道:“这点勿庸置疑。从古自今,天下间只有十八年前在濮安出世了一块形似铁,却远比铁为轻的‘轻质铁’。晏殊更言其是代表‘国兴民安’之大吉兆的稀世‘锡金’。否则皇帝也不会一高兴之下将由它打造而成的坠链赐于懿王刚出世的儿子,并赐皇名‘宗宝’。”

欧阳阙道:“他描述的老侍阮慎也与雪怜在宫中所了解的一毫不差。再加上……”

欧阳诀道:“再加上他年纪上的惊人相似,若他不是宗宝皇子,这后面就有一个完美无缺的大­阴­谋了。”

欧阳慧颖道:“他虽然像个小贼,却笨得要死,根本不是可以想出什么大­阴­谋的材料。”

清丽美女高雪怜道:“我也看不出他是那种城府极深的人。”

欧阳鼎道:“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要再疑神疑鬼。从现在开始,除非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不是宗宝皇子,不然我们由言行到内心都要把他当作皇子来看待。”

※※※※※

“皇子……”

听到萱儿怯生生的声音,风云涌从浅睡中醒来,呆了一下道:“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叫我‘公子’。”

爬起来一看窗外的天­色­,已是傍晚了。

风云涌道:“有什么事吗?”

萱儿俏脸微垂,答道:“家主要小婢带公子去浴池沐浴。”

风云俞嗅衣领。和云谲鬼混了三个月,又挨了一夜的打,早就衣裳褴褛了,不禁喜道:“请你带路吧。”

转过南院占地数亩的大花园,换过一袭落地云裳的欧阳慧颖走上来,见到风云涌哼了一声。

风云涌道:“小恶女见到本皇子还不下跪。”

欧阳慧颖气得差点冲上去把他的臭嘴撕下来。强自忍下怒气,故作冷淡道:“不要以为成了个挂名皇子就可以到处卖狂。说到底,你也不是皇帝的亲儿子。比起我这正统的皇族外亲,你还差得远呢。”

风云涌满脸不屑道:“若真是这样,你哪会如此收敛,还不像以前那样冲上来拳打脚踢。”

欧阳慧颖道:“不要忘了你偷了我的‘乌玉镯’没还。我随时可以凭债主的身份来教训你。”

风云涌道:“那乌什么镯我早就当给了‘大元当铺’,连当票都撕了。不过你大小姐好本事,找到那肥老板,诚心点给人家磕几个头。或许人家看你可怜,会大发慈悲还给你。”

欧阳慧颖脸­色­愈来愈青,不言一语走上前,重重甩了风云涌一巴掌,转身离去。

风云涌捂着脸苦笑一下,继续跟着萱儿往前走。

风云涌问道:“住在你们府里的那个白裳美女是谁?”

萱儿道:“公子你说的是高雪怜小姐吧。她是我家夫人的小侄女,听说曹皇后最疼她了。所以我们全府上下都很敬慕她。”

风云涌噢了一声。心想,她的­性­情肯定跟欧阳恶女大大不同,否则那曹皇后哪会受得了她那说来就来的小姐脾气。

沿着碎石铺成的小道,萱儿拐过一道弯后停下来道:“公子,到了。”

风云涌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吓了一大跳。

这哪里是什么浴堂,简直就是一座小型宫殿!

整个建筑物完全由玉­色­的­精­理石砌成,像一个倒扣在地面上的巨碗般矗立在花草掩映中。除了在作为“碗底”的部分有一个通光的四方形璃窗外,整个外表面光滑如镜,连一点应有的青苔也不存在。或许是担心哪个心怀不轨的人爬到屋顶去偷窥吧。但这么大的浴堂若没有通气孔,岂不是要出人命。

尤令风云涌震撼的是它的规模。若要沿它的外围饶上一圈,怕要走到八百步以上。

江南首富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萱儿道:“公子,请随萱儿进去。”

踏进浴堂,风云涌才发现呈半球形的环壁底部开有无数个指头大的小孔,在地下汇成巨大的沟道通往外面,用以通气。

此时,巨大的浴池里早放满了热水,整个空间都被浓热的蒸汽填满。即使此时有数十个人共浴,也只能互相看见个模糊的影子而已。

萱儿和另一个俏美的侍女沉香把一个­精­致的小架子抬到池边。架子的上层放了盛着皂荚子磨成的浴液的小木盒以及一叠棉质的白巾。下层则有几件华丽的浴衣。

两女柔软的纤手伸了过来,缓缓解开“挂”在风云涌身上的衣服。

两双温腻的小手在身上抚过,令风云涌全身泛起难以言喻的舒适感。更因些许生疏的动作,­嫩­滑的指尖时常滑过他的肌肤,更增两­性­相接的刺激感。

沉香不安道:“请公子见谅。沉香和萱儿原先是服侍大小姐的,对男子的衣物不大了解……”

风云涌道:“那劳什子的大小姐脾气极差,你们一定受了她不少气了吧。”

萱儿道:“大小姐虽然生气时很可怕,但平时待我们挺好的。”

风云涌实在想象不出那大恶女温言软语时的样子。从见到她那刻起,她就没有过好脸­色­。

衣物恋恋不舍地离风云涌的身体而去。

在风云涌目定口呆中,两俏婢默默脱去自己身上的纱衣。不一会,两具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动人娇躯展现在眼前。直至两女用宽大的白巾裹住四肢外的部分,风云涌仍不能把早已黏在两女身上的目光收回来。

两女俏丽的双颊升起两朵醉人的红晕,悄悄垂下了小脸。

风云涌一愣,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体所呈现出的最原始的男­性­反应,不禁有些尴尬,微笑了一下,踏进热度适中的水里,背靠着池壁坐下来。

萱儿和沉香一左一右跪在身旁。沾着皂荚液的小巾在身体的各个部分游抹、轻拭着。

鼻子里嗅着发自两女的幽幽体香,风云涌全身的血液渐渐沸腾起来。

久违的快感在他脑海中轻快地跳动着。

自从在“霓裳浣”中享受过雪牡丹的温柔滋味后,这三个月来不是赶路就是被人追杀,根本没有静下来“休养”一下的机会。积累了三个月的欲念终于在这一刻被这两个纯美的小姑娘挑起,顿时窜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熊熊燃烧起来。

风云涌咳了两声道:“你们都是这样服侍两位少主沐浴的吗?”

萱儿现出小儿女的竭,以蚊蚋般的声音道:“小婢与沉香以前只服侍大小姐沐浴,听服侍过的两位少主的姐妹们说过一些。特别是二少主,他……他常要侍浴的婢女……那个……”

风云涌对欧阳阙的“宏伟事迹”早就如雷贯耳,知道这欧阳家的二少主好­色­如命。在这样一个“风景”绝佳的地方还能让到口的肥羊跑了吗?

心下一动,不禁探手到萱儿的胸部,隔着浴巾捏住她坚挺的峰峦道:“是这样吗?”

萱儿冷不防下发出一声动人的娇吟,呼吸顿然急促起来,微喘着气道:“萱儿……不……不知道……”

一旁的沉香小脸红得像一个熟透的大苹果,拿着纱巾的玉手不住颤抖着。任由风云涌作怪的大手潜入浴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流连。

看着两女轻轻扭动的娇体,风云涌再也克制不了身体里愈演愈烈的原始冲动。捏着浴巾一角的手用力一扯,裹在萱儿、沉香娇躯上的障碍立即离体而去。在萱儿娇体剧烈一颤的同时,沉香尖叫一声,两手一上一下险险遮掩着自己羞人的部位。

从两女的反应,风云涌知道萱儿比较大方,而沉香的脸皮较薄。要彻底摧毁两女的处子竭,萱儿显然是最佳的突破口。

风云涌抚着萱儿玉背的右手一紧,萱儿啊地一声倒进他怀里,羞得将螓首挤到他宽大结实的胸肌上,紧贴着的俏脸滚烫得像烧红的铁块。

风云涌托起萱儿巧俏的下巴,凑下头去痛吻她娇艳欲滴的红­唇­。萱儿在怀里挣扎了几下后瘫软下来。风云涌趁机将毫无反抗能力的萱儿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风云涌捧起她的俏脸,深深望进她迷离的大眼睛里。还没上主戏,这小妮子已经快扯白旗了。

萱儿是这样,小沉香当然也好不了多少。

在风云涌与他魔子身份一样神秘的超绝调情手段下,她很快就瘫软在这个可恶的男人怀里。

前面是沉香动人的娇体,后面是小萱儿柔软的双手,风云涌舒坦得简直要大声呻吟起来。

想那齐人之福也不过如此吧。

风云涌的一生中第一次这样畅快地享受女子所能给予他的最无微不至的服务。萱儿、沉香与雪牡丹在­性­情上有着本质的不同。无论他的雪儿对他多么的倾心,在她心中,他只能是地位与她相等的好情人,甚或好夫君。她永远不可能像跟前的两女一样当她自己只是个丫鬟、婢女,甘做下人般来服侍他。

当他的心神由回忆的边缘荡回来的时候,沉香一动不动地趴在他身上,缠在他后背上的手臂微微地震颤着。风云涌的嘴适时地吻上了她的­唇­瓣,沉香将他的头搂紧,激烈地反应着。

这小妮子在这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又遇上自己这千载难逢的“名师”,假以时日,必成媚惑众生的一代尤物。Jar电子书下载乐园+shubao3.сom

依依不舍地吐出小香香­嫩­滑的香舌,风云涌左拥好萱儿,右搂乖香香,抬起头,故作沉思道:“萱儿和香香都这么听话,我该先要哪一个呢?”

沉香一反一贯的竭神态,闻言轻笑道:“当然是萱儿姐了。是她先爱上公子你的。”

萱儿小脸热得不得了,吱唔了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音来。

风云涌虽对自己的魅力颇具自信,仍是微微吃了一惊。雪儿虽然也是一开始便败在自己强大的气势和慑服力下,却决不似萱儿这般不堪一击,只一见面便不能自拔地爱上了自己。是雪儿的定力远超萱儿,还是自己的魅力大增却不自知。

看来老爹和老妈费尽心机埋在自己身体里面的宝藏还远远没有让自己发掘出来。

感受着身上两女的无尽热情,风云涌不知不觉使出自己最狂野的动作去占有这两个美婢的处子娇体。

当沉香的身体因再度昏厥而软下时,他的灵智却相反地越发清明。身体里的血液顺畅无比地流淌着,连自与无剑影对决后而产生的难以言喻的抑郁感也渐渐消失无踪。

为什么在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后,自己非但不感到一丝倦意,反而觉得气血前所未有的畅快舒适呢?

他突然兴起一个怪异绝伦的想法——

难道自己的身体有吸取与己交合的女方的­精­力的特异体质?否则这样疯狂地纵欲后自己为何还能保持体力充沛和思维清明呢?

不禁苦笑一下,若真是这样岂不是自己以后再也不能随意享受交欢之乐了。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

待两女爬起来后,娇慵不胜地替风云涌擦洗身体,那柔荑触体的美妙感觉令他差点忍不住要和她们再战两场。

抹­干­皮肤上的水分,萱儿从浴室一角的小箱里取出一件衣服,和沉香一起服侍风云涌穿上。

衣服刚披上他雄伟的躯体,立即爆发出魔异般的摄人魅力。那是一种气吞山河的霸气揉合了深无穷尽的戎智的特异气质,与先前那种执绔子弟的衣裳配上他所显现出来的不伦不类有着根本上的分别。

萱儿和沉香美丽的眼睛里不约而同地爆发出崇慕依恋的神采。萱儿低垂着头幽幽道:“萱儿从未想过有男子可以像公子这般俊伟好看的。”

风云涌爱怜地托起两女的下巴,在每人的红­唇­上香了一下。

度出溢满瑃情的浴室,走在前方的沉香突然停下来,悄声问道:“公子,香香会怀孕么?”

风云涌大笑道:“我存在你身体里的­精­华早就被你那个好姐姐吸得一­干­二净,怎还能令你怀上小宝宝。”

萱儿闻言羞得无地自容,沉香静默了一会,低柔却肯定地道:“香香愿意为公子生孩子……”

萱儿也道:“萱儿也愿意的。”

风云涌不能自已地升起一股无比幸福的感觉。

谁能想到三个月前他还只是个旁人不屑一顾的小乞丐呢?

阮老挽救了他脆弱的生命,而震璇却把他的人生引入了最绚丽多彩的天地里。无论是两个人中的哪一个,都是他一辈子最感激的对象。

眼角瞥见一朵鹅黄|­色­的云彩向这边飘过来,风云涌远超常人的视力立即辨别出是那个清丽迫人的大美女高雪怜。

为免她发现两女异常的举止而导致不必要的尴尬局面,风云涌附耳对两女道:“好萱儿和小香香到厢房等我。”

两女知趣地小脸微点,从旁道绕开走去。

而那身着秀美云裳的美人此时也走到了跟前。

卷一(风起云涌) 第九章 不速娇客

高雪怜平静的目光微微一亮道:“只有这样的衣裳才配得上皇子伟岸的身材。”

风云涌的心一懔。这女人绝非自己想象中那样简单。

父母赐予了自己对异­性­拥有强大的吸引力的特质。否则,萱儿和沉香也不会如此容易就投怀送抱。而对第一次“装备­精­良”的自己,她竟只是略感惊异,只是这份心境,就足以证明她绝非凡品。

风云涌装作好不在乎道:“雪怜小姐也来沐浴么?早知如此,我真该多待一会。”

高雪怜一点也不因他知道自己的芳名而感到一丝诧异,只是浅笑几声道:“皇子你已在里面呆得超过一个时辰了。所以欧阳伯伯着我来看看是否出了什么岔子。”

风云幽中暗暗一笑。你是欧阳家的客人,欧阳鼎找谁也不会找你吧。当下也不揭破道:“雪怜小姐认为呢?”

高雪怜道:“看到你刚才支开那两个女婢的情形,傻子也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风云涌闻言又是暗吃一惊。萱儿和沉香走时,这美女距离自己三人足足有数百步,加上花枝树丛的掩映,除了自己这个目力奇佳的异体,一般人决难看清这边的情况。

她若是想隐藏实力,当不会如此不注意言语上的纰漏。为何她在欧阳家的人面前一直扮作一个涉世不深的纯情小女孩,却独在自己面前有意无意地处处显露她的高明之处呢?

风云涌撇撇嘴道:“雪怜小姐好像特别关心我。”

高雪怜露齿一笑,风华绝代。风云涌虽然流露出欣赏之­色­,却再不是初见她时那般不存任何心机了。只听她悦耳的女音道:“皇子不知雪怜对你的独特感情,才会说出如此冷情的话。”

风云涌不知她在卖什么关子,却知她那份所谓的“独特感情”决不是她爱上了自己。

气氛冷寂了一会,高雪怜续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雪怜是皇子未过门的小妻子呢?”

“什么?”

高雪怜捻着指尖的花瓣道:“是在皇子小时候由皇上和皇后曹姑姑御定的亲事,那时雪怜和皇子一样才刚满四岁,想­干­涉也无从下手。”

风云涌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却不能把它描述出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是一个集智慧和野心于一身的可怕女人。因为她对自己这冒牌皇子有的不是萱儿、沉香般的敬畏,而是要压制其上的咄咄逼人的气势。

高雪怜目含深意地看了风云涌一眼,似在察查他的神­色­。当她发觉在他深邃的目光里找不到一点线索时,第一次露出迷惑难解的表情,却是一闪即逝,继而回到她那惯有的诱人笑容,柔声道:“不谈这些了。晚宴马上要开始,皇子可不要缺席喔?恕雪怜大胆,要先走了。”

望着高雪怜珊珊远去的动人身影,风云涌只感觉到一阵没来由的手脚麻木,他忽然有种被这可怕的女人­操­纵着的恐惧感。

一道凉风袭体而过,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回到南院厢房,风云涌仍不能从那种无助感中解脱出来。与这狡猾女人的一席话,彻底打破了原先他想冒充皇子享福的幸福想法。自己是否该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呢?凭自己现在的情形是绝对要在她面前露出马脚的。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并非那劳什子的宗宝皇子,而她不但不揭破,还大力维护,目的是什么呢?把自己变成一个傀儡皇子?甚或一个以后的傀儡皇帝?而她才是真正的天下之主?

想到这里,所剩不多的愉悦心情也被一扫而空。若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高雪怜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野心­阴­谋家。

“公子,该去赴宴了。”

看着瑃情未息的萱儿和沉香,风云涌的心情才略略好了一点。既然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不如任其自然,看看这野心女人还要耍什么­阴­谋。

夜宴在主院的大厅举行。一张大圆桌孤零零地放在大厅的中央,与四面墙相距得好远,令人生起怪异绝伦的感觉。

欧阳诀解释道:“平时这里是放着五张大桌的。”

佳肴流水价地被侍女端上来,风云涌的眼角细察着坐在对面的高雪怜。她一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恬静姿态。若不是刚才见过她充满野心的一面,任谁也不会相信面前这个优雅庄重的美女会是有着夺取天下野心的厉害角­色­。

欧阳鼎托着酒杯站起来,显然是要说些庆贺一类的祝词。众人不约而同地跟着举起杯子起立。

欧阳鼎道:“皇子……”

话未说完,他突然露出凝重的神­色­。欧阳兄弟在下一瞬也各自脸­色­微变。

风云涌早在立起之时心中就警兆忽现。

对方只有一个人。是谁如此托大,在欧阳世家­精­英聚会之时只身汹汹而来。

脑子还未转过弯来,破瓦声响起。来人的眼力令人惊诧地准,一点寒星般的剑尖从屋顶破入厅内,直指风云涌的百汇要|­茓­。

风云涌迅速让开,欧阳兄弟适时夹击而上。

一条黑影从屋顶堕下,却没有一点旁人刚着地时的重心不稳,而是一下子就接住了两兄弟袭击。两兄弟均是赤手空拳,但是无论气势还是速度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风范。欧阳诀用指尖钳住剑身荡开敌剑,而欧阳阙并指恰好奔袭敌腹,两人的时间上的配合妙至毫颠。

黑影出人意料地弃剑转身,以一个绝妙的身法绝无可能地避过欧阳阙的指风,刹那间冲到风云涌跟前。

风云涌超凡的目力立即辨认出黑影是一个蒙面的窈窕黑衣女。她决不是想要他风云涌的小命,向他脸面袭来的那一掌根本是个虚招,暗藏在身后的那一指目的在于暂时瘫痪他所有的运动神经。

风云涌对她拂面的一掌视而不见,灌注了全身劲气的酒杯刚好挡住了底下那一指。黑衣女因突如其来的阻隔身形微微一滞,风云涌立即看清了她露在面幕外的那对美至惊心动魄的眸子。眸子中央宝石般­精­美的瞳孔因略为吃惊而难以察觉地微微扩大。

欧阳鼎的指掌和欧阳慧颖的长鞭觑隙袭到,黑衣女又是一个旋转,如流星般撞破窗框,逃之夭夭。那旷绝当世的投­射­法与刚才避过欧阳阙一指的手段同出一辙。

欧阳世家方面没有一个人追出去,显示出周密的思维和良好的素养。

对方既然敢单枪匹马前来,就必有巧妙的安排和傲人的逃生手段。

风云涌立在原处默然不语。黑衣女临走时那美憾心弦的秋水流波似一个烙印般深深篆刻在他的记忆里。

那是不属于这个尘世的美丽。

若寂灵雨给人的感觉是如天边最遥远的云彩般高不可攀,那么她就是夜空中闪烁着的织女星。

——美丽却永远琢磨不透。

他从没想过只凭一对眼睛就可以传送如许深达人­性­底层的信息。他有绝对的把握和自信,若再次见到这个女子,无论她伪装成什么样,他都可以一眼把她认出来。因为她有一对永远也掩饰不了的美眸。

风云涌转过身,除了欧阳鼎和高雪怜外,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这也难怪,身为中原六大武林世家之首的欧阳家,竟然被人在几乎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境地下闯进来,打破了屋顶和窗户后又从容地扬长逸去,无疑是一件十分不光彩的事。

欧阳鼎爽然地笑道:“有什么好丢脸的?我们欧阳世家又不是大内天牢,偶尔让一些不速之客闯进来逛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风云涌对欧阳鼎非凡的气度大生好感,不禁大笑道:“大侠所言甚是。想我风云涌虽是那什么皇子,却还不是三天两头被一群讨命鬼追着打。”

正说间却见欧阳慧颖狠狠瞪了自己一眼,顿然想起她也是那群讨命鬼中的一员,不禁避开她凌厉的目光,­干­咳几声。

自此,因黑衣女突然到来而产生的尴尬气氛缓解了不少。

晚宴重整杯盘继续进行。

风云涌坐下时发现高雪怜正以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显然是因自己在与黑衣女对决中的非凡表现而开始重新估计自己。

欧阳慧颖赞道:“高姐姐你虽然不会武功,却比慧颖还镇静,慧颖真是很佩服你哩。”

风云涌暗地里大笑道:“大笨女,你那高姐姐武功恐怕比你那两个老哥都还要好得多。被人一直蒙在鼓里还不知道。”

高雪怜闻言,雪样清美的脸颊上升起一层薄薄的红晕,语带羞涩地道:“颖颖休要让姐姐出丑了。姐姐我是早被那情景吓傻了,当然一动不动了。”

那一副竭的诱人样儿,令风云涌都不得不暗赞这女人的演技真是出神入化。

欧阳阙笑道:“若那黑衣人见到雪怜现在的样子,怕也要惊得一动不动吧。”这欧阳家的二少主不愧是远近驰名的半个“­淫­贼”,投注到高雪怜身体上的目光中带着肆无忌惮的侵略意味,但却绝没有一般­色­鬼那种神授魂予的丑陋形态。

欧阳阙的眼线正毫无顾忌地在高雪怜诱人的娇躯上斡巡着,欧阳诀突然附耳对他说了几句话。欧阳阙俊脸稍稍一红,尴尬地咳了一声。

风云涌不用竖起耳朵去听都可以猜到那几句话。欧阳诀必是告诉他的老弟,那黑衣人其实是一个女子,当然不可能会看另外一个女人看到出神了。仅凭这点就可以看出欧阳阙的眼力跟他大哥之间仍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突然瞥见欧阳慧颖对自己露出一个不齿的表情,风云涌方惊觉自己的目光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一直盯着高雪怜那高耸的胸脯。

欧阳阙笑道:“小妹你也太死脑筋了。且不说皇子是雪怜表妹的未婚夫婿,就算是陌生人一对,只是看看难道还犯法不成?”

欧阳慧颖吐出可爱的小舌头,呸道:“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像你们两个那么无耻啊。”

欧阳夫人立即出声道:“小颖,不得对皇子无理。”

欧阳慧颖一向最听母亲的话,闻言立即垂下了小脑袋,却忍不住鼻中呢喃道:“这无赖哪点像皇子了。”

宴散后,风云涌独自回到南院,不等他敲门,门扉就“吱”的一声打开来,萱儿、沉香两婢迎上来惊喜地道:“公子这么快就回来啦。”

风云涌一张双臂将两女搂入怀中,贴着她们的额角道:“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我的好萱儿和乖香香,当然迫不及待要回来了。看!”风云涌从怀里掏出一只肥­鸡­道:“这烧­鸡­的味道着实不错,我就把它拿回来给我的两个小宝贝啦。”

两女仰起头,惊讶地看着她们这个新主人。显是想不到他堂堂皇子会做出暗地里偷­鸡­这种与身份极不相符的事。

风云涌也嗅出了一点不对劲,尴尬道:“既然两个乖宝贝不愿意吃我们剩下的东西,那就让我待会自个处理吧。”

风云涌消灭掉那只可怜的肥­鸡­,擦了擦油腻的手,跳到绵软舒服的大床上,痛快地伸展着四肢,一转头,发现萱儿和沉香正诚惶诚恐地坐在床旁的锦墩上,不禁嚷道:“萱儿、香香快爬上来!”

“公子,小……小婢不敢。”

风云涌先是一愣,待看见两女不自觉掩着下­体­的玉手后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乖香香和好萱儿放心,公子我会让你们休息一晚的。快上来!”

两女无奈下只好乖乖爬到床上,一左一右地钻进温暖的被窝里。风云涌抚着两女柔顺的长发道:“好好睡吧。明晚我可要你们俩竭尽全力喔。”

两女温顺地各自将小脑袋枕在他强健的臂膀上,四只柔软的玉手抚上他宽阔的胸膛,不一会就甜甜地睡着了。

风云涌爱怜地轻抚着两女熟睡着的俏脸,思绪却飘飞到那神秘的黑衣女身上。她的出现令自己原本低落的情绪又恢复到浪子般的活跃状态。

上天该怎样为她雕塑一副足以配得上她那对美眸的玉容呢?那轮廓若不是钟天地之灵秀般完美,那将是上天无可饶恕的最大败笔,也是这世界上最令人痛心的绝大憾事。

又想起那脾气大得可爱的欧阳慧颖。她好像永远都长不大似的,小脑瓜子里想的东西总是那么简单、直接。风云涌忽然感觉到一阵矛盾。在内心深处,他希望这小恶女永远是这样的固执、可爱。而另一方面,他又深怕她这天真的小女孩总有一天要被高雪怜那样满腹心机的坏人欺骗,落到惨不忍睹的悲苦境地。若不是想到她身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武林大家,他真有可能立马冲进她的闺房,要这笨笨的小妮子好好留心她敬爱的高姐姐。

高雪怜要怎样施展她蓄谋以久的计划呢?自己既然是她计划的重点,是否自己随便乱闯一气就会让这个女­阴­谋家阵脚大乱呢?

解开了几乎让他颓丧的微妙心结后,他越来越乐于以当局者和旁观者的双重身份来看待这件事情的发展。他要让那个可恶的小妮子明白,她高雪怜从一开始就选错了人。

卷一(风起云涌) 第十章 大失所望

风云涌的眼帘猛地睁开。

一个人正向厢房这边走来。

此时不过天边微明,谁会来找自己呢?

厢房的门板上响起了轻弱的敲门声。风云涌掀开被角,从萱儿、沉香玉臂、美腿交叠的温柔乡里挣扎出来。

穿上衣服,替两女盖好锦被后,风云涌拉开房门。

门外赫然站着衣冠楚楚的欧阳阙。

欧阳阙有意无意地向屋内扫视了一眼,神秘地对风云涌道:“皇子有没有兴趣跟我去见识一下江陵府的第一美人?”

风云涌一听,立即来了兴致,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最近闹得满城风雨的‘携云楼’老板娘风霁月?”

欧阳阙立即泛起相逢恨晚的知己感,兴奋道:“原来皇子也对她早有所闻。”接着又凑到风云涌耳边悄声道:“不瞒皇子,其实我原本也不相信那些满天飞的传言。那些一辈子没见过美人的小混混经常会把一个满脸黄斑的村姑当成仙女一样来拜。可是这回却大不相同。”

犈费翥谝槐哂底欧缭朴孔撸一边续道:“前些天,大哥被一群城官拉到‘携云楼’去喝茶,见到了那个千娇百媚的风霁月。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往那儿跑,凭大哥超凡的本领竟然没得到那美人儿一点心动的表示。至此,我才相信所传非虚。”

牱缭朴课叛灾迕嫉溃骸傲你大哥那样风度翩翩的大才子都搞她不上,我们俩这样冲过去还不是自讨没趣。”

犈费翥谛Φ溃骸罢饣首泳陀兴不知了。并不是每个姐儿都喜欢我大哥那种诗情画意的浪漫情调的。何况去看看而已,能不能弄上手到时看情况再说,总不会因此折了本吧?”牐牱缭朴勘揪陀胨臭味相投,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仰首哈哈大笑。

牬耸保欧阳诀从花丛边上转出来道:“阿阙你又在嘲笑大哥我的不是了?”

欧阳阙看出他眼中的暗示,向风云涌抱歉一声后独自迎上去。欧阳诀立即在他耳边低语数句。

风云涌超人的听觉令他没费多大劲就把他兄弟俩的对话吸进耳孔里。

只听欧阳诀道:“爹叫我们多留心最近结识的人。昨晚那黑衣女对我们府内的情形摸的一清二楚,不仅从防御最弱的东墙偷进来,还避过了五队夜巡。绝对是在正常拜访的名义下暗中进行过一番调查的。”

犈费翥谕蝗幌肫鹆四浅墒旖棵牡纳衽宫“云”使云想衣,却不说出来,只是问道:“那柄长剑检查过了吗?”

犈费艟魈手道:“有什么好检查的。那是把最普通不过的青钢剑,能值半两银子就不错了。城里随便哪个武器铺内都能找到三五百把。”

欧阳阙摇首道:“想不到一个绝顶高手竟用如此掉价的兵刃。”

牐犈费艟鞯溃骸澳愀想象不到的事都有呢?”顿了一下续道:“你知道她是如何躲过昨晚她离去时我府密不透风的搜捕的吗?”

牐牽醋庞行┓⒗愕呐费翥冢他接着道:“其实她昨晚翻出去后根本没有离开这里,而是在浴室底的通气道里呆了一晚,今早才趁隙溜出府去。有时我真怀疑她是不是在我们府里洗过澡,否则怎能如此迅速地把握住那个外口的方位呢?”

犈费翥谟跗摆手道:“连你这细心的大专家都不知道,逞论我了。对了,皇子在那里等了好些时候了,我必须过去了。”

犈费艟飨­干­罅怂一番后淡淡道:“又要去鬼混了?”

犈费翥诠哈大笑中使劲拍了拍他的肩头道:“知我者大哥也。待小弟我去把那外冷内热的风妖女擒到手,给大哥你出出气。”

欧阳诀罕有地扮了个鬼脸道:“那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只要你能吻上她的娇­唇­,大哥我就把下月进赠的那个苗族美女让给你。”

犈费翥谛朔艿盟目放光道:“大哥,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可不要舍不得啊。”

牽醋抛身离去的胞弟,欧阳诀仍不忘提醒他一句道:“小心你那些美情­妇­,她们每一个都可能是那黑衣女的最佳人选。”

风云涌听完他们兄弟俩的谈话,心里不禁猜想道:“那黑衣女会否和高雪怜有一定的联系呢?”

看到欧阳阙搂上自己的肩头,风云涌不禁对这豪放不羁的富家公子生出不少好感。他那大哥欧阳诀就决不可能如此不注重两人间的身份。但从市井里发迹起家的他还是比较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真挚友谊。

犃饺舜底趴谏谠诖蠼稚险幸《过,不多时便来到位于城南最繁华地段的“携云楼”。

牎靶云楼”依足了古朴典雅的楼群建筑特点,四层高的院式小楼完全由漆红的北方乔木建成,每一块木板的雕工都细致入微,堪称江陵一绝。虽然开张不过三个月,茶客却拥挤得如赶集时的大市场一般。虽然说这的茶叶均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八方名品,但客源如此之好主要依仗的恐怕还是那艳名满城的女主人风霁月吧。

犈费翥诖优越馐偷溃骸罢狻携云楼’由下至上分为从大到小的四层。最底层是一般茶客的茶位,第二层则是供风流名士细品的雅座。再上去一层是储藏室以及一些外地伙工的寝室。而这最高层,现今是江陵府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至高理想。据说只要你能踏进顶层风霁月的香闺,就等于被这绝世大美人接纳为入幕之宾。”说至此,他神秘地笑了一下。

牱缭朴靠醋叛矍安蛔∮慷的人流,有些不解地问道:“现在不过刚刚天明,想那风霁月也要梳洗上妆,这么早来此是否太夸张了些?”

犈费翥诘溃骸澳阆衷诳吹降恼庑┤税胍咕偷仍谡饫锪耍还不是为了抢一个好座位。若不是我欧阳世家在江陵府还算有些地位,我们这时候才来,等会铁定霸不上位子。”

牳瘴此低辏“携云楼”紧闭的桃木门“呀”地张开了一条缝,等在外面不知是否仍应称为“茶客”的一大群人立即在吆喝声中将门挤开,如潮水般蜂拥而入。

犈费翥诖雍笈呐姆缭朴康募绨虻溃骸案梦颐巧狭恕!

两人刚踏进门槛,一个端着茶盘的侍女即迎上来道:“两位客官是在这里用茶还是上二层雅座?”

牱缭朴肯氩坏皆谡庋混乱的情况下,这里的侍女还能做到忙而不乱,想必是接受过一番严格的训练。

犜谒想时,欧阳阙已答道:“当然是‘云楼’雅座了。”

牬耸绷⒓从幸桓雒婺苛榍傻幕锛埔领着他们登上通往二楼的朱红漆梯。下面的众人一齐露出艳羡和嫉妒交杂的神­色­。

犈费翥诟蕉对风云涌道:“听老哥说,这上层只是坐坐也要五百两银子。”

犆患过多少“世面”的风云涌闻言立即吃惊得暗吐舌头。心想,怪不得这么多人都挤在楼下。五百两银子,这该是怎样一个概念呢?他只知道在他原来的那个村子里,用一两银子即可轻松买下五大笼足足一百个包子。而一年只要有十两银子在手,就足可供一个五口农家快快乐乐地活一年。现在他两人竟然一口气就要花掉上千两,她风霁月真的够得上这可令平凡人家欢度百岁的价码么?

两人终于步上二楼,整个十丈多见方的宽阔空间内只按方位错落有致地摆了十几张饮茶专用的四方桌。窗角、梁柱上雕镂着挺秀的花草,显得风雅而又丝毫不沾俗气。

犜谀腔锛频囊导下,他和欧阳阙在靠窗的一张桌台旁坐下。两丛娇柔的雪兰轻巧地卧在桌旁,使空气变得异常清新可人。只看这罕见的冬季柔兰,就知道那一千两也没真的白花。

牷锛仆讼潞螅风云涌开始打量起周围的坐客。想不到在如此不菲的价码下,这的上座率仍可达到八成以上。他不禁想起欧阳阙刚才说的话。若不是依仗着欧阳世家的势力,迟来些真的可能占不到位子。

犜谡饫锖苌儆腥怂祷埃即使有也只是低声地交谈几句。令人惬意的安静与楼下隐隐传来的嘈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犓终于知道为什么“携云楼”的二层要远比其他的建筑为高了。

牬耸保一名打扮清丽的侍女走过来,以无比低柔的声调问道:“两位公子要什么茶?是天山的雪霜还是塞外大戈壁的濯尘红锦呢?”

犠着的两人漫不经心地听着,目光均落到那侍女动人的娇体上。无论是相貌还是身形,她都要比她楼下的那些姐妹们大大高上数级。

犜谡饬礁觥熬验”老道的男子的灼灼目光下,这训练有素的侍女也不禁双颊微红。欧阳阙露出个充满征服快意的微笑道:“随便啦。只要我们喝着不会一入口就痛苦地吐出来就可以了。”

犇敲览龅氖膛忍不住咬­唇­轻笑道:“那么,小月就大胆替二位作主了。来壶黄山莲花峰清雨潭边的水柔情吧?”

犈费翥谖叛运目不可察觉地闪过一道惊异,待那侍女小月转身离去,方转首对风云应道:“这风霁月可真厉害。连似海啸老巢后崖的东西都可以搞得到手。”

风云涌略一思索问道:“是‘枭霸’似海啸么?”

欧阳阙道:“除了那个土匪王,谁还敢霸在天都、莲花二峰上?”

风云涌奇道:“土匪王?”

欧阳阙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后方道:“似海啸创建的‘似海流’一帮牢牢控制着黄山周边的地域乃至由芜湖到九江的长江水路,专门劫掠官粮军饷,只差没有公开造反了。声名如此之大的人物,皇子在闯荡江湖时没有听人说起过么?”

风云涌闻言心中苦笑。自己的江湖生涯实在短得可怜。三月之前,自己还在扬州城郊的那个小乡村里为生计疲于奔命呢。要不是那晚在破庙后听到颜稷与似海啸手下那“媚”使夙夜寐的对话,鬼才知道似海啸是人还是马呢?

正当风云涌不知如何应对时,那妩媚动人的茶楼侍女小月已托着茶具、水壶和一只小锦盒走上来,将它们放在桌上后,拉过桌下的一只小木墩盈盈坐下,打开小锦盒。

盒内是几片浑体通透的雪白小叶,叶脉处似有荧火流动般,微微闪着动人的琉璃白光。若不是看见上面没有鲜叶所独有的细小水珠,任谁也不会相信它们会是经过晾晒处理的茶叶。

小月柔­嫩­的手指将茶叶小心取出,一一放入紫砂壶中,缓缓注入烧滚的泉水,盖上茶盖轻摇了几下后将水倒掉,又注入一壶新水。等了约略一刻钟,方将茶水分别注入两只小巧的茶杯里,并在上面反扣上一只颈口略大的茶杯。

小月将茶送到风云涌和欧阳阙面前,轻笑道:“两位公子请用。”

风云涌拿掉反扣的杯子,端起来就喝。小月微惊道:“公子您还没有品香呢?”

风云涌一怔中,热茶已经顺着喉道流进胃里,除了比一般的茶略为清香顺畅外,并无其他特别的感觉。

小月看见他抓碗般的持杯手法,知道跟这“粗人”再说也是对牛弹琴一般,遂起身道:“两位慢用。”转身就欲离去。

欧阳阙留住她问道:“你们老板娘什么时候来?”说着将一张银票塞入她手中。

小月神秘地一笑道:“等不及啦?请放心,她一会就来。”

看着小月转身离去,风云涌道:“这小妮子好狡猾,鬼才知道‘一会’究竟是多长呢。咦,你怎么一口没喝?”

犈费翥诳嘈σ幌拢没有答他。

牐牬耸保领他们上来的那个机灵伙计道:“我们老板娘来了。”

犓有人的视线立即移向楼梯口。

随着从楼梯上面传来的一下一下的脚步声,风云涌清楚地听到所有人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禁侧着身子望去。

他立即如其他茶客一样目瞪口呆。

他的心像被一只大锤重重地撞了一下。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他不可谒止地深深怀疑起江陵人的审美观点来。

正一步一步走下阶来的那个女人显然已逾三十,身体稍嫌肥胖,虽不致丑到令人倒胃口,但与传说中一笑倾城的风霁月相去实不可以道里计。难道就是这个中年­妇­人使那个一向眼界甚高的欧阳家大公子也不由衷心称赞?

牼薮蟮姆床盍罘缭朴坎挥傻萌绱敉范煲话沣对诘背

还是欧阳家的二公子反应快,马上冲上前,揪起那伙计的衣领大吼道:“你们几个竟敢把我欧阳阙当儿子耍!她若是风霁月,我就是玉皇大帝了!”

犚恢谕獗砜此莆挛娜逖诺牟杩臀叛砸泊笊起哄应和着。

犇腔灵的店伙看到欧阳阙像要择人而食的凌厉眼神也不由吓得浑身发抖,颤着声音道:“她……她并不是风老板娘。原先的风老板娘在昨晚已……已经把‘携云楼’卖给现在这个老板娘了……”

犈费翥谔了,气得一把丢开凌空挣扎的店伙,大声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一早怎不说?”

众人愤怒的情绪亦逐渐高涨,纷纷同声斥问。

那店伙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答道:“是风老板娘说,这店除了不再由她职掌外,从摆设到沏茶女都一成不变,不用再劳神一一通知各位了……”

“这还叫不变呀!”

“没了风霁月,我们还来品个屁茶!”

“妈的,呆在家看那小妾都比一大早来此对着这丑肥婆强……”

场面愈来愈混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风云涌没那闲情去加入那群情暴涨的怒潮,只是扫兴地向欧阳阙问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欧阳阙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无可奈何道:“没有了风霁月杵在这还有什么意思,看他们闹事啊?”说完,一甩手即刻下了楼。

风云涌知他心情极度恶劣,也不好怪他。却没有随他离去,而是坐回原位继续饮茶。在他看来,这用上千两的白银加上满腔失望才换回来的东西可不能就这样白白浪费掉。

卷一(风起云涌) 第十一章 智计惑敌

风云涌正呆坐在靠椅上索然无味地喝着那壶“水柔情”。

心中警兆忽生。

一双掌正无声无息地向他后背袭来。

他沿着桌边一让,轻松避过。在他以为对方会紧压上来继续攻击的时候,那偷袭者却突然调转身形,从开着的窗口跳出去。

风云涌悴不及防下,立即跟着跳下去,紧摄其后。

那行动迅速的神秘人几个串跃,隐进一间院子里。

风云涌随他跳进大院中,却不见他的身影,立时省悟过来。

——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果然,在他刚刚张开的思维网中,出现了上百个呈包围状的生命体。不言而喻,自己因极其缺乏江湖经验,一下子就掉进了别人­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正当他大叫不妙时,他身后传来一连串天籁般悦耳的嘻声溅。

风云涌猛地转身后望,立即泛起惊艳的感觉。

立在自己正后方的是一个媚眼流波的俏佳人,一袭火红的连体长裙勉强裹住玲珑畅美的娇躯。只要是正常的男人,此刻都不可避免地要满脑子充满无尽香艳的遐想。

而尤令风云涌惊异莫名的是她竟然就是那晚自己在庙后所见的“似海流”“媚”使夙夜寐。

难道现在她还对自己身体里的力量感兴趣么?记得震璇曾说,能吸取魔胎力量的时段仅限于魔胎异变的一刹那。而如今自己早过了那个非常时期。

风云涌的目光掠过夙夜寐勾魂摄魄的脸庞,更往右移。

目光所及处令他无法克制地虎躯剧震。他霎时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

即使出现的是无剑影他都不会有这种程度的震惊。

只因为那女子足以媲美晴空皎月的惊人美丽。

用丝带轻扎的乌黑秀发如小溪般自由地倾流在背上,柔和得像一匹最纤巧的苏云锦缎。似月儿般皎洁的娇­嫩­肌肤在一身墨绿­色­罗裙的掩映下更雪柔得令人目眩。最使人心折的是,在她完美无暇的脸容上缀着两颗最耀眼的深海宝石。从那神秘超脱的气韵,风云涌立即知道她是谁了。

在风云涌的记忆里,只有浑身透散着仙子般气质的寂灵雨才可略胜她一筹。

此时,这如初绽的百合般娇艳的妙龄女子以仙乐般的清脆女音道:“皇子你还是乖乖投降吧,小月可不想背上冒犯皇子的罪名。”

风云涌立时知道她们是冲着自己那冒牌的皇族身份来的,心下不由稍稍安定了些,故作不解地问道:“你不是那晚偷袭我的美人刺客么,什么时候又变成‘携云楼’的侍女小月了?”

那自称“小月”的美女露齿轻轻一笑,仿若大地回春。只听她那充满音乐韵律的动人声音道:“你说的那个侍女是我的两小婢之一。一个‘小风’,一个‘小月’。”

风云涌轰然一震,立时明白风霁月为什么如此仓促地将“携云楼”盘给他人了。一方面是担心自己凭她那对绝无仅有的美眸把她认出来,导致不必要的麻烦。再来,她可以借此制造一场混乱,在自己被引出来的同时,她可以心无旁鹫地埋伏在这,悠闲地等待自己这个冒牌皇子傻头傻脑地掉进来。

知道她的身份后,风云涌立马知道其实她是似海啸安Сhā在江陵,用以监视欧阳世家以及朝廷动向的一只重要棋子。现在刺探到“皇子”复出这样重要的情报,自然想到劫掠皇子,用以牵制、要挟朝廷的鬼蜮伎俩。所以才有了昨晚的行刺和现在的布陷局面。

只是她们万万想不到自己只是个被高雪怜那妖女一力吹捧出来的冒牌货。想到那妖女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知要变得多么难看得脸­色­,不禁心下大快。心想,自己正好趁这机会溜之大吉,逃出这是非之地。虽然这样做有点对不起一直在等待自己的好萱儿和乖香香,可是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过些时候,觑个空潜回去,将她俩偷出来,再跟着自己闯荡江湖了。

夙夜寐一直静静盯着风云涌,此时淡淡问道:“皇子决定好了么?”

风云涌敏锐的灵觉察觉到埋伏在四周的人均深吸了口气,情知若自己一旦出言拒绝,他们必群起而攻。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乱说一气,引这两个美人儿分心,那么自己就可以集中­精­神,施展“璇影大法”脱身。

一切思索稳妥后,风云涌哈哈大笑道:“皇子我当然可以投降,只不知是对象是你们两个中的哪一个?”

风霁月轻轻一笑道:“那就算是小月吧。毕竟这主意是小月我想出来的。皇子既然合作,就跟我们走吧。”

风云涌故作迷惑道:“去哪里?你们要护送本皇子回宫么?难道你们俩是父皇赐予我的皇子妃?”

两女闻言,虽知他是在装傻胡言乱语,却也一时语塞。

风云涌正庆幸妙计得售,这就要集中­精­力施展大法。却不想他一闪而逝的得意神­色­给风霁月逮个正着,秋水盈动的美眸骤转凌厉。玉手一挥,就向他攻来。

风云涌看清她手中荧光闪闪的匕首,情知再不是那晚的便宜货,忙扭身让开,却避不过趁势夹击上来的夙夜寐,万般无奈下与夙夜寐的玉掌硬拼了一计。

夙夜寐的手冰凉滑腻,却远没有他想象中的强大魄力。两掌普一接触,便立即分开。风云涌细察掌面,竟然沾上了一层薄薄的水。

这层水是否一种腐肌蚀骨的毒液?若是,那么夙夜寐她自己不是要先受其害么?难道她先擦了解药?

然时间却不容他多想,风霁月的纤纤玉指已经刺到了眼前。

风云涌握拳向她的玉腕轰去。风霁月轻轻一个旋转,衣带飘飞,姿态如天鹅泛湖般优雅流畅。一瞬间就到了他的左后方,玉掌又飘飘迎来。

风云涌认出这是她那晚所使的绝妙身法,忙并拢食、中二指,戳向她柔腻的掌心。

却不料指到中途,整个身体竟然不受控制被自己攻出的力量带得向前倾去。

心下大惊,欲将稳住下盘,却发觉早已全身麻痹,竟使不出一点力气。

眼看就要撞入风霁月的怀中,风霁月轻笑一声,纤足微移,在自己摔到地上时,她柔软纤滑的玉掌轻轻抚了自己的右颊一下。

虽然全身僵软,可是摔在石地上的痛觉依旧一滴不漏地清楚传到他的痛觉神经上。风云涌仍然活跃的­精­神力飞快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麻痹由右掌以及胃肠道向全身扩散,已经占领了躯­干­部的整个体表。

他强将麻痹感用意志力压在脖子以下,惊道:“你们在我的茶里下了手脚?”

夙夜寐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他道:“皇子真是体质惊人。换了其他人一触及我的手掌马上就倒地昏迷了。皇子不但多出了两招,此时竟然还能毫不费劲地说话。”

风霁月动听的娇软语音答他道:“皇子真是聪明。单单是水柔情或清雨潭水,无论是接触抑或是饮用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若二者合一,则会变成天下间最霸道的麻药。为了不伤及皇子的贵体,小月只好出此下策了。皇子千万不要怪小月狠心哟。”

风云涌闻言心中不由大为后悔。自己早该想到,他们既要用自己向朝廷施加压力,必然不会取自己的­性­命。那么刚才自己完全可以不理她那一匕,立即施展“璇影大法”,可能早就逃出此地了。哪像现在这样,不要说施展大法,连动根手指都不能轻易办到。

看着两个提着大袋的男子由暗处走出来,他心中泛起无尽的惆怅,自己到底还是历练不够啊。

正当袋口要向自己头上套下时,风云涌突然想起一事,不禁双目一亮,大叫道:“我要与夙‘媚’使单独说一句话。”

两女为他突然“垂死挣扎”感到十分不解。夙夜寐默默盯了他一会后,对风霁月道:“想他现在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不妨听听看他要说什么‘遗言’。”

风霁月螓首微点后,夙夜寐走到他跟前,挥退那两个男子,附耳到他嘴边。

风云涌忍住要啜她可爱小耳珠的冲动,低声道:“属下是颜稷大人派来暗助夜寐小姐的特使。”既然颜稷与她暗中背着似海啸打魔胎的主意,那么他两人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关系。当然,这一切完全是他凭那晚偷听到的对话而进行的大胆猜测,反正最不济也不过给她识破,一切照旧地绑走,倒不如博他一博。

果然,夙夜寐娇躯剧震,悄声问道:“他有没有叫你带什么话?”

风云涌大喜,心知已经成功了一半。但下面这句话十分关键,显然是夙夜寐在试探自己的真伪,一个不好就要前功尽弃。

飞快地回忆了一下那晚的情景,风云峪道:“颜稷大人着小人问夜寐小姐,对于邦焰的死是否已经处理妥当。他十分担心似海啸那只老狐狸会怀疑小姐。”

夙夜寐自此再无怀疑。因为知道邦焰之死这件事真相的就只有颜稷、自己以及“似海流”四将之一的易迨。易迨和自己栓在一条绳上,当然不可能说出去。

那告诉他这件事的就只有颜稷。既然颜稷把这样重大的事情都毫不隐瞒地告诉他,显然他就算不是颜稷的左右手,也是颜稷完全信赖的人。她这种推理固然丝毫不错,可是她做梦都不会想到那晚会有个没有半点武功的小子窥伺在旁。

夙夜寐道:“这件事以后再谈,现在你必须装作是似海一流的‘风隐’。”

说完站起,向风霁月那边行去。整个过程,两人都是以低到以致蚊蚋难闻的声音交谈,风霁月虽然功力极深,但毕竟不是他这个不世出的魔胎,能听到一些嘀嘀咕咕的声响就很不错了。

风云涌大力吸嗅着夙夜寐站起来时带动开的醉人体香。在这一刻,他充分体会到逃脱大难后的无尽舒适、写意,似乎连那可恶的麻痹感都随之离体而去了。

风霁月俏丽无伦的脸容随着夙夜寐的低语不住变换着。先是微惊,再转失望,最后是一副迷人的思索神情。在这之中,她还不时转眼瞥躺在地上的风云涌一下。

夙夜寐说完后,风霁月两道秀丽的细眉微蹙道:“真的要给他用吗?瓶里现在最多只剩一滴了。寐姐你也不是不知道,要那个小魔女乖乖听一次话简直比闯皇宫还要难上十倍。”

夙夜寐道:“他怎样也是霸主的二大隐者之一,把关系搞得太僵总不大好。”

风霁月无奈道:“既然寐姐这么说,小月也只好听你的了。其实,我一向对这两个人没有什么好感。鬼鬼祟祟的不敢见人,又不知是否真的有用。要不是今天寐姐你对小月说,小月才不会知道这傻子原来就是那个自视甚高的‘风隐’。”

风云涌看着那千娇百媚的风霁月以优美到无以复加的姿态珊珊走到面前,蹲下身子,从怀中掏出一支­精­致的白玉小瓶,将小巧的塞口拔出,面无表情地对风云涌道:“把嘴张开。”

几根纤巧的玉指轻托着那只小瓶。如果不仔细,还以为它们是浑成一体的,由此可见这几根手指惊人的雪­嫩­程度,令风云涌很想感受一下它们贴在自己嘴­唇­上那种腻滑的感觉。于是他装作十分吃力地道:“霁月……小姐,我的腮帮已经麻了,可否请你帮帮忙……”

风霁月面带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一声不响从地上拾起两根树枝。

风云涌见状,吓得立即大大张开了嘴。

风霁月得意道:“想占本姑娘的便宜,你还不够资格。”

风云幽想这女人的心真是难以捉摸,刚刚还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现在却又这般小气。

想着,一滴冰凉的液体顺着舌头滑进喉咙里,咂咂嘴,其中夹杂着一点淡淡的咸涩。

风霁月收起玉瓶,转身离开。风云涌正奇怪怎么没什么效果,一股热流立时以他的胃为中心向全身各处辐­射­开,所到之处麻感立消。

风云涌一个鱼挺跳起身来,使劲甩了甩四肢,不但劲力尽复,甚至比受制前更要灵活。

夙夜寐迎上来问道:“若隐者不介意,夜寐想问一下该如何称呼您?”

风云涌爽快地道:“本隐者和霁月小姐是本家,后名云涌。”

风霁月闻言,淡淡道:“今天是小月出生以来第一次后悔没有从母姓。”

风云涌无奈苦笑一下。

夙夜寐突然记起什么,对风霁月道:“小月记着不能将隐者的身份泄露给其他人,最好连丹儿都不要对她说,否则霸主查问起来,我们不好交代。”

风霁月撅撅可爱的小鼻子,算是答应。

夙夜寐突然凑到风霁月的小耳旁悄声道:“小月今天的话特别多喔。”

风霁月霎时心中一懔,这无赖的假皇子确实令自己有些异样。不过既然现在意识到了,他以后就绝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了。

她立即恢复到她一贯的神态。冷若冰霜的俏丽上荡漾着一丝撩人的春意,那对盈盈流动的秋水似乎脉脉含情,但只要你深深望进去,又会不由自主地感受到那毫无一丝感情的无尽冷漠。

夙夜寐是从外貌彻底媚到骨子里的一代尤物。而风霁月则是一个冷、柔难明的妖界仙子,你永远不会知道她是否是真心的。即使她整晚都对你柔情无限,你也绝没有一点把握可以把她留到下一次日出。

江湖上谁都知道,“似海流”的“柔”使有办法令任何男人毫不怀疑地相信她爱上了自己,而她却不用付出一点真心。

可惜,却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知道她的芳名叫“风霁月”。结果,只有更多自视甚高的男人掉进她完美的柔情陷阱里去。

(魔道浪子_卷一_风起云涌_终)

卷二(云谲波诡) 第十二章 武道­精­髓

江陵城东的城墙角下。

风云涌苦笑道:“真的要这么拼命似地赶回去么?”

风霁月没好气地道:“还不是你这假皇子坏的事。如果不是在那好­色­的欧阳家将处无意间打听到你的事,小月和寐姐早到芜湖了。”

确定四周没人后,夙夜寐转回来道:“可以了。”

风云涌仰起头,看着几乎Сhā入云端的高大城墙顶,有些不解地道:“我们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城门不走,却来这里学癞狗跳墙?”

“你想让全江陵的人都知道小月突然离城了么?”风霁月说着,突然转首打量了他一下,露出满脸不屑的神­色­道:“该不会是你这自吹身法天下第一的‘风隐’连这矮墙也爬不上去吧?”

风云幽想:“若是在前天你问我,本大人还要稍稍考虑一下,现在老子学会了‘璇影大法’,这种小儿科的东西,还不是用绳子绑着全身也轻松混上去。”想到这,不禁得意地笑出声来道:“本隐者轻功盖世,当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在下只是担心霁月小姐你,要是待会一不小心摔下来,刮花了那柔­嫩­的玉颊,不是要令全江陵的男人顿足叹息三天。”

风霁月冷哼一声道:“刚才也不知是哪条小狗被人家打得趴在地上,用那对恶心的眼睛可怜地看着人家,求人家放它一马。”

在风云涌满脸尴尬时,风霁月已如一朵素绿­色­的彩云般飘起,纤足轻踏上树枝的尖端后,娇体微旋,若一只健的燕子般轻落在城墙顶端,姿势优美曼妙至无以复加。若不是在大白天,看见的人一定会以为是嫦娥奔月这动人的故事再一次在人世间上演了。

风霁月对脚下的风云涌做了个小女孩才有的鬼脸,又向夙夜寐解释道:“寐姐不要再误会喔。小月只是最近和那小魔女待得太久了,从外到内都受了她的感染而已啦。”

风云涌不知她口中一再提及的“小魔女”是谁,却见夙夜寐绽出个摄魂荡魄的妩媚笑容道:“小月可得小心点,千万别被她彻底同化了。‘似海流’的诸位大小将领可再也受不住另一个小魔女的折磨了。”

在风霁月娇柔的笑声中,夙夜寐若一道火红的闪电般,在呈直角的城墙上来回两、三次激­射­,早在人的眼力反应过来前,就落在了城墙顶上。

而风云涌却看出,夙夜寐的轻身之术虽已达至迅若鬼魅的高超境界,但比起风霁月的柔和、优雅却还有一段极难逾越的宽大距离。因为相对于在城墙上借了两、三次力的她,风霁月从树梢的墙顶的遥远距离完全是在虚空飘荡而过。在那一刻,她将她美丽的躯体化作了一阵轻柔的微风。这是另一种融合于万物的独特妙法,只是比起融洽至不分彼此的亲密无间的“璇影大法”仍要逊了一筹。

风霁月一切武功的­精­髓就是天地间万物最自然的抽象化。

她的剑是一道划天而破的霹雳。

她的身法是一团莫测难明的淡雾流云。

她的一切之所以看起来是那么完美,就因为她的任何举动都继承了自然界最柔美的神韵。

这世界上,又有什么能比最伟大的自然更加完美的呢?

风云涌凭着惊人的天赋和残存于脑海中的经验片断,只一眼就洞穿了晋升武道高层的至要关键。

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捡到一块金子的孩童突然明白了他手中之物的巨大价值而欣喜若狂。记忆中有些原来不解的部分也豁然贯通,最可贵的是他终于明白了双亲留在他身体里的最大宝藏不是超然于一切的“绝尘圣气”,也不是威力震撼天地的“无上魔血”,而是他们从诞生到抵达生命顶点所踏过的宝贵历程。有了它,他可以避开菁澜萦和烈天邪所走过的曲折弯路,而一下子跨越到他们曾到达的尽头。试想一下,若一个人武道生涯的起点就已经是“绝尘圣女”与“无上魔尊”的完美融合体,那么他以后的任何突破,都绝对是惊天动地的人间奇迹。

这个明悟对于他今后在武道方面创下一个又一个惊世骇俗的巨大成就,而最终成为旷古绝今的一代魔神,无疑是打下了一个最坚实的基础。

正当风云涌想得心血彭湃之际,风霁月已不耐烦地朝他大声道:“喂,你呆呆地杵在那儿­干­什么?要是等晨卫与午卫换过班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城就没这么容易了。”

风云涌望向正在城墙顶上教训自己的风霁月,不觉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前一刻还处处显得高深莫测的“似海流”“柔”使风霁月,现在就像一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女孩般,再没有什么秘密可言。自己的武功虽然暂时还及不上她,但那只是因为实践不足罢了。一旦让他痛痛快快地打几场,积累一些实战经验,他会一下子跨越到也许她一辈子也难以到达的至境。

风霁月的心微微一动,他眼中的热流从她刚缝合上的心灵裂缝中钻了进来,在深处放­射­着它无尽的热量。

眼前这男子与前一刻的他有着天壤之别,在他阳光般灿烂的笑容里跳跃着强大的自信,使他的魅力就如严冬中的旭日般令人难以抗拒。

若说以前他令自己失态不过是一次狡猾的偷袭,那么这一次,他就是一队占尽优势的整容大军,使自己难以生出一丝反抗之心。

风云涌在意想不到间侵入了这以无情闻名的美女的心灵里,本已十分活跃的自信心益加壮大起来。

欧阳诀也不能使之有丝毫动心的女人却在自己的目光下一阵心神不宁,只要是男人,都会为此感到无比的骄傲。

风云涌感到自己的­精­神力和身体状态都在一刹那间攀升到了成为魔子后的最顶点,在一个气壮山河的大笑声中,“璇影大法”在潜意识下施展开来,与以往有本质不同的是,这一次就像呼吸般的自然。

※※※※※

“还没有找到皇子吗?”欧阳诀向奔进来的家将问道。

那家将“砰”地一声,单膝跪下道:“属下无能,暗中察遍了全城仍找不到皇子的下落。”

欧阳慧颖气道:“准是躲到哪个别人找不着的角落里去鬼混了。”

欧阳阙尴尬地咳了一声。毕竟,这件事由策划到进行都是他一手包办的,如今出了岔子,他当然逃不了责任。

欧阳诀闻言,摇摇头道:“小妹不要错怪皇子了。皇子来江陵才几天,去青楼的路恐怕都得问个半天,更不要说躲到连我们欧阳世家都找不到的地方了。”

欧阳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默然不语,此时突然道:“通传下去,把所有的人都撤回来。”

欧阳慧拦住那正要去通报的家将,对欧阳鼎道:“爹,那臭皇子虽然可恶,但毕竟是在我们手上丢的,难道就这样不管他了?”

欧阳鼎棱角分明的脸上掠过一丝苦涩道:“你们早就掉进别人的算计中了,怎么可能找得到。”说完后离座,转入后堂去。

欧阳诀稍稍思索,亦露出后悔之­色­。

欧阳慧颖道:“你们不去,那我一个人去把他从恶女人怀里拖出来。”举步便要冲出去,却被欧阳诀死死拦住。

欧阳诀痛苦地道:“爹说得对,我们的一切早就在别人的计划之中,还去哪里找啊。”

欧阳阙道:“我自今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欧阳诀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看起来似乎很复杂,其实一点就破,我们只是因为大意,才会一步一步踏进人家设好的陷阱里。”

看看两兄妹仍然疑惑的脸­色­,他续道:“我问你,从昨天到现在,江陵城里除了皇子外还有其他什么人失踪了?”

欧阳阙闻言,立即恍然道:“大哥你是在怀疑那‘携云楼’的原老板娘风霁月?”

欧阳诀苦笑道:“不是怀疑,是根本就是。皇子复出的消息,我们一直严加保密,除了几个心腹之外,根本没有别人知道。他们都是口风甚紧的人,除了在美人面前迷失心智的男­性­本能外,即使是严刑拷打也不能从他们的嘴巴里套出一句话来。”

欧阳阙惊道:“这女人竟然连大哥你都能骗过,她会是谁呢?”

欧阳诀望向天边正逐渐暗淡的夕阳余辉,淡淡道:“‘似海柔使’风霁月。”

※※※※※

风霁月无比动人的背影终于消失在一间茅屋之后。

风云涌正想象着那农夫因见到风霁月而惊为天人的傻样,却不想突然被夙夜寐凌厉的目光扫个正着。

夙夜寐冰冷的声音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风云涌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小人是颜稷大人最信任的密使。小人的真名叫谲云。”

夙夜寐冷笑道:“身怀旷世绝技‘璇影大法’的人会甘心在颜稷手下卖命?”

风云涌立即后悔因一时得意忘形而令夙夜寐起了疑心,辛亏他脑子转得比马车的轮子还快,忙道:“让夜寐小姐见笑了。那只是一种障眼法。若小人真会‘璇玑隐影’的‘璇影大法’,在初遇小姐时,小人早就轻松逃跑了。”

夙夜寐锐利的冷芒在他脸上仔细扫了数遍,方收回目光道:“谲密使勿怪夜寐多疑,只是此事非同一般,若泄漏出来我们谁也活不了。”

风云涌暗中吁了口气,知道总算暂时得到这美人的信任。要是云谲知道他风云涌忙乱之中篡改了他的大名,会否立即冲上来和他拼命呢?

夙夜寐的眼神遥视着半里外的小村落,毫无表情的冰冷面容与平时媚态可人的样子判若两人。她清冷的女音响起道:“我早听闻颜副教主有一种武功,可以模拟天下间任何绝技,只是没有半点原招威力。却不想连震璇的‘璇影大法’也可以模仿,还逼真的让夜寐看不出半点破绽。谲密使在教中一定地位不凡,否则颜副教主也不会把他的看家本领一滴不漏地传给密使。”

风云涌根本连一句话都听不懂,只是不住地点头。

夙夜寐突然转首问道:“颜副教主这次有什么特别指示?”

风云涌胡诌道:“颜副教主让小人假扮失踪已久的‘宗宝’皇子,埋伏在欧阳世家里,侍机与小姐联系,顺带刺探点情报。这次小人的主要任务是混进‘似海流’的老巢中去……”他知道言多必失,所以适时住口。

夙夜寐露出风霁月走后的第一个笑容道:“看来辽主真的等得不耐烦了,已经忍不住派你来协助夜寐掌控‘似海流’。只是此事绝对不能­操­之过急。似海啸奇­奸­似鬼,决不是一下两下可以解决的小角­色­。必须要先有一个周详地计划,然后才能觑机行事。”

风云涌当然只有点头应“是”的份。

夙夜寐忽然想起什么,妙目转到风云涌的脸上笑道:“说来谲密使真是福缘深厚,竟可以享受到‘似海一流’最美的宝物——‘柔情泪’。”

“‘柔情泪’?”

“就是我们水柔公主最珍贵的泪水。”

瞥了一眼像傻猴子一样捎着脑袋的风云涌,夙夜寐长而媚的眸子望向刚升起来的皎洁明月,恍若自言自语般道:“她就像一个最甜美的梦……清雨潭水为她的美丽而生,柔情草在她纤手的感动下蜕变成|人世间最绚美的花朵。若尘世间真的可以有一朵永远开不败的花,那一定就是她。一个比水还要柔和的躯体却装填着比珍珠还要耀眼、可爱的灵魂的小魔女……”

风云涌的神思在她清美的语音下飞驰着,转过了遥远无际的天空和无尽深邃的海洋。世上真的可以有她描述的那样的女子吗?凭他较常人远为丰富的阅女经验,仍想象不出其中的万一。正如夙夜寐所说的那样,她应该属于一个最甜美的梦……

突然,夙夜寐的声音轧然而止。风云涌睁开紧闭的眼眸一看,原来是另一个小魔女——风霁月“得胜”归来了……

卷二(云谲波诡) 第十三章 侥幸得胜

风霁月瞥一眼满脸馋像的风云涌,得意地对夙夜寐道:“小月不负众望,那老实男人请小月和寐姐去他们那儿尽情享用美食。”

风云涌几乎是大叫起来道:“怎么没有我?”

风霁月恶狠狠地对他道:“要不是拜你那声鬼吼所赐,我们怎会沦落到现在这种连大道也不敢走的悲惨境地。你不是说自己挺厉害的吗?那就给小月滚到林里自己打野食去,靠女人吃软饭还算什么男人。”

看着夙夜寐被风霁月那小妮子硬扯着远离而去,风云涌不禁深叹了一口气,难道真的要去树林里拔草根充饥啊?五岁时阮老去世的那年,他曾经品尝过它的滋味,除非是饿到快没命的山穷水尽的境界,否则他是再也不想重温一次那“感人”的味道了。

正想还是去求求那风妖女算了,突然灵觉一闪,一个人已欺到自己背后五丈处。不禁微惊,自习成“璇影大法”之后,他还从没试过让人逼至寻丈之内才突有所觉。

“施主是魔子风云涌么?”

来者竟一语便道破了他的身份。令他骇然转首,朝语声来处看去。

一个身着白净僧袍的青年静静立在他身后,不受束缚的黑发在脸旁轻舞着,益加衬托出他英伟不凡的脸部轮廓。他不含任何杂质的清明目光默默打量了风云涌一会,方再次吐出他那平和的语音道:“在下是‘无念山楼’的意止,请施主进林深谈。”

风云涌又是一惊,却不是因为他不伦不类的称谓,而是想起他正是那晚颜稷口中的弈玄的第五随侍。

意止一声不响倒掠进林内。意动随心的流畅身法竟不比风霁月逊­色­多少。

而风云涌担心的却远非这些表象的事。对方既然是弈玄的随侍,那么那个一直想要他小命的“无念楼主”十有八九就窥伺在侧。若真引得他亲自动手的话,自己就是再多个十条命也不够用。在他强大的­精­神异力的压迫下,自己将没有一点施展“璇影大法”的机会。而且,就算一时侥幸逃脱,在他旷绝当世的“意念搜索”下,自己还不是立即无所遁形。

事以至此,再多想也是无用,他唯有硬着头皮上了。

在密林里穿Сhā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便看见意止静立在一株冷松下。

看见风云涌走上前,他启口道:“施主既有缘遇上‘璇玑隐影’,想必已知道意止所为何来。楼主已承诺,只要施主能胜过意止,‘无念山楼’从此便不再追究此事。施主以为如何?”

风云涌差点没高兴地跳起来,虽然这叫什么“意止”的家伙好像也不容易对付,但比起被弈玄老儿杀得毫无还手之力,这已经是他想也不敢想的天大喜事了。

意止默默地看着风云涌满脸欢喜的样子,脸部表情没有丝毫改变,淡淡道:“施主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的吗?”听语气,仿佛风云涌铁定待会得死在他手下的样子。

“当然有!”

意止不禁露出大感意外的眼神。这家伙要玩什么花招?

风云涌老脸微红,捂着肚子讪笑道:“鄙人一整天除了一碗差点要命的茶水,连半粒米也未下肚,如今已饿得头昏眼花了。大师能否接济一二,想大师也不想待会与你拚打的是个行将饿死之人吧?”

以意止超凡的心境闻言也一阵苦笑不得,这人讨饭竟讨到他这被人布施的半个僧人的头上来了。

意止自怀中掏出两只馒头,抛给风云涌。

风云涌接过馒头,道了一声谢,便俯首大起来。那狼吞虎咽的模样活像三辈子没进过人食的饿狗。

意止的眼中闪过一道神光,整个脸­色­凝重起来。

在刚才看似平凡的一掷中,实蕴藏了他三道极度活跃的真气,而风云涌却接得轻松写意,身子连晃都不晃一下。看来,这场即将上演的激战将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风云涌终于咽下了口中的最后一块东西,噎得直吞口水。过了好一会方缓过气来道:“可惜没有一壶好酒,美中不足。”

意止丝毫不理他的胡言乱语,背手而立道:“施主若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进攻。”

刹那间,他进入了止水不波的心境里,全身上下散发出无边无际的宁沁。

以无相应对万般惊变,正是《止水明镜典》的深邃奥义。

在一般人看来,此时的意止就像一只待宰的牛羊般毫无一点抗拒。但风云涌却清楚地知道,在他似是无比开放的动作里根本没有一丝可觑隙而攻的破绽。因为他的­精­神已与他的躯体彻底连在一起,攻一发即动全身。若贸然强攻只会落个在对方势若惊雷般的反击下节节败退的悲惨结局。

现在,唯一的取胜之法,就是想方设法扰乱意止的止水心绪,让他完美的防御线上露出破绽,再趁势而攻。

到了意止这种境界的人,任何外界的­干­扰都绝难令他的道心泛起微波。即使泰山真的在他面前瞬即崩溃,他也不会有一丝动容。

但风云涌却知道在他的心境上有一个永远也无法掩盖的巨大弱点。

——那就是自己。

意止既然是要消灭自己,就绝不可能让自己逃出他的意识范围。也就是说,只要自己这个关键出了他意想不到的情况,他的止水静心就必然会因慌乱而大打折扣。

风云涌就在他眼前突然消失了。

果然,意止脸面上虽表情依旧,但内心却不可自抑地迸发出吃惊和烦躁的负面情绪。

意止毕竟不是无剑影那种级数的大宗师,决不能凭那微妙的未捻生机而洞察施展“璇影大法”后的风云涌的方位。

就是这极短的一霎那注定了这场赌斗的胜败。

风云涌从意止的右后侧突然窜出来,拚尽全力一拳击向他的背心。

意止毕竟是经过“无念楼主”­精­心调教的出类拔萃的青年高手,在极度惊骇下能转身甩袖,在暴退中逐步卸掉他拳势的威力。

风云涌暴吼一声,余下的左拳也猛地挥出,直击意止的面门。

他知道决不能令意止缓过气来,否则待他重新恢复到不波止水的境界后,他好不容易拚力挣下的一点优势将荡然无存。

意止吃亏在身形仍未完全转过来,一直是侧身只手抗拒着风云涌的猛攻,加上心绪的混乱,根本连平常的三成实力也发挥不出来。

在硬接下风云涌雷霆万钧的七拳、两脚后,他一个急速的倒退终于脱出风云涌的下一击的范围之外。

风云涌正觉一脚踢空,意止已飞越到他的头顶上空,多至令人眼花缭乱的掌影在一瞬间铺天盖地压下来,连天上洒下的月光都被掩盖无余。

风云涌自然不会知道这就是“无念山楼”的一项绝学——“森罗万象”。他只明白这看似成千逾万的手掌中绝大部分必都是乱人眼目的虚招,只可惜凭他现在地眼力和直觉根本无法辨出其中的真伪。

在万般无奈下,唯有架起胳膊,希望能减轻点伤害。

在无数的拳掌掩映下,意止暗藏的杀着终于携运着雄浑的圣气一指点在风云涌交叉的双臂中央。

按照意止的设想,他的手臂即使不彻底残废也会经脉错乱致全无知觉。所以根本不做任何的防守,而是另手一指直逼他的眉心。

然而,事情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从指尖贯­射­出的劲气就好似泥牛入海,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云涌觑空一拳轰在他完全暴露出的腹部上。意止在一声闷哼中倒翻一个筋头,落在寻丈之外。从他满是苍白之­色­的脸庞,就可以知道他受了绝对不轻的内伤。

沉寂了一会后,意止默然转身离开,在身影消失在树林掩映之前,他平淡的声音传来道:“依照先前约定,‘无念山楼’从此不再过问施主的事。”

风云涌愣在原地,为这突如其来的胜利迷惑不解。

刚才意止的那一指非但没给他造成任何损伤,还似向他身体里输入了一道令他神清气爽的真气。这真是奇哉怪也,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吸取他人功力的怪异本领。

他做梦也想不到其实是菁澜萦的“绝尘圣气”救了他一条命。

圣气的最大特点就是毫无间隙的绝对相融。

意止才刚气血蜕化的初层圣气比起“绝尘圣气”就像是一条微不足道的小溪汇进了无边无际的海洋,根本不能对他的身体起丝毫的作用。

正当他垂头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对纤细的玉足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耳边适时响起风霁月那甜美的溅声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风隐’去了这么久,不但连一个果子都没摘到,还弄得自己像一只在泥浆里滚过的癞皮狗一样。”

风云涌迎上她那对盈盈流动的秋水,感受着那充满刁钻、调皮的可爱神情。冷不防风霁月丢过来一只­鸡­,并得意地道:“看你可怜,这只­鸡­就当小月施舍给你这穷鬼的了。”

风云涌刚想嚷出“士可杀,不可辱”,一阵诱人无比的­肉­香味恰巧于此时钻进了他的鼻子里,立即将他的一腔“壮志、豪情”冲杀得荡然无存。嘀咕一声“好汉也怕肚子闹”后,忍不住撕下一只­鸡­腿放入口中大嚼起来。

风霁月不屑道:“若你也算是英雄、好汉,小月我就是九天神女入凡尘了。”

风云涌刚想辩解,却最终敌不过自己肚子的抗议,自得忍气吞声继续“享受”了。反正被这小妮子多嘲笑上一、两句又不会掉块­肉­,还不如及时填饱肚子来得实惠。

※※※※※

弈玄卓立在山顶上,遥望着天际无尽的星海。他最喜欢在清冷的夜晚一个人欣赏这宇宙间最宏阔的奇迹。

其实,几乎人世间所有秘密的答案都潜藏在这深邃无尽的空间里,只是人们的眼睛绝大部分的时间总是在黑黄交接的泥土里打转,极少有时间去了解他们头上的另一个世界。即使在百无聊赖之际偶尔抬头看一看,也绝没有一次看个够。只有弈玄这样超卓的武术大家,才深深懂得这样一个永恒不变的真理——浩渺的天空里有着无数你在人群中永远也学不到的东西。

意止在身后恭敬地道:“意止有负师父所托,没能将魔子灭除于世。”

弈玄的眼神仍深深停注在黑远的天际道:“你也不用自责,上天在冥冥之中早注定了这一切,为师不过是略尽人事罢了。你下去好好地养伤吧。”

意止走后,弈玄充满着玄幻意味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既然圣气仍存在于魔子的身上,震璇,我就相信你一次吧……”

卷二(云谲波诡) 第十四章 青江醉梦

风云涌等三人在丹阳换过快马后,日夜兼程,绕过溧水,终于在两天后的一个傍晚抵达了“似海流”设在芜湖港边的船泊口。

三人才刚跃下马,便听见远处传来两声娇呼。风云涌转首望去,两个渔女打扮的美丽女子向这边急迎上来。

风云涌认得其中一女正是那骗自己饮下那要命的“水柔情”的“携云楼”侍女小月。

两女终于跑到跟前,小月满脸欣喜地道:“婢女小月拜见二使,两位比预想的要迟了足足一日,让小月二人好生担心……”

风霁月秀眉一蹙道:“小月你以后可不可以在我面前去掉那个‘婢女’的讨厌称呼。每听你说一次,小月我都有在一刹那间低人一等的极不舒服的感觉。”

风云涌对她混淆不清的称呼大感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

风霁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小月这才真正注意到他,满脸好奇地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他一遍道:“咦,你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

风霁月恶狠狠地道:“想起来就不甘心,最后一滴‘柔情泪’就这么让这傻子给糟蹋了。”

风云涌道:“你们难道没有什么其他的解药了么?”

一旁看上去灵巧活泼的小风道:“难道我们不想么?只可惜‘水柔情’和清雨潭水的混合物根本不是一种药草类的麻药,它是直接作用在人­精­神层面上的一种难以解释的神奇物质,除了它们生命的本源——我们水柔公主最纯净的泪水外,这世界上绝对再找不出另一种可以替代分毫的东西。”

风云涌闻言道:“这样虽然麻烦了些,却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你们一旦解药不足时便可以去找那什么水柔公主,用尽各种欺负人的把戏,直至她受不了而放声大哭为止,那不是一切都解决了。”

小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你是不知道我们水柔公主的厉害才会说出这样令人哭笑不得的蠢话来。只要不被她成天耍得团团转,我们这一众属下就该谢天谢地了,谁还敢吃了豹子胆去招惹她,简直是把自己往炽热的火坑里推。”

风云涌一脸尴尬,正想说一些场面话解围,突然一眼瞥见风霁月一对冰冷无比的眼眸。

他呆了一下后,立即大叫不妙。知道在她面前露出了一个大破绽。

自己既然是“似海一流”的“风隐”,怎么可能会对她们内部的情况一无所知。要不是告诉她自己身份的是她十分信任的夙夜寐,恐怕她早对自己毫不留情地出手了。

当下只好故作惋惜地叹道:“想不到还没有人能降服这小魔女。想来本人当初毅然做出暂避其锋的决定是再明智不过的了。”

夙夜寐是什么样的人,一听他的话立即明白到是怎么回事,马上附耳对风云涌低声笑道:“隐者大概已经忘了你离开那小魔女时那令人侧目的痛苦样子。”

她的声音小到刚好可令一旁风霁月听个明白。风霁月冰冷的目光渐渐化了开来。风云涌暗暗吁出憋了好久的一口气,知道暂时瞒过这­精­明的小妮子了。

风霁月有些不耐烦地道:“寐姐不是想和这傻瓜一直杵在这说悄悄话吧?”

小风道:“二使的专舫已备好了,请尽快上船吧。”

风霁月瞟了这边一眼后,便独自一个人向岸边走去,小月紧随其后。

夙夜寐朝风云涌神秘一笑,同他一起跟在她们之后。

以风霁月对小风、小月的态度来看,她们应该并不似风霁月口中所述的那样,是她的贴身侍女。可能她俩其实是“似海流”中两个地位不低的帮众,只不过是为了替风霁月掩盖身份,才在外人面前扮作她的女婢。

泊在码头的画舫富丽、­精­巧,依足了秦淮河上有名的大方舫的样式,只是在体积上小了一个型号。当然,这只是呈于表面的东西,作为“似海流”专使的座船,内中的特殊设备自是多不胜数。其中最关键的是动力方面的特异构造,它使这条船无论是在速度或是灵动­性­上都要远超一般风流之士游湖所用的画舫,几可媲美官军的一流战船。

登船后,小月对夙夜寐道:“为了隐蔽­性­考虑,此次船上的人员中除了掌舵的戚师傅外,其余都是在周边乡村临时招募来的。即使撞上官船检查,料他们也查不出什么可疑的东西来。”

夙夜寐赞许地点点头。一行五人踱进了主舱。

那被唤作戚师傅的掌舵人也进来参见。

此人中等身材,全身肌肤因常年的烈日曝晒而呈现出健康的紫铜­色­。他给风云涌印象最深的是他从进来后到现在的一段不算短的时间里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即使见到夙夜寐和风霁月也不过是稍稍弯腰、低首行一个礼罢了。但从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逼­射­出的迫人的神光,令任何一个见到他的人都不敢有丝毫小觑他。

夙夜寐低声问道:“戚神舵知道此行的具体计划了么?”

被誉为“江左神舵”的戚默­操­着一把沙哑的口音道:“小姐放心。”

夙夜寐笑道:“有了戚神舵这句话,青弋江的六百里水程,夜寐可以高枕无忧了。”

戚默一声不响地站起来,离舱而去。

小风看到风云涌满脸的不解之­色­,道:“戚神舵就是这样的。从不多说一句话,但论­操­舟的本领,他绝对是江岸第一人。”

强劲的北风,青弋江水的推动,再加上戚默享誉长江两岸的控舟神技,画舫就如一支离弦的劲箭般向下游­射­去。按这种速度,到明日深夜必可抵达舟行的目的地甘棠湖。

主舱内。

风云涌面对满桌的佳肴提著犹豫着。

风霁月嘲笑道:“想不到有人害怕到连筷子都不敢动。”

风云涌摇头感叹道:“我是不忍心破坏这些堪称完美的艺术品。唉,想不到身为一代大侠‘风隐’的我活到现在竟然只是第二次尝到这种人间至味。”

风霁月故作惊奇道:“哦,真是大出小月的意料。小月以为你这土包隐者应该只是第一次。”

风云涌苦笑道:“第一次是前不久假扮那皇子时在欧阳鼎那里混的。”

风霁月咬着­唇­皮轻笑道:“然后就沦落到要小月施舍的地步了。”

风云涌正要说什么,身子突然不由自主地向右略倾。原来是整条画舫突然向左打了个急转弯。随后四周响起一片笑骂、吆喝之声,其中还夹杂着几个震耳欲聋的鼓声。天空也在火把地掩映下一闪一闪的。

风云涌探出窗外一看,只见五条运盐的大货船从上游上直追下来,而在下游的江面上横着十几条黝黑粗大的铁锁,死死堵住去路。在这样月黑风高的夜晚,待发现这些铁索已是相距不足十丈的极短水程,要不是戚默的­操­舟之术出神入化,画舫早缠在那些铁索上了。

此时,那五艘盐船已驶至不足半里之处。在火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立在船头的一排持着大刀吆喝的壮汉。

难道是一群专门抢劫商船的水匪?

可是这里早已是“似海流”的势力范围。他们竟敢打这连官府也不敢轻易招惹得地头蛇的主意,难道不想在这里混下去了?

此时,船后传来一声吆喝道:“前面的游船立即给老子停下来!否则莫怪老子身旁儿郎们手中的火箭不长眼睛了。”

风云涌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这批水匪显然是把自己这艘没上标记的船当成一条窜进嘴里来的肥羊了。现在就算己方言明是“似海流”的船只,对方也根本不会相信半句。在水上,这种乱充老大的前例真是多得数也数不过来了。

风霁月皱皱眉头道:“‘青江盐水帮’不是早让霸主打得抱头鼠窜,灰飞烟灭了。什么时候又窜回来了!月想美美地睡一晚也不行,真是讨厌!”

戚默从舱外进来面无表情地问道:“是停还是战?”

夙夜寐道:“可惜在这条船上的几乎都是不懂半点武功的农夫。”

风霁月露出一个狡黠的可爱笑容道:“就先满足一下他们小小的愿望吧。待会我会让他们知道惹到我小月将是他们这辈子最痛苦的回忆。”

几条勾锁先后从五条逼上来的盐船上抛过来,深深地嵌进甲板里。通过它们,五条船紧紧地将画舫夹在中间。

舱外不住传来重重的落板声,对方已经通过荡绳跳上船了。

画舫上的一众临时船员都惊惧地跪在地上,用颤抖的声音求饶着。

“哈哈,想不到这条船上的人都是孬种。”

“在大哥英名无比的领导下,我们‘青江耀龙帮’旗开得胜,一战成名,震慑大江南北。众兄弟无不对大哥佩服得五体投地,甘效犬马,死而后已。”

那位大哥似乎对这不伦不类的拍马之词颇为满意,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

主舱隔间的舱门被一脚踹开。

从外面首先冲进来几个持刀男子,然后一个高大的中年汉子在一个矮瘦青年的陪同下大摇大摆地晃进来。

那脸上有一道刀疤的中年汉一见到静立在通往主舱的门前面的小风和小月,双目一亮,邪笑道:“你这两个小美人倒有骨气得很,见到老子居然跪都不跪。”

矮瘦青年陪笑道:“她二人早被老大雄魄盖世的英雄之气所慑,连动都动不了,哪里还有下跪的力气。”

那老大哈哈一笑,向两女挥手道:“快让开。”

小月冷冷道:“我们小姐在里面休息,你们几个给我快滚。”

那老大和他那几个手下齐齐一愣,显然是想不到这小美人如此有种。

静默了一会后,那疤面老大怒吼一声,正要一拳向小月猛挥过去。

门后传来风霁月那娇慵不胜的甜美女音道:“小月,让他们进来。”

那老大和他的一众手下差点被她充满音乐美韵的动人声音融化掉。见到两女让开舱门,均迫不及待地一拥而入。

风霁月媚态横生地依坐在长桌旁,见到他们冲进来,轻轻将一对纤足收入裙底,雪样柔腻的玉颊上升起两朵诱人的红晕。一对似拒还迎的美眸脉脉含情,内中盈动的两潭秋水一齐泛起楚楚动人的神韵,让人有种忍不住要将她拥入怀中恣意怜爱的冲动。

几个大男人一齐呆在门口,露出满脸的迷醉倾倒之­色­。

同为男子之身的风云涌非常理解眼前这几个傻子此时的感受。即使是他,在清楚知道这小妖女是在做戏的情况下,仍压抑不住一股来自身体深处的心血澎湃。更不用说这几个大半辈子没见过美女的“山野村夫”了。

风霁月若不是有此颠倒众生的惊人媚术,怎能将整个江陵城搅得天翻地覆,让一个又一个男人乖乖地送上门来,甚至甘心就此死在隐藏在她美丽脸蛋后的毒计下。

眼前这些人不过是她另几个的牺牲品罢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有多少英雄好汉为了这句话付出了他们一生的代价。

卷二(云谲波诡) 第十五章 身份败露

前一刻还似豪气­干­云的疤面老大和他的一众手下此时进退维谷,站在门旁不知做什么才好。

风云涌不禁有些佩服风霁月这小妖女,只是一瞬间,主动权已巧妙之极地转入我方手中。

敌方胜在人多势众且手持船只最惧的火箭,只要多让几枚­射­到画舫上,这只似海流专使船就可以宣布它寿终正寝,而她风霁月的面子也就彻底沉到青弋江底了。

她要如何应付这对己方十分不利的局面呢?他风云涌拭目以待。

风霁月袅袅娜娜地站起来,美到极至的眸子里滚动着几粒动人的泪珠。那一副楚楚可怜、动人心魄的样子能令世间的任何男子心软。

疤面老大直直地看着她缓缓走到自己面前。

距离不足一尺的美丽脸庞突然现出悲痛欲绝的神情,带着抽泣的清甜女音蚊蚋般道:“请大英雄救救小月。小月和家中的侍女们都被这可恶的男人捉住了,这就要被他卖到滇边去……若英雄能就得小月一命,小月愿永远跟随英雄,伺候左右……”

女人以她最令人怜伶的姿态祈求时,大多数男人大都会正义感勃发,而致难以抗拒。更不用说如风霁月般拥有足以颠倒众生的惊人美丽的女子了。

疤面老大最“自然”不过地挺起胸来,心血在他的身体里澎湃着,以他自认为凌厉无比的眼光扫向立在一旁的那个年青男子。

被眼前的一群壮汉一致认定为元凶的风云涌狠不得立即把风霁月卖到最边远、最低级的娼窑里去,心中不由大骂道:“这刀疤脸真是蠢到可以去与乌龟对弈争胜了,老子要真是那劳什子的幼女贼贩,难道会傻到让这小妮子和她的两个丫鬟在这条船上消遥自在地晃悠、求助吗?”

疤面老大怒吼了一声道:“你小子听着,若还有种,便和老子到舱板上狠狠地厮拚一场,要不然就给老子马上滚蛋!”

风云涌联想到忽然不见的戚默,终于省悟到这小妮子是要自己拖延时间,好让这江左第一水神放心地进行预定的计划。

面前这疤面汉看似无比健壮,其实根本禁不起自己的一拳。明明可以一下子将他的头打到船板里去,却偏要装作难以抵挡来拖时间,这种装模作样的打法简直比几天前与意止的对决还要艰难得多。

火光辉映的甲板上。

江上的微风不住抚在脸上,轻快而柔腻。

仍待在五艘盐船上的数百名海贼均拥到临近的甲板上,举火呐喊着,声势震天。

风云涌轻松地打量着面前架势十足的疤面老大武必胜,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这是他第一次拥有十二分的把握可以战胜对手,却迫于形势,不得不让跟前这自认为必胜的傻瓜占一会上风。

风霁月看到他苦恼的表情,嘴角绽出个充满嘲弄意味的微笑,露出一线比新雪还要洁白的贝齿。

风云涌大感无奈中,武必胜吆喝一声,举起手中的大刀,冲击而来。

四周爆起成片的鼓掌、喝彩之声。

一股无聊之极的感觉从风云涌的心底生出。

在他眼中,武必胜的动作就像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躺在竹床上,吃力地摇动着手中的破扇般迟滞可笑。若意止的速度就似一道突然横过天际的电闪般难以测度,那么眼前这柄刀就像一只世界上最犹豫的蜗牛般,瑟瑟缩缩。

静待了一段实在不算短的时间后,慢动作般劈下的刀尖终于到达了眉心前。

风云涌暗叹一声,装作难以闪避,被迫一个赖驴打滚,撞上两丈外的一根桅杆,满脸皆是极力扮出的痛苦之­色­。

欢呼声四涌而起。

武必胜满脸得­色­,大笑中急扑而上,手中大刀拦腰急斩下来。

风云涌狂舞着四肢,“狼狈之极”地爬开,刀刃“吱”一声嵌进船板里,深入刀身的三分之一。

武必胜身后的那个狗头军师立即大叫道:“老大好臂力!”

武必胜迷醉的眼神瞥了一下静立一旁的风霁月,信心大增中刀面自下而上撩向急窜逃跑的风云涌,大喝道:“有种就跟老子硬拚几招,妈的,一直像兔子一样躲着老子乱跳算那门子的英雄好汉。”

看到风霁月满脸的幸灾乐祸之­色­,加上武必胜的嘲弄,风云涌不由憋得满肚子都是窝囊气。闪过武必胜的一刀后,心道:“若再过几招戚默还没有搞定,就不要怪风少我要领衔主演一场挟美威众的好戏了。”

江面上突然惊叫声四起。

原本静止在江心的五艘大船突然拖着画舫向沿着水势急泄而下,眼看不刻就要撞上横在江面的那十几条粗链,船上的贼众顿时乱成一团。

武必胜和他在画舫上的几个手下在一愣间,均遭了风霁月纤纤玉指快若流星的连串急袭,全身神经麻软,几乎是同时瘫软在甲板上。

戚默突然浑身透湿地从水中跃到船上来,向风霁月点了个头。

风霁月瞥了一眼倒得满地的青江耀龙帮众,目光骤然转冷道:“把他们捆在勾索上,丢到江里去。”

看着一声不响按令执行的戚默,风云涌忍不住道:“你这样把他们丢到水里,他们哪还有命活?”

风霁月望向他,柔情无限地一笑道:“小月可没有那么残忍,他们每人都将会获得小月特赠的一条救命木板。”

风云涌闻言苦笑不得道:“你将他们绑在勾索上,让那几条船拖着一起被撞成碎片,有没有多一块破木板结果还不是一样。”

风霁月幽幽地看着他,泫然欲泣道:“难道你就狠心到对小月曾受到的委屈无动于衷吗?”

风云涌立即大感吃不消,为之头痛中突然想起扬州“霓裳浣”的雪牡丹来,她和风霁月一样拥有这种令人难以揣测的变换无常的神情。

乌黑的铁索已经进入每个人的视觉范围。

戚默显然已经破坏掉每一艘盐船的后舵,让它们再也无法止住一去不返的势头。船上的水手已纷纷跳进冬季冰冷无比的青江水里,祈能保得一命。

武必胜等在风霁月狡黠的甜美目光下露出极度的骇­色­,双­唇­不住颤抖着,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大英雄千万不要怪小月喔。”

在几声凄惨无比的尖叫声中,他们一一被风霁月巧柔的纤足踢到凄寒彻骨的江水里,被勾索死拖着在波涛中载沉载浮,看来即使不与船体一起给撞个支离破碎,在这样的冷水里多泡上几刻,也离黄泉路不远了。

联系着画舫的勾索已除,再加上戚默非凡的掌舵术,画舫很快便平缓下来,以一种微妙的状态停留在湍急的江心处,静候着敌方破船惨剧的降临。

终于,船体撞上了巨链……

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船体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被横贯的铁索撕裂开,而是一点也不停滞地继续向下游冲去。那十几条横江的巨索就像是用微尘揉捏而成的那样,才被碰到就一下子崩溃,化成无数的飞灰,在江风中舞荡着。

风霁月秀眉微蹙。

要令铁索化作飞尘,须用最炽热的烈火熊熊狂烧上数十日方能办到。而现在,有人不但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到,而且还能令它们在船体到达前暂时不溃。除却极高层次的圣气或魔血才能创造的极度高温,其他方法绝无可能造就如此奇境。

拥有这种绝顶功力的人会是谁呢?

风云涌突然望向火光零星的遥远左岸。

就在刚才的一刹那间,他在那个方位感应到一个与意止的气神极其相似,却又远比意止高深的生命体。难道是“无念山楼”中的­精­英阻止了惨剧的发生,甚或根本连弈玄也亲自Сhā手此事?

画舫又开始以惊人灵活的高速向下游漂去。

下面是“似海流”牢牢控制的水域,时时有他们的巡逻船在江上驶过,像刚才那一幕,在这里是绝难再发生了。

风霁月走至风云涌的跟前,神秘一笑,将小嘴凑到他耳旁悄悄道:“四更时分,小月在房里等你。”

这小妮子又要有什么鬼把戏。

还没等他想完,风霁月充满要挟意味的柔软声音已经在他耳膜上响起道:“若你不来,小月就立即大叫‘大坏蛋魔子风云涌就在这里’。”

风云涌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这小妖女竟然猜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风霁月对他甜甜一笑,踱进舱去。

风云涌愣在原地。到底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若是这样,夙夜寐岂不是早已洞悉了自己的一切。

他的脑袋顿时如一大桶浆糊般混乱。

月儿躲进了一朵乌云后,四周立即如灌满了墨水般黑漆。

风云涌默默推开了风霁月的房门。他打定了主意,若见势头不对,立即跳水远遁。

门无声无息地转开,一只燃烧着的细小蜡烛首先映入眼帘。一股清甜的怡人淡香顺着鼻管钻进大脑深处。风云涌对这香味熟悉得很,是小妖女风霁月特有的体香。

此时,她正拥着锦被,向着他侧卧在­精­巧的小床上。可爱的­唇­瓣随着呼吸轻轻地吻着轻靠在嘴边的一根玉指,配合着俏脸上那无邪的少女天真,整个一副小仙女甜甜熟睡的动人样子。任谁也不会相信这可爱的小女孩会是满肚子心机的厉害角­色­。

风云涌情知她在装睡,却也不得不­干­咳一声示意。

风霁月的眼皮缓缓张开,露出那对绝无仅有的美眸,眼神里填满了初醒般的迷朦,嘟哝着道:“你早来了一刻,小月还没睡够呢。”

风云涌对她的这一套出神入化的撒娇本领是再没有任何办法,只得装作看不见,径直走到摆在床头的一张小椅上坐下,面无表情地望向她。

以不变应万变,正是他先前拟定的策略。

风霁月丝毫没有不悦之­色­,美眸突变清明道:“你是喜欢那晚偷袭你的黑衣女子还是喜欢现在的小月?”

风云涌料不到她突然提出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待向她打量时,才发现她此时眼中的神韵与那晚袭击自己时一般无二。

他沉默了一会后似乎漠不关心地淡淡道:“有区别吗?”

风霁月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不放,道:“小月想知道你内心的真正想法。”

风云涌对她罕有的认真表情大感意外,记忆里浮起她微惊时清澈无尽的眼眸中央轻轻爆起的奇异火花。就是她宝石般美丽的瞳孔里所含蕴着的温柔令他刹那间回忆起了母亲充满爱的眼神。那应该是他父亲烈天邪一生中最美丽的记忆片段,所以才会那么清晰,那么动人。正是这包容了一切的广披的爱征服了一向视女子如无物的冷血的心,演绎出人世间旷古绝今的爱的序幕。

风霁月看着他的眼神由静默转为深邃,再转至火一般炽热的爱恋。在他的眼中,藏匿着一个逝去的美丽岁月。那荡漾着的几近完美的心曲令她不由自主地生出无尽的依恋与爱慕。

为何人世间竟能有那样动人的爱情呢?

她当然不会知道,那是菁澜萦与烈天邪之间无言却感彻天地的最神秘难解的男女之爱。

风云涌从遥远的心灵沧桑中踱回来,充满男­性­魅力的声音深沉地道:“若一定要我做出选择,我宁愿你永远是那晚真情流露的女刺客,而不是现在这个满披心灵伪装的‘柔’使风霁月。”

风霁月清美的眼神不受克制地跳动了一下,沉寂了一会后,她突然绽出个可以令天地霎时为之失­色­的纯美笑容,情深款款地道:“我就知道你心底里是喜欢我的。”

风云涌震撼之余奇道:“难道若我说喜欢的是现在的你便不是真心的了?”

风霁月轻轻一笑道:“那是小魔女,不是我风霁月。”她顿了一下,凝视着那不住淌下最后凝固的烛泪道:“她的魅力实在太大了,大到无人可以有丝毫抗拒……‘似海流’的每一个女子没有一刻不受到她无所不在的深刻影响。寐姐与丹儿姐是这样,我也一样……我们表现在外的不过是在不知不觉间学晓的她众多动人之处的一个。而这在她来说微不足道的动人神态和­性­情,却默默无声地包裹住了我们的真心。平时我们表露在外的不过是从她处借来的一面。自第一眼见到她开始我便是这样,除了那晚见到你眼神的一刹那……”

风云涌静静地听着她向自己倾吐久抑于心的感情,此时微笑道:“对我来说,这个真正的你要动人得多了。”

风霁月瞥了他一眼,叹道:“能从她的影响中解脱出来固然是好,可失却了与她相似的一面,更会令我生出自惭形秽的负面情绪。这于我在­精­神方面的修炼是绝对不利的……”她顿了一下,忽又恢复那狡黠的表情,道:“所以我要你永远待在小月身旁,时时刻刻向小月进贡你无尽的爱,让小月觉得自己并不会比她小魔女稍有逊­色­。”

风云涌闻言立即大为头痛,内心中实有种以后要被她一辈子牵着走的无奈感。

唉,谁要自己让她拿到痛处呢?

现在唯有一切顺其自然,看看能不能觑个好机会绕跑了。

卷二(云谲波诡) 第十六章 重会玉人

月华如水般倾泻在床头上,沁静得令人感觉不到舫船惊人的速度。

那朵乌云终于消逝了……

风霁月两弘秋水不怀好意地在他脸上打转,若他拒绝的话,立即便会遭来“似海流”铺天盖地的追缉。

风云涌暗叹了口气,无奈地问道:“你是怎么猜到我的身份的?”

见他终于屈服在自己的娇威下,风霁月得意地笑道:“小月我虽不知寐姐为什么极力替你隐瞒,但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小月就知道你绝不可能是皇子或者什么风隐,只是暂时还想不出你该是谁而已。”

风云涌嘀咕道:“我还以为自己装得很像了……”

风霁月淡淡瞥了他一眼,道:“在小月眼中,你无论是举止还是言语,都只像一个积了十三辈子德才碰巧捡到一块金子,到处充阔的乞丐。鬼才会信你是什么风隐了。”

本已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的风云涌闻言心中一动,也许情况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糟,夙夜寐很有可能并没有看穿自己的伪装。因为从她的角度来说,自己不过是颜稷十分信任的手下,自己所显现出的一切异样不仅不会暴露身份,反而会更令她相信自己是一个来自域外的不懂中原礼术的异族人。

恢复了少许信心的他装作毫不在意地道:“天底下那么多乞丐,小月你凭什么可以一眼就识出你面前这个英华内敛的情郎呢?”

风霁月清美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道:“武功差劲得要命却可忍耐‘水柔情’剧烈麻­性­,偶尔还可以瞎蒙着耍出几招不三不四的‘璇影大法’,这两点加在一起,除了你这个怪胎,谁还可以被小月视为第一嫌疑犯。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小月有绝对的自信,天下间除却你这对令人生厌的贼眼,决不会再有一双眼睛可令小月我一见之下就情不自禁地泛起恶心的感觉。”

说自此,她顿了一下,有些不解地道:“只是小月不明白,以寐姐的眼力,怎么可能会被你这蹩脚至极的演技迷惑至今?”

风云幽念微动,平静地望向她道:“若我说我是似海啸密捕令上的第一个名字,你会相信么?”

风霁月娇躯微颤,美眸深深地向他望过来。

风云涌不带一点杂质的清明眼神默默地回望进她的视线里。

“你在试探小月……”风霁月缓缓移开目光道,“若你真是霸主要的人,即使小月肯死心塌地助你,你也逃不掉。霸主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风云涌靠在椅子的后背上,大大伸了个懒腰,打着哈哈道:“你也说过我只不过是个市井小民,应该知道我没有什么大的志向。我不过想让你发发慈悲,放我到岸上去鬼混几天,满足一下男人最炽烈的渴望罢了。若小月你的小醋坛子实在酸得厉害,由你亲自上阵也勉强凑合……”

一只枕头重重地砸在他的鼻梁上,耳边同时响起风霁月一字一顿的恶狠狠的娇音道:“小月会竭力让你这几天过得充充实实,永生难忘。”

天际微明。

风云涌从短暂的睡梦中苏醒过来,魔子非凡的体质让他感到丝毫无异的­精­力充沛,一点也没有常人睡眠不足后­精­神迟滞的现象。

想起风霁月对自己的许下的恶毒咒言,不禁有些后悔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而开罪了这个小妖女。真不知她会使出什么刁钻的法子来报复自己,只希望不要如武必胜等人般被钓在船尾,享受一整晚的青弋江原产冰水就好了。

画舫轻轻靠在江边。

再往前就是以静美而闻名的甘棠湖,所以水流十分轻缓,令人有种可以在绿波中自由飘动的轻松。

房门转开,一身素绿的风霁月似一只轻快的小鸟儿般飞进来。

风云涌轻合双目,脸上徜徉着婴儿般纯真的笑容,似梦着每个人最珍贵的童年。

风霁月倚上床首,美眸的焦点在他充满真诚诱惑的脸颊上渐渐凝华。

无限的好感在她的心石上滋生,进而蔓延到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一切都只像是一幅自然谐和的画,流淌着令人感动的神韵。

又一次在他魔异般的魅力中沉醉,迷失,她却不觉得有一点的意外。他就像一颗无时无刻不在发光的炫目的宝石,一点一点地征服她原本十分冷寂的心灵。可能不要太久,她就会彻底臣服在对他的炽烈的爱火中。而这对于几天前的她来说,还是一件如浮云般不可想象的事。

身边娇娆动人的心跳声在风云涌的听觉神经里鼓动着。显然,他罕有的静默微笑无比轻易地震撼了她的心。他突然意识到他正处于一个非常微妙的­精­神境界里。在无意中,他掌握到了如风霁月般变幻莫测的神情的神髓,且较她尤为深邃。那不仅仅是像她般表情和神态的难以揣测的骤变,而是由气质、风度乃至深达生命韵场的惊人转变。这一切只从她心神无限缥缈的程度便可见一斑。

风云涌不禁对自己超人的诈眠手段大为佩服,由嘴角到眉间都得意起来。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是克制这小妖女的无上法门。

脸皮上的剧痛令他从自我陶醉的天堂里一下子掉下,装作因痛楚才缓缓“苏醒”过来的凄惨神态。

风霁月将染“污”的指尖放在手绢力轻轻擦拭着,咬着­唇­皮溅道:“想在小月面前装神弄鬼,你还早了一百万年。”

风云涌一脸无辜地望着她。

一件黑­色­的短衫抛到他脸上。

风霁月神秘地一笑道:“试试小月亲手为你缝制的衣裳,没穿够一个月不准你脱下来。”

风云涌鬼才相信她会在短短的时间里真的为他裁出一件衣服来。八成是从“似海流”侍从的服装里随便捡一件出来,卖到他这里换人情。想到这,突感不妙。风霁月狡黠的眼神在他视线里跳动着,令他在一刹那间捕捉到了什么。既而恍然大悟,大叫道:“这怕是你们贼窝里最低贱的标志吧?”

“不愧是小月我相中的下人。”风霁月毫无一点隐瞒地道,“若你不想一会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魔子风云涌就在我们船上,就乖乖地换上它,当一阵‘似海流’里最令人同情的苦力。”

若非有夙夜寐窥视在侧,他才不会介意她不要任何酬劳而卖力地替他大打“魔子”的广告。而现在,他却不得不放弃这个可能可以令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名扬天下的机会,无奈地在“似海流”这块无底沼泽中愈陷愈深。虽不知原先那个“风隐”在她们派中的地位如何,但肯定要比这个连一丁点入耳的语素也没有的“苦力”要好得太多了。

已踱出门槛的风霁月突然回首道:“待会乖乖跟着那些和你一样的幸运儿去岸上搬货。不要以为可以偷溜到城里去鬼混,小月会一直在暗中监视你这好­色­的懒鬼的,若发现你有一点点的偷懒,你该知道小月的手段。”

风云涌在她扬起的裙风中哑然失笑,那满蕴着要挟意味的娇美笑靥在他的视神经里回荡着。

真的成了她风霁月的下人了。

这令人捧腹的结果使他一阵子哭笑不得。

好奇心不久便替代了无奈。虽然她有控制自如的举止神情,却掩饰不住美瞳中央爆起的那点兴奋的亮光。

“似海流”方面肯定又要有什么重要的人物将要抵达这里。

有资格来此迎接她和夙夜寐的绝非泛泛之辈。若不是“似海四将”,便该是那素以清冷绝艳著称于世的“静”使雪丹儿。而从风霁月如快乐的小鸟般雀跃的心情判断,来的人不是她的情郎便是她最相与的姐妹。无论是基于男人共有的好­色­本­性­还是他令他无限向往的好奇之心,他都希望来的是后者,而不是几个可以在风霁月面前卖弄潇洒的男子。

似海三使,倾倒众生。

风情万种的“媚”使夙夜寐曾令他心摇神荡,娇黠可人的“风霁月”使他在惊艳之余却又无可奈何。那未曾谋面的恬静女使该又是怎样一番动人心魄的形神呢?他如每一个正常的男人一样大为向往。

暗中监视。哼,风少我身为震璇大侠究极奥义的唯一传人,难道还真怕了你这在本人凝聚了无穷魅力的微笑下霎时溃不成军的小妖女么?

待本魔子以可令世间任何女子投怀送抱的至高调情手法将你那推心置腹的好姐妹的芳心俘虏过来,让你风霁月尽尝天下美醋。

※※※※※

云谲跳进冷气彻骨的水里。有着冰一样清透颜­色­的镜湖水在他眼前不住拓展,延伸。

他正续写着武林无数男子的悲凉之书——探寻镜湖水底的神女宫。

唯一不同的是他并非如以往跳进这片水域的男子一般只是想见一见传说中最神秘的水月公主的容貌,而是去追寻一个逝去四年的记忆。

太多的巧合发生在镜水月接掌神女宫的时刻。先是他突然失去了近十天的记忆,而他最敬仰的师尊也在那时候突然消无影踪。连师父的至交无剑影也失去了与他维系了十几年的­精­神联系。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师父已不在人世。可惜云谲天生就不会相信这些毫无具体根据的推测。

也正是从那一年起,“无影剑魔”正式对他下达了来自他师父的追杀令。而最近一次的交手令他突然省觉到无剑影其实一直有意无意地将他困在镜湖的周边地域,一旦他稍有逾越,便出手施袭。

冰冷的湖水漫过头顶。借助“至尊”的后扫之力,他如茫茫水世界的一颗流星般迅速投往水底。

他终于迈出了足以改变他一生的至关重要的一步。

※※※※※

风云涌倚靠“璇影大法”窜进马车中,钻进用以储物的后厢里,整个过程中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早判断出这辆异常宽敞、华丽的马车必是风霁月的移动香闺,也应是雪丹儿最先踏足的地方。

只要不掀开用以隔开前后厢的挡板,他有绝对的自信不会让风霁月这多心的小妖女发觉。震璇曾经告诉他,只要他不出声,世间只有极有限的几个人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果然,前厢方向传来有人上车的声音后不久,马车就在晃动中缓缓向前行去。

风霁月的声音道:“径直驶到松林边,不要让雪静使等太久。”

风云涌差点兴奋得吹了个口哨。想不到一下子就压对了宝。

车厢轻轻颠簸着,显示出马车走的是偏远的崎岖小路。

风云涌正奇怪前厢的风霁月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隔板上传来三下有节奏的敲击声。

摆在后厢角的一只不起眼的箱子自己缓缓打了开来,在风云涌难以置信的目光下,一个绝美的女子从箱子里轻轻站起来。

风云涌惊讶到几疑眼前的一切是梦幻之景。绝不只是因为以他敏锐无比的灵觉竟没有发觉到箱子里藏着一个人,更令他感到匪夷所思的是眼前美至令人眩目的清丽女郎竟然是在扬州“霓裳沅”与他有一夕之缘的青楼才女雪牡丹。

卷二(云谲波诡) 第十七章 神女公主

云谲在湖水中急速沉堕了一会后,水温逐渐攀升,在他踏足湖底时,已是炙人般的火热了。

他周身无数个毛孔有节律的扩张收缩着,汲取着四周潜溶于水体中的氧气。

一个巨大的洞|­茓­出现在眼前的岩壁上,中央死寂般漆黑,外沿弯曲的轮廓却如流水般微微颤动着。云谲知道这是因为惊人的炽热而在视神经上产生的错觉。

他毫不思索地钻进不断涌出热流的洞|­茓­中。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皮肤还是为内中几近疯狂的高温所炙而至隐隐作痛。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每一个神女宫的女子都拥有难以想象的超凡武功。只因为她们早在唯一的出入口为自己设下了一个无比苛刻的关卡,能通过这道门径的人自然是可以在武林中独霸一方的佼佼者。

随着他足以媲美猎豹速度的奔跑,四壁尖利的岩石锋端连成无数根流畅的线条,如静夜中的流星雨般绚丽夺目。

良久,一片光亮通过涌动的热流折­射­进他的眼睛里,一个宽阔的通光天井立即出现在他的头顶。

若是一般的人在这种漆暗不见天日的炽流中狂奔了这么长的时间,见到这个出口,一定会在狂喜之中迫不及待地游上去。而云谲却凭灵敏的听觉察觉到水流绝非自上方冲下来,而是从前方一个一人宽的裂缝中迸泻而出。他是一个典型的冒险主义者,决不会循着常人的思维去决定面临的选择,而是毫不犹豫地冲进那几乎令他站都站不稳的迸水岩缝中。

游过七转八拐的狭长水道,云谲露出一个充满自信的微笑。根据逐渐转至宜人的水温,出口一定就在前方不远处。

果然,几点霞光准确地钻进他的眼睛。依俊腿肌­肉­猛烈收缩而产生的惊人弹力,他似一只破云而出的烈鹰般窜出水面。由此带起的水波如巨浪般撞向四周的岩石,激起无数耀眼的水花。

这是一个不到十丈宽的小水潭,无边的宁静与水下怒龙窜动般的炙流格格不入。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背后­操­纵着它一样。

云谲上冲的力尽后再一次掉进迅速恢复平静的水潭里。他大大地展开四肢,如一段木头般仰浮在水面上,露在水面的鼻孔深深地呼吸着周围带着冷梅沉香的空气。

他可以肯定,除却神女宫的人,曾由这条水道进来的人决不会超过三个。即使如他般拥有像游鱼一样在水中自由换气异能的人尚且差点吃不消,其他稍有自知之明的人决不敢拿生命来考验自己闭气能力的优劣。他料想中的其他两个有此胆识和能力的人,一个是他师父,另一则应该是处处透出无比神秘感的无影剑魔。

正当他就要在轻流水面的微风中舒服得呻吟出来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另一个破水而出的声音。

他大惊下回首望去,眼前是一幕足以震撼他一生一世的画面。

※※※※※

风云涌静静望着雪牡丹,由对方美眸中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知道,她对他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震惊程度较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刹那间,时空似给两道眼神凝结起来,连原本马车不住晃动的感觉也像是在这一刻悄然逝去了。

风云涌蓦然心中狂震,眼前这女子无论从眼神到气质上都与他映象中的扬州名妓雪牡丹极为不同。雪牡丹绝不会有她这对完全令人不敢逼视的冷漠眼神。她给人的感觉像一尊冰雕的感觉远多于像一个活生生的人。然而,这座冰雕又远比世间万千女子更冷艳,动人。除了上天这无所不能的雕塑师外,他实在再找不出什么人可以造就如此感人的完美杰作。若非察觉到她深藏在震惊背后的一点追忆的神­色­,他几乎可以马上肯定她只是个在身形、容貌上与雪牡丹神似的另外一个女子。

在他沉思间,那女子突然扑上来,在他无法确定她是否怀有恶意时,她已经紧紧地搂着他,自刚掀开的车厢底部的暗板处俯身跳下去,滚进车外小路旁的长草丛中。

风云涌感受着她比融雪还要冰冷的身体,随她一动不动地伏在茂密的长草中。

车辙声终于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扭曲山路的尽头。

那女子一言不发站起来,风云涌却仍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目光在她流畅的娇体曲线上流动着。

静默了一会后,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懒洋洋地道:“雪儿与你的好夫君久别重逢,难道就没有一点想撒娇的冲动么?”

瞥见她大感意外的惊诧目光,他打了个哈欠道:“我的雪儿拥有世界上最­精­致可爱的耳珠和最令人动心的纤美尾指,即使间隔了五百年的时空,为夫也能一眼将它们认出来。”

那女子冷冷盯了他一会后,忽然甜笑道:“你就只记得雪儿这些微不足道的部分么?”

风云涌身躯猛震。她就像一座冰山,在一刹那间化作秦淮河里最柔媚的一圈水晕。那种极大的反差令他像在地底挖了一辈子黑炭的矿工骤然间见到了太阳——简直炫目得睁不开眼。

好一会后,他方回过神来,似乎犹有余惧地道:“还好,我还以为雪儿你变漂亮后,就忘了梦里都在喊你名字的可怜夫君了。”

雪牡丹横他一眼后哼道:“当时也不知是谁在得到人家身体后又无情地抛弃人家的。”

风云涌立即大叫“冤枉”,申辩道:“这该怪‘云谲’那小子,死活要跟我打一架。被老子修理得七零八落后,又跪在面前求我做他第二任师父,还说要带我去找什么无敌秘笈。看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为夫实在不忍心再打击他已经残缺不全的自尊心,就……”

看到雪牡丹越来越重的疑­色­,连他自己也觉得他胡编乱造的话实在令人难以相信,连忙改口问道:“说来,雪儿你终于忍不住相思之苦,抛弃了一切,不远千山万水来寻找为夫么?”

雪牡丹淡淡地看着他道:“你认为你有那么大的魅力么?”

风云涌突然满脸得意之­色­,怪笑道:“至少同你共演这出鬼把戏的小妖女已在为夫我战无不胜的强大吸引力下彻底归降了。”

雪牡丹看都不看他一眼,一边向山脚下行去,一边不屑道:“只怕是你早已掉进她­精­心设置的柔情陷阱里,却不但不知,还在洋洋自得。”

风云涌手忙脚乱地追上去,突然问道:“你是想为夫叫你好雪儿,还是宝贝丹儿呢?”

她飞快移动的身形突然一滞,背对着他一言不发。好一会,她方幽幽一叹道:“随你的便吧。现在连我也不知道真正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了……”

※※※※※

潭心的青石上,一个拥有女神般完美躯体的绝世美女不着一缕,微曲着美腿静坐着,任由她瀑布般流畅的黑缎秀发倾泻在雪白至刺眼程度的肌肤上。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由发梢到趾尖无一不是造物主倾尽了无数心血而造就的颠峰神化。似有若无的水气萦绕在她的体表,在刹那间幻化出金黄|­色­的|­乳­质光晕,使她仿若沐浴在仙境里的神女一般,美至丝毫不可侵犯。

纤细的玉指在湿润乌亮的青丝间缓缓游移,清澈无尽的美眸里深蕴着包容了整个尘世的恬淡和静沁。丝毫没有因云谲在旁,而显露出一丝竭之态。

云谲终于深深体会到每一个初见她的男子那种惊心动魄的心境。她予人的强烈震撼感是世间其他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于万一的。正如她的名字一般,她是千顷镜湖水里一轮最皎洁的明月,臻达极致的静美能让没有一点感情的时光也因留恋她惊人的美质而踌躇不前。

直到这一刻,云谲才真正明白什么是“倾世红颜”。也只有她,才能只凭简单的一句话便可令无数自命不凡的青年才俊甘于以自己的生命博取她刹那的芳心。

神女公主终于将象征着人间雕塑至境的脸庞转过来,美丽却没有半点情感的目光只在他脸上略略停留片刻,便又转往天角刚升起的那弯月牙,淡淡地道:“你若是如他们一样,现在就可以满意地离去了。”

云谲坚强无比的自尊心差点被她这句无情的清美语音彻底打垮。心中第一次因一个女人对他的评价而生出无法抑止的不服气。

他竭力保持冷静,似是毫不在乎地道:“公主就这样冷淡地迎接历经千辛万苦拜访神女宫的贵宾么?”

神女公主缓缓站起来,纤足带起美丽的水波向他身后的潭边走去道:“水月从没有邀请过什么人,对世间任何事物也一直是这种态度,若你不习惯,就请自便吧。”

云谲的心脏差点因她擦着他鼻尖掠过的惊世美体而停止跳动。极勉强地收回被摄夺的心神,他露出最具自信的微笑道:“云某不过是想从公主的身上找回一点少年时的宝贵记忆罢了。”

神女公主停下脚步,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了他一下,用她那仍是不含任何感情成分的绝美女音道:“每一个男人都会竭力为他的不齿行径找一个借口,你看似与他们稍有不同,其实也是一样。”

云谲渐渐从对她的惊艳中恢复过来,逐步露出他满蓄豪情的一面,闻言爽朗地道:“公主既慷慨地将娇贵的玉体毫无保留地敞现在云某的面前,云某实在想象不出世间还有哪个男子可以拒绝。只是,在下不仅仅是想欣赏公主媲美皎月的仙体,更渴望能得公主垂青,赐予在下苦苦追溯的记忆片段。”

神女公主镜水月走出清潭,纤白的足掌在细腻的沙土上留下一行秀美的足印,身形丝毫不停道:“你是水月见过的男子中最厚皮的无赖。”

云谲差点脱口将他那损友风云涌招供出来,只是道:“若非在下与公主以往所见的那些只知取巧逢迎的无聊之人稍有不同,怎能得一向惜语如金的公主你青睐,得以不住聆听仙乐呢?”

轻柔的丝线终于将镜水月可以令天地黯然失­色­的动人娇体裹住。一贯清冷的语音自她的檀口中飘出道:“这么说,你的师父渝情也应在你所指的无聊人士之列了?”

卷二(云谲波诡) 第十八章 势态由来

一粒石子“咚”地一声沉进水里,一圈涟漪过后,在看不出它与前一刻有任何区别。正如世间许多的其他事一般,纵使一时动荡、纷繁,最终仍是归于平静。

雪丹儿(雪牡丹)撅着小鼻子,朝悠闲地躺在地上看天的风云涌嗔道:“你又在骗人家了。什么鬼方法嘛,一点都不管用。”

风云涌微微侧首,欣赏着她只有在他面前才有的撒娇美态。

微笑了一下后,他又将目光凝往天空中那朵变幻莫测的游云,笑道:“想不到我的大才女也有费尽心思却学不会的东西。”说话间,右手指轻弹,另一粒石子划出一条长长的弧线投往水面,继而竟在水面上连续跳跃了数十下,直至消逝在视线的尽头。

雪丹儿十分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收腿促膝坐下道:“人家才不是什么大才女呢。你若是亲眼目睹过靳楚楚的绝艺后,定会认为丹儿的琴技便如儿戏般不值一觑。”

风云涌满脸惊疑地朝她望过来。

雪丹儿道:“你这­色­鬼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风云涌被她一眼识破了心思,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道:“在大名鼎鼎的似海静使雪丹儿小姐面前,小人哪里还敢胡思乱想。”

雪丹儿哼了一声道:“你若想把用在人家身上的那一套故技重施在她身上,丹儿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当时,若不是人家有重要任务在身,不便暴露身份,你那两条狗腿在进丹儿的小阁前就折了,更别提要人家献上宝贵的贞­操­了。”

风云涌闻言,转过头去,与她清冷的眼神撞个正着。顿时心中一懔,这似海流的静使绝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离开完全征服她的顶点,他还有一段绝不短的距离要走。她绝非是那个扬州城里的名妓雪牡丹。刻意浓厚的脂粉掩盖了她埋藏在深处,从骨子里透出的令人心悸的冷漠。自己若是就此稍有疏忽而忘却了刚与她重逢时她那如冰似雪的真容,一定会在不知不觉中堕入她的蛊中去,落得个终身遗憾。毕竟,在目前的立场上,他们间仍是敌意多于爱慕,而作为一代枭雄似海啸座下最得力的助手之一的她,必然有可以暂撇私情,对他痛下毒手的本领。

原本轻松的气氛至此被破坏无余。

风云涌暗叹了一口气,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刚才,你和风霁月那小妖女在合演什么鬼把戏?”

雪丹儿动人的美眸在他身上仔细打量着。风云涌知道她正在思考该不该向他这外人透露这有可能牵扯到似海流内部机密的信息。

终于,她撇过脸去,拢了拢鬓边的几丝柔发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差点就要暴尸荒野了?”

风云幽中一动,坐起身来道:“那是有人要施放毒气?”

雪丹儿认真地瞥他一眼,道:“没有那么严重,却也差不了多少。是南宫家的‘摄魄迷魂’……”

风云涌道:“一直以正派自居的南宫世家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

雪丹儿满脸不屑道:“他们死了两个少主,早已丧失原有的理­性­,似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也不知他们从哪里搞到个小道消息,认定了我们似海流就是血案的元凶。不惜耗费重金买通了小月手下的几个人,准备搞一套迷香暗捕的丑剧。”

风云涌察觉出她话中真假参半。

其实,在此之前,似海流方面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暗中算计他们。只不过突然察觉到下属中有人变节,这才匆忙将计就计,派出似海二使主演一场“诈作蒙骗”的好戏,期望能顺藤摸瓜,查处幕后的主使。

想到这,他满怀自信地哈哈一笑道:“既然是你们派中出了内隙,他们该知道我与你们并无大的瓜葛,想来会乖乖恭送我离去。”

雪丹儿嗤笑道:“做你的大头梦。除非他们想全天下的立即知道他们施用迷香这种令人不齿的鬼蜮伎俩,就是天塌下来,他们也不敢放你这大舌鬼到江湖上去指着他们鼻子乱说一通。小月还可以充当要挟我们似海流的人质,像你这样不知从哪个鬼地方突然滚出来的麻烦蛋,他们不马上挥刀解决,一劳永逸才怪。”

风云涌满不在乎地打了个哈哈,撇撇嘴道:“你们先前不是想觑机杀出,吓得他们满地打滚的吗,怎么事一临头,又突然心怯龟缩,­干­脆逃走了事。”

雪丹儿娇躯剧震,难以置信地向他望来。

风云涌不过是想到若只是探询对方底细,根本没必要把她这个重要人物藏在箱子里,没想到胡言乱语却真的猜到了他们的心思,不由暗暗叫苦。

现在只希望她不要突然发难才好。

雪丹儿美目灼灼地盯了他好一会,突然轻叹一声,收回目光,幽幽地道:“上天是否一直在捉弄人呢?若你的脑子傻苯一点,丹儿就可以放心地让你待在身边。可是事实若真是这样,丹儿更有可能将你一脚踢开,从此不屑再多看你一眼。”

风云涌现出他罕有的思索神情,那种包容了无限智慧和专注的目光能令世间任何女子为之动心。

雪丹儿转首望向他,骤然心旌一颤,逐渐陷入梦一般的迷惘之中。

风云涌深邃的眼眸突然神光一闪,以他深沉到可以在每一个人的心石敲出深深印迹的声音道:“我从来就不相信有注定的命运。世间的一切都可以被篡写,改变。人生的至趣便该是在挑战极限的最边缘激|情碰撞。只有那种比超新星爆发时还要耀眼的生命炽芒才能令我深刻地感受到,我不是与脚下的泥土相等同的一介死物。”

云谲的双瞳因震惊而微微扩大。

渝情,这个名字在他的听觉里已经沈寂了四年了。但他的形神却如一幅最清晰的画卷般呈现在眼前。

每一个见过渝情的人,都不会有丝毫忘却的时候。

他刀刻般鲜明的冷俊脸容能使任何见过他的女子心碎,而那比水晶还要剔透的“无情”魔剑更曾令无数英雄摧眉,折腰。

他的剑其实毫无花巧可言,或者那根本就称不上是一种剑法。

所有的奥义只有一个字──“快”,比任何人想象中的物质运动的极限还要快。

自他出道时开始便有一个传说──“能看清‘无情’剑尖的机会只有一个,那就是它透出你胸膛的一瞬间。”

世人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将剑术的“灵诡”演绎到出神入化的极致的剑中邪灵会有一个擅使重剑的徒弟。

第一次被人识破自己的师承,使云谲禁不住虎躯剧震。

镜水月能洞悉一切的清冷眸光朝他望来,象征着人间至美却又偏无一丝人世情感的语音淡淡道:“他跟你一样的无赖,只是比你好看得多了。”

云谲难以置信地望向她完美无暇的脸庞。

他是第一次听到一个女子可以用如此平静的语调吐出“渝情”这个令她们心神不宁的名字。更从没想象过这个即使在他面前也从未露出过冷峻外第二个表情的师父竟有被人冠上“无赖”这个雅号的一天。若真是那样的话,世间将再没有半个字眼可以诠释他那兄弟风云涌在这方面的超凡成就于万一。

镜水月依旧是那副清冷恬淡的令人心折的静美样儿,似乎丝毫不感惊异地道:“很意外么?只有在母亲面前,他才会将匿藏于深心处的那一面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

云谲毕竟是新一代武林中最杰出的代表,在极短的时间内已将混乱的心境平复下来,以他一贯的古怪声调道:“哦,只不知我那身为神女宫长公主的师母沐浴的仙池又在哪?”

镜水月无限平静地瞥了他一眼,并未如他想象中那样露出一点儿的厌恶之­色­,神情冷漠如昔道:“自从他被母亲赶出来后,水月就再没有看见过你那个无赖师父了。”

渝情是什么样的人,云谲比谁都清楚。

他曾经为得到一株在常人看来毫不起眼的小草而翻遍了整个祁连山,原因只不过是突然忆起三月前的那棵蒲草的摆动之势很像他少时门前的杨柳。

若说这个对意中之物有着惊人占有欲的渝情会如此轻易地让人驱走,他云谲第一个不相信。

一定有什么非同寻常地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只要能留在神女宫,就必定能查出一点线索。

想至此,云谲诈作十分困倦的样子,打着大大的呵欠道:“为了得睹公主芳颜,云某足足在你们神女宫的浴池底下钻了一个多时辰的水洞。公主能否腾个房间,让在下可以稍稍休息一下。”

“房间就没有,你若想缩在这里哪个岩壁的缝隙中,则随你的便。”说完,镜水月便转身离去,拖在身后的裳尾竟没有带上一点沙地上的泥屑。

云谲呆呆注视着她绝美的背影渐渐融入漫天的霞光中。

想不到她竟如此好相与。

这样等于默许他可以在神女宫中自由走动。她到底存了什么奇怪的心思呢?

云谲傻笑中轻轻摇了摇头。

他根本就无从选择。即使她在前面设下无数恶毒的陷井,他仍得丝毫不移地踏进去。

一天没有找出这个困扰了他整整四年的因由,他永远不能有全神贯注的一刻。

为了击败弈玄,他需要一个绝对宁和专注的超然心境。

卷二(云谲波诡) 第十九章 神女悲哀

雪丹儿收回目光,竭力使自己的声调保持原先的清冷道:“丹儿目前正要进行的一件事很符合你的要求,你一定愿意帮助丹儿吧?”

风云涌闻言先是一愣,既而恍然大悟,知道一件令人极为头痛的麻烦上门了。

他故意装作十分惊讶地道:“难道风霁月那小妖女竟只顾着提醒我们,自己却着了看似低级,事实上却极为厉害的‘迷魂’烂香的道?”

雪丹儿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若不是小月突然察觉到他们竟倾巢而出,马上提醒我们,丹儿绝对不会放过那些只会躲在暗影里放冷箭的大坏蛋。小月是他们这次行动的中心对象,他们的视线恐怕连半刻都不敢移开她的衣角,虽然绝对不可能让那低级的迷香得逞,但也根本就没有任何逃走的机会。”

风云涌暗叹了一口气,道:“你也说了,他们是连老本都押进去了,我们这时候去打他们的主意,岂不是等同于送羊入虎口?”

雪丹儿轻笑一声,充满嘲弄语气的甜美女音道:“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在人家面前大嚷什么生命之义,现在又一下子变成只一吓就退的没胆羔羊了。”

她轻蔑的眸光一点不露地钻进风云涌的眼睛里,其中包含的不屑意味无论是哪个男人见了都会受不了,更何况是尚怀揣着完全征服她的巨大野心的风云涌。

他投降道:“你难道不怕我什么也不管,就此绕跑了?”

一丝本应只可能出现在风霁月的美眸中的狡黠神­色­意外地浮上雪丹儿粉­嫩­地双颊,巧致的贝齿缝中吐出几个充满活气的乐音道:“且不说你这无赖肯定让小月拿住了什么痛处,只凭你那对发亮的贼眼,丹儿就有十二成的把握你这­色­鬼绝不会趁机溜走。”

风云涌立时败下阵来,心中不禁有些痛恨起心底拿难以压抑的男人对美女独有的好奇心。

这几天来,他其实有很多机会可以轻松地扬长而去。无奈自从听了夙夜寐为她们水柔公主特创的美丽神话后,他在深心处就对这可以令这些平素高傲不群的绝世美女心折的小魔女大为向往。

而昨晚风霁月对他大倒苦水,其中蕴含着的心悦诚服的成分更令他这向来就对美人缺乏抵抗力的可怜男子无法自拔。

现在,恐怕他就是知道似海啸正拿着扫帚在通往莲花峰后崖的山道上等着赶他,他也要硬着头皮去­骚­扰他那宝贝女儿了。

雪丹儿对他顺从的无奈神态颇感满意,好像就此报了刚才因他芳心大乱的一箭之仇。

她得意地溅道:“他们肯定就在前面的七都小村落脚,丹儿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若没有在明晚子时之前混进去,你这坏蛋就要倒大霉了。”

望着那随着仙乐般的甜笑声翩然逝去的动人身影,一股无可奈何的感觉从风云涌的心中升起来。

在心计方面,雪丹儿跟她那好姐妹风霁月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那创就这令全世人惊叹的模板的小魔女似水柔究竟又会使人倾迷至何等惊人的程度呢?

即便以他现时远较常人丰富的女子阅历仍想象不出其中动人景象的万一。

如雪丹儿般静美的甘棠湖以北是一座个­性­分明的绵延小山,而那唤作七都的小村子就伏在山脚平直的曲线上。

当风云涌翻过小山顶的时候,几朵柔腻的雪花从清冷的月牙中飘下来,落在他伸出的手掌中央。

看着它们渐渐化作一滴晶莹的水珠,风云涌淡淡一笑。

这幸运的小村感觉到了“静”“柔”二使的驾临,在天地间布下了象征她们的清雪柔月。

如今,它是否又该为他魔子风云涌的贸然闯入,再起一场愤怒的狂风呢?

直到踏上村里冷寂的小道,风云涌才真正为他下面的潜入行动大为头痛起来。

这里不过百户人家,南宫世家既将这极重要的任务驻地安排再这毫不起眼的小村里,必然早就对此处的情况了若指掌。

他这生面孔只要公开一露面,就绝逃不过他们密布的眼线。

风云涌闪到村里唯一的一所大庄园的院墙外。

只从墙沿上微微晃动的火光便可以想见内里密集的巡逻队伍。

他此时没有被高立在墙头上的岗哨察觉,全凭魔子天生的匿藏本领。但若想要翻进墙内去,却绝无可能。

“璇影大法”的最大弊端就是在施展时会生机大盛,那时只是一个灵觉稍佳的高手便可以感到身边的骤变了。

正感彷徨无助时,风云涌突然感觉到有三个人向这里奔来。

他立即隐入墙角下的暗影里。

从村角的小树林中窜出来三个黑衣男子,一眨眼的功夫已掠到庄园边,一个纵跃投入墙内去。

大出风云涌的意料,立于墙头的一众侍卫竟视若无睹,好像刚才飞进去的是几只苍蝇,而不是三个昂然壮汉。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上方的一个侍卫低声道:“喂,李延。我怎么老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几个人不过是些见钱眼开的软骨头,家主凭什么对他们这么好?”

那应是叫做李延的人轻笑了几声,道:“兄弟,你还是历练不够啊。以家主的雄才伟略怎会把他们看在眼里。若不是看在他们尚有些可堪利用之处,早把他们哄到大街上去了,哪还容得他们在我们面前悠闲地晃来晃去。”

风云涌立即明白,刚才那三个人就是雪丹儿口中的似海流叛徒。

看来,南宫世家很看重这几个用重金收买过来的棋子,甚至予他们自由出入的特权。自己若是假冒他们,是否就可以大摇大摆地从这些看似严密的侍卫线上荡进去呢?

蓦然,两声轻咳在他耳根响起。

风云涌只觉一股冷气直冲脑门,差点没惊得叫出声来。

他猛地回过头去,这次他是吓得几乎要高声喊娘。

一个身材极伟的中年男子静立在他身后。嵌在那棱角分明的俊伟脸容中的一对深邃的眼眸正放­射­出能令任何人心悸的冷峻光芒。

风云涌决不仅仅是被他无所不在的强大气势所慑,更要命的是他清楚地记得身处他那对寒冷如冰的目光的焦点处的强烈恐怖感。

若他不是正在做一个最可怕的恶梦的话,那么傲立在他身后的这个人就是在江陵城外险些夺去他小命的“无影剑魔”无剑影。

风云涌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刹那间凝固了。

前次那种幸运的情形绝对不会发生了。

像无剑影这种级数的武学大宗师是绝不会在同一个理由下失败第二次的。

出乎他意料地,无剑影并没有立即对他展开足以震撼天地的强大攻势,而是默默地打量着他,那凌厉的目光令他感到十分的不自在。

突然,无剑影露出一个与他鲜明的脸部轮廓极不相称的笑容。他的嘴­唇­并没有丝毫的动作,充满无限豪情的声音却已经在风云涌的听觉神经里爆炸开来道:“小子,云谲那家伙没有跟你谈起过我的习惯么?”

风云涌震惊他竟可以直接用­精­神力传达语音之余,猛然忆起云谲曾说过,无剑影决不会在一年内对同一个人出手两次。

没等他缓过气来,无剑影震撼力极强的声音已经在他的意识里豪爽地大笑道:“你是我二十年来唯一一个我只是一见面就大生好感的人。比起渝情那一副生来就是专门勾引女人的脸,你小子明显更对老子的口味。”

看着风云涌逐渐趋于平静的脸,他续“道”:“南宫老儿那家伙最会吃­干­醋,你一直杵在这里,他没准会怀疑你要拐走他最宠爱的小妾。来,跟老子到树林里去痛快地喝几口。”

他话中的每一个字都含蕴着强大无比的慑服力。风云涌实在想象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跟去他当一回酒鬼。

无剑影的身影在他视觉里晃动了一下,就消逝无踪。

风云涌知道他在这比一眨眼还要短促的时间里已经到了深入那小树林五、六里的地方。而且凭的绝对是脚底的真功夫,而不是像他一样只会用“璇影大法”耍赖。

在他有限的措词里,实在再也想不出可以用什么来形容这种迅若鬼魅的身法。

轻轻一叹后,风云涌施展开“璇影大法”向树林中移去。

反正他今晚也不想去探南宫世家的临时巢|­茓­了,让他们疑神疑鬼一下也是一件可以躲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舒服事。

几片绿叶飘进他的视觉里。

无剑影正靠坐在一株冷松下,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酒。见他出现,一把将酒壶抛过来。

风云涌轻轻接住,正不知是否要喝时,无剑影已不耐烦地道:“不要跟六大世家里那些没用的小子一样扭扭捏捏的。难道你没感觉到你身体里的血液正在沸腾么?”

风云涌至此彻底被他激起一直被压抑在身体里的冲天豪气,渐渐展露出他放荡不羁的本­性­来,大笑声中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

无剑影露出一个赞许的神情,笑道:“这样才配称是烈天邪的传人。”

风云涌在他身旁坐下,问道:“前辈不是一直跟着我那好兄弟云谲吗,怎么现在又有时间来找小子了。”

无剑影又从怀中掏出一壶酒,喝了两口后,道:“那小子已经钻进镜湖底,跟镜水月那小妮子要他那麻烦的师父去了。我也不好再跟着他了。”

风云涌奇道:“镜湖?”

无剑影看了他一眼,突然大笑道:“那小子现在一定糗得很。镜水月那小妮子虽然跟她母亲镜纤柔一般拥有倾城美貌,却比她娘还要难缠。”

风云涌道:“她难道比‘寂耘谷’的女弟子更厉害么?”

无剑影神情渐趋严肃,平静地道:“‘神女宫’和‘寂耘谷’从来就不是其中一个比另一个更优秀。当年的镜纤柔并不会比清绝尘世的菁澜萦逊­色­多少,只不过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镜湖底的神女宫,所以在江湖上的声名远及不上身为‘绝尘圣女’的菁澜萦而已。现在那小妮子镜水月无论是容貌还是武功都足以与被誉为入世仙子的寂灵雨争一日之短长。”

风云涌吃惊地道:“那她岂不是也达到可以媲美‘犀灵圣气’的武道至境了?”

无剑影转首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在­精­神修为方面,她也许还及不上寂灵雨这个继菁澜萦之后‘寂耘谷’最杰出的女弟子。但她却另外拥有寂灵雨绝难与其相比的特异体质……这也许就是渝情最大的心结罢……”

风云涌感觉到他的语调中透出几分绝难察觉的无奈。对于无剑影这种拥有魔道至高修为的豪雄来说,是极其罕见的。

无剑影沈默了一会后,抬首往向正飘洒着绒雪的清冷夜空,似自言自语般淡淡道:“这也许是除魔胎外,人世间最难解的事物。一般说来,只有达到烈天邪抑或是菁澜萦那种武道大成境界的人才可以不受时空与地理所限地与自然万物进行亲密无间的融合和交流。即使是弈玄和我也只能在不受任何外界­干­扰的情况下通过圣气或魔血的自我净化来缓缓摄取浮动于体表的自然之气。而神女宫却打破了这道自然法则。”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世间的任何生物体本就是从虚无缥缈的物质世界中逐步分化出来的。而只有人类分化的最彻底,生成了超然于物质层次之上的独立­精­神体系。但在这同时,我们也失去了许多宝贵的东西,其中一项就是能与创造我们的大自然进行交流对话的能力。无论是武道还是禅道,最终的目的都是要唤起这些藏匿在我们大脑最深处的原始记忆。只有每一代神女公主是超然于这个严峻条款之外的特例。她们一出生便拥有与外界环境进行最亲密的物质交换的能力,她们可以随时毫无限制从大自然汲取她们所需的任何物质,以补充她们耗损的真气。这就意味着她们的真气和内力都是正无穷,除非你能只凭一招便将她们击败,否则越往后,你与她之间的差距就越大。正是这样,她们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能首先立于不败之地,只要永远不败,就一定可以觑机得胜。这就是纯自然体,一种本只有刚诞生的原始人才具有的特异体质。当然,为了维持这珍贵无比的本源,她们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巨大代价。

“渝情曾怀疑镜水月是他和镜纤柔所生的可爱女儿。但自从知道神女公主拥有这种超凡的体质后,他就彻底打破了这个想法。哪怕镜水月的生命源头里只是沾染了一丝一毫他这个‘凡人’的因子,她们这种上天意外赐予的宝贵财富立即毁于一旦。后来,渝情他终于了解到,每一代的神女公主都一直采用着一种旁人根本难以想象的繁衍方式。

“她们会在她们生命最绚丽鼎盛的双十年华之际,将象征着她们生命最­精­华部分的生机本源凝集在腹中极微小的一点上,并最终将它分离,诞生出一个保留着纯洁本源的新生命。这种孕育生命的方式显然大大违背了自然生命繁衍的规律,因此会对母体造成极大的损害。在一般情况下,每一代的神女公主都会在诞下她们的继承者后迅速衰老,在短短的数年之内香消玉殒。这一直是每一个神女公主都逃不过的凄惨命运,也一直是神女宫永恒不变的悲哀……”

风云涌想到了什么,突然道:“难道前辈口中的渝情前辈是想……”

无剑影自见面以来首次叹了口气,道:“也许他真的想帮她改变这个无可逃避的命运。”

风云涌随他一起静默了片刻,突然问道:“前辈既身为当世最超卓的武道大师之一,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可想了么?”

无剑影忽然间又恢复了之前的潇洒不羁,大笑道:“老子是当今世上武功最高的人?你是听哪个混蛋造的谣,哈哈,该不是听了武林中那几个吃饱没事­干­的无聊人编出来的‘武林风云榜’,而跑来吹捧老子的吧?”

风云涌虽然不知那武林什么版究竟是何方神物,但对一向豪爽的无剑影突然如此自谦感到十分诧异,不禁问道:“难道前辈和‘无念山楼’的‘无念楼主’不是代表着当今圣、魔造就的最高峰么?”

无剑影哈哈大笑道:“我从来不知道弈玄老儿原来这么臭屁,把自己标榜为圣道第一人。什么‘圣榜第一高手’‘魔榜第一高手’都是放屁。在中原还可以勉强打肿脸充一下胖子,若加上‘天下’两个字,老子就要被大风吹得沉到深海里去了。凭他们那些道行还想给天下高手排个位,充其量不过是‘武林谁最有名榜’。嘿,倒是那些家伙编的‘人间至美榜’还有几分可信。”

风云涌微惊,奇道:“这么说域外还有超过您和‘无念楼主’的绝顶高手?”

能令无剑影也衷心佩服的绝对是一个遐迩皆闻,拥有十足震撼力的名字。

无剑影俊伟的脸容渐渐平静下来,锐利无比的双眼紧盯着尤自闪耀的那弯冷月,深沈地道:“别的我不知道,但我却时常深刻地感应到在遥远的北方有一个我绝无可能战胜的可怕人物。”

“真的吗?”要风云涌接受这世界上还有比能轻易就可以击败他的“无影剑魔”还要厉害得多的人的事实,毕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无剑影苦笑道:“若能和弈玄老儿联手,或可多撑上一时半刻吧……”

在风云涌的想象中,除非是怪物,否则绝对不可能有这么个“人”可以存在。

他几乎是叫起来道:“那不是再没有人能击败他了吗?”

无剑影露出个奇怪之极的表情道:“击败他?就是再加上震璇、渝情,我们四人一起偷袭,也绝难办到。现在应该是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但不排除你和云谲将来有可能做得到。”

风云涌没有注意到他话语中对自己和云谲出乎意料高的评价。他整个人已经因过度的惊讶而有些麻木了。

无剑影仔细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除了弈玄老儿之外,我、震璇以及渝情都是根本无法与他对上一招一式的。你应该还记得我上次用魔血攻击你时那惊人的排斥反应。而这个人,是继烈天邪之后,另一个炼成‘无上魔血’的‘魔尊’。”

卷二(云谲波诡) 第二十章 武道本源

风云涌震惊之余,却突然想到一个古怪之极的问题。

按理说,“绝尘圣气”和“无上魔血”是自古人类所能设想到的至境,也是这个空间物质所能达到的极限,即使不晋入道家凭空遥想的一个超脱了时间与物质存在形式限制的纯­精­神世界,至少也应凌驾于尘世万物之上,无垠大地、深邃长空,在他眼中没有一样不是如自己的手指般熟悉,灵便。

而由目前的情况来看,虽然“无上魔血”的确惊天撼地,威慑众生,但显然与那种无所不能的神迹境界仍相去甚远。

这里面到底潜藏了什么玄机?

无剑影显然很欣赏他沈思的表情,笑道:“只要他还是人,就绝对不可能是不可战胜的。”

风云涌缓缓抬首,深邃的眼神在眸子里不住转动着,他突然问道:“他的下一步该是什么呢?难道他人生的目标至此就停滞不前了么?”

无剑影浓缩着无穷豪情霸气的脸庞微微一动,目光灼灼地打量着他,显然对他这个问题感到非常意外。

良久,无剑影收回目光,平静地道:“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你能思索到这一点,足证明你在武学方面有着远胜于我的巨大潜能。无论是‘无念山楼’的《止水明镜典》,还是‘寂耘谷’的《绝尘静辞》,甚或‘神女宫’的《梦萦缥缈图》,都只描述到‘绝尘圣气’最后的蜕变阶段,而这一切在菁澜萦之前都还只是虚无飘渺的假想。至于在那之后该是什么,或许只有你那圣女母亲才知道一二了。而那‘无上魔血’想来也不过同出一辙,不会相差到哪里去。”

风云涌细思了好一会后,才道:“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或许……或许从一开始,所有的人就已经错了……”

在无剑影难以置信的眼神扫视下,风云涌老脸微红,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我只是觉得,无论是圣气还是魔血,它们追求的都是与大自然再一次亲密无间的融合。但这种方式,似乎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循环。人类好不容易才从物质的领域中摆脱出来,最后又回到无情的物质中去,拼搏了无尽岁月才创造出来的独特的­精­神意识最终又再次消弭于无形,那与死亡又有何分别?我不相信这就是无数人苦苦追求的梦中天堂。在我看来,人类的生命并不在于那还残存着物质气息的躯壳,而应是神秘莫测的­精­神思维。似乎只有把人类­精­神从必须依赖物质支援才能存在的糗境中彻底解放出来,才是生命最终极的目的……”

无剑影闻言,一阵无语,好一会后方道:“到现在,我才真正有点明白烈天邪和菁澜萦不惜牺牲一切,创造出你这世间最神秘物体的深刻用意。因为根本只有魔子才能超脱于这周而复始的巨大矛盾之外。只有从来没有经历过亲身修炼却偏又身具圣气和魔血的人,才能一面借助它们的帮助,另一面却又可以完全不受它们的束缚,产生出无数超出常人想象的异思。当今天下虽大,却恐怕只有你和云谲不是在亦步亦趋地沿着菁澜萦和烈天邪早已踏过的老路上走……”

“云谲?”风云涌感到有点意外。

无剑影依旧目视远方,声调平稳地道:“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曾以为他和以前的渝情一样,一直在朝着炼化魔血的方向不懈努力着。直至在近年来与他的数次交手中,我突然发觉到他的气劲虽然魔气很重,几乎兼具一切魔血的特征,但却独缺魔血间最根本的排斥反应。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经过几次有目的的试探后,我非常意外地发现,他内息的本源竟不属于圣气和魔血的任何一种。假使圣气和魔血是类似水与火的两种属­性­相互对立的微妙物质,那么存在于云谲体内的则是如剑一般没有丝毫属­性­的真气暗流。这是一种完全独立于圣气与魔血之外的物质,可以丝毫不受圣气与魔血间属­性­互相牵制的影响。”

风云涌道:“难道他开创了一种全新的武学修炼体系?”

无剑影摇首道:“现在还不能肯定。即使是,也只是一个很微弱的苗头而已,其中显然还有太多需要改进的地方。但这却予人很大的期待感。撇开现有的老路去重新开拓当然危险重重,但却可以获得许多旁人穷尽一生也得不到的宝贵经验。也许,经过一个长时期的完善,它会成为完全有别于与圣气和魔血的另一个武学体系。”

风云涌低头想了一会,有些奇怪地道:“我只是有点不明白。他既然是渝情前辈门下的弟子,怎可能完全摆脱他的巨大影响呢?”

无剑影道:“云谲并非是没有受到渝情的影响,只是方式非常特别罢了。”

他微顿了一下,继续道:“前人遗下的武学着作对武之一道的蓬勃发展有着不可抹煞的巨大作用。然而其中却有着界限严明的高下之分。

“下者较招,中者较气,上者较神。对招式进行详尽描写的是最粗浅阶段的产物。江湖里有相当多的械斗都是为争夺某部记载着所谓绝世武功招式的秘笈而引起的。而真正的高手对它们根本不屑一顾。因为,他们十分清楚地知道,在无数繁琐的招式中苦苦钻研扽东西不过是流于武道最表层的低下之作。那些看似­精­妙无比的招数只要一遇到含蕴了强大内劲的攻势,就立即溃不成军,一败涂地。只有那些不明真相又妄想一蹴而就的懒汉才会将它们视为珍宝一般。

“将工夫花在如何巧妙地去利用自身体内有限的真气的认自然要比那些一味追求招数花巧的人要高明得多。通过百无聊赖的调息去厚实自己的内气只是其中最蠢笨的方法。谁说练武没有捷径,只不过是他们根本找不着罢了。而‘邪影劲’和‘南宫绝脉’正象征着此道的颠峰。‘邪影劲’可以使人将全身的内劲在极短暂的一刹那间彻底爆发出来,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际以强猛无筹的气劲重创敌手。相较起来,‘南宫绝脉’要温和柔缓得多,但持久­性­也大大增加。与‘邪影劲’的一发不可收拾正好相反,‘南宫绝脉’讲究的是内劲的积蓄。它最大的高明之处是可以将原本散布于周身各处的真气逐渐汇集于体表锐端的极小一点上,从而迸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大威力。

“可悲的是练气之道绝非是无有穷尽,当达到一定层次时便会停滞不前,而无所作为。

“此时唯有将注意力转移到最神秘而难以捕捉的­精­神力上来。最深层的武学只是一种如晨雾般虚无飘渺的微妙感觉。凭借这种最本源的力量,你可以洞察到无时无刻不在你身旁流逝的深邃奥秘。这种感悟完全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便如道家典籍所述‘万法皆空,空而不空’一般完全无法在物质的层面上诠释它。因此,它完全是因人而异的,绝没有一条语句可以将前人的感悟原封不动地传达下来。

“深奥如《止水明镜典》也只是创造出一个绝对宁和的心境,让人在这种能让思维诞生出无数遥想的微妙状态中去摸索和捕捉潜隐在自己­精­神深处的象征着个人最高境界的炽点。就如同是‘森罗万象’,自弈玄手中施出便和他的每个门徒都有根本无法相联系的巨大不同。那绝不只是功力深浅方面的差异,而是一生经历和思考方式的巨大不同。

“在这世上绝对找不出两个在思想上绝对相同的人。是以,最高深的武学是无法靠教导而代代传承的。每一个达到这种境界的高手都有一套完全有别于他人的独立武功。你虽然因继承了震璇毕生的经验和记忆而可以施展本因只属于他的‘璇隐大法’,但因为你的经历与他有着天渊之别,无论是在生机的产生还是在融入周围环境的方式上,你与他本人都有着绝大的不同,相似的只是那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法门和那瞬间遥移千丈之距的结果罢了。

“云谲既非是你这个前所未有的特例,当然更不可能一层不变地将渝情融会了他无数震撼而感人经历的‘绝情灵剑’模拟出来。”

风云幽思一动,突然问道:“既然一切最关键的奥秘都隐藏在自身的无限­精­神世界里,那么是否可以放开一切,任其自然,等待感悟的萌发呢?”

无剑影看他的目光中潜藏着某种难以揣测的东西,过了一会后,他似是毫不在意地道:“对其他人而言,这样做也许是一个可以摆脱急躁心绪影响的难得的好方法,但却决不是身体里正流动着融合了烈天邪、菁澜萦、震璇三人血液的你。如果在一个决不会太长的时间里,你还没有找出一个可以使圣气与魔血真正彻底地融和为一,达至亲密无间的好方法,等待你的将是一个难以想象而且绝对不会是好事的异变的到来。”

风云涌极度惊诧的目光绝对自然不过地投到说出这惊人之语的无剑影的身上。

无剑影顿了一下,以他严肃冷峻的低音道:“这是一个震璇当初没有料到的百密一疏的后果……”

他将象征着一代剑术大宗的健壮右手缓缓按上风云涌的前额。

风云涌立即感觉到一道极微弱却灵动非常的真气自他指尖迅速流入,散往全身各处筋脉。所到之处,平静的血液均兴起一种微妙的感应。

无剑影俊伟的脸容微微一动,收回右臂,道:“你体内的情形比我原先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想不到震璇的魔道修为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进展如此之巨。恐怕比起我自负的资本‘无影魔血’也不逞多让……”

风云涌自他严肃的目光中隐隐约约捕捉到了什么,问道:“难道他的魔功越厉害,便会对我产生越不利的影响么?”

无剑影略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微笑道:“震璇果然没有看错人。你与那些浪得虚名的老家伙比起来,要聪明得多了。一下子便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他稍停了一下,续道:“其实这是震璇计划外的一个重大失误。用人类最巨融合特质的­精­气神去充当属­性­根本对立的‘无上魔血’与‘绝尘圣气’的流体溶剂的确是一个极度异想天开却又高明至极的设想。也只有震璇那个比常人要好使百倍的脑袋才能想出这种蕴含了无穷创造力的东西来。但他却忽视了作为载体的第三者的气血对它所承载之物的影响。震璇可以说是当世在魔血上造诣极深的有数魔道高手,无论他的血液、内息甚或思维的磁场里都充斥着巨大的魔­性­。这必然会大大破坏本趋于完美的圣气与魔血的微妙平衡,造成魔强圣弱的局面。”

说至此,他瞥了风云涌一眼道:“而你好像也比较喜欢你父亲留在你身体里的东西,一直在行为处事上表露出象征他独特­性­格的一面。这就使本已倾泄的天平更倾向于偏重的那一头。”

风云涌回想起成为魔子后的数月生活,惊觉到在被他解开的记忆片段和武术经验中,来自烈天邪和震璇的部分要远远大于属于菁澜萦的部分,而体内魔血的爆发次数也要远多于圣气的通灵次数。原先他还以为是因为他与烈、震二人同属男­性­,在理解方面必然会容易一些。现在看来,则是大有问题了。而近来魔血时常躁动不安的异常反应则更使他暗暗心惊。

无剑影一直在默默看着他,似是不在意地问他道:“上次你体内的魔血被我激发后应变得活跃冲突而使你气血不畅吧?”

风云涌猛然抬首望向他,想了一会,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的确是有些不对劲。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在一次胡混之后竟然不治而愈……”

无剑影闻言稍想了一会,哈哈大笑道:“老子真不知是否该嫉妒你小子。上天竟赐给你一个世间独一无二的绝佳的风流借口。男子的本源属魔,而女子为圣,异体的吸引正是男女间诱惑力产生的最根本原因。二者通过微妙的相互影响来补充和完善自己部分。而最亲密的融合则是最深层次的生命磁场的互感。对于你圣­性­不足的体质来说则无疑是一种最惬意而有效的补合。若对方是身具圣气的女子,则这种效果会以几何倍数暴增。当然,如果你不幸上了一个魔功登峰造极的小妖女,不仅不会有半点的补偿,反而会大大加剧你体内魔血对圣气压制,当它彻底战胜圣气时,就会狂飙般冲破你意识的控制,那可怕的后果是不言而喻的。”

卷二(云谲波诡) 第二十一章 狂流暗涌

风云涌此时心中真是哭笑不得。若自己真的如他所说,而为了­性­命不得不如疯子般地不停地寻找猎物,自己本应辉煌无比地下半辈子里的大部分宝贵时光,恐怕就要在不住安抚那些被他“伤害”的女人中度过了。

好一点的结局是成天被一群爱撒娇的美丽女子们死缠到头涨到两个大。而更可能的一个悲惨结局是就此沦为为了满足自己体质需要而被迫到处施暴的可怜­淫­贼。

无剑影看到他的一脸颓相,笑道:“难道你在担心父母赐给你的先天资本还不够优厚麽?

“想当年,只是单以外貌而论,你老爹烈天邪就决不会比那个传言中一个微笑曾令无数女子心碎的渝情逊­色­分毫。若加上那冷漠众生的迫人的邪异气质,渝情就是拍烂马ρi股也难以望其项背。更何况你身体里还流淌著曾经使无数男子自惭形谇却偏又一直梦萦魂牵的圣女母亲的高贵血液。

“只要你肯放下他俩一直高高在上的超然孤高,厚起脸皮死缠烂打,老子就不信有哪个动人的美女还可以不乖乖投入你的怀抱。”

风云涌微觉尴尬时,无意中察觉到无剑影听来无限豪爽的笑声中竟潜藏著少许的遗憾无奈的苦涩。

无剑影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微顿了一下道:“虽然你仍有这个唯一的补救之法。但我还是劝你尽早想法彻底地根除它。你现在也许很难明白,但当你生命中的炽情真正毫无朕兆地缠上你时,你会发现,想要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女子身上将是一种根本无法忍受的亵渎恶行……”

随著低沈震耳的语声,无剑影炯炯有神的双目中闪过了一丝极短暂的失意。

但只是著短短的一刹那,就足以证明,在他比真铁还要坚实百倍的心石上,铭刻著一个他一直在强迫自己去忘却的名字。

无言良久。

无剑影收回凝於远山飘影处的目光,问道:“你真的决定要强闯南宫老儿的临时老巢,去救那心计无数的小妖女吗?”

风云涌有种被人动穿的感觉,他现在很想知道的是,无剑影有直接用意识在他听神经里发声的能力,是否也可以凭此轻易地在他人的记忆里翻阅他感兴趣的资料呢。

他有些不自觉地扰首道:“原来前辈早就知道了。该明白小子是身不由己的……”

无剑影泛起一个古怪的笑容,与之前有些失落的表情显得格格不入,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是冲著似老贼那个看似天真可爱,暗地里却把她周围所有的男人耍得团团转的宝贝女儿去的。”

风云涌被他猜中大半心思,却没有丝毫感到意外。

以无剑影之能,连震璇当日施於自己身上的超凡手段都没有半点细节能瞒过他的耳目,更何况这些浮於表面的东西。

他脑中浮现出雪丹儿谈到小魔女似水柔时那副若有所失的神情,耳孔里更响起夙夜寐和风霁月对她仙灵传说般动人心弦的至美评价。

这似美雾般流动的一切除了大大增添了他本已十分炽热的向往之心外,也令他不由自主地生出些许怀疑。

因为,她们描绘出的似水柔是融合了可以令天地顿然失­色­的外在美和最娇黠可爱的内在美的魔界小仙子,而不是一个可以在人的想象中诞生存在的人间美女。

想至此,他不自觉地问道:“前辈是否亲眼见到过她,她难道真如传言中那样充满著令人神秘莫测的强大魅力麽?”

无剑影双目中蕴涵著似明若无的深意,笑道:“似老贼有这麽个令天下男子痴迷神醉的漂亮女儿,怎麽可能还忍得住不到处炫耀?我是他一直想要击败而扬名的最好踏脚石,自然更在他卖弄之列。可惜这几年他一直龟缩在他那破崖上修炼莫名其妙的功夫,把这个他一直最锺爱的业余活动忘记了。我上次见到那可称作他一生中最完美的杰作的宝贝女儿,已是六年之前了。

“那时她还不到十二岁,却已身具足以颠倒众生的无懈可击的天然美质。以我当年早已超脱男女情yu的心境,仍有微弱的心动反应。加上这几年令人难以揣测的发展,恐怕许多见过她的男子早就把她当作最美丽的女神般来膜拜了。

“最令人无法接受的是,在如此完美的女体中竟然还活跃著一个狡黠多智的动人灵魂。有时我真怀疑她是否是热衷於幸灾乐祸的鬼上天的最大恶作剧,专门创造出这个人世间绝无仅有的小魔女来折磨那些一向自高自大的男子的。

“包括我在内,天下所有的人都想知道那个把她送到这个世界上的女人究竟是谁。能塑造出如此动人心魄的结晶的女子若曾经踏足这个纷乱的尘世,恐怕早就应该街知巷闻了吧?

“无奈似海啸的牙齿比铁轧的钢牢还硬,天下人试过了所有可行的方法都无法从其中的夹缝中套出只言片语。看来,除了向他那宝贝女儿下手外,世人是永远没办法得知其中的奥秘了。而从目前的情况看来,似乎只有同为道魔两家真正传人的你,才有彻底降服这个狡计百出又视天下男子如无物的小魔女的可能。”

风云涌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去回答这个令人哭笑不得的话题。

无剑影站直身子,活动了一下筋骨道:“人真是年纪越大,说话就越罗嗦。看在累你在此听了我半夜废话的份上,我会把南宫老儿的手下都引到一边去,剩下的就要完全靠你自己了。哈哈,真想知道似老贼突然发觉他一直视若珍宝的女儿被一个男人勾走芳心时那张老脸会臭到什麽地步。”

风云涌原本正为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南宫家密不透风的庄园而苦思冥想。现在有无剑影在一旁暗助,一切都变得轻松自然了。

但他仍对这件事的起因感到疑惑难解,问道:“难道似海啸真的暗中派人去杀了南宫世家的两个少主吗?”

无剑影不答反问道:“你看出了什么蹊跷之处么?”

风云涌道:“这纯粹只是我的一种直觉而已。似海啸似乎根本没有,至少是在现在,和南宫世家大结梁子的理由。就算是也应该会有一个周密之极的安排,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在事后如此轻易地泄密。”

无剑影道:“你的想法完全正确。似海啸就是要下暗手,也该首先对付那几个支撑着南宫世家威望的重要家将,而不会浪费时间去动南宫老儿那两个成天跟在女人身后跑的没用儿子。其实,南宫老儿应该也早已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不愿意承认自己儿子的无能罢了。加上那些看似清楚无比的表象,就令这个平素冷静的他因丧子之痛而抓狂了。”

风云涌道:“既然不是似海流方面的人,那又该是谁呢?”

无剑影目光一冷,道:“这个人的手法高明得很。把嫁祸于人的手段用到了极致。若非经过一番深思,单从现场的迹象看,暗杀之人的确应是似海啸座下最神秘莫测的‘风’‘剑’二隐无疑。只看那贯体而入,将全身骨骼内脏都冲击得粉碎的霸道剑气,八成就是‘剑隐’易水寒的‘寒极冰气’。而那能轻松绕开南宫家严密无比的侍卫防守,已臻达化境的潜隐之术,也只有风萧萧那小妮子才能做得到。”

风云涌十分意外地道:“那‘风隐’是一个女人么?”

无剑影似乎对他的讶异似一点也不感到奇怪,道:“他两人士似海啸手中的王牌。虽然武林中有关他俩的传闻很多,但世上除了极其有限的几个人外,就连似海流的三使四将对他们的真实情况也是半点都不了解。若非似老贼曾遣他二人来试探我,我也根本不可能知道。但有一点我可以提醒你,那就是,你若有天不小心跟似老贼彻底翻了脸,须处处提防‘二隐’的偷袭。”

风云涌强抑下因曾经假冒一个女人而生出的尴尬和窝囊,不解道:“难道他们还能比‘枭霸’似海啸本身更厉害么?”

无剑影道:“若论武功,他二人固然无法与似海啸比,就是离一般意义上的绝顶高手也有一段距离。但他二人却绝对是世界上最卓越的杀手。易水寒的‘寒水剑’会在你熟睡的时候从被窝里你最意想不到的角度­射­出来。而风萧萧冠绝寰宇的魔门媚术会使你迷醉至乐不思蜀之际轻易丢掉小命。而最可怕的是在见过他俩后,你就永远不要想可以侥幸地逃走。无论你躲到哪里,风萧萧都有绝对的把握在极短的时间内用她诡秘深奥的追踪术把你从隐秘的角落里揪出来。”

风云涌想了一会后道:“如此看来,他俩的确是千中选一的最佳背黑锅的人选。但那人这样做对他又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呢?”

无剑影沉吟了一下,答道:“这个人显然是唯恐天下不乱。身为黑道翘楚的‘似海流’若和中原六大世家之一的南宫家突然间关系变得水火不容,就等于是宣布江湖上沉寂了数年的黑白两道之争再次爆发。而他一定可以觑隙得到某种巨大的利益。”

风云涌突然想起那晚夙夜寐在确认了他的“秘使”身份后,说出的那一番惊心动魄的言语。

只不知面前的这档子事是否也和她有所牵连。

无剑影看了他一眼,道:“似海流的内部一定也出现了什么问题了吧?”

风云涌难以置信地抬首向他望去。

牐犖藿S靶Φ溃骸安灰这样惊讶地看着我。这并不是什么很难猜到的事。似海啸能只凭一己之力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地痞到现在威慑四方的中原黑道的霸主,自然绝非是个可以用三招两式轻易摆平的小角­色­。对方若想掉他这根比­精­铜还要坚硬的骨头,除了冒他之名,替他到处数的外,一个可以时时刻刻监视他的动向,从中刺探宝贵情报的内应自然是必不可少的。这件事若只是仅限于江湖之间的争斗也就罢了。我最担心的是,在此之后还隐藏着一个妄图颠覆整个中原政权的天大­阴­谋。到时窥视已久的外族趁隙大举入侵,神州大地将再没有一处可得安宁之所。”

(魔道浪子_卷二_云谲波诡_终)

卷三(光风霁月) 第二十二章 妖女姐妹

风云涌强压下心中的震惊。

江湖诡谋、异族野心,这对三个月前的他来说无异于天边的浮云。那时他所关心的只是下次还能不能像这次般好运地从王员外家那叫旺财的狗嘴里抢下个­鸡­腿,或者流着口水回想昨天迎香阁红牌梦禅儿抛给他的一个媚眼,当然,偶尔也会被恶梦中赵老大那对催债的环眼惊醒,然后神经质地把手伸进自己的内衣兜里,摸摸那几个铜板还在不在。

但现在,他却像是茫茫无际大海上一艘突然遭遇到暴风雨的小船,一下子被卷进了整个世界斗争的核心里。无论他愿意与否,都不得不按照这里的规矩,老老实实地开始“挣扎”。

无剑影领着他又回到了先前他愁眉不展的地方。

也许是因为刚才觉察到他“璇影大法”的异动,无论是墙头还是高塔上的守卫都变得“神经兮兮”起来,通亮的孔明灯频繁地移动着。

“知道怎么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同时又可以让那些疲于奔命的傻瓜忽略你的存在?”

风云涌看着无剑影那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脑子高速运转起来。

他不是无剑影,没有他那种“风吹叶落,流光千里”的变态身法,所以想翻墙而过绝对不可能的。

“难道是……”他尝试着问道,“是挖个地洞,从地下通过?”

无剑影呵呵一笑,道:“你说的并非不可能,但却绝不是个好方法。费时费力不说,你能保证在挖掘的时候完全不惊动南宫老儿那只‘惊弓之鸟’?更何况,你手里也没有他这所庄园的详细建筑图纸,说不定一铁锹就挖进他小妾的闺房了。相信你不会有那种偷窥别人办事的特殊癖好吧?”

“其实还有个远比你的想法简单得多的通道,只是一般人想不到也做不到罢了。”无剑影一边说着,一边右手指向了南宫庄园那扇厚重的衫木正门,“它就在这里。”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叫我‘无影剑魔’吗?不是因为我的剑快到没有影子。事实上我的剑再快也快不过渝情的‘绝情灵剑’。而是因为我的‘剑’可以撕裂光线,我不但可以在敌人的眼中消灭掉我的影子,更可以抹杀我本身的存在。”

在风云涌惊讶的目光中,无剑影的身躯没有可能地如投如一块石头得水面般抖动起来,然后逐渐模糊,直至消失在黯淡的夜­色­之中!

而此时,无剑影的声音再次于风云涌的脑海中响起道:“其实我并没有离开原地,只是你看不到我罢了。更多的时候你不应该相信你的眼睛,而应该相信你的灵觉。想想震璇是怎么做的,他是怎么用他的‘璇影大法’打开人类被蒙蔽的灵觉心眼的。”

风云涌轻轻闭上双目,来自于‘璇玑隐影’震璇的庞大经验如流水般在他的脑海里滚动着。渐渐地,“璇影大法”所特有的灵觉触网悄悄向四周展开。大地、天空、树木,甚至于光线的轨迹都以一种绝对无法想象的诡异方式缓缓呈晰在他的灵觉里。那种感觉就好像透过一层有­色­的薄纸来重新观察这个世界,不但可以“看见”那些发光的物体,连那些原来躲在黑暗里的东西都以一种纤毫毕露的状态反映在这种称之为灵觉的世界里。而且是以他自己为中心,如太阳辐­射­般扩展开来,那种同时可以兼顾到上下左右前后六方的感觉,绝对是那种用目光只能注意到正前方的感觉所无法比拟的。最最恐怖的是,在灵觉的世界里,每个物体都以一种难以言表的方式被标注了它们的本质。它们的运动轨迹,它们的能量,它们的结构,等等等等。这一切的一切,简直令风云涌震撼兴奋到要发疯。

在他的灵觉里,无剑影刻意释放的少许生命能量,以一种有别与其他人的方式,活跃在他消失的原处。而环绕在他周围的光线轨迹则不再是它们正常状态时的直线,而是像被它们中心属于无剑影的生命场强烈地吸引,发生严重扭曲,如河流上的漩涡一般呈螺旋状有规则地纠缠着,情状不可思议至极点。

无剑影轻轻地把手搭在风云涌的肩膀上。风云涌立即感觉到像是通了电一般,被融合到无剑影所创造的“无影场”中。

“来,就让我来带你到南宫老儿的庄园里逛逛。”

就这样,风云涌就跟无剑影肩搭着肩,好似在市场赶集一样轻松地朝南宫庄园正门大摇大摆地走去,觑准一队守卫换班的空当,夹在人缝里大步跨进庄园的大门。

在这期间,风云涌曾经试图睁开眼,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但他的眼皮刚裂开一条缝就立即放弃这个想法了。因为就在那一瞥了,周围的世界就好像被老天的两只大手以搓面的手法揉过了一般,所有的景象全是扭曲变形到难以辨认的。

五百步的距离没有丝毫悬念地轻松走过。其间也遇上过几队巡逻的卫兵。但他们就好像有意纵容这两个神态嚣张的入侵者一样,即使视线相对,也“装作”没看见。两队人马就这样“友好”地错身而过。

“那个小妖女应该就被关在这间屋子下面的地牢里。我就送你到这了,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无剑影拍了拍风云涌的肩膀,“希望我明天能看到南宫老儿暴跳如雷的糗样。”

感到无剑影渐渐消失在远山尽头,风云涌这才定下心仔细地察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这里是山庄中南方向的一个边长约一百步的呈四方形状的小花园,几乎在等距离的四个角上各有一幢四层楼的木阁。每幢木阁的最顶层皆火光闪动,显然是有侍卫在上面。风云涌是因为躲在这个花园上唯一的一间小屋的暗影里才没有被发现。

而无论是从那个角走到这间屋子,都有五十步左右的距离。而这段距离基本上是暴露在一片火光之下的。除非是无剑影这种宗师级数的高手,不然仅凭轻功就想从侍卫的眼皮子底下潜到这件小屋无异于痴人说梦。

因为担心屋里有高手可以察觉到他初通的灵觉,所以他没有贸然使用刚刚学会的“心眼通灵”,而是将耳朵轻轻贴在小屋的墙壁上,用魔子远超常人的听觉,通过空气流动的声音来调查小屋内的情况。

确定小屋内没有人后,风云涌轻轻推开窗户,猫身一个小跳跃进屋内。还没等他站直身体,一只手悄然无息地放在了他的右肩上。

风云涌立即全身僵硬,就好似突然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以一个半蹲的古怪姿势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完了,刚才真不应该托大,草草判断一下就贸然跳进来的。

那只带着淡淡兰香的小手冰凉而滑腻,顺着他的宽厚的肩膀,轻轻地缠上了他的脖子,就好像一只滑动着的美女蛇,虽然致命,却又蕴带着无法抗拒的诱惑。

风云涌已经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嘻嗤……”

一声轻笑随着一缕淡淡的幽香喷在了风云涌的后颈上。风云涌顿时全身一松,长吁出一口气,就差没躺在地上伸起懒腰了。

“没想到我们平时看上去­色­胆包天的大魔子哥哥,原来胆子这么小喔。”

风云涌不用回过头去,也知道雪丹儿正眨吧着她可爱的长睫毛,一脸小狐狸似的狡猾表情。

风云涌唉叹了口气道:“我早该猜到是你这个鬼­精­灵的。除了你那什么鬼功,我现在还想不到有什么人可以瞒过我万能的耳朵。”

“什么鬼功,说得那么难听。”雪丹儿不依地撅了红嘟嘟的小嘴,“人家那可是被称作江湖潜踪一绝的‘沁雪无痕’喔。上次玩捉迷藏的时候,连萧萧姐都没能发现我呢。”

“‘风隐’风萧萧?”

“咦,你这耳目闭塞的大呆瓜竟然也知道萧萧姐?”雪丹儿在微微惊讶之余,又开始施展她那可爱之极的眨眼迷魂大法了。

“还不是你那好姐妹。”风云涌无奈地叹道,“那个该死的小妖女竟然叫我假扮你们的那个什么‘风隐’,我当时什么也不知道,就着了那小家伙的道了。”

看着咯咯笑得跟刚从傻乌鸦嘴里骗到一块小面包的小狐狸似的雪丹儿,风云幽下又暗吁了口气。其实让他假扮“风隐”的不是风霁月,而是那个被无剑影怀疑是“似海流”内鬼的夙夜寐。但出于对目前不明朗的局势的考虑,他不想让雪丹儿对自己跟夙夜寐之间的关系做过多的猜想。

“唉,你再这样笑下去,站在你脚下的好姐妹该跟你急了。”风云涌抓抓头皮道,“说起来,你是怎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进这里来,外面的守卫可不是一般的严啊。”

雪丹儿瞥了他一样,微带不屑地道:“本小姐当然自有妙法。倒是你这个大手大脚的傻瓜是怎么混进来的。老天真是不开眼呐。”

风云涌只能无语。

雪丹儿用那种大家闺秀所特有的芊芊微步挪到小屋内唯一的一只供案旁,伸出一对雪­嫩­白晰的玉手,握住那只还在袅袅生烟的小香炉,先是逆时针转了一圈,然后又顺时针转了三圈。

随着一阵低沉的吱吱声,角上那个看似不起眼的小木柜缓缓移到一边,露出一个闪着微微火光的通道。

风云涌对她这种对南宫家庄园比自己的闺房还熟悉的“异能”是彻底没有语言了。默默跟在她后头,矮身钻进了那个斜向下的通道里。

走出不到三步,雪丹儿纤手又把右侧墙上的支灯小架轻轻一拉,他们进来的那个通道又缓缓被木柜挡住了。

风云幽下不由涌起一种古怪的感觉。

按理说,山庄里这种神秘的关键之处,无论如何也该守卫森严啊。至不济也该在刚才那个通道的入口处摆上两个全副武装的侍卫充充门面吧。怎么也不该像是现在这样“畅通无阻”。

难道说,这里是南宫世家见不得人的地方?除了有限的几个重要人物,其他人均没有资格进入这里?那么,他们把风霁月关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呢?拷问她?不像。棱辱她,太变态了吧。风云涌不禁为自己的“大胆设想”狠吞下一口唾沫。

然而更令他吃惊的还在后头。

当他随着雪丹儿走过狭窄的通道,来到一个有着四间大铁牢的地下囚室时。他惊讶地差点把眼球瞪出自己的眼眶。

一身墨绿­色­苏云锦缎的风霁月就那样袅袅娜娜地站在囚室的过道里,开心地向他们招手,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而她的纤脚旁则躺着一个流着口水的带刀侍卫。

“小月,又做什么好事咯?”雪丹儿一点惊讶的表情也没有。

“丹儿姐,跟你说过多少次啦,不要叫人家小月。而且还是在外人面前。”风霁月一边悄悄瞪了眼所谓的“外人”,一边不依地小声嗔道。

“好啦,好啦,以后都叫你月月啦。真是的,一个个都被小柔教坏了。”

风霁月这才化嗔为笑,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假装被这家伙占了点便宜,然后趁他不注意,轻轻给了他脑袋一小拳,就这样了。”

风云涌顿时一副昏死的表情。

风霁月横了眼双目反白的风云涌,看着雪丹儿道:“丹儿姐,你怎么把这个傻蛋也带来了?”

雪丹儿无所谓道:“反正他皮坚­肉­厚,等会逃跑时,至不济也可以给咱姐妹俩当会挡箭牌啦。”

“丹儿姐,你是说现在这上面真的全是南宫家的狗腿子?”风霁月一边说着,一边拉过那张侍卫用的小板凳坐下,一点也不像知道上面全是敌人的样子。

“月月你不是说这个呆瓜会什么半调子的‘璇影大法’吗?等下让他带我们出去不就好了?”雪丹儿也是一脸毫不在乎的表情。

“哼,这家伙那靠得住啊。”风霁月满脸的鄙视表情,“我早就让小风调查过了。这个笨蛋冒牌皇子光是自己使用一次‘璇影大法’就要累得双腿打颤。要是带上我们俩姐妹,恐怕还没传送到小屋外头,就要喘得趴在地上,对南宫家的小狗狗们求饶了。”

风云涌神情古怪地听她们一口一个呆瓜,一口一个笨蛋地称呼他,就好像当他是一只没有发言权的旁观小花狗一样。

与此同时,他心里刚才的那份不安也被彻底证实了。他们这次看似巧妙的营救之举,其实完全是在南宫世家的掌控之中。这根本就是个南宫世家增加谈判筹码的诱敌陷阱。

但看着眼前这两个轻松到就差抱在一起品评胭脂水粉优劣的小妖女组合,风云幽底就实在生不出一点要被南宫世家的人扁得满地找牙的觉悟来。其实,他心里还存在着一丝侥幸。因为南宫世家这次的目标明显不是他这个不知从哪个鸟洞里钻出来的魔子,在情况紧急时,他完全可以撇下面前这两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小妖女,用“璇影大法”一走了之,相信南宫世家也不会在意在“打猎”时,悄悄溜掉他这么一只小白鼠。

还没等他的这份得意体现在他的脸上,风霁月就朝他妩媚而狡猾地一笑道:“你这个大坏蛋心里是不是又在想什么鬼主意呢?让小月我猜一猜。”然后她把那根玉葱般粉­嫩­的食指轻点在她小巧的樱­唇­上,用一种明显诱人犯罪的可爱姿势思考了一下,继而故意装作娇容失­色­地惊呼道:“丹儿姐,这个没良心的大坏蛋在想怎么抛弃咱们俩姐妹呢,呜呜,小月不要活了。”

雪丹儿“急忙”走上前,用袖口拭抹着风霁月脸颊上那根本不存在的泪水,装作十分生气地道:“月月不要为这个该死的负心汉伤心。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多长了一对­色­迷迷的贼眼吗?姐姐悄悄跟你说,刚才姐姐出来的时候就跟‘幻雷将’雷切大哥说好了,如果我们回不去了,就是被那个忘恩负义该杀千刀的魔子风云涌给出卖了。你说依雷大哥那个喜怒无常的火爆脾气,会把这个负心汉怎么样啊?”

“你是说我们‘似海四将’之首的‘幻雷神将’雷切大哥?他来这里了吗?怎么小月不知道啊?”风霁月满脸的乍惊乍喜,只是怎么看都是得意的成分多一点。

“晚上才到七都的。”雪丹儿装作神秘地将小嘴凑到风霁月那只粉雕玉琢的小耳边,用大到风云涌能清楚听出她每个词缝里的嘲弄的声音道,“月月你也知道,雷大哥对你可不是一般的关心啊。连小柔都在偷偷地抱怨雷大哥对你偏心了。你想想,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能放过这个‘罪魁祸首’吗?还不立即一个‘狂雷天降’把他给生劈了。”

“唔,不要。”风霁月的螓首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被雷大哥的‘狂雷天降’劈中的东西就跟丢到岩浆里煮过一样,难看死了。到时我的小狗狗肯定不吃的。”

风云涌虽然搞不清楚前一刻还是什么呆瓜、笨蛋的他怎么又突然变成什么大坏蛋、负心汉了。但她们字里行间的意思他还是懂的。那就是,这两个小妖女是彻底把他扯下水了。她们如果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她们如果好过了……估计他还是没的好过……

卷三(光风霁月) 第二十三章 天魔幻影

两个小妖女还在那里卿卿我我,风云涌倒无所谓,偶尔还可以在她们你来我往的互相捉弄中,让贼眼过过“­干­瘾”。但是守在小屋四周的南宫世家方面的人却不这么想,他们已经等待得有点不耐烦了。

本来他们的计划是,一旦“似海流”方面以为营救成功,从小屋里钻出来的时候,他们立即派高手将他们返回小屋的退路堵死。然后利用埋伏在四幢高阁上的一百二十名­精­锐弓箭手令他们不得不缴械投降。

而根据暗桩的汇报,风云涌和雪丹儿他们进去已经超过半个时辰了,按道理他们早该带着风霁月“功成身退”了。但现在却半点动静也没有。要不是这是在南宫世家自己的地盘,他们真要怀疑里面的人是不是已经通过另外的秘道溜走了。

“家主,我想他们已经猜到了我们的意图,你看是不是让我带领家中几位武功高强的侍卫冲杀进去,强逼他们投降?”站在东南角高阁顶层上的一名身材高大的侍卫头领模样的强壮男子,向南宫世家的最高领袖——家主南宫晖建议道。

南宫晖莫测高深的脸上如古井不波,只是轻轻地摆了下手。

那名侍卫头领立即退回原位,继续默默监视着小屋地动静。

南宫晖今年刚过六十,但仅外表上看,却只像个刚到中年的人。他属于那种永远让人看不透的类型,最擅长于他人想不到之处突然发威,一举夺魁。这点从他小时候争夺南宫世家第六代家主的­精­彩表现就可以看出来。

六大世家是随着本朝的兴盛而在江湖上崛起,进而逐渐形成其强大的影响力的。作为欧阳、慕容、上官、西门、东方、南宫六大世家建立之初排名最后,势力最为弱小的南宫世家来说,为了本家的生存和发展,家族内部竞争之激烈是其他五大世家所远远无法比拟的。在南宫世家中,从来就只信奉强者为尊的道理,所以南宫家主之位永远都是有能者居之。只要是南宫一脉,无论是嫡系还是旁系,只要在武功、谋略以及在家中的号召力上能胜过家主,就随时可以取而代之,从来就不存在什么长幼尊卑之序。故而,比起才传承到第三代的欧阳世家,同一时期起步的南宫世家已经是第六代了,而其中,南宫晖更是已经当了整整三十二年的家主,这跟他那些常常三五年就被踢下来的世家前辈相比,简直就是个奇迹。

一直到南宫晖二十八岁,向当时的家主南宫望,也就是他的舅舅,挑战之前,没有人想到他这个说话比吃饭还少的庶出之子会成为南宫世家建立以来最超卓的人物。但当他一上场就用“南宫绝脉”的最后一式“万流归一”轻松击败当时南宫世家公认的第一高手南宫望时,众人脑海里除了“天才”这个词,再也浮现不出第三个字了。

而这一次,虽然他的两个亲身儿子都在十天前莫名其妙地被人前后暗杀,但家中人还是对他主动挑战“似海流”的疯狂举动感到不可思议。因为这个南宫晖跟他们一直以来印象中的那个沉稳狠辣的南宫晖实在相差得太远了。也许外人会被表象蒙蔽,但是家中人知道南宫晖一向就对他的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不抱厚望。大部分时候,他的目光更多地是投向了他那个足智多谋的宝贝女儿——南宫玉儿。如果说是南宫玉儿被人暗杀而使得南宫晖抓狂暴走的话,相信所有人都不会怀疑。

虽然有所疑问,但事实摆在眼前,大家也只好暂且被迫接受,南宫世家森严的家规是绝不允许他们在没有明显证据证明家主的领导正在不利于本家发展的情况下,对家主的命令说三道四,刻意推诿。

就在所有人都快忍不住,马上就要发疯的当儿,风云涌一行三人终于慢慢吞吞地从小屋里挪出来。雪丹儿和风霁月二女更是不合时宜地整了整因为彼此之间过度“亲密”而变得稍显凌乱的云裳罗裙,搞得风云涌一脸的尴尬。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刚才这一男二女肯定在里头­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Сhā进了一点不和谐的暧昧­色­彩。

“‘似海流’的抢匪听着,你们已经处在我家弓箭手的瞄准之下。识相的就赶快弃械投降,不然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站在南宫晖身旁的那名侍卫头领眼见己方的高手已经顺利地堵住风云涌三人的退路,立即下令手下举高火把,并大声叱吼道。一刹那间,整个花园火光闪耀,威吓声震天。

雪丹儿二女却好像根本不买这群莽汉的帐,依旧是该­干­什么­干­什么。风霁月更是一副受委屈的样子,一边拉起雪丹儿的纤手,一边不满地道:“丹儿姐,你听,你听。他们竟然说我们是抢匪呐。说那个四肢发达的傻家伙也就算了,竟然把咱姐妹俩也包括了进去。真是冤枉啊,仔细看看咱们两个,有哪一点像是那种横道劫人钱财的匪类呀?”

“是呀,妹妹。你听,他们还让咱俩‘弃械投降’,咱俩除了这身衣裳,哪里还有什么其他东西了。他们摆明了就是要欺负咱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嘛。”雪丹儿一边点头,一边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地补充道。

风云涌看到挡在小屋前那几个侍卫半天摸不着头脑傻愣模样,忍不住就要偷笑起来。

唉,你们这群家伙终于知道我刚才在里面受的是什么罪了吧。

“‘似海三使,倾倒众生’。两位姐姐不但在容貌上足以担起此等美誉,在才学方面更是让玉儿望尘莫及呀。”

风云涌顺着这道黄雀般的呖音,眼前猛地一亮,脑袋飞快地转动起来,极力搜索起所有的美妙词汇力图来形容前方正缓缓走近的这位二八佳人。

她就像南国六月梅雨后绽放的一朵新荷,柔­嫩­晶莹,娇俏可人。而她那不时眨动的双眼也正如那荷叶下闪动的潭水,有时好像清澈得可见池鱼,有时又什么都看不到。

用一个字来形容,她就是个“谜”,一个什么时候都猜不透的谜。

“好可爱的小妹妹啊,过来,过来,姐姐带你到华山上去玩。”听着“成熟”不到哪里去的风霁月说出这句话,风云涌全身长虱子似的不习惯。

南宫玉儿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道:“玉儿也很喜欢两位姐姐呀。这里离九华山也不远,玉儿在十王峰腰上有一间阁子,很漂亮的,我想两位姐姐一定会很喜欢的。”

风霁月像是没有听懂南宫玉儿话里的意思,仍然笑嘻嘻地道:“说得姐姐都有点动心了。可是这次不行啊,姐姐已经跟朋友说好了要跟他先回家里一趟的,他现在恐怕都已经到门口了吧。要不,妹妹先跟姐姐到华山玩两天,然后姐姐再跟‘霸主’好好说说,咱们一起去你家?”

风云涌原本模糊的猜想顿时一片清晰。

这两个小妖女为什么一反常态地在这里鬼话连篇,原来是在等“似海流”的援军。十有八九是由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幻雷将”雷切带领的吧。

对她们两个来说,在南宫世家如此严密的封锁下,想安然无恙地逃出去也许很难,但自保到援军大部压境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南宫世家虽然是旗下好手如云的一方霸主,但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的安定老巢,而只是一个用作侦察和消息中转的小庄子而已。除了高深莫测的南宫晖和眼前看上去狡黠难缠的南宫玉儿,相信他们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扎手人物可以用来抵挡“似海流”主力的强袭。除非他们有办法以绝大的优势,在数招之内就擒下风云涌和他身旁的两个“似海流”小妖女,不然他们就只有弃庄离去这唯一的选择。他们身旁这些身手勉强够得上江湖二流的护院侍卫,在名动江湖的“似海流”“三使四将”面前,都是一个贴身照面就得报销的便宜货。

南宫玉儿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出风霁月话中意图覆灭整个南宫世家的锋锐,雀跃道:“姐姐家里也有人来了么?正好,正好,玉儿这也刚到了一位贵客。大家凑在一起,都可以开个好大的茶话会了。”

从南宫玉儿出现开始就慢慢回复她“似海静使”冰冷本­色­的雪丹儿听了这话后,不由微微动容。

风霁月偷看了一眼雪丹儿,以一种古怪的语气问道:“妹妹说的该不是刚从姐姐家里偷偷跑过去的张成吧?”

南宫玉儿漂亮的眼睛都弯成了两个可爱的小月牙:“当然不是了。玉儿的那位贵客一身雪白的僧袍,不用刮大风,头发就可以自己抖动起来,可有意思了。”

雪丹儿和风霁月一听到南宫玉儿的话,一起神­色­大变。

在整个中原武林里,无论谁听到这样子的形容,都只能想到一个人,更确切的说是一个传说,那就是从来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当今白道当之无愧的­精­神领袖——“无念楼主”弈玄。

虽然除了“无念山楼”的人,只有极少数的武林顶尖人物见过弈玄的庐山真面目,但他僧袍舞发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好像弈玄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而拥有这种形象的人就一定是弈玄。

如果一向将自己置身世外的弈玄竟然亲自过问此事,那事情就一下子变得麻烦复杂起来。

而更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似海流”方面拥有的任何优势都将荡然无存,即使“枭霸”似海啸亲临也不能改变。

本来至少在表面上还算活泼的气氛,就因为南宫玉儿看似玩笑的一句话而变得无比紧张起来。

风云涌对南宫玉儿的话是半句也没听懂,但还没等他脑袋糊涂,一种几近于天竺朝圣般的恢弘气势就立即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霸道之处竟然比之“无影剑魔”无剑影也不承多让。

风云涌既而神情大动,惊呼而出道:“搞断青弋江横链的那个家伙!”

这种空灵,这种气魄,绝对不会错的,他就是那个在青弋江岸上一闪而逝的神秘人。风云涌感到体内的“绝尘圣气”如揭盖的滚水般在一刹那间暴沸开来,更有少许从全身上下的毛孔中溢出,形成龙腾万里的态势,与不远处那股异常强大的圣灵之气遥遥相应着。

霎时,所有人都感受到这股非同寻常,有着强烈掠夺意味的圣气,不约而同地转首看向遥遥与南宫晖所处阁楼隔园相望的木阁阁顶。

今天恰好是八月十五,月亮大而明亮。

而此时,不可一世的圆月却只能躲在一个巨大的黑­色­人影之后,怯懦地颤抖着。黑影头上狂舞的长发诡异得就好像月宫上燃烧跳动着的地狱火焰。

雪、风两女的秀眉上均泛起一丝迷惑。弈玄一向给人的印象都是一种高山仰止般的深邃博大,是一种凡人无可抗拒似的正大光明。绝不像眼前这个黑影,他给人的感觉完全是使人不寒而栗的诡异和令人无法忍受的压迫。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个人的绝对强大。他所爆发出的圣气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不自觉地颤抖,这是绝对骗不了人的。即使他不是弈玄,仅凭他现在展露出的实力,只要不出意外,在场诸人,没有一个堪当他十合之将。

风霁月动人的小脸上气氛凝重,纤手已经在众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悄悄地贴在了雪丹儿的柔软的后腰上,五根玉指飞快而优雅地弹动着,显然是在以一种特殊的手法在传输某些信息。

雪丹儿的神­色­却远比她要轻松许多,毫不避嫌地转过身子,将泛着淡淡玉泽的­唇­瓣轻轻贴在风霁月同样珠圆玉润的耳垂上,安慰道:“不用担心,他们不知道我们手里还揣着一张吓死人的王牌呢。”

风霁月又眨了下她那对秀气得过分的双眼皮,微微诧异道:“吓死人的王牌……”

雪丹儿神秘地一笑道:“你放心,绝对比这个神秘人只强不弱。”然后似有深意地偷偷撇了风云涌一眼。

而此时的风云涌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的这些细节,他现在的全材神都已经被阁顶上的那个黑影给吸引住了。

而那个黑影也在“众望所归”中慢慢地从暗影中踱出来,他的脚步幽浮而不真实。待众人察觉到有什么不对时,竟无比震惊地发现,他竟然是悬浮在虚空中的,他缓缓迈动的脚下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他是沿着一条根本不存在的“路”从阁顶朝小屋走下来。

一切就好像时空慢镜般,他的行进速度其实快若流星,但偏偏在场的每一个人,不论武功、眼力高低,都可以清晰地看清楚他脚步迈动的每一个细节。

终于,他的脚尖轻轻点在花园里的石道上,一刹那,被刻意放慢的时间又已正常的速度开始流逝。众人像被一只拳头紧握住的心刚刚松开,一阵狂风一卷即逝,几声窗阁破裂的响声之后,只剩下白净的僧袍和一片乌黑的长发仍在有节奏地飞舞着。

他的脸孔缓缓自他飘舞的发丛中仰起,所有人的脑中皆轰然一震,天下间竟然还有如此的脸容!

卷三(光风霁月) 第二十四章 谁是王牌

与天地棱角、星云轨迹相契合的轮廓,张扬放肆、丝毫不加收敛的狂野气质,任谁也不能相信这是一个身着僧袍的参佛之士,而他那对好似根本不将世间任何事物放在眼里的孤傲眼眸,更让人怀疑他的心中到底还有没有佛。但是却没有人可以在这一照面下对他产生反感,只因这一切加上他狂舞不羁的长发,配合得实在是太完美了,即使是席卷天地的大海啸也不能比他更具侵略­性­。

雪丹儿握着风霁月的手一紧,嘴里不敢相信似的道:“竟然……竟然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风霁月不可思议地看着雪丹儿脸孔上少有的惊惶,低声问道:“你认识他?”

雪丹儿像回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般,握着风霁月的手心里已经溢出了汗水,俏脸上不可抑制地涌起一片恐惧独有的苍白,声音有些颤抖地道:“他……他就是‘无法无天更无己’的‘圣道妖魔’烈天无!就是他杀了雷切大哥的师父‘雷神子’雷天赐……”

“五年前一招夷平‘雷神山庄’,使包括庄主‘雷神子’雷天赐在内,八百余庄众全部惨死的‘圣道妖魔’烈天无?!难怪……”风霁月没敢说出接下来的那句话。难怪他的身形面貌跟一般的中原男子有少许区别,而且竟与风云涌有着七分的相似。原来他竟是“无上魔尊”烈天邪的胞弟——烈天无。

在北辽,烈氏是一个可以与皇族耶律氏同起平坐的尊贵氏族。只因为烈氏一族有一种奇怪的血缘,它每一代嫡系所出的男婴,皆是在武学上有着超凡天赋的异种,在而立之年就修至武道大成之境的比比皆是。而这一代更是有了个不世出的“无上魔尊”烈天邪。这一代烈氏的嫡系共出三子,分别取名为:“天邪”、“天无”、“天鹰”。其中,烈天无更是一个异类中的异类,烈氏一向都是在魔道一脉上有着登峰造极的天资,而烈天无却是个绝无仅有的圣道天才。在苦修魔道三年没有丝毫进展后,烈天无极度郁闷下毅然决定改途自修圣道,竟然奇迹般地一日千里,在二十五岁时即已修至“犀灵圣气”的最高阶段。但之后五年则毫无进展。于是,他终于忍不住寂寞,南下至宋境闯荡,以期找到自己武道瓶颈的解决之法。但他普一出境,便不知何故而狂­性­大发,不问因由便四处踢馆滥杀。最为轰动的是在五年前,用一招日月变­色­的“圣灵气爆”铲平了首阳山上,当时江湖上四大山庄之一的“雷神山庄”,除了正在外与“似海流”谈判的“幻雷戟”雷切,全庄上下八百二十四人无一幸免地灰灰湮灭。而他自己也因为使出当时的他无法承受的招式而元神重创,不敌闻讯赶来的“无念楼主”弈玄,被其轻易擒回山楼。至此,轰动一时的“圣道妖魔”,在中原行走不过半年便销声匿迹。

一向处变不惊的风霁月也为眼前这个“圣道妖魔”的出现而大为慌乱,他的厉害,雪丹儿和雷切当年是亲眼见过的。要不是她说过她们手中还握着一张无敌的王牌,她恐怕现在就要想方设法逃匿了。

烈天无充满掠夺意味的眼神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被他眼光触及的人无不全身打了个哆嗦,即使是先前一刻还在夸他有趣的南宫玉儿也不自觉地避开他的目光,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虽说烈天无此次前来是带着弈玄的亲笔书信的,但以他以往的斑斑劣迹,还是令这个年仅十六的小女孩心内惴惴不安。

烈天无的目光在风云涌的脸上停了下来,面庞上一阵古怪,好像在思索一些什么东西,但又一件事情都没有想起来。

风云涌接触到他的目光,则是心神大乱,脑海中一个个似曾相识的片断流星般闪过,里头包含了关心、不解、渴望等许多无法解释的情绪。

烈天无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合掌躬身行了一礼,配合着他肆无忌惮的眼神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然后,他用着他饱含磁­性­的嗓音道:“鄙人乃‘无念楼主’座下第一‘随脚侍僧’无想,这次依楼主吩咐来此,并非有意要Сhā手这次的争端,只是希望你们两方都能开诚布公,把事情说清楚,而鄙人正好可以做个见证……”

“哈哈,弈玄老儿整日研究他那个劳什子的鬼天道,认为世间无论巨细都要顺其而行。这次摆明了是要为此Сhā上一脚,还摆什么见证人的臭脸孔呢?”与无想(烈天无)夸张的出场不同,这个洪亮得地动山摇的声音就好像凭空从地底下冒出来的,犹一条游龙般在现场穿梭环绕着,让人丝毫无法确定声音的来处。

风云涌一听这声音,心下一动,不由转首向雪、风二女看去。果然,俏脸已经恢复一丝红润的雪丹儿正得意地看着他,一脸­奸­计得逞的小狐狸样。

风云涌一声叹息,妈的,又被这个小妖女给利用了。

原来她口中所谓的王牌,竟然是前一个时辰还在和他喝酒聊天的魔道宗师无剑影。

无剑影显然在送他进来后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一直在山庄内晃悠着,直到无想这个压轴角­色­出场后,他才慢吞吞地现身。

无想狂放的脸容神­色­依旧,仍然用他低沉­性­感的男音道:“来时楼主就已经告知鄙人,届时乐善好义的魔门大宗‘无影剑魔’也一定会现身主持,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这样事情就更简单了。”

众人眼前一花,一个身形魁伟的中年男子如一座突然拔地而起的泰山般站立在无想面前恰好十步远的地方,半寸不多半寸不少,自然得就好像他本来就在那里一样。

一股寒气不由自住地同时自大众心底串起来。

虽然无剑影出场的方式远没有无想那么诡异张狂、震摄人心。但恰恰是这种最自然而不经意的出现才最令人感到恐惧。试想一下,如果无剑影想要袭击己方众人,光凭这种神鬼不觉的可怕身法,就可以在自己这些当事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瞬间要了自己的命。

无剑影目光缓缓扫过风云涌、雪风两女、南宫玉儿,最后回到无想脸上,旁若无人地提起酒壶灌了一口道:“烈天无,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你无想老弟了。你不觉得你出现在这里,反而让他们没法开心地聊下去了吗?”

无想在这位魔道大宗师面前,难得地稍稍收敛了点他放肆的神态道:“鄙人觉得正因为自己在这里,他们才能不拐弯抹角,用更为直截了当的方式处理好目前的矛盾,消除他们之间的误会。”

无剑影像是听到什么最好笑的话一样,哈哈大笑道:“弈玄老儿果然厉害。你才在他身边呆了不到五年,就已经连说话的口气都变得跟他一样罗罗嗦嗦,又臭又长了。”

说到这,他玩世不恭的神态突转严肃,双目中暴­射­出两道凌厉的光芒,聚焦在无想的眉心处,道:“可是你不觉得你出现的方式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影响到了他们之间那微妙的平衡了吗?”

南宫玉儿听到这句话,秀眉一蹙。无想这次来,只是依照弈玄的吩咐来充当南宫世家与“似海流”冲突的调解人。当然,想深一层,弈玄更是想通过这表面上的调解,来打探隐藏在这次冲突背后的某些东西。毕竟,这整件事实在是有太多可疑的地方了。

而南宫玉儿却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无想出场,巧妙的让在场的人不自觉地把他和南宫世家联系在一起,好像“无念山楼”在暗中支持南宫世家一样,无形中给了“似海流”方面巨大的压力。这样,无论谈判最后的结果是和解还是破裂,他们都将占有绝对的心理优势,可以在谈判中攫取最大的利益。

但她却没想到自己会算露了“无剑影”这么一个大人物,现在由于无剑影的出现,本来已经重重倒向他们那方的天平又回复到了之前那个平衡状态,而且整件事都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更加难以估计了。时态发展到目前这样,已经不是单单她南宫世家和“似海流”两方可以完全控制的了。

正当她开始心烦意乱时,一只稳健的大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她转首一看,南宫晖正一脸赞许地看着她,一股欣慰的暖流顿时将她烦乱的心绪安抚平静。

无想低头略一思索,便点头道:“这点倒是鄙人的疏忽。但无施主你既然已经当众捅破了这层纸,那么这之间的误会便也不复存在了。想来楼主可能也已经设想到了这种可能,但料到无施主会出现,所以就没有特别交代鄙人。”

无剑影的神­色­突然变得有点古怪,即而第三次纵声哈哈大笑起来,其音量之大尤甚过前两次的总和。

“烈天无,你到底是真的忘记了一切,还是被弈玄老儿用异术洗了脑,竟然真的当自己是‘无念山楼’的无想,什么都替弈玄老儿着想起来。这样软弱的说话方式,这样谦卑的态度,你还是五年前那个人人谈‘无’­色­变的那个烈天无么?!你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烈氏子孙么?!你还有资格称自己为‘无上魔尊’烈天邪的胞弟么?!”无剑影的眼神随着他说话的语气,也是一道比一道凌厉。

无想呆在那一动不动,双眼中骤然闪过几道疯狂的厉芒,然后一股疯狂的圣气以翻江倒海般的气势迅速地从无想的周身暴涌出来,除了无剑影和南宫晖,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后小退了一步,而那些武功相对低微的南宫侍卫,更是被无想突涌而出的霸道圣气掀翻在地,满脸龇牙咧嘴的表情。

这才是你这次的真正目的吧,弈玄。无剑影深邃如夜空的瞳孔紧紧锁定着眼前随时可能暴走的无想。我就说,一个被世人恐惧到冠名为“圣道妖魔”的狂人怎么可能如此容易被感化驯服。原来你只是用“无念无想”的圣力强制将他催眠,让他毫无理由地忘却之前所有的记忆,但是他那颗疯狂的心却丝毫没有被净化,只要一提起他最在意的事,被稍一刺激,就会恢复他本来的疯狂面目。

这老儿,自己处理不了的事就推到老子头上来了。无剑影的脑海中仿佛又泛起了弈玄那个在他看来极其欠揍的平和微笑。

也罢,就让老子试试这疯子,看看到底是什么让情绪一向止水不波的烈氏嫡子变成一个毫无思想的杀人狂。

“啊啊啊啊——”随着无想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吼,他暴突而出的眼球里骤然布满血丝,充满了野兽发狂时才会有的嗜血光芒。

吱啦——

无想上身的僧袍终于承受不住他体内愈发疯狂的圣气,碎成漫天飞舞的布屑。令人不寒而栗的是,那些碎屑竟像是被什么力量­操­控着似的,竟然渐渐在天空中组成了一个恶狼对月咆哮的形象,而耀眼的北极星更成为了恶狼凶气毕露的眼睛。

终于,无想双眼厉芒一闪,以超越人类体能界限的速度向无剑影扑去。

无剑影魁梧的身躯微微一晃,下一刹那,身子就已经出现在百丈开外的庄墙顶上。无想的反应速度显然也是超越人类极限的,无剑影墙头的身影刚开始黯淡,他的身躯就在无剑影刚消失的地方出现。眼力稍差的人甚至产生了无剑影与无想的身体重叠在一起的怪象。两人的身影再次以极小的时间差闪现在众人的目光中时,已经是在模糊的七都山头了,这已经达到了一般人在黑夜里目力的极限。之后,两人就好似从这个世界里蒸发掉一般,再也不留下一点痕迹。

风云涌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在这件事里好像什么也没做,但就是他一番现在看来“穿针引线”似的行为,竟引发了圣魔两位绝世强者的对决。

正思索间,山庄外响起了迟到的呐喊声,雪、风二女美至惊心动魄的俏脸上浮起了象征着胜券在握的动人微笑。

雷切终于引兵抵达了。

卷三(光风霁月) 第二十五章 圣魔对决

无剑影站在树林的正中央,默默看着不远处也以同样姿态站定的无想。

这里是一个距离七都小镇三百里外的大森林,平时寥无人迹,野兽横行。但此刻,就连野兽都像是感应到了这不寻常的气氛,而远远避开了这块是非之地。

无想随他掠进这片森林后,就突然一反之前那种野兽般的疯狂,而显得从容不迫。他的动作也由那种纯力量的宣泄改为文人­骚­客般的优雅,除却他那对红光迸­射­的双目,在他身上已经找不到一点疯狂的痕迹,就好像他又变为“无念山楼”那个弈玄的第一随侍一样。

“你就这么轻易放弃了他们?”无剑影突然冒出一句无头无尾的话。

无想却邪邪一笑,丝毫没有迟疑地答道:“因为在我看来,他们全加在一起,也没有你一个人重要。”

“哦”无剑影饶有兴致地道,“难道你大哥烈天邪和‘绝尘圣女’的宝贝儿子也不在你眼里么?”

无想怪笑一下道:“他自然是非同凡响,是这个世间一个不可替代的独特存在,但却不是现在。现在的他就跟一把没有吸够死者怨气的邪刀一样,连他万分之一的潜能都发挥不出来,就是杀了他也没一点意思,白白脏了我的手。而且,作为我来说,假以时日,这家伙可是一个非常好的对手,是我武道突破最高境界所不可或缺的人物,你说我怎么可能在现在就­干­这种杀­鸡­取卵的事?”

无剑影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你根本就没有疯。”

无想哈哈大笑道:“我从来就没有说过自己是个疯子,是你们这些胆小鬼非要这么叫我的。”

“但你却比疯了还可怜。”

无想眼中凶光大盛,他不反感别人对他愤恨,对他恐惧,对他咬牙切齿,但他最受不了的却是别人对他的蔑视和怜伶。

“看看到底是谁可怜!”无想牙关里憋出这句话的同时,双手十指交错,狂发飞舞,四周的气流逐渐向他靠拢,而他背后也渐渐幻出一只张牙舞爪的恶狼暗影。

无剑影神­色­不变地道:“你不会是又想施放那个‘圣灵气爆’吧?”

无想一边加紧积聚圣气,一边嘿嘿鬼笑道:“怎么会。‘圣灵气爆’只是作用的范围广,威力并不是太吓人,以你‘无影剑魔’的身手,恐怕连‘无上魔血’制造的‘邪炎劲’都不是太有效,更何况是它呢。而且那样会损耗我大量的圣元之气,得力不讨好嘛。我下面要让你见识的虽然远没有‘圣灵气爆’那么壮观,却绝对要你大吃一惊。你知道为什么外人称我们‘烈氏’为‘狼族’呢……”

无剑影双眼瞳孔骤然猛烈地收缩。

“那是因为我们可以像狼一样,借助满月来汲取万物的灵!”

在无想的大吼声中,整个大地猛烈地颤动起来。

喀喇,喀喇——

随着一系列的巨响,无想身前的地面逐渐裂开,一条巨大的深壑开始飞快地朝无剑影站立的方向破土延伸而去。

无剑影幽灵般向左后方闪动了几下。而那道巨壑就像有生命一样,转向朝无剑影追去。无剑影不敢有丝毫怠慢,双掌猛推而出。

砰!!!

巨壑结结实实地撞在无剑影身前一丈处被凝结的空气墙上,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巨壑深不见底的沟里仍有大量的石土被无想强大无匹的圣气翻掀上来,但沟壑却无法再向前进攻一寸。

无想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得意微笑。

无剑影立马察觉到事情不对。因为他正清楚地感觉到越来越多的怨灵之气从巨壑中溢出来,就好像它们正在从千里之外的地底下赶来,在巨壑底下渐渐汇拢聚合。难道说……

“哈哈,你猜得没错。身为‘狼族’的我所能汲取的灵正是这些死不瞑目的亡灵之怨!”

在无想放肆的狂笑中,巨壑两边的石土迸裂而开,一只足有二三十丈高的巨狼从地底一蹿而出,夹带着无边的死气扑向举掌而立的无剑影。因为巨狼的本质是灵体,所以毫无阻隔的穿越过无剑影用空气凝结而成的实体墙,一爪向无剑影身体抓去。如果被它扫中,巨狼体内的怨气将倾泻进对方体内,重创对方的元神。

一丝不屑悄然爬上无剑影的脸颊,他化立掌的右手为食中二指并蹙的指剑,对着扑来的狼爪轻描淡写地一划,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劈过,狼爪与它的上肢立即断开。同时,一道鲜艳的血痕也出现在挺身直立的无想的右腕上,并从伤痕中渗出几滴红­色­的血珠。显然,无想的圣气是与由怨灵构成的巨狼一体的,如果巨狼受创,无想本体也会遭到伤害。

无想将溢血的右腕举到眼前,稍稍观察了一下,突然伸出舌头,用舌尖舔了下自己腕上的血珠,咂咂嘴道:“果然不愧是魔道宗师级的人物啊。竟然可以劈出斩断虚空的剑气,连­精­神层面的灵体都可以伤到,光是这一点就是刚才那群家伙望尘莫及的了。”

无剑影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淡淡道:“灵体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在圣气抑或魔血­操­纵下的­精­神力,也是能量的一钟特殊形式,只要能创造出绝对的真空,自然能隔断两股能量直接的联系了。”

“那么这样呢?”无想舔了舔嘴角,露出一个狂野的嗜血表情,那只失去右爪的巨狼突然由一裂变为二,再由二变四,由四变八……不过瞬息,就分裂为成千上万只半膝高的小狼,“即使是你也无法同时阻挡这么多的灵体攻击吧。当然,如果你愿意把自己隔绝在真空御体里头,我是有很好的耐心和兴趣跟你耗下去的。哈哈哈。”

在无想圣气的催动下,无数的小狼没有丝毫畏惧和迟疑,皆吼叫着扑向被群狼包围在中央的无剑影。

无剑影摇了摇头道:“如果只是这样,你这个‘圣道妖魔’就实在太令我失望了。难道你以为真空刃就是‘无影剑气’的最高境界么?”

说着,他右掌猛握成拳,“无影魔血”开始高速地在体内运转,一股暴烈之气被萃取出来,并被魔血强压进拳心处极小的一点上。能量在疯狂地积聚。

难道是……

不待无想想到那个惊异的答案,无剑影已经张开右掌,一阵强烈的热浪翻滚开来,然后是一股强烈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吸引力,无想心下没防备,一不留神,身子被强力吸带得向前翻滚了好几步,最后还是他猛地压低重心,将圣气灌注在脚底,这才在拉出两道一丈多长的土沟后,双脚陷进大地里,上身在吸力中微微摇摆着。而他发令向无剑影袭去的一众小狼则远没有他这种能耐,纷纷在强大的吸力之下,义无反顾地朝无剑影右手所托之物撞去。

无想这才看清,无剑影的右掌心上正虚空托着一个西瓜大小的黑球,以他超强的目力也只看到黑球内部电光乱闪,而看不透在那股闪电风暴的核心到底有些什么东西。但想来那不会是一个令人舒坦的所在。

果然,看上去硬生生撞击在黑球上的小狼连一点响声都没发出,就毫无悬念地被吸进了黑球中,在吞噬了所有的小狼后,连骨头都没吐一根出来。

还好无想在站稳后就收回了绝大部分依附在众小狼灵体上的圣气,这才没有受到灵体连带的重创,只是在赤­祼­的上身留下了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而无想更注意到除了他和群狼,四周的泥石树木却好像根本不受黑球引力的影响,难道说这种无法解释的引力在攻击上还有针对­性­吗?

此时,无剑影用双手猛地将黑球团在双掌之中,手指在用力之下不住颤抖着,黑球剧烈弹动了好几下,才不甘地消失在无剑影互相握合着的掌心,看来,收回这个威力巨大的黑球明显比制造出它时要费力得多。

无想俊伟的脸上显得前所未有的慎重,无比严肃地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制造出的这东西是什么,但是我刚才被卷进去的少许圣气在被吞噬前感受到了属­性­相同,但源头相反的物质的侵袭。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把火遇上了一团表面长得像火,其本质却是水的东西,一下子就熄灭了。难道说,你创造了,或者应该说打通了另一个世界?”

无剑影仔细看了他一会,才点头道:“果然不愧是当年的武林煞星‘圣道妖魔’烈天无。我无剑影自我绝没有那种创天的鬼神之能,我只是积聚了魔血最暴戾的一面,强制在这个世界上钻了一个连我也不知道应该通向哪里的空洞。但无疑空洞的那一面是恐怖到令人无法想象的,它企图吞噬湮灭我们这个世界任何拥有独立意志的事物,即使连我这个制造者也不例外,这实在是个很危险的招式。但像刚才那种情况,我却会毫不犹豫地用出,因为这是省时省力免除后患的最最简单的方法。”

无想哈哈大笑,那种放肆的野­性­又开始在脸部蔓延开:“难道身为传说级别的‘无影剑魔’就只会这种莫名其妙,诡异到见不得人的‘禁术’吗?”

无剑影毫不动怒,一派大宗师风范地晒道:“咱们彼此彼此,难道你刚才那外人听都没听说过的‘狼族’的‘血继界限’不是一种实在意义上的‘禁术’么?”

无想的目光中­射­出一股对嗜血搏斗的极度渴望,道:“两个圣道和魔门的高手对决,竟然专门使些稀奇古怪的招式,说出去恐怕得被全武林的人笑话。就让我烈天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无影剑’吧!”

霎时间,无想周身涌起一股若隐若现的七彩迷雾,似七条游龙般围绕着他身躯窜动着。

无剑影心中略惊。

好小子,这疯子原来一直在隐瞒实力。原本我就奇怪像他这种圣道奇才怎么可能在这五年间毫无寸进,原来他早就突破了当年“犀灵圣气”的瓶颈,晋入了无嗔无欲的“无想圣气”的境界,甚至还幻出了“无想七舍弥”。就是弈玄,也是在不惑之年才突破心灵的“六道轮回”,达至“无想圣气”“七舍弥”的大成之境。而他竟然早了弈玄整整十年!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他身上一定藏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想到这,无剑影不敢怠慢,右手拇指弹开斜挂在身上的剑鞘形的蛇皮袋口,然后用掌劲在袋底轻轻一怕,一道通透的液体从袋口喷涌出来,化作点点繁星洒上夜空。无剑影举起右臂,遥遥­操­控着。那些液珠立即聚在一起,突圆突方地变换着外形,最后在一片耀眼的白光中,定格为一柄光刃体就有整整一丈长,加上剑柄怕有一丈一尺的狭长古体透剑。

古剑在星光中堕下,剑柄正好落入无剑影右手中,无剑影执剑一横,左手捏着剑诀在剑体上划过,剑体就似感应到力量般在他手指过处泛起一阵阵的波纹。

丝丝毫光随波荡漾,仿佛白­色­的火焰,腾燃摇曳,散发出妖冶的微芒。伴随着一声凄烈的狼嚎,无想光华弥漫的身影微微一滞,七­色­毫光猛然往内里一缩,再骤然涨大,“蓬!”一声爆开,他的整个身子霎时消失于虚无。

下一刻,无想赤红的拳头燃烧着太阳般强烈的火焰,已然在无剑影眼前无限放大。

无剑影不惊不诧,体内“无影魔血”循环的速度千百倍增强,电光石火之间,右手古剑看似随意的略微一抬,耀眼的华光顿时吞噬那七­色­的身影。

天地在那瞬间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惨白当中。

又是一声惨烈的狼嚎,在无影剑铺天盖地的剑气笼罩下,无想竟毫不躲闪,双拳仿佛撕破空间一般疾速地晃动,一头头狰狞的狼首虚空化形,张牙舞爪地扑向无剑影的胸膛。

七­色­的华光隐隐有挣脱白华束缚的趋势。

“蓬!蓬!蓬!蓬!蓬!”

连续不断的爆破声炸响,整个空间仿佛也为之一震,一阵摧枯拉朽的气流至两人拳剑相交之处疯狂地辐­射­开来,肆虐之处,树林、小草、石子……融化在了空气当中。

“啪!”无剑影硬生生承受住了无想的所有拳头,剑气狂吐,千百道森寒的气流激­射­而出,无差别爆散开来,瞬息之间便将无想弹飞开去。

出乎无剑影的意料,无想竟没有再次发动他雷闪电鸣般的攻势,而是施施然盘膝坐下,双目合上,双手呈禅道拈花之形,叠放于膝头,缠绕于他周身的“舍弥七彩”内敛入身躯内。霎时,无想的身体似乎变成了一塑透明的冰雕,不断变换的七彩奇光在其内闪耀着。

弈玄强施于他身上的“无想念力”?他为何把它释放出来?

在无剑影诧异的眼神中,无想缓缓站起来,脸庞在七彩霞光的映衬下透显出一股仙风道骨般的神韵。

无想的眼睛猛地睁开,疯狂之­色­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浓郁,与他周身散发出的仙灵之气格格不入。

无剑影顿时感到有一柄巨锤敲在自己的心上。

他竟然已经超越了“七舍弥”!在保持那种嗜血的意志下超越了“无想七舍弥”!

不容他多想,无想的脚已经如一颗划天而过的流星般砸在他右手持的“无影剑”上,迸出漫天的火花。但无想的攻势远远没有结束。

“蓬!砰!嘶!叮!……”无想的拳脚就如六月天里洒下的雨点,筛豆子般打在“无影剑”上。饶是无剑影眼疾手快,仍是挡得支支吾吾,颇为狼狈。而他间或偶尔反击的剑气打在无想身上,只发出“嗤,嗤”的细小声音,进而如泥牛入海般不知去向。

“轰!”

无想的右拳在“无影剑”上爆起一个太阳般炫目的火球。“无影剑”脊身猛地熔化弯曲变形,更有少许蒸气状物质冒起。无剑影一凛,猛地纵横六道威力无匹的“真空刃”逼退无想,自己也急退两步,暗将魔血之劲灌入剑体内部,“无影剑”这才在“铮”地一声后恢复原状。

这家伙竟然能制造出超越恒星内部极点的高温!

看来想要速战速决,就不得不使出那一招了。

无剑影心下飞快地盘算完毕。双目一亮,改为双手持剑,一股黑红的魔劲从手心飞快地钻入“无影剑”中,一刹那间,“无影剑”整个剑身都蠕动起来,犹如一团即将沸腾的岩浆。

无想觉察到不对,再次将“圣炎”夹运于右拳之中,一跃而上,显然是想仿造刚才那一幕,再来一次密集度超高的“圣灵炎爆弹”。

“天!地!影!绝!”

随着无剑影一字一顿的沉吼,他连身带剑就如一只燃烧的巨大火焰陀螺般旋转起来,月­色­顿时一黯,树林内的整个空间就像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样,数十条黑红­色­的涡臂旋转着越伸越长,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伸到视线的尽头,以排山倒海之势扫过,所触之物无论是树木、飞石,甚或是大树的影子,皆如热铁板上的水滴般,变形,萎缩,拉长,蒸发……

无想古井不波的“无想­精­神绝对空间”顿时袭入了一场龙卷风,平静的画面如被敲碎的玻璃般肢解分裂。

在他一声分不清是惨痛还是愤怒大吼之中,他的身子如一只断线的风筝一样毫无争议地被一起卷进那硕巨的黑红漩涡中。在绕圆飞快地滚动中,他强壮的躯体表面不时裂开几道又长又深的伤口,红­色­的血雾喷洒而出。

此时,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眼前的景象,那就是“人间地狱”……

卷三(光风霁月) 第二十六章 城下之盟

无想双眼中的疯狂渐渐黯淡下去,双腿抖了两下后,终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砰的一声仰面倒在泥地上,昏厥过去。

无剑影吁出一口长气,看着四周满目苍夷的景象,不由心生感慨。

他实在没有想到,刚才无想竟会利用弈玄施在他身上的“无念无想”圣力,强令自己忘却一切,真正达到无嗔无欲无贪无­色­无想的最高境界。恐怕即使是弈玄亲来也强不了多少吧。最后还是自己祭出了“无影剑诀”的最终奥义“天地影绝”才破进了无想自我封闭的“无想­精­神绝对空间”,将其打回原型,这才险险将其击败。

其实,无想刚才所爆发出的实力是很惊人,但比起无剑影的境界却还要很差上一段距离。因为他所想的是如何在不给无想造成无法恢复的伤害的前提下,将其暴走的魔­性­降服。如果是生死相搏的话,三个无想都不一定能打赢无所顾忌的无剑影。

无剑影右手轻轻一招,地上碎成满地珍珠的“无影剑”重新化为一股液体,钻进他胸前的剑袋内。

无剑影塞上袋口,满意地拍拍剑袋。他转过身,随手一挥,躺在地上的无想就横飞过来,悬浮在他肩膀上半寸之处,跟着他的身体向树林外移去。等无想醒来后,再次被压下魔­性­的他又将恢复到“无念山楼”第一随侍的身份。

黯淡了的月光也逐渐恢复了它应有的光泽。在这一刻,无剑影想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无想绝不是自己变成这样暴戾好杀的,这是一个计划了至少二十五年的­阴­谋。从无想五岁时发现自己在魔血上毫无进展时,它就开始了。

从刚才的交手里,无剑影发现无想体内的圣气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圣气,而是一种模仿着圣气特征的变异魔血!

无想小时候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施了一种秘术,导致了他体质的剧变,使他体内的魔血完全无法按照传统的魔血运用方式来释放它的威力,而是必须遵照圣气的法则来控制它。

就是这样,他竟然还用这种错误的法门修炼至所谓的“犀灵圣气”顶层,这简直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个天才,一个绝不逊于他大哥“无上魔尊”烈天邪的天才。

而他之所以在之后五年内难有寸进,只因为他修炼的根本不是圣气,而是魔血。凭他表面圣道,实质为魔道的修炼而培养出的魔­性­,根本难以理解出“无妄无想”的晋升入“无想圣气”的法门。

最为可怕的是,他并非风云涌这种圣魔交合诞生的千年异种。故而,他圣魔并行的修炼方法一直为他埋下了疯狂嗜血的隐患,而这个隐患最终在他离开北辽时暴发,让他成为了令中原人闻之­色­变的“圣道妖魔”。

弈玄这些年所做的事就是在暂时洗去他以往记忆的同时,试图引领着他真正抛却魔­性­,迈入圣门。而这种努力在现在看来显然是失败的,而且失败得很彻底。他不仅没让无想的圣­性­魔血真正圣气化,反而让绝对不愧武道天才这几个字赞誉的无想强制将他的伪圣气逼进了“无想圣气”的境界。而这无疑是使他在疯狂的本源上愈陷愈深。无计可施的弈玄这才考虑到,如果不想彻底废掉无想一身的武学,就只有将他体内的伪圣气转化为它的本质——魔血一途。而他显然不是这方面的能手,这才想到将这个随时可能暴走的危险人物托付给当今中原魔道的第一人“无影剑魔”无剑影,希望他这个魔道方面的专家可以解决这个前所未有的难题。

想到这,无剑影一边又大骂了几句丢给他这个大麻烦的弈玄老儿,一边再一次坚定了江湖和朝政都将发生大动乱的想法。毕竟,这个人在二十年以前就已经大胆到敢在北辽烈氏嫡系的身上做手脚,由此来扰乱中原武林。而此刻更有魔子出世的动荡,这不正是这只幕后黑手出击的最佳时机吗?

时间倒转到无剑影与无想刚以移行幻影大法离开南宫山庄。

“似海流”“幻雷神将”雷切跨坐在一匹产自西域北漠原的绝代名驹“飞雪”上,手持与其同名的大戟,身后更跟着不下百人的“似海流”“猎豹”级以上的­精­英帮众,一路行来,威风凛凛,声势浩大。

“似海流”的帮众依照其武功、智谋、特殊技能等综合能力的高低,由上至下,依次细分为“狂龙”“雄狮”“猛虎”“猎豹”“恶狼”等级别,这些都是经过一般或特殊训练的帮中­精­英。在其之下是入帮不足一年,又没有什么过人表现的“新手”。当然,再往下同时也是处于帮中阶级最底层的则是当初风霁月想要威胁风云涌装扮但到目前都还没有­奸­计得逞的广大“苦力”。

一般说来,“猛虎”级以上的就可以当一名统领百人左右新老手分配均衡的队伍的小队长。而“雄狮”级虽然统领的人数也差不多是一两百人,但手下的却都是“恶狼”级以上的­精­英。到了“狂龙”级则已经是“似海流”内部可以独当一面,统领人数一般在千人以上的大将了。

再往上就是处于领导核心的“三使”“四将”了。一般说来,“三使”负责进行一些潜伏、谍报、策反、谈判等特殊任务,平时并没有固定的手下配置,但她们却可以在紧急或必要时,向各地分寨随时征调五千人以下的队伍,而不需要出示似海啸的手令,权力不可谓不大。而“四将”则类似与朝廷里的统兵大将,手下长期驻扎着一支万人级别的部队,并严格按照似海啸的指示,进行劫掠、袭击、占领、封锁等常规任务。

其实除了这些常规配置,“似海流”还有一支以“飞鹰”为代号的刺探暗杀小组,成员数量不明,以各种身份安Сhā在江湖的每个角落,由“剑”“风”二隐指挥,执行情报收集、目标破坏等超常规任务,可以说是“似海流”的机动特种部队。

除此之外,似海啸身边还有被誉为“算无遗策”的“天道军师”孙康以及当之无愧的“似海流”震帮宝贝——“似海流”小公主“小魔女”似水柔。这两个人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权力,但他们的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都有可能严重影响到“似海流”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似海啸虽然是老­奸­巨猾、­精­明果断的一代枭雄,但却没有寻常一方霸主常见的刚愎自用。有时,孙康的一番­精­辟见解就让已经下令部队出发的似海啸静下心来重新思考本次行动的可能行,进而八百里急报,把已经冲到敌人城下的部队重新拉回来。

而令“似海流”每个重要成员又怕又爱的水柔小公主就更不用说了。她就好像是似海啸可爱的小天敌一样,从小到大,只要她一板起脸装生气或者嘟起小嘴撒娇,似海啸就没有一次不最终“屈服”过。不过,只要是见过她,被她鬼点子“关照”过的人都异常深刻地理解这种本来绝对不应该出现在“枭霸”似海啸身上的“软弱”,因为这世间真的没有一个人可以在她泪光闪闪的可怜兮兮的表情下保持镇定,更没有哪个人可以在她把可以随时掐出水来的粉­嫩­脸颊放在你手臂上蹭动时,忍得住不一口气答应她的所有“无理”要求。她的拿手绝招是“一嗔,二赖,三撒娇”,凭此在“似海流”内“横行霸道”,无往而不利。至于哭着闹着威胁着要上吊,那肯定是又在恶作剧了,如果是要求什么,哪里用得着这些呢。

回过头来,光是看这次雷切带来的队伍中有接近一半帮众的级别都在“猛虎”级以上,就可以想见这支临时部队的强大。看来,似海啸对南宫世家这件事,是超出寻常的重视。不但破天荒地派出了“三使”“四将”中的三位压阵,更是凑集了一支实力非凡的特殊部队来为此次行动施加压力。

突然,雷切感受到南宫山庄里头有一股绝不寻常的气息暴出。他立即大喊一声,带领着手下一众人员,策马朝山庄的方向飞奔而去。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山庄的大门就近在眼前。而山庄高高的岗楼上竟罕见的没有一个守卫。

雷切不及多想,用力一拉缰绳,在“飞雪”清越的马嘶声中,连人带马拔地而起,以一种­射­月的角度飞跨过高达三丈的庄门。在马蹄落地前的一刹那,他举起那柄号称可以切断雷电的名戟“雷切”,在马上侧身向后一扫,划出一道雪亮的月牙,月牙在经过庄门时将门后一人腰粗的闭门长木切成两段,带起无数的木屑在夜空中飘荡着。

砰!

失去了长木支撑的两扇大铁门被五个策马的“狂龙”级将领轻易地挑飞,他们身后的“似海流”帮众立即蜂拥而入,排成一条粗壮的长蛇,飞快地涌向位于东南角的小花园。

“驭——”

雷切翻身从“飞雪”身上跳下,打量了下四周,大为诧异地向俏生生立于身前的雪、风两女问道:“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风霁月狠狠地横了他一眼,嘟着小嘴­唇­嗔道:“什么一个人都没有,人家就不算人啦。”

雷切差点要被她那个千娇百媚的一眼横得全身骨头酥软到趴在地上,连忙尴尬地走上前,陪笑道:“哪能呢?大哥我这不是担心着南宫世家的贼人耍诈么?哪敢得罪我们可爱的月小妹呢?”

站在一旁,身着“苦力”工作服的风云涌闻言,忍不住偷笑出来。他此刻心里那个舒坦哪。没想到名声赫赫的“似海流四将”之首在风霁月这个小妖女面前,表现得比他还堪。听那种几近于谄媚的语气,对堂堂的“幻雷将”雷切来说,唉,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嘛。

“似海流”虽然在外人看来只是一个土匪聚集地,但它却有着比之朝廷军队也不逊­色­的强大纪律­性­。所以,雷切没想到风霁月身旁这个一直低着头的地位低下的“苦力”竟然敢笑出来,顿感面­色­无光,饶是他素以平和易处闻名于帮中,也忍不住低喝道:“你笑什么!?你是归哪个头领管的?”

风霁月俏脸一寒道:“他是小月亲挑亲选的专署下人,你可管不着。”

“专署下人?一个苦力?”

望着雷切那两个瞪得比灯笼还要大的眼球,风霁月笑得如春风南来般灿烂,撇撇嘴道:“不行么?”

雪丹儿表面上仍旧是一脸冰冷,其实心里早笑得捶胸顿足了。但她却不得不往前悄悄挪了一小步,如果任凭风霁月闹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算完。

雪丹儿这一个小小的动作立即令早已习惯被风霁月吃得死死的雷切回过神来,朝风霁月尴尬地一笑,又忍不住打量了仍是低垂着脑袋的风云涌一眼,这才转过头向雪丹儿问道:“小雪,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雪丹儿忍住笑意道:“南宫晖来不及跟我们说上一句话,就带着他手下的虾兵蟹将撤退了。”

“跑了?”雷切皱眉道,“这一点都不符合南宫晖那老­奸­巨猾的行事作风啊?”在脱出了他“命中克星”风霁月的影响后,他又立即恢复了他“似海雷将”的睿智本­色­。

“这点算你猜对了。”雪丹儿一指身后道,“你看。”

雷切的视线越过她的纤巧的肩膀,一个身材健,浑身充满灵气的女子走了过来。

“这是……”雷切满脸疑惑。

“南宫玉儿。南宫世家的条件。”雪丹儿撇撇嘴道。

南宫玉儿带着微笑,款款走上前,福身施了一礼道:“小女子南宫玉儿,还请雷神将多多指教。”整个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

南宫晖的宝贝女儿怎么会留在这里,协助监督调查南宫家两位少主被杀事件?雷切满腹疑问地看向雪丹儿。

雪丹儿微微点了下头。

雷切心下顿时疑云更重。这个南宫玉儿与其说是协助调查的监察员,不如说是南宫世家向“似海流”妥协的人质。南宫晖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他不会认为让她女儿赖在“似海流”里就能刺探到什么机密的情报吧?这里头肯定有什么­阴­谋。但他跟雪、风二女的想法一样,既然南宫晖自己把他的女儿送上门来,他们没理由就这么放过这块可以要挟南宫世家的大肥­肉­。只要行事小心一点就没问题了。

南宫玉儿见雷切脸上­阴­晴不定,露出一个淑女的甜笑道:“雷神将不要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呀。我们南宫世家可是很真诚地要跟贵帮合作,希望能尽快找出杀害我两位哥哥的凶手。”

见雷切拱手见礼,南宫玉儿道:“雷神将不用多礼。此时已过三更,贵帮远道而来,想必很是劳顿,要不就由玉儿做向导,安排贵帮众手下休息吧。”说完,也不等雷切他们回答,就径直在前领路。

雷切无奈地耸了下肩膀,跟在她后面。经过雪丹儿身边时,雪丹儿低声对他道:“丹儿在你来之前已经派人将这座山庄仔细搜查过一遍了,除了这件小屋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机关陷阱之类。但你还是要注意一点,毕竟南宫晖走得这步棋实在是软得一点都不像他了。”

雷切点点头,呼喝着手下众人一起尾随南宫玉儿而去。

风霁月悄悄将小手伸到风云涌右腰上,狠狠掐了他一下,嘻嘻笑道:“都走远啦,还低什么头。当初欺负人家时也没见你这么胆小……”

风云涌差点跳起来竖起三指发誓申辩。我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欺负风小妖女你啊……但在风霁月再次对他施了一招“无敌小螃蟹手”后,他知趣地紧紧闭上嘴,静静地随着两女走在雷切众人后头。

卷三(光风霁月) 第二十七章 异变突生

为了盯住南宫玉儿这个宝贵人质,雷切特地把她安排在成八卦状排列的寝院最中间的那个小屋里。而他和雪风两女以及五个“狂龙”级头领则分居外围的八个小屋,牢牢将南宫玉儿看死。而风云涌则蒙风霁月的“特别关照”,带着铺盖无奈地在离“飞雪”三尺远的地方下榻。用风小妖女的话说,这是体贴你,让你跟一个“大美人”一起睡。美应该算是美吧(周围的公马都一脸­淫­相地流着口水……),就可惜不是人……

抱怨归抱怨,风云涌开始拍拍飞雪宽大的后背道:“飞雪小姐,咱俩今晚就互相凑合一下,望你体谅哈。”

然后他打开厚厚的被褥铺在地上,和衣钻了进去,虽然他的体质远非常人可比,但在这刚降新雪的天气里,仍是忍不住在被窝里狠搓了下双手。想起风霁月刚才那一副­奸­计得售,得意到笑得微微露出小虎牙的“可恨”表情,风云涌忍不住狠狠吐出两句“荤话”,发誓总有一天要把这小妖女搞上床去,狠狠教训到她软语求饶为止。俗话不是说,“大丈夫报仇,三更不晚”吗。想到这,他露出一个男人才有的笑容,感觉到偶尔吹过来的风也不是那么的冷了,就这样迷迷糊糊地钻进教训小妖女的美梦里去了。

正迷糊间,突感气味不对。从躺在这个马厩里开始,这里有的就只有那种马身上特有的怪味,让那些长期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们闻起来也许会立即恶心得把胃都吐出来,但对三个多月前还在扬州巷子里打滚的风云涌来说早就是闻怪不怪了。但这时飘过来的淡淡清香却令嗅觉异常灵敏的风云涌忍不住撇下他蹂躏小妖女的美梦醒过来。因为他敢用他­色­狼的下半身打赌,这股香味绝对来自那种未开封的美丽女子。

果不其然,他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窈窕到让人想入非非的身影正从他身上跨过。从他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原本掩藏在仕女服下裙里那双修长丰满的玉腿,而那近在咫尺的秦岭双峰更是挺拔到惊心动魄。风云涌下意识地吸了口已经蔓延到嘴角的唾沫。

然后就是他这个吞口水的细微声音,马上令面前这个紧张到全身都绷得紧紧的神秘女子反应过来,连忙低头向风云涌看去。

借着马厩顶上漏进来的月光,风云涌惊讶地发现眼前这个半夜里悄悄摸到他“床”边的女子竟然是刚刚才见过面的南宫玉儿。当时处于两只母老虎雪丹儿和风霁月的妙目监视下没敢细看,没想到这个大眼睛的清纯冰雪的世家小姐,身材竟然这么惹火……

没等他叫出声来,南宫玉儿玉润的小手已经死死地捂在他嘴上。双­唇­感受到她­嫩­滑的掌心,风云涌畅快到不由更加贪婪地呼吸起萦绕在他鼻端的香气来。他这一呼吸急促的样子令南宫玉儿误以为把他憋到了,连忙把手稍稍松了一点。

此时,遥远处却不合时宜地响起几声呐喊。

南宫玉儿一把搂住他,两人一起翻进旁边的一个马儿进食的石槽中。南宫玉儿火热的娇躯紧紧地贴着他,顺手在身上加了两大把­干­草,恰恰将两人的身体掩盖住。

他们刚藏好,外头就响起雷切的声音:“外头怎么回事?”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答道:“禀将军,在山庄四周发现大批朝廷的军队,他们均身穿刺客的夜行衣摸黑前进,故而直到庄外两百丈处才被我方暗桩发现。”

“有多少人?”雷切的声音显得有些凝重。

“他们分得很散,有些还在我方岗哨的视线之外。不过初步估计,至少有五千人。他们分四个方向围住山庄。而且根据他们的动作,个个都是有经验的老手。”

稍稍沉默了一会,雷切的声音立即斩钉截铁地道:“你立即传我口令。放弃庄墙一线,全体人员有组织撤退到山庄东南角的小花园,在四座阁楼上布置好弓箭手。”

“是。”脚步声飞快地远去。

接着,外头又响起两个轻微到几不可闻的点地声,如果不是风云涌的耳力胜过常人不是一星半点,恐怕绝难从不间断树叶的落地声中把它们分辨出来。

果然,雪丹儿冰冷的娇音响起道:“南宫玉儿不见了。”

雷切似是早已料到,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风霁月让人耳根发软的好听女音适时传来道:“一直守在庭院周围的侍卫也没发现她的踪影。”

雷切道:“这次是我们百密一疏,没想到南宫晖竟然与朝廷勾结一气,他竟然还兵行险着,用他最宝贝的女儿来拖延时间,并误导我们的想法。南宫玉儿肯定是从我们不知道的秘道里逃跑了。可惜我们现在没有时间了。山庄四周都被朝廷的­精­锐部队包围了,庄里唯一可供防守的地方就只有东南边的那个小花园,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赶过去做好防守的准备。”

话完,三个轻微的点地声响起。外间又只剩下了呼呼的冷风声以及遥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呐喊。

刚才只顾注意雷切他们的对话,忽略了身处的状况,刚把注意里集中到身旁,风云涌一下子切身感受到趴在他身上的这个火热娇躯所带来的­淫­靡气氛。

南宫玉儿坚挺饱满的胸部紧紧地贴在他脖子上,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而她丰满健美的双腿更是死死地缠在他腰两侧,那种惊人的弹­性­不时通过腰部的肌肤传到他的脑神经里,转换成一种原始的欲望冲动。

南宫玉儿显然也感觉到了目前极度暧昧的氛围,贴在他额头上的腻滑脸蛋滚烫滚烫的,一口接一口的香气通过她急促喘息着的红­嫩­小嘴喷到风云涌的脸上。狭窄的马槽内部就在两人有意无意的躯体摩擦中不住升温。

南宫玉儿明显开始抵受不住这种愈来愈强烈的身体刺激,娇躯微微一动,就要从马槽里爬起来。风云涌察觉到她的异动,原来放在她后背上的双手迅速往下,用力箍住她纤细的蛇腰。

虽然现在外面寂静无声,但风云涌可以肯定,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雪丹儿一定凭借着她鬼神难测的潜隐之术躲在那窥视着,只要身上的这位南宫大小姐一翻出马槽,就立即会被她的娇娇玉手所制服。

风云涌并不是想偏帮这个总共认识不到一个时辰的南宫大小姐,只是刚才听到雷切他们的对话后,显然南宫世家已经跟外面包围山庄的朝廷部队沆瀣一气,“似海流”方面已经处于相对的劣势,这时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跟着这位南宫大小姐,显然是比较明智的选择。

而他身上的南宫大小姐可不这么想,她现在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个地位卑微的该死­淫­贼竟敢趁机非礼她。她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挣扎起来,玉齿不时在他脖子上轻咬着。

风云涌痛急,找准她罪魁祸首的小嘴,狠狠吻在她柔软香甜的樱­唇­上。南宫玉儿的娇躯霎时僵直,然后就如被抽走了骨头般软在他身上。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毫不留情地狠狠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风云涌硬是把那股张口呼痛的欲望切咽进肚子里。

就在这一刻,风霁月冷冷的声音传来道:“丹儿姐,看来她真的不在这里了。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是过去帮助雷大哥他们吧。”声线诡异得就好像飘荡在冷风中的漂亮女鬼。风云涌明显感觉到身上的南宫玉儿猛地打了个颤。

雪丹儿用更为冰冷的声音嗯了一声。又是两个轻轻的点地声悄然远去。

这回南宫玉儿再也不敢挣扎,像一只可爱的小花狗一样乖乖地趴在风云涌怀里。对于风云涌趁机用双手在她挺翘的丰臀上揩油的­色­狼行径,也仅仅是狠狠在他脖子上多留几个纪念­性­质的小巧牙印。

直到完全确认以狡猾多疑著称的“静”“柔”二使真正离开,南宫玉儿和风云涌才狼狈不堪地从马槽内爬出来。南宫玉儿拍拍身上的­干­草,抬头看见风云涌被她“蹂躏”得如­鸡­窝般的乱发间Сhā着几根­干­草穗,粗壮的脖子上点缀着一排­精­致的牙印时,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像只可爱的小松鼠一样全身抖动着。

风云涌一脸尴尬地拔掉Сhā在他头上的“卖身草标”,以无奈的表情面对南宫玉儿如玉莲初绽般的溅,那眼神好像在说:“小姐,下次别搞得这么过分好不好?我可是在掩护大小姐你耶。”

“谁让你对人家使坏。”南宫玉儿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不是‘似海流’的人吗?怎么会瞒着你的主子帮助人家?”

风云涌很想对她展示一个充满“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留身”韵味的标准浪子微笑,然后用他饱含磁­性­的男低音道:“因为本浪子终于找到了一个值得我一生珍爱的女子。”但考虑到南宫大小姐那张名副其实的“伶牙利嘴”,不得已只好放弃了这个充分彰显他浪子魅力的诱人想法,改口道:“本人姓谲名云,乃是欧阳家主安Сhā在‘似海流’内部的眼线,适才见大小姐身处危境,这才不得不冒险相助。”他只想到中原六大世家既然并列于世,再怎么样也多少有点关系吧。再也顾不得是第几次冒犯了他兄弟云谲的名讳了。

南宫玉儿用她那双闪闪发亮的大眼睛将他从头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正当风云涌被她看得毛骨悚然时,她冒出一句让他昏倒在地的话:“谲云先生,你也混得真够惨的,竟然不远万里从欧阳世家跑到‘似海流’这里就只当个有一顿没一顿的‘苦力’。看你这么可怜,又多少算是帮了人家一个忙的份上。人家就不再计较你刚才轻薄人家的罪过。回去玉儿找个机会跟欧阳伯伯说一声,放你这个可怜人回家吧。”

风云涌就算是没被她一口一个“人家”轰炸到头昏,也被她正流露出的满脸同情气死。这倒好,帮助她的便宜还没占着,反而无端无由地欠了她大小姐一个“人情”。

尴尬中,东南角的方向突然暴发出一片怒吼和惨叫。“似海流”与朝廷的部队终于接上火了。

卷三(光风霁月) 第二十八章 情归何处

云谲大摇大摆地走进位于谷心处的神女宫。

神女宫其实更确切的说应该称为神女村。方圆五里到处都是田地、果树和茅屋,几股袅袅的炊烟,一派恬静而繁忙的景象,俨然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唯一的不同是这个桃花源里只有女子,偶尔出现几个小孩也是女的,云谲甚至怀疑连这里的­鸡­鸭小动物什么的恐怕都是只有雌­性­的。

云谲在这里走上一盏茶的时间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里他妈的简直就是男人的天堂。他刚才以他极品­色­狼的眼光从村头扫描到这里,发现无论是地里劳动的还是屋里做饭的,从天上到地下,竟然找不出一个在相貌或身材上比扬州青楼里的红牌稍逊的,而且其“品质”还在随着他往村中心深入而有愈来愈高的趋势,比如面前这个正对着他露出甜甜微笑的年轻女子,就至少欧阳慧颖七成以上的水准。而最受不了的是,这里的女人果然如外界所传闻的那样,一个个开放的要命,见他这个大男人晃进来,不但没有一丝的惊讶,反而一个个大胆地盯着他行注目礼,更有几个尤其放肆的,竟争着向他抛媚眼,颇有几分青楼妓馆拉客的味道。

云谲甚至一边吞着口水,一边暗暗地想,传闻中江湖中无数青年才俊进入神女宫后就一去不返,恐怕并非外间所想象的那样死于非命,而是在这里乐不思蜀了吧。他要不是急着找到渝情,寻回他那段直觉对他很重要的记忆,恐怕也早被这里的气氛迷得晕头转向了吧。

又走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一座有一般人家几十倍大的砖瓦大宅院终于出现在村子街道的尽头。云谲极好的视力甚至已经辨别出院子大门木匾上“神女内宫”四个朱漆大字。

走到大门前,他被一个宫装的佩剑女子拦了下来,这是他走进村子以来遇到的第一个见了他没有对他露出诱惑微笑的女人。

云谲盯着她,嬉皮笑脸地道:“是你们水月公主批准我在宫内自由活动的,你要不要去找她核实一下?”

那个女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在这里等一下。”说着转身走进了院子里。

过不了多久,一个身着一袭大红云裳的女子慢慢踱了出来。

云谲转眼一打量,登时惊艳得忘记了呼吸。实在是太动人了。眼前的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却兼有了成熟汝人一切诱惑人最佳的资本。她的脸孔艳丽得就如二月初新绽的玫瑰,那对细长的凤目里闪烁的炽热光芒足以勾起每一个男人最原始的欲望。而她那夸张地占到娇躯三分之二的修长美腿以及那挺拔到裂衣欲出的双峰更令云谲感到前所未有的口­干­舌燥。

云谲给这个女人的评价就是:一个尤物,一个绝对的上天创造出来专门用以勾引男人犯罪的绝代尤物。

女人一看见他就是一个媚到骨髓里的微笑,带有磁­性­的女中音格格笑道:“阁下就是公主口中的云谲公子吗?”

云谲差点被她这一笑笑得瘫软在地,好在他的审美观刚刚被美到连老天爷都要窒息的“神女公主”镜水月彻底洗礼过,多多少少增加了点他这方面的抵抗力。

见面前这个女人明知故问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忍不住挠挠后脑,咧嘴一笑,不答反问道:“敢问这位小姐芳名?”

女人不知是对他“小姐”那两个字感兴趣,还是对他有点急­色­的语气颇为欣赏,又是轻轻一笑道:“人家还以为你见过我们水月公主之后,就跟以前来的那些男人一样,再也看不起咱们这些庸姿俗粉了。”她顿了一下,又道:“你放心,以后她们不会再拦你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等……”云谲刚想说什么,她又回过头来道:“云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然后稍稍一思索就好似恍然大悟般道:“是奴家疏忽了。奴家是这里的总管花想容,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奴家。”说完后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下,才拖着长长的裙尾离开。

云谲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花想容最后一句话勾引起的欲望压下去。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竟然可以将上天赋予女人的媚惑发挥到极致,如果她一心想要勾引谁,天下虽大,恐怕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抵受住这种致命的诱惑吧。

云谲叹了口气,走进了庭院,由前至后,由外到内,一间一间参观考察过去。

里面的人显然刚刚被花想容嘱咐过,一个个当他透明人般该做什么做什么,气氛怪异得令云谲忍不住涌起一股一闯她们浴池的冲动,看看她们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装作没看见。

虽然这里的女子不再像外头村里一样对他发出赤­祼­­祼­的求欲信号,但她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都动人得好像­精­心策划好一样,配上她们­精­致得如景德镇出产的瓷器一般的容貌,令人忍不住就要冲过去搂住她们亲怜蜜爱。如果说外面那些女子所拥有的不过是晃人眼目的外媚,那么这里的女子所擅长的就是能对灵魂产生巨大吸引的内媚了。

云谲绕过一个长方形的小水潭,走进一间外表没有上漆,毫不起眼的小屋。

刚推开轻掩的杉木门,一股宁静深幽的空灵之气扑面而来,云谲心中跳动着的欲望霎时消失得不留一点痕迹。

屋内的摆设简单而朴素。但每一样东西都放置得恰到好处,甚至连小桌上那个香木鼎里冒出的青烟的形态都优雅得让人心折。

云谲立即知道这是谁的房间了。

在这里,除了镜水月,谁还能把她周围的一切都感染得如此超脱尘俗,完美得没有一丝空隙呢。

正想间,刚被云谲顺手带上的门又吱呀一声拉开,一个脚步声从背后由远而近,带着天生的静美韵律。

云谲几乎是下意识地有点不敢抬头去看她。

“公主怎么有时间来看我这个闲人呢?”

镜水月淡雅如仙的声音答非所问道:“你现在又不像渝情的弟子了。”

云谲不知道为什么,骤然血气上涌,猛然转头盯着她的脸庞。饶是他早有心理准备,仍被那空山灵雨般钟秀的轮廓震撼得一阵头昏目眩。不由苦笑道:“在公主面前,谁又能一辈子都保持镇定呢?”

镜水月缓缓走过去,与他擦肩而过,一点都不停留,直到走到屋角一张木质的大床边,这才背着他道:“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水月要休息了。”

云谲愣了一下,低着头拉开门走了出去,在他轻轻合上门的那一刹那,他分明听见镜水月悠悠地叹了口气。

云谲顿时就那样呆在门外。

他曾经很接近她的心,接近到她已经打开了心房。然而下一瞬,他却永远地错过了。虽然只是一扇小小的木门,却有如夜空划天而过的银河,将他们隔得好远好远。

云谲心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差过。

在水潭遇到镜水月的一刹那,他曾以为自己可以成为另一个渝情,可以像他一样在她们面前谈笑自若,像一个坚定不移的疯子一样不择手段地去表达他们心中的热情。但到了最后,他却发现那只是一种一厢情愿的错觉。在她面前,他根本就提不起勇气,提不起作为一个男子汉应有的自信。他脑子里唯一装的东西就只有“自惭形秽”这四个字,他甚至连承认这点的勇气都没有。

在太阳离开这个地平线的时候,云谲默默地离开了这间让他刻骨铭心的小屋,在里面,他关住了一个完美的世界。

当十五的圆月挂上树梢的时候,云谲正跨坐在神女内宫最高的一株枣梨树的树丫上,用一片薄薄的杏叶吹奏着渝情最喜欢的《倩女离魂》。他回想起了小时候渝情跟他讲的一个故事。

一只纤柔的玉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云谲却像似丝毫没有察觉一般,仍旧想着故事里的情节。

玉手的主人毫不客气地坐在他身旁,一双红­色­的绣花鞋自在地在他眼前摇摆着。

云谲弹指­射­飞了手中的杏叶,低头叹了口气,转头对身旁的人问道:“你听过一个白骨­精­的故事没?”

花想容摇了摇头,脸上一点也没有白天初次见她时的那种放浪的诱惑。

云谲回过头去,看着树枝后面的月亮,缓缓将渝情的那个故事道来。

那是一只小白骨­精­和她一个做乐器的丈夫的故事。她为了让她的丈夫能做出世界上最动听的乐器,情愿抽出她身体里最宝贵的骨头给她丈夫作为乐器的材料。她唯一的一次犹豫,只因为她抽出了她的锁骨后,就不能再戴着她丈夫当年送给她的那条项链了。但她最后还是抵受不住他丈夫哀求的眼神,将她的锁骨交到了她丈夫的手里,那根项链就这样掉了下去,锐利的棱角划破了她脆弱的心。而她的丈夫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他只为他即将完成的天下最美妙的乐器而兴奋着。当小白骨­精­流血的心终于结痂的时候,她身上只剩下三根骨头了。她早就算好了自己身上的骨头刚刚好够完成丈夫口中的那件世上最伟大的乐器。而她却在担心到那一天即使再在身上多盖十条棉被也不能阻止她像一根没有重量的鹅毛一样飘走。最终,她在趁她丈夫睡着的时候,用乐器上最锋利的那根骨头刺穿了她的心脏。而最后,她丈夫也没能完成他最完美的作品,因为那根沾上小白骨­精­心的血液的骨头的一端变得异常的黝黑,任凭他用世上最好的砂纸打磨也去不掉。她丈夫心灰意懒之余,只好把那根瘦弱的骨头做成了她的墓牌。在墓牌Сhā在她小坟上的一刹那,一群美丽的小鸟聚集在骨头黝黑的那一端,奏出了这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

花想容静静地听云谲用他平淡的语调将这个故事说完,沉默了一会,她轻声问道:“你认为你是那个小白骨­精­的丈夫?”

云谲直勾勾地盯着天上那完满的月盘,闻言垂下头,长叹了口气,失意地淡淡道:“不,我觉得我就只是那墓牌上的一只小鸟……”

花想容也跟着他叹了口起道:“你至少还可以选择逃避,而我们这些注定一辈子都要跟在她身边的人又该怎么办?”

看着云谲诧异的眼神,她提起­精­神,露出一个艳丽的笑容,只是在云谲眼中只觉的这个笑容有那么一点勉强。

“你不是来找你师父的吗?找到了没有?”

云谲想起了他来这的正事,终于将他消极的感情暂时抛在一边,摇了摇头道:“一点头绪都没有,你们公主又不可能亲口告诉我……”

花想容思索了一下道:“其实我大概知道你师父在哪里,却一直在犹豫该不该跟你说。”

云谲转首看着她道:“你知道?”

花想容咬了咬嘴­唇­,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点点头道:“以前宫里也来过不少相貌堂堂且武功高强的男子,不是哪家的少主,就是某个大帮的未来继承人。他们在见过我们公主以后也跟你一样失魂落魄,整天倒在院子里,不是自怨自艾就是借酒销愁。而过了大概一个月,他们突然又会像吃错了什么药一样兴奋,疯狂地准备了一些东西就跑到水潭后的那座小山上去了,接着不是踪影全无就是被发现他们死在自己掌下。我开始没怎么在意,后来有一次,我终于忍不住悄悄跟着他们到了山脚下,偷听了他们的对话才知道是公主无意中对他们说,她很想知道那座山的另外那面究竟是什么。那座山是第一代公主划定的神女宫禁区,只有每代公主培养出下一代继承人后才可以到那里去。而对外人却没有提到什么。”

“你猜我师父是到那里去了?”

花想容点头道:“事实上,从你师父到这里来开始,我们见到他不过三天。之后他就像空气一样消息了。而他消失的前天晚上,我对他说的正是现在对你说的这番话。”

云谲突然脑子一亮,从树­干­上站起来道:“你的意思是他找你们上一代的公主镜纤柔去了?”

“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到他还可以去什么地方。而就你所说,他根本就再没有出宫去过……”

云谲想了想,立即从树上跳下去,落地后向前跑了几步,突的停下来,转头对还坐在树上的花想容道了声“谢谢”,这才又绝尘而去。

花想容神­色­复杂地看着云谲消失的地方,喃喃道:“我是不是又做错了呢……”

卷三(光风霁月) 第二十九章 过门不入

雷切与雪风二女以及包括四个“狂龙”级头领在内的二十多名手下一脸­阴­沉地坐在小屋地下密室的台阶上,外头的喊杀声已经越来越稀少了,显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但雷切的脸­色­却一点好转的迹象也没有,因为他知道为了保全他和他周围的这些人而在外头坚守“佯攻”的九十多名帮派­精­锐已经差不多都英勇就义了。

雷切一拳狠狠地砸在台阶上,花岗岩质料的石阶立即石块飞溅,碎裂了大半层。

他身旁一个身穿黑衣,并在胸口处绣有一条张牙舞爪的狂龙的头领道:“属下知道神将是不甘外间的兄弟白白牺牲,但是此刻朝廷的鹰犬恐怕还在四处搜查,所以还请神将制怒。”

雷切看了眼自己沾满石屑的右拳,叹了口气。

除开那次远远望见烈天无一式屠庄的所感受到的震撼和无助,他还从来没有如此窝囊过。竟然要靠牺牲手下兄弟的­性­命来苟全自己几人。虽然他对风霁月提出的这个行动方案很不以为然,但却不得不承认这是避免全军覆灭的最可行的办法。

这次雷切带来的手下,其中有“狂龙”级大头领五名,“雄狮”级小头领六名,“猛虎”级头目四十八名,“猎豹”级队长三十名,“恶狼”级­精­英三十一名,总计一百二十人整。

而依据风霁月的方案,为了让朝廷方面造成“似海流”奋力抵抗,最后不敌,极个别头目逃离的假相,就必须牺牲大部分的手下“佯攻”,而他们这些派中­精­英则躲避进小屋的密室内,以便尽可能地保存实力。

像现在待在地牢里的,除雷切、雪风二女三人外,就是四名“狂龙”级大头领,四名“雄狮”级小头领和二十名“猛虎”头目。让一名“狂龙”级大头领和两名“雄狮”级小头领在外间作战实在是迫不得已。既然是做戏就必须做真来。如果待在外头的全是群龙无首的乌合之众,被朝廷军队一触即溃,被朝廷领军的怀疑还是小事,关键的是这样会士气猛降,大大削弱了这支“炮灰”部队的凝聚力,到时万一不战而降,再把他们的计划供出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似海流”暴徒终于在被晏诚一飞枪刺透前胸后,死在弓弩手的乱箭之下。令晏诚颇为钦佩的是浑身Сhā满箭头的他硬是拔出贯穿他胸部的长枪,在鲜血飞溅中以枪支撑着半跪在地上,这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晏诚在两名带刀侍卫的保护下缓缓走到他身前,将自己的长枪从他握得死死的手中抽出来,他的尸身这才砰的一声仰面倒在地上,环眼仍旧怒睁,只是瞳孔已经开始涣散了。

晏诚又仔细看了他一眼后,这次缓缓离开。

“禀晏都指挥使,‘似海流’叛逆已经消灭完毕,目前正在清点伤亡人员。”

晏诚摆摆手,那名汇报的手下立即转身离去。

这次朝廷对打击“似海流”匪军可谓是不遗余力。不谈别的,就拿这次突击行动来说,竟然临时调集了北上守备宋辽边境的禁军的两个­精­锐军,共五千多人。以求将匪军彻底围困,避免池鱼漏网。

朝廷的军队由禁军、厢军、乡兵、蕃兵构成。

禁军即中央军,包括皇帝宿卫军和征战戊守部队,分别隶属三衙,战斗力最强。其任务是卫皇宫、守京师、备征战和屯戍边郡、要地。其编制为厢、军、营、都四级。厢辖十军,军辖五营,营辖五都。每都一百人。各级统兵官分别为:厢都指挥使;军都指挥使、军都虞候,指挥使、副指挥使;都头、副部头。为防止武将叛乱,禁军在兵力部署上,大致一半守京畿,一半戊诸郡,京城与畿辅兵力亦大致平衡,以便内外相制。同时实行“更戊法”,畿辅与诸州禁军定期更换驻地,以使兵不识将,将无专兵。

厢军属地方军。名为常备军,实是各州府和某些中央机构的杂役兵。受州府和某些中央机关统管,总隶于侍卫马罕司、侍卫步车司。主要任务是筑城、制作兵器、修路建桥、运粮垦荒以及官员的侍卫、迎送等。一般无训练、作战任务。故战斗力比起禁军来说逊­色­很多。编制也分军、指挥、都三级,统兵官称呼与禁军相同。

乡兵也称民兵。是按户籍丁壮比例抽选或募集土人组成的地方民众武装。平时不脱离生产,农闲集结训练。担负修城、运粮、捕盗或协同禁军守边等任务。各地乡兵名目很多,编制并不统一。但战斗力无疑是很低的。

蕃兵则是朝廷用以守卫西被的边防军。由陕西、河东与西夏接壤地区的羌人熟户部族军组成。诸部族首领被封军职。率部族军戍守边境。其编制因族而异。

晏诚今年不过三十八岁,却已经做到了戍北禁军的厢都指挥使,单论军职,仅在大将军狄青及两位副帅之下。这在一切凭资历的部队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奇迹般的存在。难怪有人怀疑这跟他在朝为相的父亲的晏殊有密切的关系。不过怀疑归怀疑,晏诚超凡的指挥天赋是不容置疑的。虽然没有指挥过什么特别大的战役,但是他屡屡用奇兵击溃数倍与己的敌军,拯救友军于危难之中,这让他在北戍军中建立下了极高的声望。他的政敌即使想针对他,一时也找不到什么把柄。

晏诚一边思索,一边漫无目的地在山庄中走着,那两个侍卫一直板着一张冷峻的脸,紧跟在后。

“禀晏都指挥使,伤亡人员已经清点完毕。这次剿匪行动,我军共歼敌八十二人,没有俘虏。我军自身阵亡四十八人,受伤两百三十一人,其中重伤三十一名。而且……在清点时,在尸体中并没有线人口中的匪军一男两女核心人物。”

“继续搜查。”晏诚点点头道。

“是!”

没想到自己趁夜带禁军­精­锐突袭,而且占了“似海流”方面缺乏弓箭等有效远程攻击武器的情况下,仍然自身伤亡惨重。“似海流”真不是一般的拦道打劫的小角­色­啊,怪不得在长江水路要线肆虐了二十年,沿岸各部却始终拿他们没办法……

想到这,他突然双目一亮,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报告!搜查队在前方发现异常情况!”

晏诚跟着那名报告的小兵走到了小花园的小屋外。

此时,一名满脸于思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这个人晏诚记得,他是北戍军中一名颇有声望的刺侯,区别于他粗犷的相貌,他是一个在观察方面极其敏锐的人,对潜踪探秘很有一套,有好几个重要的情报都是来自于他的打探。

这个中年汉子向晏诚一拱手道:“禀都指挥,属下刚才屋内石板时,发现地下有明显的回声,以属下以往的经验,此处地下必然有一个占地不小的密室。”

晏诚瞥了他一眼,也不答话,径直走进小屋。目光扫视了一圈屋内的摆设。然后他慢慢走到那个小木柜前,蹲下身子,眼中神光不住变幻着。

密室内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而雷切就隔着柜子蹲在相距晏诚不出一丈的地方,力量已经在手中慢慢续集,只待柜子一被移开,就向对方施以暴风骤雨般的打击。

晏诚的手缓缓在柜子上抚摸着,就在密室内的一众人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时候,他默默站了起来,走出了小屋,在跨出门槛的时候淡淡地道:“收队。”

那个于思大汉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晏诚头也没回地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明知道雷切就在下面,却故意放过了他们?”

于思大汉没有一点惊惶神态地淡淡道:“都指挥使既然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晏诚这才对他生起了些兴趣,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道:“如果我说,我是担心雷切狗急跳墙,对我方人员造成巨大损失,在考虑再三后,才决定放过这个将他们一网成擒的机会,你会相信吗?”

于思大汉抬起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低着的头,双目闪烁着无比坚定地道:“在军队中,长官说的话就是命令。部下只要执行就可以了,没有选择相信或不信的权力。”

晏诚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呵呵笑了一声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虽然他早就已经知道。

果然,那大汉眼中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感动之­色­,正容道:“属下荆胜,乃一军二营的前锋刺侯。”

晏诚拍拍他的肩膀,在转身离去时道:“回去后跟你们营指挥使说一声,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多谢晏都指挥使赏识!”

晏诚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这个荆胜现在就能将军中的关系洞察的如此透彻,他日成就必定不可限量。这种人还是及早收在身边比较保险。

“我军深夜偷袭,全歼“似海流”叛逆一部。”(虽然事实不是这样)这个报告已经打发掉朝廷那些只知道四处掐油水的监察令了。

现在朝野局势已经演变到了一个很微妙的阶段。在这个骨子眼上,“似海流”还是不宜马上就动啊。

卷三(光风霁月) 第三十章 身份再露

当雷切一伙人还缩在地下密室里猜想晏诚是不是在玩猫捉耗子的游戏时,风云涌和南宫玉儿早就轻手轻脚地溜出了山庄,刻意避开甘棠湖和安庆的方向北行,快马急行了快两天,经过无数山村野店,这天傍晚终于抵达了长江边上一座颇具规模的大城——铜陵。

风云涌从昨天到现在总共就吃了两个馒头,现在的神情整个就是一匹刚下山的饿狼。

把坐骑寄放到驿站后,他就迫不及待地一边双目发光高呼“好酒好菜,我来啦。”,一边就要朝酒馆飞奔而去。

南宫玉儿死死拽住他,如果不是在大街上,恐怕又要在他脖子上增加一个难以磨灭的印记。

“你疯了,别忘了这里还是‘似海流’的地盘,像你这样大叫大嚷不被他们发现才有鬼!你这么想回去也别拉上本小姐我啊。”南宫玉儿一脸“恶狠狠”地在他耳边吼道,就差没上来扯他耳根了。

风云涌很想对她说“是你大小姐硬要缠着我的啊。”但瞥了南宫玉儿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睛,在替她担心眼珠子会不会掉出来之余,只能强把这句话咽回肚子里。

如果说刚才那句话风云涌还有点不服气的话,那么南宫玉儿下面这句话就彻底将他打奄了。

只见南宫玉儿又横了他一眼道:“而且,你有银子吗?”

风云涌闻言立即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般急剧萎缩。虽然凭他现在的身手,吃个霸王餐还是绝对有把握的,但他现在好歹在名义上也是“名门”之后,除非万不得已,不然这种丢面子的事还是尽量少做的好。

风云涌如一个小跟班一样,点头哈腰地随着南宫玉儿这个大财主走进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酒楼,在要了间独立的厢房后,风云涌迫不及待地随着南宫玉儿走了进去,并抢在她之前帮她拉出了桌下的小凳,颇有点谄媚的味道。

南宫玉儿理所当然地坐了下来,看了眼屁颠屁颠跟在她身旁的风云涌,嘲弄道:“你在欧阳世家里也是经常­干­这事的吗?看你做得比本小姐的贴身丫鬟还熟练啊。”

风云涌在心底把包括南宫晖在内的,无论知道名字或不知道名字的南宫世家祖宗十八代全骂了个遍,但表面上仍是那副“职业”般的微笑道:“哪里,哪里。鄙人因为是专门负责打探情报的,故而无论什么职业的习惯多多少少都要了解一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用上了呢。”

南宫玉儿轻哼了一声后,就转首观察起窗外大街上熙攘的人群来。

风云涌乐得她不再问自己。他知道就凭他这个市井出身的小混混,在她这位世家大小姐面前,恐怕再多数几句话,就不可避免地要露出马脚了。而且他现在最关心的显然不是如何讨这位南宫大小姐的欢心,而是那些光听名字就把他馋得把这几天积蓄的口水都贡献出来的­精­致菜肴。

终于,在风云涌肚子的“咕咕”的抗议声第十八次响起的时候,门缝里飘进一股菜香,两个小二端着两个大盘子,鱼贯般走了进来,一边报菜名,一边将菜碟按次序放在圆桌上。风云涌才不管他什么狗屁菜名,他现在狠不得把他们盘子里得菜全抢下来,再一脚把他们踢出去,这就可以马上大快朵饴了。

在一声整齐的“请小姐慢用。”后,两名小二终于退了出去,并顺手拉上了房门。

风云涌也懒得计较他们在言语上仿佛当他不存在一般。抓起筷子,就要往那盘红烧­肉­夹去。不经意间眼角瞥到了南宫玉儿那星星一样亮闪闪的大眼睛,他的动作骤然一滞,停在红烧­肉­上一动不动。

此时,他的筷尖离那块红烧­肉­只有零点零一寸,只要他在前进半点,就会留下可能终生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只见他把筷头一转,双手持筷,将它们递到南宫玉儿面前,笑道:“请大小姐先用。”

南宫玉儿目光中透露出“你总算还记得本小姐在这里”的信息,也不接他递过来的筷子,径直拿起摆放在她面前的那副特制的仿象牙筷,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把他刚才妄图侵犯的那块红烧­肉­眼睁睁地从他面前夹走,她白腻的几乎与筷子上温润的玉­色­简直浑融在一起。

风云涌讪讪一笑,收回筷子坐下,待南宫玉儿缓缓把那块红烧­肉­塞进她小巧的樱口里后,他才猛地“暴起”,如狂风扫落叶般对桌上的菜肴开始了大清洗。

当风云涌终于满足地打着饱嗝靠在墙上,拍着肚皮的时候,圆桌上的景象简直不堪入目,只能勉强以风云惨淡来形容一二。

南宫玉儿从头到尾就只吃了不到五口,每当某盘菜遭受过风云涌的洗劫后,那里就成为她筷子的禁区,最后她更是放下筷子撇过脸,不忍心再看向桌面一样。

风云涌酒足饭饱之后总算有了点底气,斜眼看着她问道:“我实在搞不懂,你们女人的食量为什么常常比我家旁边那只癞皮猫还小呢?”

南宫玉儿秀眉一蹙,问道:“你们家旁边有一只癞皮猫?”

风云涌立觉失言,连忙咳了两声道:“是啊,是我们家慧颖大小姐背地里偷偷带回来的,你也知道,我们小姐她……嗯,那个什么什么嘛。”

南宫玉儿仔细看着他道:“什么‘什么什么’,说不出来就别说,看你现在一副舌头打结的恶心样。”其实解决完生计问题,恢复他什么都不大在乎的本来面目的风云涌,非但不能让人生起一点厌恶之心,配上他俊伟非凡的脸容,更是有一种难言的特异魅力。但南宫玉儿却是显赫世家出身的大小姐,她在下意识里,不愿意也不允许自己对这种身份不明的粗俗男子产生显然混杂有部分男女情愫的好感。所以她在不知不觉里,就想通过一些口是心非的语言来警惕自己,不要因为一时莫名的冲动,而­干­扰了她一向敏锐的思维。

风云涌看着她强装而出的厌恶神情,仿佛想起了那个同样在口头上把他贬得一无是处,心里却可能爱他爱的要死的小妖女风霁月,顿时感到心境空旷舒爽得就像三月里广袤无垠的大草原。

他越加放肆地把双脚架在圆桌的桌面上道:“少爷我只是有点搞不明白,你既然已经顺利地完成了任务,为什么不回你的大宅院去,却跟着我这个为了情报不得不浪迹天涯的小人物在一起瞎闯呢?”

南宫玉儿仿佛没有注意到他在称呼上的转变,抑或者她根本就不介意这种变化,只见她露出个鬼­精­灵的笑容,反问道:“你以为呢?”

风云涌眼珠子一转,惊讶地道:“难道这次连你老爹也被你这只小狐狸摆了一道。你自告奋勇到‘似海流’做人质,根本就像你说的那样是为了让他们不起疑心,你真的目的是躲开你老爹的手下,偷偷溜出来玩?”

“恭喜你!猜对了!”南宫玉儿此刻笑得真的就好像一只偷了只­鸡­,又没被发现的小狐狸一样,“在家里,老是有一帮脸上表情就跟刚死了爹妈一样的木头跟在我身后,做什么事都不自在。真是无聊死了。难得有这么个好机会,不利用一下怎么对得起本小姐的冰雪聪明。”

“南宫老伯伯真是可怜啊,不但两个儿子无用之极,连最疼爱的女儿到头来也要找机会‘暗算’他老人家一下。”风云涌不住地摇头道,“只是就算你老爹对你有点保护过度,但你自己难道就不担心你这个活­色­生香的南宫大小姐走在大街上不会被人给绑了?还是说你对自己的武功有远远超出一般人的自信?”

南宫玉儿咬着­唇­皮,一脸嘻笑地摇了摇头道:“玉儿的武功虽然不差,但还没有自负到可以在江湖上横行无忌。所以,我特地为自己物­色­了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大傻瓜作挡箭牌,这才敢准备没有顾忌地到处开心一下。”

风云涌一对虎目瞪得老圆,道:“小姐你说的那个自作聪明的傻瓜不会就是少爷我吧?”

南宫玉儿笑得更放肆了,道:“不然你以为是谁?我们天下第一木鱼脑袋的‘魔子’风云涌大少爷。”

卷三(光风霁月) 第三十一章 武林华榜

风云涌没想到他的真实身份真的已经达到了可是说是­妇­孺皆知的地步了。风云涌知道是自己“没有生活”的拙劣演技令自己再次身份暴露,但他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我到底是哪里不像欧阳世家的天字第一号密探了?”

南宫玉儿对他翻了个白眼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看他还是一副求知欲旺盛的傻样,终于心有不忍,解释道:“欧阳世家如果都用你这样举手投足都带着十足十流氓痞气的家伙做密探,中原现在恐怕就只有五大世家了。”

看到面前那个人形皮球又有继续往下软化的趋势,南宫玉儿破天荒地安慰了一下他道:“其实你表面上做得还是不错的。只是在江湖经验方面还是太­嫩­了,你以为像我们世家这么大的一个江湖势力,在‘似海流’内部会真的没有一两个可靠的眼线吗?你是什么家伙,在本小姐还没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风云涌强忍着被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数落“江湖经验太­嫩­”的窝囊,反诘道:“你们竟然这么神通广大,那么早就应该知道你们那两个废物少主不是‘似海流’的人杀的。那么你们还费这么大力,做这么一整套真真假假的戏­干­吗?这不是闲着没事拿小命开玩笑吗?”

南宫玉儿一扬曲线柔美的小下巴道:“这就不是你这个小人物能有资格知道的了。”

风云涌闻言也不动怒,好歹也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三个来月,早就习惯了他们这些今天我偷你家个锅,明天我扒你家头牛的尔虞我诈。于是他转移话题道:“那么,你既然有了我这个贴身一流保镖的保护,接下来准备­干­什么,就这样没有目的地瞎转瞎玩?”

南宫玉儿轻哼了声,显然对他那个“贴身一流保镖”的称呼不太满意。不过她也没刻意计较,只是一脸神秘地道:“你知不知道本小姐为什么急着赶到铜陵城来?”

风云涌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道:“你这个世家大小姐的想法本少爷怎么能猜到。想来不是被‘似海流’的家伙吓得抱头鼠窜,就是为了折磨少爷我那个­精­贵的胃。”

“笨死了。难怪你会被那两个‘似海流’的小丫头玩得团团转。”南宫玉儿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她比起雪丹儿和风霁月来更显得是一个小丫头,只是自顾自地道,“本小姐像是那么胆小无聊的人吗?我马不停蹄地赶到这来,是因为这座铜陵城虽然表面上比起金陵、洛阳那些大城显得毫不起眼,但是每年的八月十八,这里却无疑是江湖中最受人瞩目的地方。”

风云涌这才感觉到刚才走在大街上时,发现人多得有些出奇,而且绝大部分都是身配利刃的武林人士。只是当时只顾着解决肚子问题,没去多想。现在回忆起来感觉确像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发生的样子,连忙问道:“八月十八,不就是明天吗?难道这里要举行什么特别的聚会?”

南宫玉儿笑了笑道:“你说的有点沾边,但又不完全是那样……”看风云涌一脸无奈的表情,她终于得意地揭开谜底道:“因为他们只是等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华榜到时间自己就会公布出来。”

“华榜?”风云涌好似想起了什么。

“没错,一年一度的”武林华榜“都是在铜陵城公布的,然后在几天之内就会风传天下。他们到这里来只不过想比别的人更早一步知道本次华榜的内容,好向他人炫耀罢了。”南宫玉儿不急不忙地向他解释道。

风云涌终于记起当时跟无剑影喝酒畅谈的时候,他好像就说起过什么“圣榜”、“魔榜”,忙问道:“是那个以江湖世族大家的评价为依据,对天下高手的武功做一个排名的东西么?”

“原来是那样的没错。不过在今年为了使榜上的排名更具权威­性­,排名的依据已经扩大到几乎整个武林的势力,而不是仅仅局限在白道的世族大家。根据势力大小的不同,他们将得到不同等级的发言权,然后由大家都信赖的组织帮派将他们这些发言建议收集在一起,进行处理。这才编制出了真正具有参考意义的‘武林华榜’。‘武林华榜’中那个‘华’字代表的不仅是出类拔萃的意思,更表明了这个排名榜中的角­色­仅仅局限于广义上的中原地区,也就是我大宋境内。当然,对于那些长期在宋境内活动的外族人物也会相应地考虑在内。”南宫玉儿说完这些似乎感到有些口­干­,拿起桌上唯一还没有被风云涌“污染”的茶水轻泯了一口。

风云涌似乎开始对这个“武林华榜”大感兴趣,毕竟能在一定客观的水平上了解一下整个武林的狠角排名,实在是个很过瘾的事。故而他两眼放光地催促道:“能不能说详细点?”

南宫玉儿转头仔细打量了下他兴奋得有点发红的脸庞,语带嘲讽地道:“看你这么兴奋。恐怕跟玉儿在家里见到的那些无聊男人一样,是对华榜里的那个‘武林群芳谱’更感兴趣吧?”语气怎么听起来都有点酸溜溜的味道。

风云涌没想到这个什么“武林华榜”里还有这么个好东东,两眼的光芒霎时又亮了好几分。如果说他刚才还只是感兴趣,那么现在就是彻底的兴奋加激动了。毕竟天下男人皆好­色­,都喜欢对美丽的女子评头论足一番。而更为关键的是,人与人之间都有一种攀比心理,相对于女人之间表面上姐姐妹妹亲热,暗地里却刀光剑影的较劲,男人更喜欢把这种攀比的过程和结果公开化。试想一下,加入某天你娶了个在“武林群芳谱”中排名多少多少的大美女,无论是在人前还是人后,都可以有一种­精­神上的特殊优越感。

风云涌丝毫不介意自己被南宫玉儿定义为­色­狼,而是以一种更为“诚挚”的态度向南宫玉儿“虚心”请教道:“是啊,是啊。那就要麻烦我们既美丽大方又冰雪聪明的玉儿大小姐多多指点小人了。”

当一个人脸皮厚到一定的程度,人们就会失去挖苦他的冲动了。南宫玉儿现在就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只好接下去道:“‘武林华榜’是一个包罗万象的排名榜的统称。基本上任何同武林有关系的事物都可以在里头找到它的排名。但一般说来,在一些比较特殊的领域,如果本身不是研究这方面的,也就不会太关注它。比如一个寻常帮派中人就不会太在意谁是传递消息的第一高手。故而,只有那些能确切体现帮派地位和个人实力的综合排名才会受到绝大多数人的广泛关注。而这其中又以为中原黑白两道进行势力排名的‘黑道榜’、‘白道榜’,以及依照中原圣魔两道绝顶高手的武功高低进行排名的‘圣榜’、‘魔榜’,还有评价中原最出­色­的一众绝代佳人的美丽程度的‘武林群芳谱’并列为三大最受关注的热点。”

风云涌有些奇怪地道:“根据你目前说的这些,这三大榜在通常情况下应该都是处于相对稳定的状态,即使有变动也应该是些局部的小变动。每人买本去年排行榜的小册就好了,值得这么多人都不辞辛劳地从远方赶来,就为了等这么三个基本上没什么变化的排行榜吗?”

南宫玉儿点点头道:“本来应该是像你说的那样,但今年是首次把发言权无限制地深入到江湖的各个角落,而且在排列的方法上也有较大的改动,所以今年的三大排行榜可以说几乎完全是新的。这才受到这样空前绝后的关注。到了明年也许就没这么热闹了。不过这也说不准,因为这两年的江湖很不稳定,许多不为人知的变化在悄悄发生,某个榜上的第几大帮,说不定过两年就让人给灭了,这实在是不好估计的。倒是纯粹以个人武功实力来排列的‘圣魔榜’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持相对的稳定。”

风云涌听到这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突然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道:“玉儿大小姐,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最迫不及待想知道的什么?”

南宫玉儿被他的怪笑弄得有些毛毛的,知道他想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但仍是不确定地问道:“是什么?”

风云涌哈哈大笑起来,跟着这小妮子这么些天,终于在跟她的言语交锋中占到了一次上风。在南宫玉儿有点不耐烦的时候,他答道:“我最想知道的就是,那天在马槽里被我挑逗得春心萌动的南宫家玉儿大小姐到底会排在‘武林群芳谱’的什么位置上……”

南宫玉儿不等他说完,小手里的茶壶就直直飞了出去。

卷三(光风霁月) 第三十二章 榜布天下

八月十八,铜陵城“武林华榜”放榜之日。

当南宫玉儿一脸娇慵地从客房里踱出来,看到正顶着个熊猫眼在楼下用早餐的风云涌时,仍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动人之处犹胜当晚在南宫山庄瞥见他头Сhā草标卖身之时。

风云涌无奈地狠狠在馒头上咬了一口以示发泄。

南宫玉儿走到他身后,水蛇一样的柔荑缠上他的脖子,嘻笑道:“风大少今天的化妆可比玉儿的都动人得多啊。”

风云颖了她一眼,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你还敢说。要不是拜大小姐你的天外飞壶所赐,少爷我能这么狼狈吗?”

南宫玉儿不依地在他后背上蹭了一下道:“还不是你胡说八道,不然玉儿能那么生气吗?”

风云涌这才感觉心里平衡了一点,贼笑道:“不管少爷我是否胡说,等一会就要放榜了,结果自然揭晓。”

南宫玉儿避开众人­射­过来的视线,偷偷在他后颈上狠捏了下道:“本小姐可警告你,等下你若是敢在放榜现场大声嚷嚷,暴露了本小姐的身份,你就等着被一帮心怀叵测的家伙追杀至天涯海角吧。”

风云涌前一刻还在大笑的声音立马熄火……

风云涌和南宫玉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随波逐流,来到了铜陵城心一个巨大的广场上,广场呈圆形,半径初步估计有八十丈左右。在广场中央有一个半球型的大石碑,顶部扁平,酷似一只倒扣着的大碗。这种独特的构型立即使风云涌想起了欧阳慧颖她家里的那个大浴场,顿时口水横流。

南宫玉儿一粉拳将他砸醒,可爱的小嘴朝石碑的方向努了努。

风云涌定睛一看,之间高足有七八丈的石碑顶上赫然站着四个白衣男子,而一个巨大的黑­色­木匣子放在他们中间。

风云涌正在诧异,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四名八方传来道:“午时已到!放榜!”话间夹杂着雷样的隆隆之声,丝毫不因周围嘈杂的环境而有只字不清。

碑顶的那四个白衣男子同时一掌劈在那只大木匣上,顿时木屑横飞。就在众人目光大多还在不自觉地留意木屑迸飞的方向时,那四个男子分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跃下石碑,再一跃便从众人头顶飞过,显示出了超凡的轻功修为。

“快看!”这时,一个站在石碑旁的人眼尖,首先发现整个碗状石碑已经被一块巨大的黄绸覆盖,而在黄绸之上更是白花花的一片,用银隋满了字。

“三大榜都在上面!”随着这声兴奋地惊呼,所有人都一起朝石碑方向涌去,场面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点混乱。好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武林人士,凭着功夫倒也没发生挤压踩踏的惨剧。

“哎呀,不要乱挤啦。”南宫玉儿因为身材健,在涌动的人潮中就好像大海上一只无助的小舟,被挤得东倒西歪。

“啊!那个家伙踩了本小姐一脚。”南宫玉儿正要蹲下来揉揉她的小脚,风云涌一把拉住她道:“你脑子不是坏掉了吧?你现在蹲下去,马上就有一排鞋底从你头上踩过去。”

南宫玉儿还从来没这样被人数落过,委屈得嘟着一张小嘴,一双通彻透亮的大眼睛开始泛红。

“好了,好了,我怕了小姐你还不行吗?”风云涌最受不了她这样了,伸开粗壮的手臂将她搂在怀里,感觉到南宫玉儿开始挣扎,连忙解释道,“别动,别动。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如果你不想被那些人挤成女儿饼的话,就得乖乖的待在那里。”

南宫玉儿果然“安静”了下来,用估计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嘟囔道:“没想到这里的人这么野蛮,早知道就不来现场凑热闹了。”

风云涌是什么耳朵,不仅每个字都听得轻轻楚楚,甚至还可以辨别出她最后尾音里的撒娇意味。他装作无奈地道:“你大小姐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掌心里的天之骄女,无论走到哪都有下人服侍、侍卫开道,当然没见过这种阵仗了。哪里像本少爷我,从小就是被人呼来喝去的,不要说是被人挤几下,踩几脚,就是更严重的情况也不知遭遇过几回了。”

南宫玉儿听了他的话,总算心理平衡了些,只是一看眼前人潮涌动的情况,不由秀眉一皱道:“像现在这样,往前挤不进去,往后的路也被人堵了,不要说是看榜了,恐怕连回客栈都难了。”

风云涌有些奇怪地道:“我突然觉得有点奇怪,这些人按理说在武林中身手都不弱,为什么就没有人展示轻功,飞跃过这些人群呢?这应该不是很困难的事啊?”

南宫玉儿纤纤玉指在他眉心上一点道:“都说你笨死啦,还不承认,你看看广场边上有些什么人?”

风云涌定睛一看,果然发现在广场外围有上百个背手而立的白衣大汉,他们的目光不断地在人群中扫­射­着。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风云涌想了下没反应过来,不得不再次请教那个依在他怀里,表情显得愈发享受的南宫大小姐。

南宫玉儿唉叹了口气,仿佛在为他那个少有的木鱼脑袋悲哀:“不是跟你说过每届放榜都有个主办方么?这次负责最后放榜工作的就是铜陵城势力最大资产也最雄厚的‘天宝阁’,不然你以为每个帮派都能这么奢侈,用最上等的苏绣做底,并纹以纯银抽制的真丝吗?”

看到风云涌一脸无辜的表情,南宫玉儿总算动了点恻隐之心,收起了她话语中的鄙视道:“‘天宝阁’的任务是放榜和维持场面的秩序。在他们看来,这种程度的拥挤对于武林人士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但如果人人都用轻功高来高去的话,这里真的就要乱成一团了。故而他们早有公告,在现场的武林人士禁止使用轻功,不然就会被他们维持现场的高手请出场外。”

“那现在怎么办,就杵在这晒太阳啊?”风云涌百无聊赖地道。

南宫玉儿大大的眼珠子转了两圈,点漆般的瞳孔一亮,露出一个可爱之极的笑容道:“玉儿已有妙计,你想不想知道?”

风云涌低头把耳朵凑过去,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没想到南宫玉儿二话没说,一把抱住他的脖子,他正在奇怪她要­干­什么时,南宫玉儿一脚跨在他背上,娇躯轻轻蠕动了几下,就“大大咧咧”地爬坐到他肩膀上了,双手更是毫不客气地放在他的大头上,完全把他的脑袋当椅子的扶手来使了。

风云涌顿时无语。好一会才支支吾吾地道:“这就是你说的妙计,我怎么没察觉到究竟妙在何处……?”

“当然有了啦,不信你现在再往前狠狠挤挤看。”南宫玉儿是一脸的嘻笑。

风云涌无奈死马当活马医,双手一左一右控制好南宫玉儿不安分的两只小脚,挺起胸膛向前挤去,一脸“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架势。

出乎他意料,前面的人在感觉到他在往前拼命挤后的反应都是转首,对他怒目而视,但在目光上移后又无一例外地不自觉向旁边挪了挪身子。风云涌就这样“顺利”地慢慢往石碑移动,在到达可以看清楚榜上内容的时候,他早已是大汗淋漓了。

“你怎么流这么多汗啊,脏死了。”南宫玉儿一边擦着小手一边不满地道。

风云涌几乎郁闷得要大喊出来道:“你在我头上说话当然不腰疼了。不满意的话我们换下位置,结果包你满意。”

南宫玉儿小手狠狠在他脸颊上掐了一下道:“这种话也好意思说,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哪。要不是本小姐机灵,你现在恐怕还站在后面的人群中无聊地晒太阳呢。”

风云涌很想说“那总比肩膀上顶着个随时要掐人脖子的‘小螃蟹’要强啊。”,但他却更想问另外一个问题:“那些人为什么一见到你就自动让开了,你虽然长得并不是太好,但也没有可怕到吓得人向后退的程度啊?”

脖子上两下意料之中的剧烈疼痛,然后就听南宫玉儿道:“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吗?好歹玉儿也是当年‘至美榜’上的常客嘛。其实这是人心理方面的问题,看到我们这样,他们就会下意识地觉得我们与众不同,更何况本来我们从哪个方面看就都不像是武林中的一般小角­色­。而在江湖里,想要混下去,一般就要做到不到处数敌,在不清楚对方的真实底细的情况下,见到形象特异的人,他们都会下意识地避免冲突,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融合了“璇玑隐影”震璇经验的风云涌绝对是江湖上少有的聪明人,只是因为江湖经验太浅薄,才在有些时候显得脑袋有点不通世俗的不灵光。这时南宫玉儿稍稍一点拨,马上就把握到了问题所在。但他更感兴趣的却是南宫玉儿口中的什么“至美榜”,因为当时他也听无剑影提到过这个名字。于是他向头上的那个娇娇女发问道:“‘至美榜’?你昨天说的不是什么‘武林群芳谱’么?”

“笨啦。‘人间至美榜’就是现在的‘武林群芳谱’啦,改个名而已,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斤斤计较吗?”

风云涌懒得再跟她争辩,他的心已经飞到近在眼前的“武林华榜”上了。

卷三(光风霁月) 第三十三章 名扬天下

风云涌的江湖生涯,满打满算也不到两个月,知道的江湖帮派恐怕还没有那些擅长以讹传讹的小虾米多,不然当初欧阳阙也不会对他的“无知”瞪大双目无语了。

在以中原武林帮派势力排名的“黑道白道榜”上他就只认识听到过的几个。虚无缥缈的“寂耘谷”和当今白道共同推崇的­精­神领袖“无念山楼”毫无争议地被排在前两位。“无念山楼”当然没有任何怀疑,已经跟他们之中顶尖级人物接触过几次的风云涌是举双手双脚赞同。但对于神秘的“寂耘谷”被排在“白道榜”首位,风云涌还是有些许意外的,毕竟出来这些时日,也没听说来自“寂耘谷”的什么人­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难道只是因为那个令他只见了一面就永生难忘的“寂耘谷”当代传人寂灵雨吗?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当年“寂耘谷”那个旷绝当世的“绝尘圣女”菁澜萦给武林中人的影响实在是太深了,以至于时间过去了差不多二十年,人们仍在心目中认为“寂耘谷”才是隐藏在白道幕后的真正­精­神维系所在。另外,在他所知道的白道帮派势力里,跟朝廷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江湖皇亲”欧阳世家排在了“白道榜”的第四位,而同在中原六大世家之列的南宫世家则排在第七位,相对其他四大世家在前十位榜上影踪全无,他们两家的实力本来就已经在六大世家中占据了一定的优势了,更何况欧阳、南宫两大世家自建立以来就世代交好,这无疑就使六大世家里原本就已经有点失衡的天平更加倾斜了。现在的事实是,六大世家另外的慕容、上官、西门、东方四家已经连成一气,这才堪堪与欧阳、南宫两大世家的联盟比个平手。

然而,令风云涌大为惊讶的则是“黑道榜”上的排名。因为排在首位的竟然不是拥有众多顶尖高手,已经逐渐有雄霸天下之势的黑道翘楚“似海流”,而是那个一向诡秘莫测的“神女宫”。只见榜文在入选原因一栏内解释道:“‘神女宫’在四年之前为一可与‘寂耘谷’并列的白道圣地,但鉴于这几年来,‘神女宫’众女言行放浪,多有引起江湖纷争,而更有无数青年侠俊在其地盘无故失踪甚或丧命,真可谓杀人于无形的江湖祸乱主源之一,故根据各大帮派人士的评判,将其列为黑道榜首,以示警醒。”

在自动忽略掉“黑道白道榜”上那些“闻所未闻”的帮派后,风云涌的注意力又来到为天下圣魔两道人物武功高低排名的“圣魔榜”上来。

只见“圣榜”榜首以斗大的字绣着“无念楼主”弈玄,更在弈玄的名字后加以“神位”的注释。风云涌不知道这“神位”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圣榜”内部还要分级列次的吗?摇了摇头索­性­不去想它,继续把目光向下扫,顿时呼吸一紧,在弈玄之下赫然写着“圣道妖魔”无想,后面竟然也注释了两个字——“天位”!

风云涌没想到前几天遇见的这个满脸嚣张的臭屁家伙原来这么厉害,想到这里不由大为后悔没能亲眼看到他和无剑影的­精­彩决斗。

“嗨,嗨,傻瓜你快看。”正感叹间,坐在他肩膀上的南宫玉儿拎了拎他的耳朵,纤手指了指“圣榜”末尾的位置。

风云涌好奇地凝神看去,不由立即有了一种喷血的欲望。

原来在“圣榜”的末尾上大大咧咧地写着:“‘圣榜’第二十八位:‘圣魔之子’风云涌。”最为气人的是还在后面加上了“候补”两个字作为注释。这在风云涌看来简直是侮辱­性­质的。

“傻子你再看这。”风云涌强吞下已经涌到咽喉位置的血,又朝南宫玉儿所指之出看去,立马感到一阵昏眩。原来他的名字竟然也出现在“魔榜”的孙山之位上。

原文是:“‘魔榜’第八十九位:‘圣魔之子’风云涌(候补)。”

突然,他心中一动,不再去计较那“候补”两个字,因为他发现了一见很有趣的事。“圣榜”、“魔榜”都没有固定的排名数,“魔榜”只排到了八十九位,而“圣榜”更是只到了二十八位便戛然而止。这说明了什么呢?

而此时南宫玉儿还在满脸鄙夷地嘲笑他道:“没想到你这个不三不四的人也可以上榜。哎,玉儿的望叔叔比你厉害可不是一星半点,竟然也没有上榜,老天真是瞎了眼啊。”

风云涌听他这么说,不由奇怪道:“那是为什么?”

南宫玉儿叹了口气道:“可惜啊,他离修成‘圣气’还差那么一点。”

风云涌恍然大悟。原来能上“圣榜”“魔榜”都是已经修成圣气或者炼成魔血的顶尖高手,难怪“圣榜”上的人数远少于“魔榜”上的,魔血相对于圣气最大的优势便是入门相对容易。这么看来,除了那些长期躲在深山老林里,还没出来亮过相的野人级高手外,整个中原达到身具圣气魔血之境的,不过就百多人而已。想到这,风云涌便有点洋洋得意起来,虽然是个“候补”,但好歹咱也算上了榜了,比起那些修炼了七八十年还在榜外徘徊的老家伙来,自己简直就是个大天才嘛。

正开心得要哈哈大笑的时候,耳部再遭“袭击”,他龇牙咧嘴地抬头看去,果然南宫玉儿正“凶凶”地望着他道:“得意什么,不过是个吊车尾的罢了。哼……”

风云涌神情立马转为无比的“谦逊”,其实心里早就因为不用打广告就可以“名扬天下”而得意得快要飞起来了。

“唉,资料有点老旧就算了,怎么把这个傻瓜也排进来,这次华榜的水准真是让本小姐有点失望啊。”

风云涌不理她口中赤­祼­­祼­的讽刺意味道:“老旧?何以见得?”

“你看看这。”南宫玉儿见他好似有点不信,撅着嘴朝榜一指。

风云涌顺着看过去。只见排在“圣榜”第四位的寂灵雨的名字上写着:“‘圣榜’第三位:‘神女公主’镜纤柔(凤位)”。

“江湖上哪个人不知道‘神女宫’现在的公主是镜水月了。他们竟然因为查不到她的武功资料,就偷懒用镜水月的娘代替了,真是……唉,玉儿都不好说了。”南宫玉儿见周围的人开始注意到她这个开口闭口都在贬低“武林华榜”权威­性­的世家大小姐,不自觉地收了声。

她这么一说,风云涌也注意到“魔榜”上的第三位竟然是“璇玑隐影”震璇,看来江湖中人还不知道震璇已经因为他的事而早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想到这,心底不由泛起一股失落。好一会,他才将目光重新集中到华榜上。

他注意到,“圣榜”、“魔榜”的前三位分别被注以“神位”、“天位”以及“龙位”或者“凤位”。“龙位”和“凤位”是根据上榜者­性­别来确定的,比如“魔榜”上的震璇就是“龙位”,而“圣榜”上的镜纤柔却是“凤位”。

相对于“圣榜”上的“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风云涌显然对“魔榜”上的那些名字更为熟悉一些。排在“魔榜”“神位”上的赫然就是曾经跟他勾肩搭背的“无影剑魔”无剑影,而云谲的师父“绝情灵剑”渝情则紧随其后。另外,“似海流”的老大“枭霸”似海啸被列在了第四位。

风云涌正看得有点意­性­索然,突然注意到右边传来一些争吵声,转首打量过去,原来是两个年轻的世家子弟在那里争辩到底是似水柔更可爱得使人无法拒绝还是镜水月更高贵得让人自惭形秽。而这个讨论显然极其具有“群众”基础,不到半刻变演化为一场异常激烈的一群男人对另一群男人的口水攻防战,就差没动手开打以暴力决定辩题的胜负了。

风云涌立即大感兴趣起来,看来他们那边的榜绣着的无疑就是天下男人的“最高泡妞指南”——“武林群芳谱”。想到这,风云涌便流着口水向右边挤去,相比起来,面前这些见了名都不知道是谁的“圣榜”“魔榜”就显得乏味太多了。

卷三(光风霁月) 第三十四章 人间至美

风云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这块密度明显较其他地方为高的榜前。他环首一望,乖乖,看来几乎所有来看榜的年轻未婚男子都在这里了吧。

看那几个为了自己心目中的“女神”而争得面红耳赤的男子,南宫玉儿不由嘟哝道:“都是一群­色­狼。”嘴上这么说,心儿却也不由飞到榜的内容上去。

“武林群芳谱”脱胎于往日的“人间至美榜”,乃是一个为中原美女的姿容气质排座次的排行榜。

有别与“人间至美榜”单调地将一众美女名字按顺序往上一填,此次的“武林群芳谱”更将中原美人按其给人撼动程度的高低,细分为了“天仙谱”、“绝­色­谱”和“群花谱”。

能够入选“天仙谱”的都是仅仅一个笑容就有可能引发江湖剧烈动荡的遗世仙子级数的绝世美女。对人类来说,美只是一种概念,从不同角度来欣赏,就可以得到不同的感受。而且因为各人偏好的不同,也许有人觉得美得让人心动的,另一个却不以为然。但有一种美却是万能的,它是所有人心目中至美想象的重叠,这就是“天仙谱”中的女子给所有人的感受,凡是见过她们的人,除了感到惊心动魄,除了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才能表达的赞美,他们的脑子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思维的空间了。这就是完美,一种达到人所共识的完美。对于这种程度的美,凡人自然不愿也不可能将她们排出孰高孰低来,他们有的只能是无声的感叹。

在“天仙谱”上只寥寥写了三个让人光是见了名字就已经令人心跳加速的女子的雅号和姓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碎言片语,任何文字的评价都是对这个等级美女的一种亵渎。

“犀灵仙子”寂灵雨……

“镜灵神女”镜水月……

“仙灵魔女”似水柔……

虽然三女在容貌、气质乃至­性­格上都大相径庭,各有神韵。但她们给人最深刻的一致印象就是她们都散发着一股惊天动地的仙灵之气,让接近她们的人都不由得为此心迷神醉。这也是为什么她们三人的雅号中都有一个“灵”字的原因。

一个人,碌碌一生,三女中只要能得见其一,就足以欣慰而不虚此生。正因为三女均是美得如此超脱凡尘,故往往有幸得见其一的人都会在心中不由自主地认为如此的完美人世间怎么还可能有第二个,故而便会开始质疑起其他两女同样美到极致的真实­性­来。

这不,一个明显是“小魔女”似水柔都拥护者的英俊青年男子对他面前的另一个男子嗤道:“你连镜水月长什么模样都没见过,有什么资格说她美得­色­绝人寰,更不用说能比得上我们完美得连上天都要嫉妒的水柔公主了。”

那个被他嘲笑的男子显然是一万个不服气,反驳道:“我东方非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过水月公主的仙姿。但是我却见过我大哥东方白的遗世绝笔之作,画上的水月公主的仙凡之气简直就不是人世间可以拥有的。你不要跟我说你没听过我大哥东方白‘丹青神手’的名号。以我大哥天下第一丹青高手的功力,尚在遗书中哀叹其作虽已达至平生之作的颠峰,但却不足以描绘水月公主的仙容于万一,故而羞愧自缢而逝。这难道还不能说明水月公主的仙貌要胜过你们口中的土匪女头子似水柔百万倍吗?”

先前那个男子见面前这个家伙竟敢辱及他心目中的女神,不由勃然大怒道:“你竟然敢侮辱我们最最可爱的水柔公主,相不相信现在只要我西门雄振臂一吼,你小子马上就得趴下,乖乖从我胯下钻过,以赎亵渎仙子之罪!”

西门雄话音还未落,周围就轰然响起一片道好之声,果然是响应者云集。

然后还没等西门雄得意的笑容浮上脸庞。东方非方面也旭日东升般涌出一大帮支持者来,单看声势竟然丝毫不弱于西门雄这一方。

风云涌刚挤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两大帮青年男子相互间怒目而视,就差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了,却偏偏没有一方敢越雷池一步。风云涌不由奇怪地向他们问道:“­干­吗,­干­吗,有什么好事了?”

南宫玉儿见他问得好傻,小手掩嘴,从玉齿缝里钻出几声“嘻嘻”的溅。

两方人马立即注意到他们这两位一男一女的奇怪直立组合来。见他们两人的外貌气质均异常出众,一时也没有人敢上前搭理。突然,两方的领袖东方非和西门雄同时将南宫玉儿认出来,同时讶异道:“这不是南宫大家的玉儿小姐吗?怎么也来这了?”两人声线异常齐整,满脸讨好,任谁也想不到他们两人在前一刻还跟仇人一样争得面红耳赤。

风云涌十分意外地看向肩上的南宫玉儿,意思是“你大小姐原来还有不少的爱慕者啊。”南宫玉儿瞪了他一眼,对东方非和西门雄道:“你们两个大公子都能来,玉儿就不能来了吗?”

“当然不是……”两人互瞪一眼,然后均注意到跟他们的玉儿大小姐神情暧昧的风云涌来,不由暂时放下彼此之间的“仇恨”,异口同声问道:“玉儿小姐,这位是……?”声音契合得犹如一胎双生的亲兄弟。

南宫玉儿大眼一亮道:“他是玉儿的堂兄——南宫云,这次带玉儿出来玩的,你们难道没听说过他么?”

风云涌正在想,老子什么时候变成你这个小丫头的便宜大哥了,东方非和西门雄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各抓起他一只手道:“久仰,久仰。”

风云幽下大骂:“久仰你个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南宫云是谁。”表面上却堆起一脸虚伪的笑容道:“同仰,同仰。”再看上边,南宫玉儿的眼睛已经笑成一条线了。

“亲热”过后,东方非和西门雄两只“哈巴狗”骤然又想起了他们争辩的主题来,哈巴狗一号东方非先下“脚”为强,一脚踹开西门雄,以一种高山仰止的神态对风云涌道:“云兄身在位列‘白道榜’第七位的南宫大家,想必眼光是非常独到的了。小弟刚才在与这家伙讨论那位仙子才堪当‘天仙谱’的榜首,而这家伙蛮不讲理,硬要说‘似海流’的匪寨女王似水柔比‘神女宫’的水月公主还要动人,正好云兄在此,就来评评理……”

他还没说完,就被哈巴狗二号西门雄一招“修罗魔破拳”轰飞,然后西门雄脸上的煞气一收,换上一副崇拜的表情道:“小弟也知道南宫兄的眼光自然是非同凡响,就算说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也不为过。但是您千万不要听那小子胡说八道,那家伙连镜水月的影子都没见过,凭着他老哥的一张破画,就一脸­淫­相地在那里胡言乱语。试想一下,一个­精­神都有问题的人,他的审美观能高到哪去呢?还请南宫兄做出一个理所当然的公正判决。”说完他偷眼看了仍坐在风云涌肩膀上的南宫玉儿一下,毕竟在一个大美女面前讨论另外一个女人美到何种程度,无论是处在何种情况下,都不是一件太合适的事。

风云涌被他们一顶接一顶高帽拍得有点飘飘然起来,但他还是忍不住朝南宫玉儿看了一眼,意思是:“你们六大世家的人怎么都是这种德­性­……”

南宫玉儿在东方非和西门雄面前也不好驳他面子,只是习惯地用她的玲珑巧手悄悄“教训”了他一下。

风云涌吃痛,以两声­干­咳掩饰过去,接着道:“你们两个真要我说?”

那边西门雄和南宫非已经“无声”地扭打在一起,你拉我脸皮,我Сhā你鼻孔的,一点大家世子的风范也没有。听到风云涌发言,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动作看过来,同时急急点了两下头,形象滑稽之处引起了周围人士的一阵窃笑。

“按我说的话……”风云涌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打量了下周围人们脸上的表情,见他们都是一脸洗耳恭听的样子,接下去道:“我觉得‘犀灵仙子’寂灵雨堪当‘天仙谱’之首。”

众人愣了一会后,顿时一片哗然。东方非和西门雄也没想到他们的“两国交锋”最后竟演变成了“三国混战”,霎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风云涌潇洒地一摆手道:“没办法,‘天仙谱’的另外两位本人无缘得见其面,无从判断,故而只能最自然不过地推举寂仙子了。”

南宫玉儿见东方非与西门雄两只哈巴狗似乎有共同夹击风云涌的迹象,连忙狡猾地离间道:“你们两个不要借机转移话题啊。你们刚才明明是在争论到底是‘仙灵魔女’漂亮些还是‘镜灵神女’更为动人,根本不关寂仙子的事啊。怎么,一见有下台的机会,就一个个忍不住退缩了啦。”说着,南宫玉儿是一脸的鄙视表情。

俗话说“红颜祸水”,果然不假。本来东方非和西门雄好不容易才挂出免战牌了,这下被南宫美人一加挑拨,两人又战在一起。只不过再也不仅限于口头上的恶意攻击了,而是更为直接地扭打成一团。到了后来,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打这场架了,只知道非要打到对方连他老爹都不认得才能一消胸中的闷气。

(魔道浪子_卷三_光风霁月_终)

卷四(镜花水月) 第三十五章 倾世绝­色­

风云涌懒得看东方非和西门兄那种他在混混生涯时就已经司空见惯的最低等级的互殴,他抬头悄悄问道:“玉儿大小姐,你就不出声劝止他们一下?好歹他们也是你们六大世家的人啊?”

南宫玉儿小脸一偏,不屑道:“玉儿什么时候跟他们是一家人了?东方、西门和上官家族这一代出的不是废物就是败家子。除了会到处花天酒地还会做什么?”

风云幽里悄悄说道:“你大小姐的两位老哥在江湖上的名声也不见得比他们两个要动听多少啊……”但他没敢说出来,只是将注意力又放到面前的“武林群芳谱”上来。

“天仙谱”之下就是“绝­色­谱”,上谱“倾国”,下谱“倾城”,谱中女子给人的强大震撼力由此可见一斑。

不同于“天仙谱”撰榜者故弄玄虚的无从评判,“绝­色­谱”的“倾国”、“倾城”上下两谱各自依照其女的动人程度划分了品相。“倾国”、“倾城”两谱皆列分九品,并由上至下一一冠名为“极极品”、“上极品”、“凡极品”、“极上品”、“上上品”、“凡上品”、“极凡品”、“上凡品”、“凡凡品”。

比如“倾国绝­色­”的“极极品”就是京城“绣云阁”人称“仙音过处,人间天境”的中原第一名妓靳楚楚。

见到她的名字,风云涌顿时回忆起当日在­干­棠湖畔,雪丹儿曾经无比感触地叹道:“你若是亲眼目睹过靳楚楚的绝艺后,定会认为丹儿的琴技便如儿戏般不值一觑。”想到他的动人之处犹在“倾倒众生”的“似海三使”之上,风云涌的­色­狼本能便开始大幅度活跃起来,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到京城去逛逛呢?不亲眼见识一下这位名列“倾国绝­色­谱”“极极品”的大美人,自己怕不要后悔终生?

令他无比期待的是,以风霁月和雪丹儿那样的绝代风华,也仅仅只能在“倾国绝­色­谱”上分列“上上品”和“凡上品”,有媚惑众生之能的夙夜寐的名字甚至被排到了“倾国谱”的最末尾上。这一切的一切都汇成浪子风云幽底的一句话:“这上天对咱们男人真是太他妈的够意思了。”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如果能把“武林群芳谱”上美女一网打尽,组成一个连皇帝老儿见了都只有跪在自己面前流着哈达子羡慕的“风少大后宫”,他自己的口水不由先于皇帝老儿一步流了下来。

“­色­狼!口水都留到本小姐的鞋子上了,脏死了啦。”南宫玉儿不满地踢着她漂亮的红­色­绣花鞋,向风云涌埋怨道。

风云涌抬起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态度仔细审视了一便这位名列“倾城绝­色­谱”“极凡品”的南宫家大小姐低首轻嗔的甜美脸蛋,只觉得一阵心旷神怡。心想,这小妮子今年才十六岁,在本少爷的“后宫”中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都说“女大十八变”,有朝一日突飞猛进,跻身“倾国绝­色­谱”都不是不可能的啊。

南宫玉儿不知道她身下的这个男子正在动着有关她的龌龊念头,她如果知道了此刻风云涌正在想什么,非得把他那张­淫­贱的嘴脸撕成几瓣不可。

她提醒身下的“坐骑”道:“玉儿警告你,可不要动什么歪脑筋啊。榜里有好多都是玉儿的好姐妹,你如果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本小姐可饶不了你。”

风云涌似是而非地含糊支吾几声。心里却更为“无耻”地想道:“嘿嘿,是好姐妹就更好了。到时候玩一龙群凤的时候彼此之间也不会有什么尴尬的问题了。最好是相互‘协作’,暗中展开一场‘无声的’竞争,那真是……癞蛤蟆是癞蛤蟆没错。但却是天鹅们喜欢到投怀送抱还来不及,整日就等不及被‘吃’的最帅最有‘能力’的那种……”

“嗨,你口水到底有完没完啊!”南宫玉儿一边仍在踢着她那双惨遭“洗礼”的绣花鞋,一边用小粉拳敲着风云涌的大头道,“太阳都快下山了,玉儿都饿得不行了,快带玉儿出去。”

风云涌摸了两下被她敲得微微生疼的脑门道:“出去可以,你大小姐能不能先下来啊,本少爷的肩膀都快被你坐断了。”

南宫玉儿给他脑门上来了下狠的道:“本小姐不管。如果你不把本小姐舒舒服服、安安稳稳地送回客栈,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风云涌脑子里细数着口袋里的铜板,最后哀叹一声,继续“驮”着这位大小姐向外挤去。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不是都说“一文钱难死英雄汉”吗?他风云涌自认不是个英雄,但涉及到安生立命的生计问题,只是沦为她大小姐的“坐骑”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大不了在她进了“风少大后宫”以后,在“报复”回来就是了。

这时他才想起,“武林群芳谱”里的“群花谱”他还没有好好“瞻仰”过,不过也无所谓,对于他来说,“群花谱”里的角­色­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可有可无吧。有机会能顺手牵羊多搞几个他肯定不会手软,但如果是要碰一大堆钉子,被一帮“仇家”追杀九条街,那就算了。

他不知道,此时“倾国绝­色­谱”中的另一个重量级角­色­——“倾城谱”“上极品”慕容双已经悄悄盯上他了。在他离开之后也压低了面纱斗笠的前沿,从另一个方向离去。众人只顾得幸灾乐祸地替东方非和西门雄两人加油,丝毫也没有注意到这个身形完美得根本不可能是男子的神秘人不着痕迹地消失在放榜现场。

云谲紧了紧套在腰间的绳索,再次抬起头望了望这座名为“神女山”,其实在他看来就是个悬崖峭壁的上沿。

“神女山”的另外一面是怎么样的,他不知道。但就是面向“神女宫”的这面却只能用“绝世天险”四个字来形容。高达百余丈的峭壁上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作为立足支点山嵌,整块岩壁就像被一柄天斧斩过一般,光滑得就好似镜湖宁静不波的水面。即使是他在有了周全的准备之后,仍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征服它。

云谲吁出一口气,健壮的右臂猛地一甩,百年青藤制成的绳索似一条穿水而出的游龙般在低吟声中贴着峭壁猛向上蹿去,不多时便抵达峭壁顶端。他的手重重向下一拉,绳索的一端的铁制尖头立即嵌进山崖顶端的岩缝里。

云谲又用双手拽了拽绳子,试试它的结实程度。他可不想在爬到一半时来个流星坠地。摔裂ρi股是小,要是一不小心把小命送在这里,那也太不值了。

在确定绳索没有问题后,云谲长长呼出一口气,把胸内的浊气全数排出,然后一提身子,瞬间便纵高十几丈。在身体开始下坠之前,他一把扯住垂在岩壁上的绳索,一个回荡便双脚踩在壁面上,用体内的真气牢牢地将自己吸住。

“嗨!”

在喊了一声之后,他双手交替着猛拉绳索,同时双脚也飞快地移动着,就如一只壁虎一样以惊人的速度向上爬去。如果把双目垂直,就可以惊讶地发现云谲地身子竟然挺得笔直,那样子就想是拽着一根绳子像前奔跑,一点也看不出是在费力地向上攀爬。

一盏茶之后,云谲一个撑壁的大跃,猛地跳上山顶,当他的目光向前下方扫视而去的时候,他本就已经满是汗渍的脸颊上又淌下一滴缘自于震惊的汗珠。

卷四(镜花水月) 第三十六章 无情剑灵

眼前诡异大气的景象远远不是云谲光用言语就能形容的。

在距离他三百步远的前下方是一个弓形的清潭,潭心处有一女子背对着他赤­祼­­祼­地浸没在潭水里,由于清潭不时冒起淡淡的蓝­色­烟晕,所以身形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看见她瀑布一样顺流而下的乌黑长发在微风中轻轻鼓动着,没有一点发型上的修饰,却活泼得如大自然里的一个充满灵气的生灵。而那发隙间偶然露出的一线雪样刺眼的几乎仿佛在告诉有缘见到它的人们,它主人的肌肤是多么的动人。

而令云谲吃惊的绝不是这些。在他惊讶到无法言语的目光中,五柄潭水凝成的巨剑如绽开的荷花瓣般围绕着中心的女子浮在空中,如车轮一般旋转着。五支构造妙至毫颠的剑的柄部有次序地闪出一道道青紫­色­的电,电光不断隐入那女子的娇体内,仿佛是被吸收掉一般。

而最最使云谲震惊莫名的是面对着他立于弓形清潭顶点的那个白衣男子。只要稍微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他一直是悬浮在水面上半寸之处的。一柄通透如水晶一般的三尺狭剑则像被无形的气体托住一样,垂直地在他身前轻轻浮动着。而他那完美得一如神话里的众仙的脸容,就是把云谲烧成灰他也不能忘却分毫。因为他就是教导了他十四年剑道,并在四年多前离他而去的“绝情灵剑”渝情!而在他身前随着他心跳跃动的灵剑“无情”更是再一步确定了它主人的身份。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四年前渝情那头夜空一般深邃漆黑的长发如今已经变成一片耀眼的银丝,自然静沁地躺在他的后背和双肩上。

突然,渝情冷俊的双目猛得睁开,环绕着他身后女子的五柄灵剑顿时迸碎,下一瞬,“无情”冰凉的剑尖连同它持剑的主人毫无征兆地抵在了云谲的喉结上,一如四年前那样天马行空、无迹可寻。那五柄前一刻刚刚消息的灵剑更是无端无由地出现在渝情身后,分呈五个角度摇摇指着呆立着的云谲,恐怕只要云谲一有异动,它们就会发动让人难以想象的联击吧。

云谲虎目中默默流出两滴热泪,低沉的嗓音微微颤抖着吐出两个字:“师……父……”

渝情眼神一颤,抵在他脖子上的“无情”垂了下来,他身后的五柄灵剑也如漂浮着的幽灵般,飞回了“无情”的剑体之内,隐没不见。

此时云谲注意到原来在潭心的那个女子也不知不觉消失无踪。

渝情面无表情地将“无情”收入鞘内,能令世间女子痴狂的动听语音不含感情地问道:“你来这里­干­吗?”

云谲稳了稳因见到渝情而激动的心情,恭敬地答道:“弟子这四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找到师父,直到今天才如愿以偿。”

渝情深邃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良久才背转过身,音转柔和地道:“是为了那失去的十日记忆吧……”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到:“你应该知道,师父这样做是为了你好,你又何必锲而不舍地找到这里来呢?”

云谲没有丝毫犹豫地道:“如果不是这样,那弟子也就不配称自己为‘绝情灵剑’渝情的传人了。”

渝情闻言,双肩不可察觉地一颤,轻轻叹了口气道:“是啊。如果你不是如此的倔强,也就不是我渝情的徒弟了……难道这真的是天意吗?……还是这又是老天的一次恶作剧……”

云谲默默地跟在渝情身后,沿着山的另一面往下走,几次他想说什么,但都没有说出来。

渝情的话音传来道:“你是不是想问以前来这里的那些人是不是被我杀了?”

云谲还在想该怎么回答,渝情已经停下脚步道:“不错,见过她的人都已经死在‘无情’剑下。不过另外的绝大多数却是因为解不开他们自己的心结而终于选择了一死百了。”

说到这,渝情转过身盯着云谲的眼睛说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其实很幸运。如果你早来了一天,你唯一的结局就是被‘无情’吸­干­全身的­精­血。因为我答应过她要杀了所有见过她真实面目的人。但现在我不会这么做了,不仅仅是因为我发现了那个饮鸩止渴的方法,而更是因为我刚刚下定了决心要毁掉这荒唐的一切。上天,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主宰一切么……”说到后来,他越来越像是在自言自语,直到最后他突然仰天纵声大笑起来。

云谲再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好。两人就这样一道无话地向四面环山的小山谷走去。在山谷的深处升起了一小股袅袅的炊烟,仿佛在欢迎着他们的归来。

云谲发现渝情更冷峻了,浑身散发着久经尘世历练的成熟魅力,唯一不变的是他冠绝当世的英俊脸容和举手投足间的那种仿佛与生俱来优雅和潇洒。而这一切的一切对于女­性­来说都是致命的。如果说四年前他的一个微笑就可以令无数女子为之心碎的话,那么现在即使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有着使世间任何女子为其殉情的恐怖魅力。

云谲跟在渝情身后终于走到了那间还在冒着炊烟的小茅屋前,渝情刚走到门前,门就被人从里面轻轻拉开了。

云谲顿时脑际轰然一震。

这女子怎么……

云谲已经找不到任何词来形容站在门内的这个女子的形貌……

因为她活脱脱就是另一个镜水月!

两人无论脸容、身材、气质甚至到那股扑面而来的仙灵之气,竟然无一不是十成十的翻版!

云谲要不是知道这里是历代“神女公主”隐退前的禁区,他恐怕真的要以为她是镜水月了。

渝情仿佛对云谲惊讶到嘴都张开的表情视而不见,淡淡地介绍道:“云谲,她是你的师娘——镜纤柔。”

云谲闻言立时醒过来,正要行跪拜大礼,只见镜纤柔玉手微微一动,他的面前就像突然多了一堵透明的墙,骇然间只得略略躬身,抱拳道:“弟子云谲拜见师娘。”

镜纤柔微颔其首,算是答了礼,然后转身走进内屋去。

云谲在渝情的示意下也跟着走进屋内,一起在一张四方的竹桌旁坐下。

不多时,镜纤柔就端着一只竹片编制的小圆盘走了过来,盘子装着一碟野菜,一碟山薯和一碗竹笋汤。镜纤柔一边将菜一一放到桌上,一边用她超出这个世界完美定义的声音道:“不知道你要来,所以也没有准备饭菜。我和你师父在这里常常是几个月都忘了吃饭的。”

云谲如果不是看着她,几乎以为是镜水月在对他说话。连忙收了收心神道:“哪里,哪里,辛苦师娘了。”他说的也不全是套话,这世上的男子若是知道眼前这恬静到令人心颤的美丽女子特地为了自己下厨做饭的话,那么即使知道面前的这些是穿肠毒药,吃起来也是甘之如饴。

一顿无话的晚饭过后,渝情一指屋内的一张竹床道:“晚上你就睡在这里,不要到处走动。明天我自会来向你解释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说完他就和镜纤柔一起走出茅屋。

云谲看着渝情和镜纤柔的背影渐渐隐没在窗外的翠竹林里,心下不由涌起一股深入骨髓的沧桑和悲凉。

师父和师娘的身影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永远都只显得那么完美和谐,但是就是这一对本该让无数人艳羡的背影却无端端透露出一股世人无法理解的悲哀。

难道上天所擅长的永远是在最完美的事物上面划上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让世间的凡人为又一个完美的破灭而哀叹哭泣吗?

卷四(镜花水月) 第三十七章 破碎永恒

渝情和镜纤柔在步进竹林后,两人的手在不知不觉间牵到了一起。

镜纤柔深深吸了一口竹林内带着草叶清香的空气,抬眼望了望远方就要落到山峦背后的夕阳,轻声道:“渝情,你说我们这种开心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渝情没有转头就看,也知道她俏脸上挂着的向往而又落寞的表情。只是把握住她的手又紧了紧道:“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如果是开心的,就算只有一天照样也可以过得有姿有­色­;如果是不开心的,那么就算过上几百年又怎样呢?”

镜纤柔噗哧露出一个令风云为之变­色­的小女孩独有的灿烂笑容道:“你常常说我长不大,你自己又何尝不是那样呢?整日想着这些古里古怪的理论,你才是个真正长不大的小孩子呢。”

渝情忍不住回过头,看着那个他看上千万年也不会有一丝厌倦的动人容貌,露出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展露出的迷人微笑道:“如果是这样就好了。那我就每天从早到晚都缠着你,用猪笼草拨你的小鼻子,在你的枕头底下藏只死耗子,看你还敢不敢整天板着个没有表情的臭脸孔给我看。”

镜纤柔啐了他一口,嗔道:“你还敢说,当年你为了逗人家,什么坏事都­干­净了,人家表面上还是冷着个脸,其实心里狠不得马上把你关进人家练功的毒蛇窑里,让你也吓得一晚上睡不着。”

渝情脸上露出缅怀的神情道:“那时候我还不是江湖上人人闻名­色­变的‘绝情灵剑’渝情,你也不是执掌‘神女宫’的‘神女公主’,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无忧无虑,无所顾忌……”

镜纤柔听到这里,开心的表情也逐渐黯淡下来,淡淡道:“可是自从十四岁那年,我从娘那里知道了我应该做的一切,并从她手中接过‘神女公主’的名号时,一切都变了。我变得很不开心。从以前表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晚上却躲在被窝里偷偷地笑变得一天到晚落寞、沉郁、顾影自怜……即使是你用尽了世间所有方法,终于逗得我一笑,我也会在笑过之后马上把前一刻的开心忘得­干­­干­净净。我曾经无数次地下决心要离开你,但一直难以付诸于行动。往往是一见你就把它忘得一­干­二净了。直到二十岁那年,我不得不依照第一代公主的懿旨,用那种人世间最惨无人道的方式怀上了水月之后,才狠下心跟你断绝了来往。还生怕你找到,躲到了宫里来。”

渝情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用一种不堪回首的声音道:“你知道吗,那一段日子是我这辈子里心情最­阴­暗的时期。我发疯似地到处找你,到处向人打听,却一无所获。冷静下来的我开始变得冰冷,变得不近人情,变得脾气暴躁,变得睚眦必报,甚至连我从小到大的至友无剑影都开始渐渐无法理解我,无法认同我的所言所行。人们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称呼我为‘绝情灵剑’的,只因为我只要一出手,就绝对不留任何活口,即使是还不能说话的婴儿。我的日子就在白天肆意江湖,晚上自怨自责中度过,就在我快要为此而发疯的时候。我遇上了阮慎,一个自称携主逃难的皇家人,他说他现在正在被仇家追杀,为了幼主的安全,便将他手中的婴孩托付给了我,我当时正处于随时可能­精­神崩溃的暴走边缘,便想到如果有个徒弟可以分散我思念你的­精­力也好,便将那个婴孩收了下来。因当时我的­精­神状态就只能用云谲波诡来形容,故而我就把他命名为‘云谲’,用以警醒自己。所幸,事情就跟我当时所想的一样。教导云谲的任务在不知不觉间分走了我原本专门用来思念你的注意力,就在我渐渐觉得今生再也无缘见你的时候,我从一伙访客那里得到消息,知道‘神女宫’已再度易主,而宫内也有人员开始在江湖行走。我便觑准时机,终于自一名‘神女宫’宫女的口中打听出了‘神女宫’的所在……”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听渝情谈起他这段晦暗的经历,镜纤柔仍是感到自己的芳心正在一寸一寸碎裂。她幽幽道:“你知道我当时重新见到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我想就这样纵身跳到‘神女山’下,来个一了百了。”

渝情深深地望着她清澈的眼眸道:“当时你虽然相比之前的那个你改变了很多,但我还是一眼就将你认了出来,因为你那幽怨得令我心痛的眼神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人可以拥有。我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一切,明白了你为什么会离开我,为什么宁可躲在这里自哀自怜也不愿说出来和我一起分担。所以在那一刹那我就下定了一个决心:‘我绝对不会让其他任何人见到你当时的样子。’……”

说着,两人已走至一片巨大的荒冢群前。与一般人家的墓冢不同,虽然这里的五十几个墓冢也只是凌乱地分布在这块山脊上,但是它们的表面却全部是透明的。视线穿过那薄薄的水晶棺盖可以清楚地看见里头沉睡着的却已经逝去多时的前人。

镜纤柔在一块雕刻着先秦小篆“五十二”的水晶冢前停了下来,蹲下身子,用她腻滑的掌心轻轻抚摸着冰凉的棺盖表面。棺内的女子虽然年事已高,­祼­露而出的脸颊和手背上都已爬满了皱纹,就连一头的长发都是雪白的,但从她高挑的身形,修长的双腿以及那堪称鬼斧神工般完美的五官位置,都可以想见她年轻时是多么的美艳动人。

镜纤柔充满伤感的语音缓缓地道:“也许神灵是在可怜我们神女一族的凄凉命运,偷偷赐予了我们这种可以让死者身体永恒不朽的奇异水晶。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只能是让我们的子子孙孙心情更加悲郁罢了。”

说着,她的眼角淌出了一滴晶莹的泪珠,停顿了一下,她才继续道:“你知道当我在这里第一眼看见娘的遗体时,我简直就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从我出生开始,在我的记忆里,娘的身形容貌就跟传说中天界的仙子没有任何不同,都是那么美得让人惊叹,美得让人无法自拔。即使是她在把‘神女宫’亲手交给我时,相貌仍然只像个不到三十岁的美­妇­,岁月就好似不忍心在她身上留下一丁点痕迹似的。但我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她时,她会苍老成这种样子。从那时开始,我就知道这是我们神女一族永远也无法逃脱的命运。马上我也会是这样,水月将来也是这样……”

渝情在镜纤柔身边半跪了下来,默默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用脸紧贴着她的鬓角道:“所以我才会一刻也不停地寻找可以让你恢复的方法,而终于在一个星期前,我想到了。你看看现在的你,美得就跟十八年前一模一样……”

镜纤柔清澈的美目更加波光粼粼了,一条明亮的银丝悄无声息地划破她完美的脸颊:“可是为此你却在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变得白发苍苍……而且你的本命真元虽然能恢复我的容貌,却不能改变我早逝的命运。”

说着,她抬起模糊的眸子,静静看着满山脊的水晶棺中一个个服饰各异的神女先人,无限悲哀地道:“这个命运,先祖逃脱不了,我娘逃脱不了,我和水月也同样逃脱不了……我娘是她们之中过得最久的,但也迈不过四十年寿这个门槛。也就是说,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年了……”

渝情从身后紧紧地将镜纤柔搂进怀里,用自己的双手捂住她无助呆望的双眼,用他独特的磁­性­嗓音在她耳根处安慰道:“可是我们一直都没有放弃对不对。也许不到一年我们就能找到解决的方法也说不定。而且,就算你最后像你的先祖一样就那么恬静地躺在这里,但你的女儿,你的孙女来到这时会怎么想,她们绝对想不到她们有一个祖­奶­­奶­在走之后这么多年仍然还是美得跟天仙一样。这难道不是一个奇迹么?这难道不是给了她们一点改变自身命运的勇气么?”

镜纤柔听到这,忍不住噗哧一笑,笑得一夜春回,笑得万树花开。她用她的纤纤玉指轻轻点了一下渝情的鼻尖道:“我以祖­奶­­奶­的身份安然地躺在这,接受我后代的膜拜,那么你这个大男人呢,是不是该滚出去呀?”

渝情成熟英挺的脸上露出与之不相称的顽皮笑容道:“滚?我怎么能滚呢?我还要以祖爷爷的身份,大大咧咧地抱着她们的祖­奶­­奶­,让她们看看原来她们的祖­奶­­奶­也是懂得害羞的。”

镜纤柔轻轻打了他一下,嗔道:“谁害羞啦……”

渝情像个小孩子一样哈哈笑了起来,一会后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表情道:“而且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为了你,我将会不惜一切把天下间所有自以为能超脱尘世的奇能异士、武道高手都逼进这个鱼龙混杂的江湖里来,这样,我们才有最大的机会。”

“逼他们入世?”镜纤柔奇怪地道,“你有什么方法能让他们放弃他们原有的生活,去趟江湖这个在他们看来无趣至极的浑水呢?”

渝情终于回复了他身为江湖“绝情灵剑”的枭雄本­色­,微微一笑道:“他们之所以觉得江湖太无趣,就是因为现在的江湖太平静。而我却恰恰能给予他们所希望的‘乱’,而且是自朝野政局到江湖武林的天下大乱!因为我的手里一直揣握着一张原来我不知道如何去利用的王牌,它就是云谲的身世。”

卷四(镜花水月) 第三十八章 云谲身世

云谲枕着双手躺在竹床上,静静看着太阳落下去后又升起来。虽然不是第一次失眠,但像这次这样彻底的却是首次,他甚至没法让自己闭上眼睛。他有一个很强烈的预感,那就是今天之后他不再是原来那个云谲了,他的人生将走上一条以前想都没想过的路。

在日上三竿时,渝情推开门走了进来,表情仍然是他一贯的那种冷峻,看不出一点他心中的想法。

云谲从床上跳起来,在渝情的示意下,坐在昨晚吃饭时他坐的那张椅子上。渝情隔着桌子,背向他立着,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窗外的那片竹林。良久,他突然道:“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么?”

云谲点点头,嗯了一声。

渝情这才回过身来,目光紧紧锁定着他道:“事情其实很简单,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说明白。”

仿佛不容云谲思考般,渝情加重音量一字一顿地道:“那就是你的名字本来不叫‘云谲’,而是‘赵曙’!一个有资格继承当今朝廷大宝之位的‘宗宝皇子’!”

仿佛一个霹雳在云谲脑中闪过,他曾经设想过各种可能,甚至他是渝情仇人之子,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真正的身份竟然是朝廷对外宣称在三、四岁时就已失踪的‘宗宝皇子’。难怪他脑子中总依稀有些让他几疑是做梦的皇家宫室的印象,而这对他这个从懂事开始便跟着渝情浪迹江湖的人来说是异常不可思议的。

不对!还有点什么问题!

云谲思维里闪过一道置疑的光芒。什么不对劲呢?对了,是年龄!他今年是十八岁,确切的说是十八年六月零两天。而“宗宝皇子”却恰好是在十八年前的今天自濮安懿王府失踪的,那时自己充其量不过半岁多一点,跟外界传闻的三、四岁实在有着不小的差距。可是师父有什么理由骗自己呢?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曲折不成?

说着,他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渝情。

渝情少有地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道:“想来你也发现这里面有点蹊跷了吧。不过如果不是这样,你现在也没有可能坐在这里听我跟你说这些了。”

云谲知道渝情自会解释,所以也没有多问。

渝情接下去道:“你一定听说过狸猫换太子的典故。虽然很老套,但在皇宫王府那种复杂的地方这种简单的方法却往往很有效。事实就是,你母亲早就暗中得到消息,有人将不利于你们呣子。但也许是碍于对方势力太大,所以你母亲自知事情终不可免,故早早就将你交于当时的府中老护卫阮慎,偷偷带出府外。果不其然,你母亲和那个伪装你的婴儿在三年后便被人暗中毒害。当主谋者事后检查发现目标已经被掉包时,在气急败坏之余,因为当场拿不出皇子遇害的证据,只好对外宣布皇子失踪。”

云谲再也坐不住,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急急问道:“师父,那个当年带我出来的护卫阮慎现在在哪?”显然他已经相信了渝情的话,从小到大,对于渝情,他一向是超乎寻常地信赖。

“他早已经死了,就在带你出来后的第五年。”渝情不含感情地淡淡道。

云谲眼里露出明显的失望之­色­,但仍是不死心地追问道:“那么那五年他又是和谁待在一起,他有没可能在临终前将­阴­谋主使人的身份告诉其他人?”

渝情看了他一眼道:“你想的没错,他担心自己被对方认出来,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将你托付给了我。而他更为了掩人耳目,从一名猎户手里买下了一个刚出生不久婴孩,这样即使他被敌人发现,也会将那个婴孩误认为是你。”

云谲听到这,连忙追问道:“那现在这个婴孩呢?不会是被敌人误当成我杀掉了吧?”

渝情摇摇头道:“怎么会?如果他们真的找到了阮慎,并将他和婴孩灭口,那么现在江湖上所传的就不会是‘宗宝皇子’仍然杳无音讯,而是十三年前‘宗宝皇子’的尸身在一间客栈里被发现,在他身边的王府侍卫阮慎也同时身亡。这件事的幕后­操­纵者的目的想来就是从根本上消除你在皇位继承权方面的威胁,如果你不再这个人世了,他们肯定会立即将消息散布天下,通过江湖将这个信息传入皇上的耳中,从而达到他们的目的。至于你现在想找的这个身为你替身的婴孩,其实你已经见过了。根据‘神女宫’弟子在外得到的消息,你应该是跟他告别之后,才来镜湖的吧?”

云谲略一回忆,便面­色­大变道:“师父你是说,那个婴孩就是……”

渝情点点头道:“没错,我原来也想不到竟然是他。可是根据‘神女宫’从欧阳世家方面得到的消息,他身上竟带着当年皇上亲赐与‘宗宝皇子’的‘锡金’坠链。原来阮慎当年从那名猎户手上买来的婴孩根本不是那名猎户所生,而是那名猎户在深山里打猎时偶然拾得的。而这个被遗弃在豹子巢|­茓­里的男婴竟然是当年闹得整个江湖人心惶惶的魔胎。”

云谲慢慢地跌坐回竹椅上,刚才渝情所说的一切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一时之间,他的脑子里混作一团,理不出个头绪来。

一直以来,他都把对武道极致的追求当作人生的最高目标在不懈努力着,所以他才会来这里找寻他失去的记忆,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修补他心灵上的漏洞,为他击败弈玄,在武道上再迈高峰做铺垫而已。而现在在听了渝情的一席话之后,一切好像都变了。原来他来到这个世界还是被赋予了其他的使命的,虽然他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但显然不是再如以前一样潇洒豪气、纵意江湖那么简单。因为他的身份不再单单是那个浪迹武林的云谲,而更应该是争锋大宝之位的“宗宝皇子”,他母亲的仇,宫廷里的敌人,这些都不是他后一个身份所能置身事外的。他不是风云涌,他强极一时的父母自决定牺牲自己,缔造出他这个千古难解的谜团时,就从没考虑过再给他套上任何枷锁,随­性­而行、顺其自然是他们唯一想告诉他们的这个宝贝儿子的。而他无论是身为江湖浪子的云谲,还是流淌着皇家血脉的“宗宝皇子”赵曙,都不容许他对母仇视而不见,继续他在武学上的追求,这样他不但不会再在武学上有任何建树,就是他的良心也不会放过他自己的。在这一刻,他甚至第一次有点恨他的师父渝情,恨他把这些事情告诉自己,将自己推上了一个两难的境地。但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恨渝情呢?渝情早在告诉他这些之前,就已经三番四次地提醒过他,是他毅然决定了去迎接命运的洗礼。

渝情看着云谲瞬息万变的复杂眼神,缓缓从衣内掏出一封表面发黄的信笺来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那段被我的剑灵所抹去的十日记忆吗?”说到这里,他手中魔劲一吐,信笺的封口猛的弹开,一截信纸伸了出来。他一边垂手将他递给云谲,一边回忆道:“四年前,在我寻找开始行走于江湖的‘神女宫’门下时,我无意中发现在一个被‘神女宫’女弟子媚惑的中年男子身上竟藏着这封署名懿王妃的信笺。后来我由那名女弟子口中得知,这名男子的真实身份乃是懿王府中原懿王妃的亲信,因为在王妃被毒害前夕意图非礼王妃的侍女而被逐出懿王府,现在想起来这根本就是一个苦­肉­计,他其实是替懿王妃给阮慎送信来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本该在金陵的阮慎,所以就在那儿耽搁了下来。而那天你就跟在我身边,一来我担心你多想,进而怀疑自己的身世;二来我当时已然决定独闯‘神女宫’,前景无法估计,故而临时下决心用剑灵抹去了你那几日的记忆。但现在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一切,也是时候该把它给你了。信我拿出来看过题头,知道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所以其中的内容我并不清楚。”

云谲满怀感触地接过那封信,抽出信纸展开,只见信中如此写道:“皇儿,倘若你能看到这封信,为娘真是且喜且哀。为娘现在必然已被曹皇后所遣之­奸­人毒害了。而你既然尚能阅信,想来暂时还算安全。为娘于此时着王侍卫持信去见你,只是不甘心我自大唐传下的李氏一脉就此不明不白的断绝,倒没希望真的能将信交到你手中。倘若你就此身世不知,以一平民身份度过此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若天可见怜,让你得阅此信,则我李氏一族复兴有望矣。但你千万紧记,此仇虽不共戴天,仍应以自身为重,此乃一切之根本,还望皇儿谨记。为娘当佑我儿于泉下。娘字。”

云谲默默放下书信,母亲对家族复兴的渴望与对他安全担心的矛盾在他心中蔓延着。

渝情就那样站在那里,既不说话也不催促。

良久,云谲将信笺放如衣内,贴身藏好。然后他猛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间标志着他人生转捩点的茅屋。在走到门槛时他顿了一下道:“对不起,师父,我要辜负你的期望了。祝你和师娘幸福。”

云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正午烈阳的光晕里,仿佛标志着他如日中天的将来。渝情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却不再像一开始般那么止水宁静。

是师父辜负了你啊。云谲,你本该以一位空前绝后的武道大宗师的身份屹立在历史里。师父却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将你推进了尔虞我诈的宫廷斗争,进而将你关进了世俗的坟墓。也许师父会为此而内疚一生,也许几十年后你会跑到师父的坟前大骂,但师父永远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一只白皙的柔荑抚上了渝情棱角分明的脸颊,渝情轻轻回头,镜纤柔惊心动魄的仙容和以往每一次一样深深地震撼着他的心灵,将他武林霸者的戾气化为一股柔和的春水。

“渝情,我们是不是对他太残忍了?”镜纤柔的声音像从天边飘过来一样。

渝情捉住她在自己脸颊上抚动的纤手,目光深深望进她清潭一样透彻的眸子里,仿佛要把自己一生的炽情都融入这简单的一望里。

“纤柔,你知道为什么我最钦佩的人是烈天邪吗?”渝情将镜纤柔的玉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膛上,让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地心跳,“因为他和菁澜萦可以为了魔胎这种虚无飘渺的理想而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而我渝情一生的理想就是你,纤柔。”渝情的手指在镜纤柔的玉颊上温柔地移动着道,“为了你,我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一切,甚至整个世界。”

卷四(镜花水月) 第三十九章 慕容姊妹

风云涌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一只烤|­乳­猪,像一座小山一样,光是一只蹄子就够他吃上一整天了。早已饿得眼冒金星的他此时觉得这世界上就再没有什么东西比它更可爱了。一声响彻天地的饿狼宣言过后,风云涌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冲上去,将小|­乳­猪抱在怀里,脸在|­乳­猪身上使劲蹭着,还不时伸出舌头狠舔两下。

“啊!臭风云涌!你要死啦!”风云涌硬是被南宫玉儿从准备享用烤|­乳­猪的美梦中掐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南宫玉儿正骑在他身上,使劲地擦着自己的脸颊,对他怒目而视,不由一脸的无辜。

南宫玉儿用纤纤玉指狠狠捏了一下他的鼻子道:“还敢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了多么大的坏事?”

风云涌刚才的记忆里除了那只香甜可人的大|­乳­猪就再没有别的了,故而两手一摊道:“本少爷只记得刚才正抱着一只可口的|­乳­猪舔着就要下口,哪想到就被你大小姐给揪醒了。”

南宫玉儿听了他的话,秀眉蹙得跟紧了,大嗔道:“臭风云涌!坏蛋风云涌!大­色­狼风云涌!你占了人家的便宜,还敢说人家是小|­乳­猪,你不想活啦!”

说着她从他仍仰躺着的腰部“膝行”向前,改为骑在他的胸膛上,这才俯下身子,指着她的玉颊道:“看看你做的好事,这里好像还有你的口水呢,恶心死了。”

风云涌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梦中那只可爱的小|­乳­猪原来就是这位南宫大小姐“变”的啊。但是他此刻却一点也没有回答南宫玉儿诘问的意思,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这位大小姐因俯下身子而袒露无遗的胸前春光给勾走了。他一边瞪大双眼,一边不可思议地道:“小姐,你真的确定你自己只有十六岁吗?不然怎么身材发育得比我梦中的小|­乳­猪还要好?”

南宫玉儿这才发现自己衣领内的秦岭双峰竟然被这大­色­狼一览无遗,但她更在意的显然是风云涌“评价”她身材所引用的“小|­乳­猪”三个字。在风云涌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脸已经被南宫玉儿当抹布一样搓了起来:“什么小|­乳­猪?你才是猪呢!一只大懒猪!一只睡觉睡到口水到处乱流的恶心大懒猪!”

“那……那也没……有办法啊……谁让你大小姐……昨晚不让我吃东西来者……?”风云涌费劲地从他不断“变形”的脸里挤出话来道。

南宫玉儿停止了对他脸皮惨无人道的蹂躏,嗔道:“你还敢说,谁叫你一回客栈就不老实,偷看人家洗澡来者?”

风云涌表情“冤枉”得就跟要跪下来一样道:“大小姐,我那不是让饿给逼的吗。看你回房间好久都没出来,不得已才闯进你的房间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哪知道大小姐你正在仙浴了。要是我一早知道是这样,就是给我吃个豹子胆,我也不敢冒犯您的仙体呀。”

南宫玉儿撅着嘴道:“不得已,真的是不得已吗?看你刚才那样,要不是昨天人家大叫非礼,你恐怕早就兽­性­大发地扑上来了。”

风云涌大喊无辜地道:“这也不能全怪我啊。小人怎么知道您大小姐一早就偷偷骑到小人身上来的啊。您看这姿势暧昧的,不了解的人还以为咱们是在……”看着南宫玉儿蓄势待发的小手,风云涌知趣地将剩下的几个“荤字”强吞回了肚子里。

“骑你又怎么了?你吃本小姐的,睡本小姐的。本小姐肯骑你,是你的造化。”南宫玉儿一脸“恶狠狠”地对风云涌道,“喂,本小姐问你。你身上的这个坠链是从哪里偷来的?”说着,柔腻的小手从他敞开的领头溜了进去,把他从小佩戴在身上的那个分量轻到不可思议的坠链给抓了出来。

她此时凶巴巴的表情立刻令风云涌想起了同样身为欧阳世家大小姐的欧阳慧颖,瞧她们俩这蛮不讲理的样子,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难道世门大家里的小姐都是这副德行的吗?

风云涌知道对付这种野蛮丫头的最好方法就是比她更野蛮。于是他一伸手把坠链抢过来道:“穷人家的东西,你大小姐也感兴趣吗?哦,我差点忘了,你们家之所以能这么富,还不是一丁一点从我们穷人这抢过去的。”

南宫玉儿闻言气得要死,完全丧失了她平日里古灵­精­怪的狡黠,几乎是大声嚷出来道:“别以为玉儿什么都不知道。这条坠链质地奇特,而且在坠面上还刻有‘宗宝’二字,分明就是当年皇上赐给‘宗宝皇子’的东西,哪里是你这个穷鬼可以拥有的了。”

风云涌听了这话一点慌张的样子也没有,反而嬉皮笑脸地道:“原来我们的南宫大小姐也知道这件东西的来历呀。那么从小就一直戴着它的本少爷到底是什么身份,想来大小姐你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吧?”

“你说你是‘宗宝皇子’?真是笑死人了!”南宫玉儿像听到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一样咯咯溅起来道,“如果你都是‘宗宝皇子’,玉儿我就是皇太后了。我还从来没有听到什么人说,原来懿王的真实身份原来就是名动天下的‘魔尊’烈天邪啊。这难道不是一个最离谱的大笑话吗?”

风云涌被她的话驳斥得体无完肤,但还是“挣扎”道:“反正这东西既不是我偷的,也不是我抢的。从小照顾我的阮老都说是在捡到我时就戴在我身上的。嗨,其实这世界有时候也很奇妙不是么?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我娘把刚出生的我托付给懿王,而懿王早就被我娘空山灵雨的仙容感动得一塌糊涂,为了表示他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的决心,当即便收我为义子,这样一来,一切不就说得通了吗?”

“通你个大头鬼!”南宫玉儿粉拳像擂鼓似的在他胸膛上敲打着道,“你以为这是天方夜谭啊。反正本小姐好心提醒你以后小心一点,要是被官府里的人发现你竟然戴着‘宗宝皇子’的东西,不立即将你架走,严刑逼供出皇子的下落,玉儿马上就跟你姓。”

风云涌在心里面把“风玉儿”这三个字默读了好几遍,摇摇头道:“还是不要了,风玉儿,又别扭又难听,就好像哪个青楼里的姑娘一样。”

南宫玉儿气得跳起来,用小脚狠狠踢了他一下道:“你再敢得了便宜卖乖,本小姐就让你从今天开始就再也做不了男人!”

风云幽想,如果本少爷从此做不了男人,你大小姐岂不是要一辈子受活寡了。不行,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老子后宫里每个女人都可以把老子呼来喝去,甚至一不顺意就拳打脚踢了?要是到时候她再跟那个小妖女风霁月沆瀣一气,蛇鼠一窝,老子岂不是没有一天可以过得安稳了!妖女奇­奸­似鬼,估计不容易摆平,但这个小丫头涉世不深,就算再能耐又能狡猾到哪呢?想着想着,一个“恶毒­阴­险”的计划从他脑子里冒出来,心底不由“嘿嘿”地­奸­笑起来。

虽然心里转着龌龊的念头,但表面上却示弱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后都不敢再得罪大小姐你了。以后你说东,小人就不敢往西。这下满意了吧。另外我想问一句,早饭准备好没有啊!人又是前胸贴后背了……”

“馋鬼!”南宫玉儿小嘴里嘟喃着从床上跳下来道,“看在你最后还算听话的份上,本小姐就暂时赦免你昨日的冒犯之罪,洗洗你那脏脸就出来吃饭吧,本小姐已经叫过菜了。”

风云涌弯腰鞠躬地将她送了出去,回过身来时嘴角露出一个“恶狠狠”的微笑,想道:“看着吧,今晚非将你这只小|­乳­猪生吃了不可。对付这种刁蛮任­性­的小女人的最好方法就是将她的身体‘降服’,那么对你产生强烈依赖心理的她以后自然会对你百依百顺的了。嘿嘿。”

一身夜行衣装扮的慕容双紧紧地将房门合上,在仔细检查了窗口床下等隐秘的地方,确认没有问题了以后,她才舒了一口气,施施然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轻轻拉开了掩面的黑纱。

那是怎样的一副娇容,秋水为神霜为骨,如云脉神山般冷冽清爽的气质连她自己见了都感到一阵缺氧般的头昏目眩。

她其实应该叫做慕容双双,是一个在­性­格上温柔到骨髓里的女人。人们口中那个天山寒雪般冷艳的“寒冰仙子”慕容双其实是她的姐姐,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仅仅从母亲那里听来的双胞胎姐姐。

她姐姐在江湖上很有名,有名到随便在路边抓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都知道这个月又有几十个自命不凡的青年才俊吃了她这位慕容世家大小姐的闭门羹,灰溜溜地离开了慕容山庄。武林中人对她这位双胞胎姐姐的评价是:“一个石女,一个浑身蕴荡着天仙气息却比传说中的天仙还要冰冷无情的石女。”

虽然她的脸上永远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表情,但只因为她实在是太美了,美到即使是以她这种比天山寒雪还要冰冷的表情也无法冷却无数只见了她一面,就对她情根深种的痴情男子心中的炽情。人们总是说,潜藏在她冰冷表情下的那份美艳是惊心动魄的,更是媚惑人心的,是一种只要让人见了就忍不住要发了疯似的去爱她的妖异魔丽。故而虽然她早已当众放话说她这辈子绝对不会爱上任何一个男子,每天仍有无数的才子俊少飞蛾扑火般涌向她所在的慕容山庄,在撞碎了自信和勇气后黯然离去,而他们中竟然没有一个人为此后悔的。

鉴于她这种有着传奇­性­­色­彩的强大魔异魅力,人们毫不犹豫地将她列在了“武林群芳谱”“倾国绝­色­”的“上极品”高位上。可以说在整个中原,只要提到她的名字,人们表情里的惊艳程度甚至比听到“天仙谱”上的芳名还要大得多。因为对绝大部分人来说,天境仙子的美是虚幻而遥不可及的,而慕容双的美却是真实而透彻人心的。

慕容双双对她这个姐姐是既好奇又崇拜,但可惜的是她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她姐姐俏立在她面前的样子。她只有在对镜伤感时猜想镜中偶尔出现的那个一脸冰冷的自己是不是就是姐姐的模样呢?

在家时,她整日从门后悄悄望见一个个青年男子满怀信心地来到她家,在几日之后又失魂落魄地离去。这使她希望见姐姐一面的渴望愈来愈强烈起来。

她曾经问她的母亲为什么她从来没见过她姐姐。她母亲爱怜地搂着她,在叹了一口气后道:“你姐姐总是在你睡着时才回来,然后在你睡醒前又离去了。”

为此,慕容双双曾经强撑着三天两夜不睡,为的就是能亲眼看一看她这个艳名红透江湖的双胞胎姐姐。可是她失望了,一直到她终于在母亲的劝说下疲累地躺在床上睡过去,慕容双都没有回来。

难道是姐姐讨厌自己吗?

慕容双双曾经万分伤心地想到这个答案,并为此去问了母亲。

母亲又心疼又无奈抚摸着她的脑袋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姐姐很喜欢你的,只是她的身份和处境不容许她和你见面。”

“为什么只是我呢?为什么就只有我不能见姐姐呢?”慕容双双哀怨而又不理解地想道。

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个机会,亲眼看看姐姐到底长什么样,即使是躲起来偷偷看一眼也后。为此,她开始留意起周围人话中有关姐姐的情报来。

因为她的­性­格相当的温柔内向,从来不敢跟陌生人说话,更是从来就没有出过慕容山庄,故而除了家里的人,外界都不知道“寒冰仙子”慕容双还有她这个双胞胎妹妹。而这一点无疑使她避免了情报中,外人误把她当成她姐姐的情况。

就这样,她一直一言不发地默默关注着。终于,在十天前,她听下人说起姐姐的闺中密友南宫世家的南宫玉儿小姐托人捎给姐姐一封信,让姐姐和她一起去铜陵城看看那个在江湖中已经被炒得沸沸扬扬的“武林华榜”。

她觉得这是个机会。凭姐姐和南宫家大小姐的关系,姐姐肯定会去的。所以即使她对外间的世界有着莫名的恐惧,但她想见姐姐一面的渴望已经超越了一切,在准备了一些随身物品后便悄悄地遛出了慕容山庄。

在路上,她担心别人把她当作她姐姐,产生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就给自己蒙上面纱,戴上斗笠,还穿上了男女难辨的夜行衣。虽然形象有点怪异,但江湖中本就是怪人异士的聚集地,故而也没有遇上什么麻烦。

就这样,她几经周折,终于赶在放榜当天,赶到了放榜现场。

卷四(镜花水月) 第四十章 |­乳­猪计划

在“武林华榜”放榜现在,慕容双双发现了本应跟她姐姐慕容双在一起的南宫玉儿竟然跟一个身材魁梧,相貌俊伟到一种魔异程度的年轻男子在一起。

“他是南宫玉儿的情郎吗?”慕容双双疑惑地想道,“但看南宫玉儿对他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感觉又不是那么回事……”所以她就这样悄悄地跟着南宫玉儿和风云涌到了他们下榻的客栈,并在离他们房间不远处要了间房,暗中观察着他们。

“他们是分开住的,难道真的是我想错了?”没等慕容双双想完,南宫玉儿大喊“­色­狼!非礼!”的尖叫声就把整个客栈里震荡得晃动起来,慕容双双悄悄拉开门探头一看,正好捕捉到风云涌被南宫玉儿一脚踹出房门外的“­精­彩镜头”。

当时她没怎么在意,还以为是他们小两口闹着玩的,但后来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们好像在等什么人一样。而南宫玉儿好像表面上对那男子拳脚相加,但一到关键时刻好像又很“怕”那男子一样,往往不自觉地选择了顺从和退让。这对她这个一向高高在上的南宫家大小姐来说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而她更为担心和不解的事情终于在第二天发生了。

就在刚才,她乔装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竟然无意中听到一个惊人的传闻。那就是昨晚有人看见“寒冰仙子”慕容双竟然鬼鬼祟祟地先后钻进南宫玉儿和风云涌的房间。虽然后来这名所谓的“目击者”被众人一致叱责为胡说八道。但慕容双双却知道这是大有可能的,因为她姐姐是接到南宫玉儿的邀请的。但问题出在那个“鬼鬼祟祟地钻进那名男子的房间”上。难道说……

慕容双双芳心蓦地一惊,她突然想到一个惊天动地的可能来。

难道说那名男子不是南宫玉儿的情郎,而却是她姐姐慕容双的情郎!

“唉,慕容姐姐到底是怎么搞得嘛,来了也不告诉玉儿一声。现在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南宫玉儿玉手支着脸颊,歪着脑袋嘟哝道。

“嗯,是啊,是啊。”风云涌此时早已全身心投入到晚上的“小|­乳­猪计划”中去了,对南宫玉儿的自言自语完全是敷衍地回答着。

南宫玉儿一见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小手一拍桌子,大声道:“什么嗯不嗯的,本小姐说什么你到底听见没有?”

风云涌像被马蜂刺醒过来般,条件反­射­地问道:“什么?”话刚出口,已经后悔了。

果然,南宫玉儿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道:“原来你根本就没在听本小姐说话!”

风云涌知道这时候可不能得罪她,不然晚上的计划就全完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风云涌只好强忍着一肚子气,陪笑道:“哪能呢,小人这不是一直在洗耳恭听吗?”

南宫玉儿见他“认罪”态度还算不错,也就没再深究下去,只是瞪了他一眼道:“下次再这样,就不要怪本小姐又要克扣你的一日三餐了。”

风云幽里已经把这个小妮子的ρi股打了无数遍,但表面上仍是“恭敬”地应声道:“是,是。”

南宫玉儿露出个满意的表情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玉儿本来就在奇怪慕容双姐姐怎么还没来,按理说自她接到玉儿的信函到现在都有十多天了,不管路上遇到什么样的耽搁,也该到了啊。但刚才听人说她昨晚竟然来过了,她没理由不跟玉儿打个招呼的呀。”

风云涌这次算是认认真真地在听她说话了,但末了他问出了一个简直要让她立即昏死过去的傻问题:“慕容双是哪位大侠?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南宫玉儿对起他的智商是否正常产生了巨大的怀疑,只是她根本没想到其实风云涌表面上是在听她说话了,其实心里还在想着晚上的美味夜宵“小|­乳­猪”。

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道:“你到底是真笨还是其他怎么的?玉儿都叫她姐姐了,还能是男的吗?更过分的是,你竟然连慕容姐姐是谁都不知道。你信不信你现在如果跑到大街大喊一声‘慕容双是男的还是女的?”,立马就得被一群人扁死?倘若扁不死,玉儿就嫁给你这只笨猪!”

风云幽里邪邪地想道:“你大小姐嫁我是嫁定了。不过却不是因为众人没把我扁死,而是因为另外一种更引人遐想且难以启齿的缘由。”

自此,一个在他看来万无一失的“小|­乳­猪计划”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彻底成型,就只差付诸于实践了。

这个计划最关键的部分基于他对南宫玉儿芳心的大胆猜想。根据以往的经验和无剑影曾经对他说过的一番话,他有绝对的自信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对他呼来喝去,动辄拳打脚踢的南宫大小姐其实心里早已经悄悄地喜欢上了他这个风流浪子,而且是喜欢到一种不可自拔的严重程度,所以她这个娇生惯养、向来习惯了颐指气使的大小姐才会感觉撇不下面子,不得不在表面上装得凶巴巴的,并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一系列“虐待”,用以掩饰她芳心的慌乱和惴惴不安。所以,他已经具备了“人和”这个男女感情上最重要的因素,他所需要的就是配合当前的情况,制造出一个南宫玉儿无从拒绝的“天时”和“地利”来。

其实凭他现在的武道水准,再加上他源自于“璇玑隐影”震璇的绝代智谋,想要找个机会在南宫玉儿的饭菜里下药,让南宫玉儿乖乖地投怀送抱简直易如反掌。但一来是他虽然自命浪子,当也绝不屑­干­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二来,如果他使用了这种不光彩的方法,那么他在南宫玉儿芳心中的印象势必要大打折扣,那么很可能在得到她身子的同时也会失去她的心,而这显然与他的初衷大相违背。南宫玉儿根本就是那种不愁嫁不出去的世家大小姐。凭她的样貌和家世,即使不是完璧之身,想娶她的人恐怕也会从这里排到城门口。如果他­干­了这类龌龊的事,不但以后在江湖上势必要身名狼藉,而且还会变成一个被武林中人嘲笑的杀­鸡­取卵的大傻瓜。

他计划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在他没有“过错”的前提下乖乖让南宫玉儿爬到他的床上来,然后只要他作风稍微“强势”一点,那么本来就对他芳心暗许的南宫玉儿自然就会如昨晚梦中那只可爱的小|­乳­猪般,任由他品尝了。

而要达到这个目的,却要颇费番周折。

首先,他偷偷摸到南宫玉儿的房间里,事先躲在被子里的想法显然是不可取的。因为:第一,这显然会让他事后被失身的南宫玉儿冠以“图谋不轨”的罪行,那么被抓住小辫子的他以后就更别想在南宫玉儿面前一振夫纲了;第二,根据他这几日的观察,南宫玉儿在这方面有着明显超出她年龄的谨慎,她总是悄悄地用奇门之术在她房间周围布下某些禁制,一旦有人事先偷偷溜进去,必然会被她察觉。

故而,他充分结合自身实际,想出了一个别人意想不到的办法。他准备用“璇影大法”在南宫玉儿的房门出设下一个陷阱,只要南宫玉儿一走进去,就会马上被传送到他房间的房门处。对于她这种对“璇影大法”的底细一无所知的小妮子来说,顶多觉得眼前好像黑了一下,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已经在一刹那间被转移了。然后,这个一贯仰仗自己非凡的灵觉,不喜欢在房中点灯的小姑娘就要尝到她自负的苦头了。因为她的灵觉虽然异常灵敏,但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现风云涌这个拥有连颜稷那级数的高手都可以瞒过的变态潜隐本能的魔子。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翘着脚躺在床上来个守株待“猪”,仅凭当日南宫玉儿在马槽内那异常敏感的反应,风云涌有信心在几个“标准动作”之内就彻底摧毁这小妮子的心防。即使她第二天早上起来,不甘心自己宝贵的贞­操­这么简单就给了他这个浪子,也只能怨自己一时不小心走错了房间,而绝对想不到自己在暗中做了手脚。

好容易捱到夜深人静,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风云涌强忍着就要流出的口水,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着走道内的动静。

终于在他急不可耐的时候,南宫玉儿悦耳的脚步声出现在外面的走道上。脚步声在转进了南宫玉儿自己的房门时,不可思议的消失,紧接着,脚步声又在他的房门处响起,看来势,显然是直奔床这边。

鱼儿终于上钩了。

卷四(镜花水月) 第四十一章 无心之失

风云涌一边感谢着这家客栈雷同的房间布置,一边数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就等着看准机会来个突袭。

然而奇怪的是,今天南宫玉儿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进来后就解衣上床,而是直接走到床前,俯下身子借着反­射­的微弱月光打量起床上的物事来。风云涌极强的目力甚至看到了她那对的清澈美目中倒映着的自己的影子。

南宫玉儿显然也看到了床上的他,眸子中闪过一丝惊异。

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风云涌猛地伸出强壮的双手,一把抱住了这个身材窈窕到诱人犯罪的黑影,并在她尖声叫出来之前,找到她的香­唇­,狠狠吻了下去。

一股动人心魄的芬芳通过南宫玉儿柔软的嘴­唇­传递过来,风云涌清晰地感受到这一切,变本加厉地吮吸起她的­唇­瓣来。

怀中的女体激烈地挣扎着,但风云涌硬是死死地抱住她,一点也不肯松手。婀娜多姿的玉体因挣扎时的不断摩擦而变得愈发火热起来。

终于,在风云涌空出的一只大手揉上南宫玉儿茁壮的双峰后,南宫玉儿突然就像被点了麻|­茓­一样,娇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然后身子就骤然酥软了下来,如一股火热的春水般瘫在风云涌怀里。

风云涌火热的双­唇­终于离开了她诱人的小嘴,轻吁出一口气。其实一直到刚才他都还很紧张,不为别的,只因为南宫玉儿那张小嘴的“凌厉”他可是记忆犹新的,就怕她一急就又要动口了。但今天南宫玉儿不知怎么的,竟然好像完全忘记了她这个最强大的防狼武器。而看她现在这柔软的就跟春天里的柳条一样的娇体状态,显然是准备放弃抵抗,一切任凭他处置了。

然而就在他心石已落,兴奋地就要剑及履及时,房门方向一个他极其熟悉的女声异常愤怒地朝他大叫道:“死­色­狼!你在­干­什么?!”

风云幽惊胆颤地迅速抬头向那个站在房门处手持一根蜡烛的女子看去。在烛光的映照下,她美丽的脸部轮廓在微微颤抖着。但风云涌见了她就好像看见了一个最不可能出现在这的人物一样,失声道:“怎么是你?”

这个闯进房来对他怒吼的女子竟然是南宫玉儿,那个风云涌认为应该正被他压在身下的南宫玉儿。

南宫玉儿怒极而笑道:“不然你以为是谁?难道你正在做的坏事就只怕本小姐知道么?”

风云涌就那样呆愣在那里。

不对!那么这个正被他压在身下的女子又是谁?

良久,风云涌才反应过来,低头朝身下看去,顿时脑中又是一场大地震。

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即使是见过寂灵雨、风霁月和雪丹儿那种人间绝­色­的他仍压抑不住自己那狂涌而起的爱欲。

这实在太奇怪了。不,不应该说是奇怪,而应该是诡异!一种魔魅般的诡异!

虽然说正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这个黑衣女子有着甚至超越雪丹儿和风霁月的美丽,而她那满脸晕红,长长的睫毛害羞地颤抖着的神态的确是动人到可以使任何男人为她发疯。但自己可是魔子啊!一个融合了“绝尘圣气”与“无上魔血”的空前绝后的魔子!怎么可能在一个女子无心的诱惑下,心智就立马崩裂至溃不成军呢?

此时,南宫玉儿已经忍不住跳上床来,使劲扯着他的胳膊道:“你个该死的­色­狼,还不下来?”

南宫玉儿掌心柔腻的感觉通过皮肤霎时间传入他的脑神经里,迸发出一个疯狂的火花。而体内的魔血就好像油一样,由于那个火花,一下子疯狂地燃烧沸腾起来,不可控制地沿着他周身脉络横冲直撞。

风云涌无可抑制地又看了一眼那个还被他压在身下的绝­色­少女,少女略带羞意却比水还要温柔的目光就如一支燃烧着的火把投进了他体内,他奔腾着的魔血终于在他体内爆炸开来。在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吼之后,风云涌感到沸腾的气血猛地上冲到脑门,立即人事不知。

当风云涌的意识再次清醒过来时,一柄森寒的利剑正架在他脖子上。见他醒来,剑刃更是紧张地更向他脖子逼近了一点,几滴鲜红的血珠就这样不甘心顺着他的脖子滑到他后颈上。

“说!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胆大到敢在昨晚切侮辱了我妹妹和南宫家的大小姐?”一个冰冷却异常好听的女音问道。

风云涌因为脖子上正架着把危险的“凶器”,所以费了好大劲才勉强将头转向声音来处。

昨晚那个被他误会成南宫玉儿的绝­色­女子正手持着那柄架在他脖子上的泛着寒光的宝剑冷冷地盯着他,眉目之间有着抑制不住的愤怒。

她依然是美得那么让人怦然心动,让人无法拒绝。唯一不同的是昨晚她俏脸上的无限温柔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寒霜一般的冰冷。

风云涌注意到他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凌乱,而拿剑指着他的这个女子更是钗横鬓乱,身上的黑衣破了好几个大口子,露出内里雪白到刺眼的­嫩­滑肌肤。

“大胆­淫­贼!眼睛还敢不老实!”黑衣女子横在风云涌脖子上的利剑又往内逼了点,风云涌立即感到脖子一阵剧痛。

黑衣女子见状,将剑稍微往回收了收,声音仍是冷如寒冰般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怎么有胆子敢侮辱我慕容双的妹妹和南宫家的大小姐的?”

风云涌这才注意到南宫玉儿正蜷缩着身子倒在他前方一丈远的地板上,藏在一床掉絮棉被下的赤­祼­娇躯绷得紧紧的,可爱小脚上的趾甲因为脚掌缩得过紧而呈现出一片苍白之­色­。而更令风云幽痛的是,他越过南宫玉儿的香肩,发现她紧蹙着的小脸上尚有着两道隐隐约约的泪痕。

看到这,风云涌知道大概是自己闯下大祸了,但他偏偏又对他所犯的罪行一无所知,只得嗫嚅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的事我大都不记得了……”

慕容双盯着他眼睛的美眸几乎就要喷出火来,突然她猛地扯开自己的上衣,用未持剑的左手指着她饱满玉峰上那个惊心动魄的牙印,咬牙切齿地道:“不记得了?难道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吗?你不会不认识自己的齿形吧?”

风云涌双眼直直看着那个在她周围洁白无暇肌肤的衬托下显得异常狰狞的鲜红齿印,支支吾吾地道:“这……这个也是我­干­的吗?你不是说我侵犯的是你妹妹吗……?”

慕容双的贝齿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唇­,甚至咬出了血来:“你还不明白吗?我妹妹双双就是我,我们共享着同一个躯体!我们是在­精­神上分开,但身体又联在一起的两个‘人’!”说到这里,她恨恨地续道:“所以昨晚你不但弓虽暴了南宫世家的大小姐南宫玉儿和我妹妹慕容双双,还更进一步在我­精­神无法反抗之下弓虽暴了我慕容双的身体!”

风云涌愣愣地听着这好似天方夜谭般的事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使劲地强迫自己去回忆昨晚发生的事,但记忆总是在魔血暴发之后戛然而止。难道无剑影曾跟自己说过的体质危险已经开始发作了吗?

想到这,他连忙暗运真力,检查了一下­体­内的状况。结果出人意料的好。圣气和魔血相互配合着在体内缓缓流动着。两者之间维持着完美的平衡,既亲密无间又相敬如宾。

这是怎么回事?昨天自己明明感到魔血暴走了啊?

难道是……

风云涌猛然间想起无剑影曾说过他拥有最完美的风流借口的戏言来。

“慕容双,慕容双,我说怎么这么耳熟了。她不但是那个排在‘倾国绝­色­谱’第二位的绝代佳人,更是在被列于‘圣榜’第十八位的圣门顶尖高手。按无剑影的话来说,她的身体对于自己目前的体质而言简直就是一味最最有效的滋补药。”想到这里,脑子中原本不通的一切豁然开朗。

自己昨天的状况实在是处在崩溃的边缘。要不是歪打正着,恰好碰上了慕容双这个万里也难寻其一的圣源仙体,自己现在恐怕已经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了。看来是时候为自己制订一个详细的追女计划表了,以免又因圣气魔血平衡不及时,再像昨晚一样变成一个丧失理­性­的­色­欲狂魔。而且不是每次都可以运气这么好,碰上这么一个拥有着她姐姐慕容双武道境界超凡的躯体却偏偏不知道怎么去利用的慕容双双。如果昨天这具娇体里的灵魂是她姐姐慕容双的话,恐怕还没到他魔­性­大发,就一巴掌把他扇到山的那边去了。等到他魔血暴发的时候,就算因魔血的异动而暂时拥有了非凡的实力,只怕也会因为没有发泄的对象而枯竭消亡。

就在风云涌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向冷艳如冰的慕容双终于渐渐压抑不住心中的屈辱,一紧手中的“无双宝剑”,咬牙切齿地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么我慕容双今后也没脸再待在世上了。我就先杀了你这万恶的­淫­贼,然后再自我了断!”说着就要朝风云涌的脖子狠狠抹下。

就在这个风云幽中大叫“吾命休矣”的千钧一发之刻,慕容双身后传来南宫玉儿歇斯底里的尖叫声道:“慕容姐姐不要!”说着,南宫玉儿猛地扑过来,用她赤­祼­的娇体从后面将慕容双紧紧地抱住,并不住地颤抖着。

慕容双原本清澈的眸子立即蒙上了一层薄雾,声音跟着手中的宝剑一起颤抖着:“玉儿,我们姐妹俩的身子都被这该死的­淫­贼给玷污了,如果不杀了他,还有什么面目活下去……”

南宫玉儿的声音也哽咽起来道:“虽然昨晚他的确很粗暴,玉儿也为此痛得差点就昏死过去。但他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人,昨晚那个并不是真正的他,玉儿可以感觉得到的。更何况……还不知道姐姐身体里另外的那个慕容姐姐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毕竟真正被侵犯的是她啊……”

慕容双手中的宝剑“当”的一声掉在地板上,面上长久不化的冰冷表情也在瞬间崩溃。她流着泪抽噎道:“一直以来,我都可以分享双双的记忆,知道她在想什么,渴望什么。但她却不能想我一样感受到我的存在,当我知道她想见我这个姐姐想到简直就快要发疯的时候,我的心彻底碎了,我甚至想留封信把一切都说明清楚。但最终我没有那么做,因为我知道如果她知晓了一切,以她那种事事替人着想的温顺­性­格,她一定会整天为我担心这担心那的,那样她一定不会开心的。而我从小就知道这个身体不紧紧是属于我自己的,更是属于双双的。所以我从来对人都是一脸冰冷,对那些只见了我一面,就厚着脸皮发誓要跟我长相厮守的臭男人更是丝毫不假辞­色­。我只希望自己能永远守护着这个心地善良的妹妹,帮她做她不敢做的事。如果她真的偷偷喜欢上了哪个男子,那么我一定会抛弃所有顾忌,就算要对那个男人百依百顺,摇尾乞怜,我也会为了她毫不犹豫地去做。我却没想到,只因为我怀疑这个男人劫持了玉儿你,而在前天晚上偷偷探视了一下,就会让双双怀疑我跟这个男人有什么关系,更在昨晚跑到你屋子里,掉进了这家伙为你­精­心设置的陷阱……”

南宫玉儿心疼地看着因自责而满脸痛苦的慕容双,轻声道:“如果双双姐知道慕容姐姐你这么疼她,恐怕高兴都来不及,哪能责怪你呢?而且事情也许并不像慕容姐姐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这……这家伙其实条件还不错,说不定双双会喜欢上他呢……”说到这里,她偷偷瞥了仍然呈大字形躺在地板上的风云涌。

风云涌没想到这个昨晚刚刚被他“弓虽暴”的南宫家大小姐竟然肯替他说话。略一思索,即明白了关键所在。

女人果然就是女人啊。只要失身给某个男子,就算这不是在她意愿之中的,那么只要她不是特别的讨厌那个男子,之后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视那个男子为自己唯一的依靠,无论何时都会站在那个男子的角度去看待问题,时时替他辩护的。虽然这次“|­乳­猪计划”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之前的预料,但目前的这个结果显然还是让他满意的。

那边那个逐渐恢复了她冰霜本­色­的慕容家大小姐慕容双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突然,她一咬嘴­唇­,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然后她直勾勾地盯着风云涌,用她自以为最凶狠的语气道:“为了我妹妹双双的幸福,也看在玉儿为你求情的份上,我就暂时留下你这条狗命。但如果我发现你以后敢欺负双双,我慕容双一定第一个废了你!”说完,更朝风云涌狠狠瞪了一眼,以视她必然说到做到。

接着,慕容双打开房内的衣柜,从里头拿出两件书生装,一件抛给仍赤­祼­躺在地上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脖子上伤口的风云涌,另一件递给了正小脸晕红,蹲在床头一角用玉臂掩盖着自己娇体的南宫玉儿。

“听到声音跑进来偷看的人已经被我杀了。等下官府一定会来找麻烦,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再说。”说完,慕容双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显然是去准备离开所必需的车马和行李了。

风云涌这才发现房门处躺着两具已经开始逐渐冰冷的尸体。每具尸体的死因都是从咽喉处一剑毕命。看到这里,风云涌不禁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并仍有些后怕地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脖子。

卷四(镜花水月) 第四十二章 携美同行

一辆黑­色­的马车在一匹雄健的白马拉动下,慢悠悠地向铜陵东城门驶去,一黑一白的搭配使得这原本相当平凡的一切显得那么特例独行。

当然,相对说来,坐在车辕上的慕容双的那一身蒙纱戴笠的黑衣装束就显得更扎眼了。看守城门的侍卫见了,也忍不住要上来盘问一下。但他们还没张嘴,就被慕容双一只硕大的银元宝永远地堵住了口。

正坐在马车里的风云涌浑身的不舒服。本来这种架车的事,怎么也该由他这个大男人来做啊。但一来他现在还不愿忤逆才算是勉强原谅他“滔天罪行”的慕容双。另外,他也确实缺乏架车的经验。没办法,他从小就只是个饱了这顿没下顿的市井小混混,哪有机会让他亲手接触到缰绳呢。

这时,眼尖的他瞥见慕容双出手就是一锭大元宝,惊讶得差点就没吧眼珠子瞪出来。在心疼银子之余,他想到了一个古怪之极的问题,这些千金大小姐衣服总共就那么点布料,怎么老是能从里面变出一锭又一锭元宝来呢?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向身旁的南宫玉儿看去。

南宫玉儿正被她身上这件劣质的粗布男裳弄得浑身不舒服,不时地皱眉蹭动两下,见风云涌看过来,不由凶巴巴地瞪大眼睛道:“坏蛋,看什么看,要不是你把人家的衣裳扯烂了,人家能穿这种破衣服吗?”

风云涌自知“理亏”,也不好反驳,于是尴尬地摸摸后脑道:“我只是奇怪你一个千金大小姐出门,难道就不知道多带几件衣服吗?你不会是一件衣服穿一个月吧?”

南宫玉儿对他翻了个白眼,受不了似的反问道:“难道你看到我前天和昨天穿的是同一件衣裳吗?”

风云涌回忆了一下,似有所悟地道:“是哦。是你来这里后买的?那么原来那件呢?”

南宫玉儿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丢掉了啦,这还用说?”

风云涌立即瞪大双目,难以置信地道:“什么?一百多两银子一套的苏绣云裳你大小姐只穿了两天不到就扔了?可怜的银子啊……”

“你心疼什么,又不是用你的银子。”南宫玉儿突然伸出玉手,一左一右地夹着他的脸道,“还有,以后不要什么事都这样大惊小怪的。要是被别人知道玉儿的夫君是个见了几百两银子就馋得连口水都要流出来的小角­色­,玉儿的脸都被丢光了。”

“夫君?”风云涌对这个名词还是相当的陌生。

“是啊。难道你做了坏事,就想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吗E不信玉儿马上就和慕容姐姐一起把你这个负心汉五马分尸?”南宫玉儿大大的眼睛里都冒出了凶光。

风云涌见势头不妙,赶紧解释道:“哪能呢。我风少是什么人?是一个敢作敢当,拍起胸脯来嘭嘭响的大男子汉。怎么会做那种始乱终弃的事呢?”他心里偷偷地补充道:“始乱终弃肯定是不会的啦,不过能不能一心一意就不一定了哈。”

南宫玉儿露出一个“还算你识相”的表情,接着忍不住蹭了蹭身子,皱眉道:“等会到了下个城镇你先去帮玉儿买套衣裳,身上这件真是难受死了。”

风云涌一边嘀咕着:“你大小姐还真难伺候啊……”一边忙问道:“对了,也没见你身上带着什么大钱囊啊,怎么你的银子好像用不完一样?”

南宫玉儿眨了眨可爱的大眼睛道:“这你都不知道?只要是有信用的大家族,全国各地的钱庄都很愿意向他们开据一种俗称‘银票’的担保的。也就是说,凭着银票,家族里的人可以先向钱庄赊帐换取现银,然后再在年终的时候一次­性­连本带利地支付给各个钱庄。玉儿这次出来,身上可是足足带了五十万两的银票呢。”说着,她从内衣里掏出一把白花花的票子亮给风云涌看。

风云涌吃惊得连她春光乍现的衣领内部都顾不得看了,他的目光已经完全被她纤纤玉手上揣着的那叠剪裁得方方长长的纸张给吸引过去了。

五十万两!那得是多大一堆银子啊!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全拿在手里了。

风云涌手指有些颤抖地将那把银票接过来。一张一张地翻看着。

一千两,五千两,一万两……十万两!

风云涌又露出他那个才刚刚被南宫玉儿“鄙视”过的瞋目结舌的表情了。只因为他这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人怎么也想不到这张薄薄的纸竟然就值十万两白花花的真银。

“看来自己这次真是把到一座金山了。”风云幽里得意地想道。

“嘶”的一声马叫,马车停了下来。

一身黑衣的慕容双揭开车厢的帘子钻进来,看也没看风云涌一眼,径直对南宫玉儿道:“玉儿,也许是情绪的问题,我现在觉得很累,必须马上在车厢里休息一下。双双等会可能会出来,你帮我看着这­淫­贼一点,别让他欺负双双。”

南宫玉儿点点头道:“放心吧,慕容姐姐。有玉儿在,这家伙绝对不敢怎么样的。”

慕容双点了下头,就和衣倒在车厢内一角的毯子上睡了过去,甚至连面纱都没有摘下。

“看来慕容姐姐真的是很累了。”南宫玉儿拿起车厢内的一床小棉被盖在慕容双身上,回过头埋怨风云涌道,“都是你害的!”

风云涌将手里的银票还给她,继而一摊手,无辜地道:“我怎么了?”

南宫玉儿瞪了他一眼后,又在小凳上坐下来,揉着小腹道:“你知不知道你昨晚有多凶啊?玉儿到现在浑身还是跟散了架似的没有一点力气,肚子更是一阵一阵的疼呢。”

风云幽下暗道:“原来我失去了意识还可以这么神勇啊,要是有意识的话岂不是更……”想着心里便深深地为记不得昨天发生的一切而唏嘘起来。一连破了这么两个美得就不似人样的女子的身,自己却偏偏什么也不记得,这可是终生都难以弥补的遗憾哪。

这么想着,他突然问道:“昨晚本人这么辛苦‘劳动’,玉儿你多少也应该有点感觉吧?”

南宫玉儿被他问得一愣,继而羞得满脸通红,啐道:“你这个大坏蛋乱说什么呢!”

风云涌一见她这个样子,便知道她昨晚恐怕舒服到都找不着北了。于是邪邪地咧嘴一笑道:“你不用担心,以后多的是机会,为夫一定会好好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的。”

南宫玉儿小脸上的羞­色­更浓了,但还是不可抑制地露出一点回味憧憬的神情道:“虽然前面真的是很痛,但后来还是有点……有点那个的……”说到后来,声音细若蚊蚋,渐不可闻。

风云涌正待好好嘲笑她一番。身后忽地传来一声嘤咛,在他转首的灼灼目光下,那个柔情似水的慕容世家二小姐——慕容双双醒过来了。

云谲终于站在了“神女宫”的出口处,回首望去,“神女宫”仍然是一片与世无争的安详,似乎丝毫也不因为他的去留而有一点改变。但云谲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的东西,从渝情口中吐出“赵曙”这两个字时,“神女宫”就注定了要摆脱它“世外桃源”的命运,要随着这个江湖的动荡而动荡起来。

他深吸了口气,就待跳进水里。就在这时,那个永远使他梦萦魂牵的声音从他身后传过来道:“你就真的甘心这样屈从于一个他人为你安排设计的人生么?”

云谲不敢回头,他怕他一回头就会忍不住改变主意,只是装作冷淡地道:“公主怎么知道我云谲的将来是被别人安排的呢?”

镜水月淡雅如仙的声音道:“直觉,一种来自于你举手投足间的直觉。”

在云谲还在想怎么去回答她的时候,她已经续道:“水月虽然不知道我娘和你师父对你说了什么,但也大概可以猜得出他们的目的。他们要的是通过你去搅乱这个江湖。虽然他们一个是我娘,另一个是你的师父,但你真的就这么甘心沦为一颗被利用的棋子吗?”

镜水月的话如一根针一样深深刺如云谲的脑中。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当对象是他一直尊敬的师父渝情时,他就克制了自己这种带有欺师灭祖­性­质的想法。而此刻,镜水月却把它虚伪的表皮剥个­精­光,赤­祼­­祼­地丢给他看。

云谲深吸了口气道:“不论我师父和师娘是不是这样想的,我已经决定要按自己的想法去做。无论我将来变成什么样,都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这样公主可以放心了么?”

听到镜水月不再答话,他一个纵身跳进了来时的那个清潭中。

镜水月古井不波的双眸静静凝视着迅速恢复平静的潭水。

她失败了。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她劝说云谲一起打破命运的行动的确是彻底失败了。

她原先看中的是云谲不将世间一切陈俗放在眼里的那种豪情,因为只有这种视祖训教规如无物的男子才可以陪她一起去反抗天命,打破“神女宫”自先秦就绵延而下的悲哀旋律。

但是她没想到渝情和镜纤柔的一席话就轻易地改变了这个原本无拘无束的年轻男子。虽然不似原先那些人那样变得颓废和自轻自贱,但他身上那股蠢蠢欲动的表现欲望却再也看不到了。他变得凡俗,变得安于本分,变得乐于接受他“宗宝皇子”的身份。他最大的理想不再是在武道上另辟蹊径,开拓出自己的一片天空,而变成是争夺大宝之位,为其娘亲复仇之余,将自己的江山千秋万代地传下去。这样一个充满政治野心的男人自然不再是她生命中所希望的那个。

她的心虽然早已经千疮百孔,但这一次无疑是她自以为最接近理想却又失望最重的一次。

她和云谲之间再没有什么可能了。

他们曾经可以那样的复杂,而现在又是如此的简单。

卷四(镜花水月) 第四十三章 慕容双双

在风云涌的注视中,那对美至惊心动魄的眸子缓缓睁开,清澈得可以倒映出人的身影。

美眸向四处稍微转了转,在看到风云涌后便停住了,它们先是露出一丝恐惧,但片刻之后就转为无尽的竭,最后竟然还夹杂着一点依恋和爱慕。

风云涌从没想过一个人的眼睛可以在瞬间透露出如许多的信息,眼前的这个她灵气充盈得根本就不似一个人,而更像一个可以用眼睛说话的美丽小­精­灵。他原本还对慕容双所说的话抱有一丝怀疑,因为一个身体拥有两个­精­神这种事实在是太荒谬了,即使是身为集天下荒诞之大成的魔子他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完全相信这一切,他曾经猜想慕容双可能只是有点­性­格分裂而已。但他现在却完全相信了,就只凭刚才那一刹那。她那种集蕴了天地灵气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柔和顺,在她姐姐慕容双身上是永远不可能找到的。在他看来,她远比她那个排在“倾国绝­色­谱”榜眼位置上的姐姐要动人心弦。如果她不是一直被她的家人视若珍宝般紧紧藏在大宅院,生活在她姐姐慕容双的影子里,恐怕连“绝­色­才女”靳楚楚也要让出她“倾国绝­色­”“极极品”的仙位吧。只因为她这股柔情实在动人到可以融化掉世上的每一颗心。

风云涌强忍住要上前拥抱她的冲动,温柔地道:“身体感觉怎么样了?还疼吗?”

慕容双双轻摇螓首,俏脸上明显地露出一丝喜­色­。

风云涌见她面­色­有点苍白,这才想起他们匆匆赶出来,连早饭都没吃。他解开放在车厢内的一个小包袱,里面果然有一叠烙饼,他奇迹般地没有首先解决自己的肚子问题,而是将饼送到慕容双双跟前道:“饿了吧,要不要先吃点?”

慕容双双睁着大眼睛看着他,见他满脸的真诚之­色­,这才莞尔一笑,点了点头,用一种明显是大家闺秀的优雅动作从他手中取过一张饼,放在小口中一点一点地咬着。

风云涌看着她进食的样子,只觉得完美得无以复加,怎么以前看南宫玉儿的时候就没觉得呢?其实他早忘记了当时他只忙着填补自己的五脏庙,哪里还顾得上看南宫玉儿的吃相文雅与否。

他正看得心旷神怡,猛然间耳根一阵剧痛。南宫玉儿的小嘴凑过来“恶狠狠”地道:“坏蛋,出来一下,玉儿有话要跟你说。”

风云涌为了自己耳朵的将来着想,不得不再一次向“强权”屈服投降,他在跟着南宫玉儿钻出车厢时仍不忘回头嘱咐慕容双双道:“你慢慢吃,旁边的壶里还有点水。如果累了,就再躺一会吧。”

南宫玉儿几乎是用小手拽着他可怜的耳朵,将他拖进马车旁的一个小林中的。还没等他火辣辣的耳朵缓过劲来,南宫玉儿就用粉拳敲了他一下,嗔道:“你这个偏心的大坏蛋!对一个刚认识的人比对玉儿还好,平时怎么也不见你对人家这么温柔!”

风云幽想,就你这一副凶巴巴的小母老虎样,本少爷怎么可能对你温柔得起来。你要想别人对你温柔,你自己起码也要先对别人温柔点吧。心里想归想,嘴上却道:“我这不是内疚吗。想她一个好心来看你南宫大小姐的小姑娘,却不幸就这样做了小姐你的替身,现在心里还不知道想不想得开呢。既然木已成舟,就只好多多关心她一下,算是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了。”

南宫玉儿气得小脚一跺道:“她是木已成舟,玉儿就不是吗?本来以为人家把身子都给了你,你就会对人家稍微好一点的,没想到……还有,什么叫她成为了人家的替身?在你心中,玉儿就是这么微不足道,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可以随手丢掉的吗?……呜呜,人家回去要告诉爹爹,你欺负人家……”说着说着,小手捂着脸,眼泪吧眨吧眨说下来就下来了。

“哪能呢……”风云涌最怕这大小姐动不动就使出她的眼泪攻势的,“其实你也是很不错的。你看你现在这样子就很诱人嘛。乖,别哭了。我以后会注意对你好一点的。”

南宫玉儿听到这里,啜泣了两声终于停止了她无敌的“泪雨大法”。

“诱人?”南宫玉儿下意识地朝自己身上看去。

果然,因为她身上的衣服本就是风云涌这种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的,而她正好又是属于那种玲珑健型的,故而稍一折腾,领口就从玉润光泽的小肩膀上滑下来,掉到小臂上,露出一大片雪白雪白的胸肌。

南宫玉儿连忙把上衣重新拉好,还不放心地将过于宽大的领口收起来,打了一个结,临末了还不忘又羞又喜地骂了风云涌一句:“大坏蛋,大­色­狼。”

风云涌满脸无奈间,突地从马车方向传来慕容双双的一声尖叫。

“糟糕,忘了她不会武功,不应该把她一个人丢在车上的。”

风云涌和南宫玉儿急得如被火点着尾巴的野马般飞快地往回奔。跳上马车拉开门帘,发现慕容双双蜷着身体缩在车厢的角落里时,他们两个才松了口气。

“慕容姑娘……”风云涌开口刚说了半句,见南宫玉儿狠狠地瞪了自己一下,马上意识到称呼不妥,连忙改口道,“嗯,双双,出了什么事了?”

慕容双双先听到他称自己“慕容姑娘”,脸­色­立即变得有些苍白,后来他急忙改口,才又变得好一点,这时听他问起刚才的事,连忙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刚才有一只好大的老鼠从车厢前蹿过去,把双双吓了一大跳。”

风云涌和南宫玉儿闻言,均彼此苦笑着对看了一眼。

突然,风云涌脑中灵光一闪,急道:“不对。现在已经是秋末了,更何况还是大白天,在这种官道上怎么可能还会有老鼠横行无忌。而且据双双说,还是很大只的那种。难道是……”

南宫玉儿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接着他的话道:“你是说我们被跟踪了?”

风云涌定下心来道:“是的,现在只有这一种可能是说得通的了。”

“可是最近我们并没有惹上什么人。”南宫玉儿思索着道,“被慕容姐姐杀掉的只不过是客栈里的两个小二,应该没有什么后台才对。而‘似海流’的人在这段非常时期内,忙着躲避官府的搜查都尚且来不及,哪有闲心做这种无聊的事呢?”

风云涌也因此陷入沉思之中。

而慕容双双却被南宫玉儿话中那个“慕容姐姐”弄得芳心骤然加速,她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们见过我姐姐了吗?”

风云涌闻言,暗道不妙,他还不知道应不应该向慕容双双解释她们姐妹之间的那种匪夷所思的关系,而慕容双也一直没有告诉过他碰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他只好将求询的目光投向南宫玉儿。

南宫玉儿也是一脸为难。她刚才拉风云涌出去本来就是打算跟他商量怎么应付这件事的。但是一时醋意攻心,再加上慕容双双的尖叫,一直没机会把事情说清楚。只是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摆到他们面前了。

南宫玉儿稍微思索了一下,决定在没有征得慕容双同意的情况下,还是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妹妹。于是她笑了一下道:“是啊。今早慕容姐姐来了一趟。见双双姐你被这坏蛋侮辱了,差点没一剑把他给生劈了。只是后来为了双双姐你的未来着想,才暂时放过了这个­淫­贼。不过因为她在来的时候杀了两个躲在房门外偷看的店小二,怕惹上官府,这才帮我们准备了这辆马车,让我们先走。”

南宫玉儿的一番话扑朔迷离,不但不着痕迹地把慕容双的去向掩盖过去,还巧妙地把慕容双双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个差一点就惨被她姐姐分尸的倒霉鬼风云涌身上来。

果然,慕容双双没有在她姐姐的去向问题上再做逗留,而是一脸担心地问风云涌道:“那个……你没什么事吧?”

风云涌在感动之余,又极其尴尬。自己把人家宝贵的处子之身都给要了,却连自己的名字都没告诉人家。于是,他蹲下身子,紧紧握住慕容双双的小手,慕容双双象征­性­质地略略挣扎两下变任由他握着,只是俏脸上逐渐升起两朵艳丽的红云。

风云涌盯着她大睁着的双眼,难得的一脸正经地道:“双双,你未来的夫君姓‘风’名‘云涌’。你放心,他以后一定会尽他所有的可能去爱你,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你有什么需要,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替你做到;你有什么梦想,他一定会拉着你的手,用像是对待自己生命那样的虔诚态度去完成;你有什么委屈,他一定会先用这世界上所有的笑话把你哄得破涕为笑,然后再如一只愤怒的狮子般将那个让你受委屈的恶人撕碎……双双,我风云涌在此立誓,一定会爱你到天崩地裂,爱你到世界终结。”

虽然身为“旁观者”南宫玉儿被他这一番不着边际的­肉­麻情话恶心得都快要吐出来了,但身为情话对象的慕容双双却感到自己幸福得就好像身在天堂一样。她一辈子的梦想就是有一个真正爱她疼她的夫君,在她开心的时候可以微笑地坐在她身边,不厌其烦地听她像只小麻雀般叽叽喳喳的倾诉,在她不开心的时候可以用他温暖的臂膀紧紧地抱着她,用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着那些自己听都没听过的有趣笑话,直到逗得她破涕为笑,在她感动的时候可以静静拥着她坐在露天的小院子里看月亮,直到她幸福地靠在他肩膀上睡过去……就这样一直到儿孙满堂,牙齿掉光。她不求像她姐姐慕容双一样艳冠群芳,而只希望她的丈夫每天都对她温柔地说一句:“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美的。”

而现在半跪在她面前,握着她玉手的这个男子在目前看来,无论是哪方面都已经符合了她那个完美夫君的标准,甚至在某些方面还犹有过之。

他有着令天下所有男人妒忌的完美外形,还有着一副使天下间女子都为之梦萦魂牵的磁­性­嗓音。最为吸引人的是在他身上同时具备了魔异、超凡、睿智三种对女人有着致命诱惑力的气质,而这样的人竟然还常常可以一脸痞气的拉着你的手,在你耳边说一些让你一听就忍俊不禁的有趣笑话。

现在这个他就半跪在她身前,一手拉着她,一手竖着三指,深情地望着她说出这么一番她这一辈子也休想忘记的动人情话,她几乎幸福得就要昏过去了。

见他一脸热切的望着自己,慕容双双一改以往羞怯温柔的个­性­,将她的身子依进他的怀里,把头轻轻枕在他厚实的胸膛上,柔柔地道:“双双也希望能就这样一直靠在风郎的怀里,爱你想你,一生一世。”

那股于无限温柔中散发而出的火热炽情,连坐在一旁撅着小嘴猛吃­干­醋的南宫玉儿都抵挡不住,一颗芳心也随之迷醉,逐渐化为绕指柔了。

卷四(镜花水月) 第四十四章 气质转变

风云涌差点被慕容双双情动时的“反噬”搞得意乱情迷,还好他自诩“花间浪子”,这方面的抵抗力相对强劲,硬是靠自己的“无上定力”把自己处于“崩溃”边缘的神智给拉了回来。

转首微微一瞥,那个二八年华、情窦初开的南宫大小姐已经被迷得晕乎晕乎了。

风云涌不由有些“后怕”地一抹额头的汗珠。这慕容二小姐的柔情魅力也太恐怖了吧。有着她姐姐“寒冰仙子”慕容双那副迷死人不偿命的完美脸容就算了,更严重得多的是她还有着与她姐姐的冰冷气质完全相反却更让人为之心折的脉脉柔情。想自己一个见识过天下各种美女的浪情魔子尚且抵抗得如此狼狈,那一般“阅历浅薄”的人就更要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到找不着东了。而最最可怕的事,她还没有意识自己具有这种男女通杀的致命魅力,一直是一副毫不知情的纯真表情。这简直无异于在一伙贼面前摆下一大箱黄金,还告诉他们周围没有官差,拿取自便。

风云涌深吸一口气。有这么个令天下男人都垂涎欲滴的温柔娇妻真不知道是福是祸。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自己再不能够真正的强大起来,那么是没有资格也没有可能去拥有慕容双双这么一个完全可以勾住世间所以男人视线的绝代尤物的。

想到这里,他又接着想到自己目前的练功方式。不由又在心里笑得无比畏亵起来。怀里的这个刚刚到手的小娇妻可是一个绝世无匹的练功瑰宝啊。难得她在拥有这么个圣灵仙体的同时又没有一般武林女侠的那种高傲的坏脾气。看她目前这种典型的出嫁从夫,对丈夫百依百顺的贤妻良母心态,恐怕自己想什么时候要她,她都不愿意甚至不懂得该如何拒绝吧。光是这点,就不是她身旁那个小姐脾气大得吓人的南宫玉儿可以相比的。

这样,自己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回忆实践父亲烈天邪和“璇玑隐影”震璇留在他身体里的功法和秘技了。而就算因此造成体内魔血和圣气运转的极大不平衡,反正有慕容双双这个乖乖宝贝在,一晚“苦修”就搞定了,再也不用担心那曾经让他胆战心惊的“魔暴”了。

思索到这里,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站在了武之一道的最顶点上,脚踩无数金银珍宝,怀拥一众绝代佳人,还有什么人甚或神,能比他更风光得意的呢?

慕容双双大大的眼睛真真切切地看着她依靠的这个夫君脸部表情由痴迷转为严肃,再又由严肃转为得意,最后竟然又由得意转为畏亵,而现在他嘴角挂着的口水更是差一点就要滴到自己脸上了。虽然她是那种丈夫说东就是东,说甜就是甜的那种温顺体贴的娇妻类型,但是这类涉及到丈夫外表形象的问题,她还是忍不住用小手轻轻捅了下他厚实的胸肌,小声提醒他道:“风郎,你的嘴角……嗯,那个就快要流下来了……”

风云涌闻言,立即从美梦中惊醒,连忙用袖口一抹嘴角的“罪证”。

旭日已经挂上中天。

为了能在太阳落山之前绕过狮子山赶到一个钟仓的小镇,不至于最后露宿荒野,只好由风云涌暂时客串车夫,驾车急行。好在他虽然没有真正赶过马,但好歹没吃过猪也见过猪跑,一来二去就渐渐上手了。

马车在夕阳敛去最后一丝光辉时驶进了钟仓镇。

钟仓镇的规模比起铜陵城来说无疑要小了很多,甚至连围墙都没有,所以在进镇的中道上也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卫兵,随便盘问了他们两句,便放他们进镇了。

马车在一间成衣店前停了下来。风云涌跳下去,二话不说,甩给店老板一块沉甸甸的银子,从店墙上抓了几件看上去相对还算顺眼的女裳就走。他现在已经逐渐习惯了这钟腰缠万贯的感觉,看到店老板对他点头哈腰的样子,也没生起多少那种暴发户式的得意感觉。其实他不习惯都不行,现在还躲在车厢里的已经属于他的两个女人,哪个不是一抖手就是十万八万的“狠角”,正如南宫玉儿先前说的那样,他这个夫君也要有点这方面的“觉悟”了。

风云涌没有察觉到,就从他走出这间毫不起眼的成衣店开始,他就逐渐摆脱了他一直给人的那种市井小混混的印象。虽然他身上还带有那种无赖特有的痞气,但那也仅仅局限于同娇妻调情或者是和兄弟开玩笑。在正经的场合中,他的一举一动已经逐渐透露出一个武道高手特有的稳重和大气,配合着他魔异和超然的气质,任谁也想象不出就在几个月前,这个人还是在扬州城里偷­鸡­摸狗的小角­色­。

这实在是一个他武功大进的先兆。因为每个真正高手的成长都是先从­精­神上提升,并在气度上体现的。

风云涌抱着衣服钻进马车里,又马上空着手跌跌撞撞地钻出来。

“唉,又不是没看过。都是‘坦诚相对’过的老夫老妻了,做事还这么麻烦。”风云涌一边想着,一边轻轻跳在马背上,把马鞭Сhā在腰间,静静等待着两个女人把衣服换完。

过了良久,就在他还在思考“怎么女人换衣服就这么慢”的时候,一个布团直直从车厢里飞过去,砸在他的后脑上。风云涌现在的反应何其灵敏,右手往后一伸,那个布团就落入他的大手中。他拿过来一看,原来是南宫玉儿换下来的那套粗布书生装,衣服内还散发着南宫玉儿淡淡的体香。风云涌立即知道这位大小姐又要埋怨什么了。

果然,南宫玉儿娇嗔的声音立即从他后脑穿过来道:“坏蛋,你这买的是什么衣服嘛。又难看又粗糙。”

风云涌无奈地一转首。可能是他动作有点大,或者是他这种无奈也影响到了他胯下的马老兄,这匹白马的头竟然同时也跟着他一起转向身后,一同看向正站在车辕上双手叉腰的南宫玉儿,一人一马,形象极其滑稽。

南宫玉儿立即被这“奇妙”的景观逗得花枝乱颤道:“噗哧,坏蛋,你跟这马还真有缘啊,连动作都一模一样。哈哈,笑死玉儿了……”

风云涌以一种玩世不恭的神态将面前这位笑得都蹲下来的大小姐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道:“还不错嘛,虽然比起你原来穿的那些是差了点,但该收的地方收,该凸的地方凸,本少爷的眼光看来还不赖嘛。”

南宫玉儿听到他这话,硬是将没有释放完的笑意压回去,又一手叉腰,一手前指,摆出她千金大小姐标准的“茶壶”姿态来道:“什么不错,你看这线头都没收好,做工差死了。你这坏蛋还敢自夸有眼光?”

风云涌盘膝坐在马上,一摊手道:“乡村小店,就只能这样了。”说到这里他突然神情又装作十分严肃似的压低声音道:“喂,玉儿大小姐,有些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南宫玉儿十分奇怪他竟然还有这样说话的时候,顺着他的话便道:“什么话,你说看看。”

风云涌刻意地用一种压低了但偏偏又可以让南宫玉儿听得一清二楚的声音道:“我是想说,你玉儿小姐有空就多向双双她学习一下,不要整天摆出一副大小姐的臭架子,对你的夫君一口一个‘坏蛋’,一口一个‘­淫­贼’的。不然本少爷可不能保证你们都嫁过来以后,自己会不会变得偏心喔。”说完,他十分放肆地大笑起来。

南宫玉儿气得小脸而都红了,真要发作,突然她大眼中异彩一闪,语气奇怪而又有点欣喜地道:“坏蛋,我发现你有点变了……”

风云涌“哦”了一声,无所谓地问道:“什么变了?”

南宫玉儿微微一笑,甜甜地道:“变得总算有点像是玉儿的夫君了。”

风云涌知道她指的是自己对她在态度上的改变。心中不由暗道:“女人真他妈的贱。你对她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时候,她一点都不领情,还动不动就骂你‘土包子,没骨气’。而你当你终于受不了,对她冷嘲热讽,事事跟她抬杠的时候,她反而一反常态,变得柔情似水,服服帖帖,还要既羞且喜地说一句:‘我的夫君真有本事。’。”

正想间,车厢窗帘又是一揭,终于恢复一般女人家装束的慕容双双矮身钻了出来,虽是粗布麻裳但丝毫也不能掩盖她可夺天地之辉的风华绝代。让风云涌只觉得眼前一亮,相比之下,这才觉得刚才她身上那件本来看上去还算顺眼的黑­色­夜行衣,现在想起来根本就是在侮辱她的美丽。

慕容双双的­性­情比起南宫玉儿显然就要“传统”得多了,跟南宫玉儿一样同样身出世院大家的她不但一句也没有埋怨衣服的质料粗劣,反而对风云涌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其意不言自明,她显然觉得买衣服这种“杂活”本该是由她这个持内的妻子来做的。

风云涌在感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的同时,忍不住偷偷用眼角瞥了一下南宫玉儿,那意思显然是在说:“看看人家,虽然同样都是世家大小姐,但人家的温柔可一下子可把你给比下去了。”

动作虽小,但怎么瞒得过一直在注意他的南宫玉儿,她哼了一下后,直接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三人就这样牵着马车在小镇唯一的一条主道上走着,在走过三分之一条街后,总算看见了一家像样点的客栈。

卷四(镜花水月) 第四十五章 潜影迷踪

口袋有了银子就是不一样,风云涌像位大爷一样大摇大摆地走进大厅,径直向一个长得像掌柜的中年人走去。难得他这样嚣张的样子竟然没有遭到跟在他身后的南宫玉儿的白眼。

虽然南宫玉儿不愿意承认,但在两人有了“实质­性­”的关系后,他们之间的一切的确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比如像之前的南宫玉儿就绝对不会把大把的银子塞进他手里,就算偶然要他帮助自己买东西,见他这样,肯定也要讥笑他是个吃软饭的男人。但现在她不但觉得一切理所当然,竟然还有种与有荣焉的奇怪感觉,好像风云涌出风头,也就是南宫玉儿出风头一样。他们已经由一个是大小姐,一个是小跟班,渐渐过度到一个是大男人,一个是小娇妻的关系了。在地位上,南宫玉儿也逐渐地是由主动变为被动,所幸她一点也不在意这种看似对她不利的变化。

那个中年掌柜看见风云涌虽然被他的气度震慑了一下,但好歹还能保持一脸职业­性­的微笑,但是当他看到风云涌身后一左一右跟着的慕容双双和南宫玉儿的时候,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从头到脚,从胡须到发根,每一处都写满了“惊艳”两个字。

风云涌在柜台上重重一拍,总算把掌柜的魂给惊了回来。掌柜又回复了他一贯的几近拍马的谄媚笑容道:“这……三位客观是打尖还是住店啊,小人这里可是设施齐备,服务一流啊。”

风云涌从衣袋内抓出一把碎银,满不在乎地拍在柜台面上道:“太阳都下山了,到你这当然是来照顾你的客房生意了。把你们这最好的客房给我们来一间,然后再拣些拿手的酒菜送过来。”

说完还生怕他搞错似的,还伸过手去,拍着他的肩膀,把头凑近些,一脸神秘地道:“记住,是一间啊。”

说完,不顾那中年掌柜满脸艳羡敬佩的表情,转过身一左一右将慕容双双和南宫玉儿拉入怀里,跟着一个点头哈腰的小二上楼去了。

有了银子的魔力就是不一样,即使是这样的镇上小店,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把一桌热腾腾的酒菜备齐了。

风云涌点了下头,轻轻挥了挥手,那小二就揣着刚得到得赏银一脸恭敬地退出去了,整个一个见钱眼开的狗腿子模样。

风云涌待小二走远后,突然拍了拍胸脯,迫不及待地问南宫玉儿道:“玉儿,怎么样,今天夫君我的表现还有点样子吧?”

南宫玉儿仔细打量了一下他,噗哧一笑道:“虽然有点暴发户的横样,但比起原来那上不得台面的熊样是要好得多了。不过你早上不是还心疼你的银子吗,怎么现在却像是丢石头一样,一撒一大把?”

“原来我那不是不知道我的宝贝娘子这么有钱不是。”风云涌不动声­色­地替慕容双双和南宫玉儿各夹了只­鸡­腿,一边头也不抬地道,“反正怎么看都是一辈子都花不完的样子,让为夫我显摆显摆也是一种锻炼不是。玉儿娘子你不是不喜欢为夫一脸市井小民的邋遢样么?”

南宫玉儿似乎对他夹菜的体贴举动颇为满意,点了点头道:“虽然有点做作,但习惯了就会慢慢好的。到时候即使到了玉儿的爹爹面前也不会丢人了。”

慕容双双似乎没想那么多,只知道默默地般风云涌盛饭夹菜,直到风云涌问起她的看法时,她才无所谓地道:“双双从小就很少出过门,也不知道什么丢不丢人的问题。只要风郎能对双双和玉儿妹妹好,那就足够了,外人怎么看的,双双并不在意。”

风云幽想:“还是双双娘子体贴为夫啊。”但为了照顾南宫玉儿的面子,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而是转移话题道:“你们猜猜早上那用耗子追踪我们的家伙是谁,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南宫玉儿好像一直以来就食量很小,这次又是没吃两口就饱了,听风云涌问起来,就放下筷子道:“玉儿也不是太清楚。以往在江湖上没有听说过什么用耗子的擅长追踪的人物。夫君你说会不会是个巧合呢?”

风云涌听她第一次乖乖地称自己为“夫君”,心里就跟六月天里灌下两大坛冰水般舒坦。见南宫玉儿征求他的意见,略一思索便道:“本来像你这样想也不无道理。但为夫总觉得他是在盯着我们其中一个人似的。这纯粹是一种灵觉,为夫也说不上具体是为什么。按理说,为夫和玉儿你早就跟你家大部队脱离了,如果是要跟踪我们俩,在铜陵城时就该下手了。而双双又是基本上不出门的,在外间能有一两个人知道她的存在都不错了,更不用说对她有什么企图。除非……”

风云涌突然想起来一个很有意思的可能­性­来,眼睛不自觉地看向慕容双双。

南宫玉儿见他这副表情,立即也反应过来道:“夫君你是说,他们其实要跟踪的不是双双,而是……”

慕容双双生来­性­格温顺,似乎对什么都不在乎,除非是有关她那个一直想见的姐姐慕容双的,当然现在还加上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风郎。她刚才一直对风云涌和南宫玉儿的谈话都不是很关心,这时见牵扯到她姐姐了,才柔柔地问道:“风郎你是说,他们把双双我误认为是双双的姐姐了,所以才一直紧跟不放?”

风云涌和南宫玉儿相互看了一眼,暗道:“其实不是误会,他们如果真是想找慕容双,那么找你就绝对没错,因为你就是慕容双啊。”

风云涌朝南宫玉儿打了个眼­色­后对慕容双双道:“也许是这样吧。不过双双你不要想太多,他们可能只是你姐姐的那些追求者罢了,如果他们找上来,我们就把事情跟他们说清楚,他们自然会明白的。”

慕容双双点点头,她本来就不认为姐姐会有什么仇家。如果真是姐姐的追求者,那么也真的就没什么了。说实在的,在某种意义上,她甚至有点同情那些苦苦追求姐姐的可怜人,姐姐常常是什么也不说就把他们赶走了,连一点点幻想的空间都不舍得留给他们。

饭罢,因为赶了一天的路,所以三人都很累,叫小二进来收拾了一下桌子就上床休息了。

因为考虑到两女才刚刚遭受过“摧残”,风云涌硬是强忍住通过“实践”来找回昨晚记忆的欲望,只是搂着两个柔软动人的娇躯“安安分分”地趟着。

慕容双双一脸幸福地把头轻轻枕在他强壮的手臂上,闭上眼睛才一会就睡过去了。想来是很少经历过这种旅途奔波,虽然她的身体跟慕容双一样坚强,但在­精­神上还是很疲倦的。

而风云涌和南宫玉儿却一点要睡过去的意思都没有。风云涌知道被追踪这件事,十有八九慕容双会知道一点,而他现在就是在静静等着这个冰山美人的醒来。

南宫玉儿从吃饭时风云涌给她的那个眼­色­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但她现在却不是很在意这件事。她正静静地躺在风云涌的另一边,­嫩­滑的小脸颊紧紧地贴着风云涌宽厚的胸膛。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放下世家大小姐的架子,试着完全去依恋一个人的感觉竟然是这么的温馨。直到这一刻,她才算是真正把自己这颗芳心毫无保留地交给风云涌这个浪子了。

慕容双就在一言不发中苏醒过来。看来她的确跟慕容双双不一样,她可以真切地知道她妹妹慕容双双的记忆和想法。甚至可以这样说,在慕容双双作为这个身体的导演者的时候,她一直是清醒的,她可以看到慕容双双正在看的,她可以听到慕容双双正在听的,她甚至可以感受到慕容双双正在想的,她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寄居在她自己的身体内,可以感受到给予自己身体的一切,却偏偏不能控制。所以她才会说风云涌在她意识无法反抗的情况下弓虽暴了她的身体。

从表面上看,她所处的这种状态要比无知的慕容双双幸运,因为她的人生是完整的。但实际上,这却是她命运最凄惨的地方。正因为她可以感受到她妹妹的所听所想,感受到她妹妹一颗温柔善良的心,她才不能真正地放开自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她所有的想法就是保护妹妹,为妹妹找一个值得依靠的人,她整个的人生都是被她妹妹慕容双双的利益所渗透的,她甚至没有为自己想过,为自己活过,她存在所有价值就仅仅是成全她妹妹的幸福而已。

慕容双双无限的幸福感还在她的意识里荡漾,她甚至有些黯然地想道:“双双已经找到了她自己的幸福,我这个姐姐是不是就该这么偷偷地消失呢?就好像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样。也许,这样双双才能真正拥有她完整的人生。”

风云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看着她眼神由犀利转为自哀自怜,由冰冷变得黯然神伤。只有这一刻,风云涌才觉得她不再是江湖上所传的那个“寒冰仙子”慕容双,而只是一个想追求自己的幸福偏偏又不能去追求的可怜女子而已。

然后这种微妙的气氛却不能持续太久,长期的隐忍自抑让慕容双的­性­格变得异常冰冷刚强,甚至坚强到有点不近人情。刚才那一刹那的失态完全是慕容双双残留在她脑子里的幸福余韵在作怪,时间一过,她又变成那个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的“寒冰仙子”了。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风云涌温暖强壮的臂膀内挣脱出来,看着风云涌在一旁毫不在意地屈伸着有点麻痹的胳膊,她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有点不认识这个男人起来,只是不到一天,这个男人在自信和气质方面都有着质一般的改变。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羡慕起自己的妹妹慕容双双。

风云涌打定的注意是以不变应万变,慕容双不说他也就不问,只是一边感受着睡在另一旁的南宫玉儿轻轻地磨蹭着他的胸膛,一边用不带一丝情yu的目光静静地看着慕容双。

慕容双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起来。这在她来说是绝无仅有的。从来都只有在她睥靡众生的目光下无数男子自惭形秽,而没有她向别人低头的。在世人的眼里,她永远是那么的高傲,那么的高不可攀。

然后她现在却觉得自己有点在这名男子灼灼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她一边将这种状况的缘由推向她毫不知情的妹妹,一边用她一贯冰冷的语言试图重新挽回她天山寒雪一般的孤傲形象:“你想知道什么?”

风云涌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在他感受到气质有所转变开始,他已经变得喜欢享受跟这个外表冷酷厉害的女人针锋相对:“我不想知道什么啊。如果我想知道什么,慕容大小姐你不是早该知道了么?”

如果是昨天那个他说这样的话,慕容双肯定要以为他又在转什么下流的念头,但他现在所露出眼神里除了真诚和赤­祼­­祼­的爱慕外竟再也找不到任何东西。她第一次感到自己竟然有点愤怒。愤怒什么?是愤怒他在自己面前的挥洒自如,还是他在接受了自己妹妹的感情后还敢如此厚颜无耻地丝毫不加掩饰地对自己表达爱慕之情。

慕容双克制住心底的冲动冷冷地道:“你不要以为双双喜欢你,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要是你真的把惹到了我,我一样把你给杀了。”

风云涌“哦”了一声,露出大感兴趣的神情道:“如果是那样就好了。能让‘寒冰仙子’慕容双为她自己的喜怒哀乐而挥剑,就算是做一回试剑的稻草人又怎么样呢。”

慕容双紧紧地盯着他道:“难道你真的不怕死?”

风云涌脸上的表情转为认真道:“那要看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什么阿猫阿狗,我这个市井小人自然怕得要死;但如果是为了你慕容大小姐一生的幸福,那偶尔冒一下险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慕容双无暇去分辨他话中语气的真假,因为她竟感到了一四动,她这个立誓要为了自己妹妹的幸福,永生做一个不苟言笑的冰山美女的慕容世家大小姐竟然会因为一个男人虚假难辨的誓言而感到心动。她几乎已经快要为自己心中的这丝异动而昏厥了。

风云涌知道对付慕容双这种坚强的女人要知道见好就收,如果把她逼急了,真的会杀了自己也说不定。于是他主动回到那个话题道:“你认不认识什么人是用一只巨大的耗子作为跟踪工具的?”

慕容双果然被他的问话暂时吸引了过去,她静静思索了一下道:“它让我想起来一个人,但因为其他的一些原因,让我又不能完全肯定是他。”

风云涌似乎没想到慕容双也会说出这样模棱两可的话,不由有点意外似的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慕容双美眸中闪过一丝恼怒,咬着银牙道:“是我慕容双这辈子最讨厌的一个人。”

卷四(镜花水月) 第四十六章 上官兄妹

风云涌正想说什么,窗外传来一声爽朗的大笑道:“原来鄙人在慕容仙子你的心目中竟是一个最讨厌的人。不过这也比那些在慕容仙子你的印象里什么都没留下的人要强多了。”

慕容双到刚才为止还是一直和风云涌以及南宫玉儿躺在一张床上的,这时听到窗外有人,连忙坐起来,并有意地避到离风云涌最远的一角,语音里满是厌烦地道:“原来真是你这个讨厌烦人的家伙。”

风云涌仍然保持了刚才那个姿势,只是心里一动。慕容双显然对这个人要远比对其他人要特别,她这主动避嫌的举动,到底是因为担心那个人误会她和自己的关系,还是因为她前所未有地对自己产生了一点情愫,而因此变得脸­嫩­了呢?他突然发觉,仔细观察这位冰山美人动作的每个细节,推断她的每一个心理,竟然是一件无比美妙的事情。

在“吱呀”一声之后,房门被推开了。风云涌记得门绝对是上了闩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门闩在不知不觉间被这个正要进来的家伙给破坏了。

先是一只手,然后是一段纯白的书生裳下摆,最后是一个伟岸的身躯和一个英俊潇洒的脸容。那人一进来之后,目光就紧紧锁定在坐在床尾的慕容双身上。但风云涌却觉察到他在进门的一瞬间朝整个房间飞快地打量了一下,也就是说,他现在对这个房间里的一切早已了然于胸。

这个男子微微一笑道:“原来南宫家的大小姐也在这里啊。只不知道这位兄台又是哪位?慕容仙子能不能给我上官飞雪先介绍一下?”

风云涌注意到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异芒。这家伙真是城府深厚,他其实早就知道我们这一行人的身份,甚至连我们这几天做过什么事都了解得清清楚楚,但偏偏却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慕容双冷冷地道:“他跟我没有什么关系。而且就算我知道,我为什么就要告诉你?”

上官飞雪“哦”了一声道:“那么我倒要亲自向这位兄台请教了,有如此气质样貌的奇士,如果就这样让我错过了,恐怕我上官飞雪真的会遗憾终生。”

风云涌这才不得不前所未有地重视起这个男人来。

这个人从进入房间开始,每一动作,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都是在为了他的目的而服务的。本来像他这样不请自入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但他一上来就跟人套近乎,在把人的注意力引向其他方面的同时,也让别人不好再就这件事多做文章。而他真正厉害之处在于他只不过说了两句话,就暂时疏远了慕容双与自己的关系,至少在他面前,慕容双是不可能再对自己表示一丁点的好感了。而他后面的那句话,与其说是想结识风云涌,不如说更是对风云涌的一种宣战。他肯定知道了慕容双与自己之间有着一种他暂时还想不明白的奇怪关系,但相比其他男人,自己与慕容双的关系前所未有的接近是不容置疑的。他明显有了一种危机感,这才迫不及待地向风云涌表明身份,希望他这个情敌能知难而退。

可是风云涌如果是可以这么轻易就打发掉的话,他也就不再是他了。只见他支起身子,旁若无人般把身边的南宫玉儿搂进怀里道:“本人风云涌,乃一寂寂无名的小辈,平生的愿望只不过是搂着几个漂亮的妻子,吃自己想吃的,做自己想做的,逍遥一生而已。想来是没有资格称得上官兄口中的奇士了。”

上官飞雪见一直高高在的南宫玉儿虽然脸有羞­色­,却乖乖地靠在他的胸膛上不敢忤逆他,就知道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他的脸突转严肃,偷偷一瞥慕容双,见她仍旧是那副冰冷的样子,这才稍稍放心了些。不由又笑呵呵地道:“风兄真是太谦虚了。自从前日‘华榜’大放天下,江湖中还有哪个人不知道圣魔兼修的风兄。风兄说的理想虽然看起来平凡简单。但你口中的漂亮指的却是‘群芳谱’中的绝­色­,你说的吃食也是寻常人家一辈子所不敢梦想的,而你所说得无拘无束,任自逍遥恐怕更是有种把整个江湖掌握于手中的气魄吧。试想一下,如此的人生,不要说当世,就是从古到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风云涌呵呵一笑道:“上官兄言重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个理想是这么伟大的啊。是不是上官兄把你的梦想套在了小弟我的身上,从而误解了小弟的意思了?”

上官飞雪笑容渐渐敛去,看了慕容双一眼,缓慢却吐字清晰地道:“是与不是,风兄和我想必都早已成竹在胸了。”

慕容双似乎是对两人在不经意间,把自己当作一件物品一样争来夺去,冷冷地打断他们道:“上官飞雪,我早在七年前就跟你说过我慕容双是绝对不会接受你的,你为什么还一直跟着我不放?”

上官飞雪满脸都是自信的微笑,盯着她的眼睛道:“这个问题你是第五百二十一次问我了,那么我就第五百二十一次告诉你那个相同的答案,因为自从我上官飞雪四岁时第一次看到还尚在襁褓里的你时,我就知道你是我上官飞雪今生失落在这个世界上的另半颗心。从那时开始,你就从来没有跑出过我的视线,这次你出来得虽然很隐秘,甚至有消息说你是冒充你那个在我看来并不存在的妹妹的身份跑出来的,但是我还是凭借‘可可’的帮助,轻而易举地就掌握了你的动向。”

慕容双似乎早已习惯了他这种丝毫不加掩饰的爱慕之情了,她看了他一眼道:“我正要问你,飞虹妹妹怎么会忍心割爱把她的‘可可’借给你这个大男人的,记得当时她说过这辈子也不会让‘可可’离开她半步的。”

上官飞雪苦笑道:“她当然不会让‘可可’离开半步了,所以现在也是这样。”

在慕容双诧异的眼神中,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女孩从上官飞雪的身后突得跳出来,朝慕容双和南宫玉儿吐了吐她可爱的小舌头道:“嘻嘻,虹虹在哥哥的背后躲了好久,双姐姐和玉儿妹妹都没有发现喔。”而她怀里正抱着一只可爱的大白鼠。那白鼠是一副刚刚睡醒,一脸惺忪的可爱表情,真不知道慕容双双是怎么会被这个人见人爱的小动物吓得尖声大叫的。

南宫玉儿显然对上官飞虹不是很熟,她从风云涌怀里直起身子道:“妹妹?玉儿应该比飞虹妹妹你大些才对吧?”

上官飞虹又吐了吐舌头溅道:“不是啦,虹虹都算好了,玉儿妹妹你比虹虹我刚好小一天,虹虹我可是二月十八出生的喔。”

风云涌却没时间去听她们争论谁大谁小。他紧紧盯着眼前的上官飞虹。这个看起来没长大的小女孩其实跟她的大哥上官飞雪一样,喜欢在人前装浅薄,擅长于扮猪吃老虎。仅仅凭她能躲在上官飞雪身后这么久而没被他们三人察觉,就足以显现出她在潜踪藏行方面的­精­深造诣了。虽说上官飞雪的身材高大,足可将她的身子抵挡住,但她能做到不但不露一丝痕迹,甚至连影子都能藏进她大哥的影子里,光是这点就要叫人刮目相看了。毕竟他和慕容双的眼力都绝不是一般人可比的,虽然风云涌自认她绝对逃不过他用“璇影大法”释放的灵觉,但是他现在是再也不敢有哪怕是一点点的轻视眼前这深藏不露的两兄妹了。

上官飞虹见风云涌一直盯着她的脸,不由转向他嗔道:“这位姓风的大哥哥,你都有了玉儿妹妹这么漂亮的妻子了,怎么还一直看着人家哪?虽然你长得真的是很好看,虹虹也很喜欢你,但玉儿妹妹不高兴了怎么办啊?”

风云涌虽然早知道这小妮子绝非凡品,但也一时被她“犀利”的话刺激得­干­咳了两声。

表面上一副童心未泯的纯真样儿,其实这小妮子的鬼点子恐怕不比那小妖女风霁月要逊­色­多少。

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更令风云涌大叹对她还是有点估计不足啊。

只见她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转,没等南宫玉儿和风云涌说话就接着道:“所以啦,虽然我哥长得没风哥哥你好看,武功、名声估计也要比风哥哥你差上那么一点,但是你已经有了玉儿妹妹了,而我哥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你就帮帮我哥,劝劝双姐姐,让她接受我哥哥吧。他真的是追她追得很苦哪。”

风云涌对她这番打蛇随棍上的功夫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不得不承认上官飞雪对女人来说相当有魅力,他懂得满足女人的虚荣心,能在她们得意或者生起的时候进退自如,即使是慕容双这个对天下男人皆不假辞­色­的冰山,对他也是一时没辙;但他却对这个名叫上官飞虹的小姑娘更为欣赏,以她这种年纪就能在尔虞我诈的成年人世界中纵横自如,而偏偏表面上还能保持一副孩童般的纯真,她真正长大后一定是个另天下男人头痛的女人。

南宫玉儿却不这么想。她在刚见到上官飞虹的时候还对她的可爱有点感兴趣,特别是她们俩在年龄上的贴近,使她甚至有了一种结识上官飞虹的欲望。但现在听她说了两句话之后,南宫玉儿感觉就有如生吞了只苍蝇般的恶心。她感觉这个一直在他们面前装天真,自称“虹虹”的女子简直就像是吃了千年人鱼­干­长大的,在一个十六岁的可爱躯体内装了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巫婆的灵魂。

她一直认为,一个女人可以不够漂亮,也可以不够温柔,但却一定不能把别人的感情当作自己的玩具,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感情破裂的痛苦之上。

卷四(镜花水月) 第四十七章 事后黑幕

因为对上官飞虹试图借挑拨她和风云涌的关系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相当地反感,南宫玉儿没有一点笑容地冷冷道:“你们俩兄妹若是想唱双簧就麻烦你们到外头唱去,我们夫妻三人都是死心眼,听不懂你们俩兄妹话里话外那么多的想法和暗示。”

房间里本来尚算热络的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在那一刻,南宫玉儿给人的感觉像慕容双多过像她这个一贯以活泼狡黠见诸于世的南宫大小姐。

上官飞雪一直注意着慕容双的表情,当南宫玉儿说到“我们夫妻三人”时,慕容双的秀眉跳动了一下,但却一点反驳的意思也没有,他立即感觉到有点不妙,陷入了沉思当中。按照他刚才的观察,慕容双虽然与风云涌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但也绝对没有到了谈婚论嫁那种程度,但为什么她对南宫玉儿的话不加反驳呢?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深重的内幕不成?

而上官飞虹却是此刻这个房间里最尴尬的一个人。往日她凭着她甜美的相貌和她鬼­精­灵似的气质,无论她说话做事怎么放肆,别人也只当是她可爱的“恶作剧”而加以包容,使她得以在人际交流中把握主动,无往而不利。但她此刻却遭到了以南宫玉儿为首的对方三人的厌恶,这是她事前很难想象的。

特别是现在连一直对她尚算爱护的慕容双都忍不住皱眉道:“飞虹妹妹,这是双姐姐我和你哥之间的事,你自己Сhā进来本来就让我不太舒服了,现在还把事情牵扯到他们身上,的确过分了点。你现在也十六岁了,已经不再是姐姐第一次见你时的小女孩了,以后你说话做事也要稍微考虑一下别人的想法,不要让外人拿这个当借口说上官伯伯他们没有把子女管教好。”

上官飞虹知道今天自己算是第一次栽了跟头,她失败在错误估计了南宫玉儿、慕容双两女与风云涌之间的关系。也许在风云幽中她还算是立下了一个牙尖嘴利的顽皮印象,但在慕容双和南宫玉儿心中,她则纯粹是胡搅蛮缠,一点也不可爱了。虽然知道事态已经不可挽回,然而做戏做到底,她还是“委屈”地在眼角挤出了一滴泪珠。

但在此时此刻,她的这个形象却使得南宫玉儿更讨厌她了,甚至连带觉得她怀中的白鼠“可可”都没先前那么可爱了。

上官飞雪也没想到他那个一向凭一副可爱容貌纵横无敌的妹妹今天会使他与慕容双之间的交流陷入尴尬境地。在打量了一下风云涌三人后,他十分大方地道:“舍妹说话不知轻重,还望三位不要介意。既然时间已晚,那么飞雪和舍妹就此告辞了。”说完,就拉着还在蹦蹦跳跳的上官飞虹走了出去。在他拉上门的一刹那,风云涌那仿佛成竹在胸的潇洒微笑在他脑海中迅速放大,这个姓风的小子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啊。

那边南宫玉儿已经有点“怕怕”地问风云涌道:“夫君,玉儿刚才是不是很凶啊?”

风云涌捏着她的脸颊笑道:“先前为夫的确觉得我的玉儿有时候是太凶了,但经过了刚才那个场面,为夫才发现,原来这样的玉儿也是很可爱的。”

南宫玉儿竭地打了他一下,区别于以往那种“伤筋动骨”的暴力,这次的威力顶多就只能给他的皮肤灭灭跳蚤罢了。

慕容双冷眼看着他们打情骂俏,等他们平息下来了才道:“可是我总觉得他们这次来不是只来找我们麻烦那么简单,上官世家总部所在的信阳城最近因为前阵子闹饥荒的原因,城里城外哀鸿遍野,现在这个时候正是他们最关键的时期。如果他们处理的好,就可以吸纳大量孤苦无依,将来在忠诚方面没有任何问题的人员,对他们提高实力非常有好处。但如果他们处理的不好,整个总部被饥民、贼匪一锅端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人一旦饿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上官飞雪虽然自命逍遥、无拘无束,但遇上这种对家族极其重要的事,还是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的。不然我刚才也不会对来人是不是他有所疑惑。”

风云涌怀里搂着南宫玉儿,脸上却偏偏一副智计在握的样子懒洋洋地道:“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在他看来,这里的利益比他们两兄妹待在信阳的利益要更大……”

看到慕容双的脸­色­变得有点难得,他又解释道:“当然,你是他一个不可忽略的原因。但你也说过,他是个很有大局观的人,绝对不会仅仅为了儿女私情而就将家族的利益掷于不顾。我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在铜陵,或者更确切的说,在这个钟仓镇,一定有对他们家族极其重要的利益。”

慕容双脸­色­渐渐恢复,但仍有点误解他意思的尴尬:“如果你说是铜陵城,我还可以勉勉强强地推测上官世家是不是在打‘天宝阁’的主意。不过其实这也是不可能的,以我们慕容世家对上官世家的了解,他们是不会­干­这种危险­性­极大而前景又不好估计的蠢事的。毕竟‘天宝阁’在铜陵是一家独大,可以这么说,驻扎在铜陵的官军,甚至每一个小兵都受了‘天宝阁’的好处。如果谁要在铜陵对付‘天宝阁’,就是与整个铜陵城的军民为敌。所以在‘天宝阁’的地盘上要战胜他们,在现在看来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帮派仅仅靠自己的力量就能做到。而你说问题在这个钟仓镇,这就更不可理解了。这里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无非几间木屋,几个农人,上官世家如果想要这些,在他们本地寻找岂不是更为方便得多。”

风云涌见一向不苟言笑的慕容双一下子对他说了这么多话,不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进而解释道:“慕容小姐,你怎么看是因为你只把眼睛盯在了这个小镇的本身上,你可以试着把目光放广一点。”

慕容双低头思索了一下,似乎把握到了什么,但又不能一下子说明白:“你是说,可能有一个外来的个人或者势力将要来这里,而他们身上有着上官世家所渴望得到的某种利益?”

“双小姐果然冰雪聪明。”风云涌微笑着颔首道,“只不过,我断定,这个外来的势力不是冲着上官世家或者是这个小镇来的。是不是冲着你来的我还说不准,但一定是冲着我和玉儿来的。这点从他们早在铜陵便开始跟踪我和玉儿就可以看出来。而你,双小姐,则完全是一个意外,一个让他们惊喜而疯狂的意外,无论是对这个外来势力还是上官世家来说都是这样。”

南宫玉儿刚才半天没Сhā上话,这时候总算有了几乎,连忙问道:“夫君啊,你是说有人要对你和玉儿不利吗?”

风云涌奇怪地看了这个一脸开心地挽着自己胳膊的南宫大小姐,心里想道:“这个小丫头怎么突然变得有点笨笨的了,一点也不像铜陵城里那个牙尖嘴利又狡黠可爱的南宫大小姐了。也许真的像赵老大以前开玩笑说的那样,无论怎样聪明的女人,只要有了丈夫以后,就会变得有点笨笨的,而如果再生了孩子,就更没有心思花在想那些复杂的事情上了。如果是以前,她绝对不会想不到是有暗中的敌人盯上了她这个好不容易脱离了她家族保护的千金大小姐了。”

当然,对于这点他是不怎么介意的。其实,绝大多数的男人在潜意识里都不希望他们的女人太过聪明,因为这样会削弱他们在她们面前的优越感。哪个男人都希望,当他随便说起今天自己­干­了什么事,他的女人都会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夸一句“我的夫君真本事”,而她们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更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谁都不希望,当自己好不容易­干­了一件大事,他的妻子只是点点头说一句“还勉强过得去”,而更令他难堪的是,她的妻子还同时会不厌其烦地一一指出他做这件事时的失误和纰漏。虽然不得不承认是大男子心理在作怪,但这在当今的世上本来就是放之四处皆通的真理。有一个观念都深刻在世人心中,虽然不便说出,但却是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天下,是男人的天下,女人在大多数时候只不过是作为男人感情或娱乐的另一半而为这个天下增添点光彩罢了。其作用就类似于天空中的云彩,虽然有时­阴­天有时雨的,但在大多数时候,她们是没有资格挡住普照大地的阳光的。”

风云涌虽然不是一个崇尚男子一切为上的理学派卫道士,但既然身在这个时代,还是要深受这个时代影响的。

看到慕容双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他清了清嗓子,语破天惊地道:“虽然我这么说双小姐可能会生气。但我还是更倾向于认为,这次那个还没露出水面的势力是受你们慕容、上官、东方、西门四大世家暗中指使的。目的就是要用我们的玉儿小姐要挟我未来的岳父南宫晖家主,让他抛弃与欧阳世家的结盟而加入到你们这方来。”

卷四(镜花水月) 第四十八章 慕容的心

风云涌的这番话使慕容双的脸­色­立即变得极为难看,而南宫玉儿则陷入了思索当中。

风云涌紧了紧胳膊,贴到南宫玉儿耳珠旁问道:“玉儿,你想一下有什么人可以替他们背这个黑锅,而你爹又一时找不出借口可以指责他们的呢?”

夫君有命,南宫玉儿立即又恢复了她聪慧小女人的本­色­。两只大眼珠只那么滴溜溜地转了两下,就恍然大悟道:“一定是‘魔王寨’了。玉儿实在再想不到有什么人可以比这群家伙更适合­干­这种事了。”

慕容双俏目一冷,面­色­更加凝重了。

“魔王寨”虽然只是个在长江边上游窜的中型强盗组织,人数不过两三千,平时还得仰着长江水路当仁不让的黑道王者“似海流”的鼻息度日,但他们抢劫成功后惨绝人寰的处理手段却让每一个听到这个名字的江湖中人发指。

在“魔王寨”以往涉及到的劫案中,受害者除了两三个躲藏及时的幸运漏网了外,其余从男到女,自老及幼,没有一个到最后不是以一种让人见了就恶心的想吐的惨状死于他们刀下的。而其中的女­性­更是一个不落的在死前受过他们最惨无人道的­淫­辱。

故而,这个在人数上仅仅够得上朝廷一个军的江湖组织,在“武林华榜”的“黑道榜”上竟被排在了第九位,远在一些人数过万的大型黑帮之上。撰榜者更在其后附道:“此组织手段之残忍可堪天下帮派之首,其成员皆为十恶不赦之亡命之徒,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

然而这么一个千夫所指的黑道势力至今能在江湖上逍遥,自然有它自己的存在道理。首先,它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去惹强大到像“似海流”这样的王牌江湖势力。另外,它所吸纳的成员大都是被官府通缉的论罪当斩的恶徒,而且他们大都跟江湖上的其他帮派没有什么深刻的联系。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它在劫掠的同时也接受一些江湖中其他帮派所委托的任务,而这些任务都是这些帮派自己所不便出手的。这样一来二去,在它掌握了大量委托帮派的把柄的同时,其他即使还没有同其做过交易的帮派也不能肯定自己有没有用到它的一天,故而在它没有找自己麻烦前大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外界所传的它组织紧密默契,行动快速诡异等等都只是一个托词而已,实在是因为它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平衡江湖势力的一个重要元素,在一定的时期内有它存在的必要。

正因为“魔王寨”是这么个组织,所以江湖经验丰富的慕容双不由皱眉道:“‘魔王寨’这个组织虽然在行事上非常果断­干­脆,但同时对委托者来说也是一个难以甩掉的橡皮糖。即使是他们真的想要对玉儿采取行动,鉴于我和玉儿的关系,而故意瞒着我,但怎么也不会找上这么个麻烦的组织啊。”

南宫玉儿狡黠地一笑,提醒慕容双道:“慕容姐姐,你忘记一个人了。”

慕容双迷惑地向她看去,问道:“一个人?”

南宫玉儿笑得更狡猾了,整个就像一只蜷缩在风云涌怀里的小狐狸:“就是那个白痴西门雄的小舅舅,西门世家家主西门谦的弟弟‘医神’西门恭啊。你忘了,在三年前,‘魔王寨’的寨主王放在作案时没留神,被一垂死挣扎的护卫高手的‘千寒毒针’­射­中大腿,要不是正好碰上‘眼里只有病人和正常人的区别,而没有好人坏人之分’的‘东郭医神’西门恭,王放只怕早做了十八层地狱的主人了。如今不正是他偿还这个天大人情的时候么?”

慕容双的芳心剧烈一跳。如果真的照南宫玉儿所说,王放是在四大世家的授意下来此绑架南宫玉儿。那么这样一来,南宫晖不但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无法向四大世家发难,为了南宫玉儿的安全,恐怕还得向他们求情,看能不能利用西门恭的关系,先把南宫玉儿救回来再说。而在南宫家不得不低头有求于他们的时候,四大世家自然可以趁机要挟他在公开场合宣布与欧阳世家的联盟决裂,这样发展下去,自然就避免了欧阳、南宫两大世家联盟一方独大的威胁。

而风云涌似乎仍嫌南宫玉儿的话不够震撼似的,继续补充道:“作为武林正道被尊崇的他们自然不放心把这件事完全放手给劣迹斑斑的‘魔王寨’去做,所以才会有了上官兄妹的离奇出现。他们,根本就是此次行动的监刑官!”

慕容双终于忍受不了心底狂冲而出的愤怒,咬牙切齿地道:“这个该死的上官飞雪,我原本以为他只是缠人一点,在人品上还是没有问题的。没想到,他竟然会参与这个卑鄙无耻到极点的计划!”

风云涌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道:“这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善恶美丑、卑鄙高尚之说,所有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那些白道人士为了自己的利益所建立的规则和所找的借口罢了,所谓的正义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从来没有存在过。难道双双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连这点都还没有我这个市井小民看得透么?”

慕容双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偷偷地在用对自己妹妹的亲密称呼来指代自己,她已经彻底迷失在风云涌对这个世界本质的无情揭露当中了。其实她在江湖上活动这么多年,不是没有见过人世间的丑恶,然而她总是不住地在骗自己,骗自己说这只不过是一种个别的现象,世间的其他大多数人,自己慕容世家里的人,都不是这样的,他们都有着一颗救世济民的仁义之心。然而这一切就在刚才那一刻彻底破裂了。她那些父辈原本在她印象里道貌岸然而又高高在上的形象,被风云涌无情而又字字真切的话一下子击了个粉碎。她突然感觉到天好像就要塌下来一样,原来以往那些她以为美好的东西也是丑恶而不堪入目的……

风云涌已经在用一种爱怜的目光看着她,叹了一口气道:“双双,做一个聪明而又善良的孤独女人是很痛苦的,而你就是这样……”

慕容双坚强的美目终于变得朦胧而模糊,但她没有去试图掩饰它,因为好像她的一切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是透明而一览无余的。

她咬着­唇­皮,用一种完全不像她自己的蚊蚋般的声音向风云涌道:“你的肩膀能借给我一下吗?……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双双’,叫我‘慕容’……”

风云涌听着她用极其罕有的垂询温柔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没有丝毫犹豫地把空闲的左肩送了过去。

慕容双轻轻靠到他肩膀上,苦忍的泪水终于刷的一下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泄下来,瞬间湿透了风云涌肩头的衣裳。

靠在风云涌另一边的南宫玉儿眼中毫无保留地透露出对她这个一向敬爱的慕容姐姐的同情。她没想到,原来她这个一直看上去冷漠而坚强的慕容姐姐,她的内心是如此的善良和脆弱。

风云涌的左手在慕容双锦缎一般柔顺的乌黑发丝间轻抚着,在感受着她柔顺的同时也感受到她坚强背后的无尽凄苦。他知道,这个被外人冠以“寒冰仙子”名号的慕容世家大小姐,现在至少已经把她的半颗芳心交到他这个浪子手中了。

卷四(镜花水月) 第四十九章 魔王临门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双的俏脸才从风云涌的肩头移开,只是一直低垂着头,不敢看向他和南宫玉儿。然而她已经变的通红的­精­致耳轮却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这位向来不知竭为何物的慕容大小姐恐怕已经因为自己的“一时时态”而“尴尬”得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跟前的两人了。

风云涌用双手拖着慕容双的脸颊,将她红晕满布的动人脸庞抬到自己的目光下道:“慕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真的很可爱?”

慕容双芳心剧颤,她从来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也有与“可爱”这两个字相联系的一天。她偷眼看了下南宫玉儿,发现这小妮子正看着自己偷偷地溅着,不由觉得脸上更热了。

自己是找到真爱了吗?

曾几何时,自己以为只要是能使自己心情异常的男子便是自己暗中爱慕的那个,所以才会对上官飞雪有诸多顾忌。但这一次是不同的,心情的波动重来没有一次有今天这样剧烈,而这种雀跃的心情更是从自己懂事开始便再也没有体验过的了。难道是双双影响了自己吗?

风云涌把她的玉­嫩­的俏脸抱得更紧了,一反他一贯的嬉皮笑脸和满不在乎,一脸正经地问她道:“慕容,告诉我,你现在心里恨不恨你的家人?”

慕容双刚刚停止的眼泪又有泛滥的趋势。这让风云涌怀疑,是不是她冻结了将近二十年的泪水都在这一刻融化了。

她咬着­唇­皮摇了摇头道:“怎么谈得上什么恨不恨的呢?他们再怎么说都是我和双双的长辈啊。虽然说有点对他们失望,但更多的是觉得自己实在是很傻,竟然能这样骗了自己十几年。我曾经不止一次认为双双很傻,因为她善良得叫人心疼,但我现在却发现自己更傻,傻得连自己都会被自己骗,而且还十几年都理直气壮,一无所觉……”

风云幽里想道:“如果不是慕容你跟双双一样都有一颗善良的心,那么你也就不会一直强迫让自己去相信这个世界是如自己想象中那么美好了。”

他大胆地捉住她的手道:“慕容,其实我一直想说,你有个想法是非常不对的……”

慕容双微微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让她的纤手逃离“魔爪”的企图,她低着头轻声问道:“慕容什么地方不对了……?”

风云涌一脸严肃地道:“我觉得你的价值观在大多数的时候都太绝对了。在你眼中,这世界上除了好人就是坏人。以前你一直想让自己相信,这个世界上都是那种连在路上捡到一块银子都会满街喊失主的彻底的烂好人,而这显然是不现实的。而当我把你一直蒙蔽自己双眼的手拉开,让你正视这个世界的某些丑恶时,你又因认为这个世界已经肮脏的无可救药而独自黯然神伤。我想对你说的就是,这世界上就没有一个绝对的好人和一个绝对的坏人。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有可能因为一时心烦意乱而伤害到别人,而一个被大家认为是坏人的人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每个人都是矛盾的,在他们体内同时存在着欲望和良心。当良心战胜欲望时,他们就为善;而当欲望战胜良心时,他们就为恶。这就好像你和双双一样,有两个不同的­精­神占据在一个身体内,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中一个是仙子,一个是魔鬼。你不应该因为他们在魔鬼的教唆下做过某些错事,就否定他们心中仙子的存在。我希望慕容你能以一种更为中庸的方式来看待世间的一切,而不是把一切都推向极端。”

慕容双紧蹙着秀眉思索着他话中的一切,良久后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虽然还不是很明白他说的一切,但她的内心却像在冰天雪地里燃起了一堆火,再也不像刚才那般­阴­郁了。

风云涌很自然地一张手臂,南宫玉儿和慕容双皆同样自然地一左一右靠在他的胸膛上。在将自己的芳心毫无保留地交出去后,她突然惊喜地发现,她竟然拥有了她一直羡慕的跟她妹妹双双一样的幸福。

两女就这样一直静静地倚在风云涌的怀里,让时间一个人孤独地流逝。

突然,慕容双的身子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却不是挣扎的颤动,而是惊讶的颤动。风云涌立即知道她感觉到什么了。

他立即将从“璇影大法”中学来的“灵视之术”展开到极限。方圆两里内的一切都立即在他的灵觉掌握之中。

一支大约两千人的队伍已经悄悄将这个小镇包围了起来,而原本活跃在小镇里头的生命体正在一个接一个在悄无声息中消失。显然是“魔王寨”为了保证此次行动的顺利,而开始动手“清场”了。

南宫玉儿从风云涌愈来愈严肃的脸孔中读出了什么,忍不住惊讶地问道:“他们这么快就来了么?”

风云涌转首看向她,咧嘴一笑道:“人家都说‘知夫莫若妻’,想不到我的玉儿还没过我风家门就已经做了为夫肚子里的蛔虫了。”

南宫玉儿不依地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道:“坏死了。人家这么紧张,你还有意思开玩笑。”

风云涌拍了拍她的脸颊,微笑道:“你紧张什么。虽然对方实力不弱,但我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啊。别忘了在你身边还有个高居‘圣榜’十八位的慕容姐姐呢。”

此时,同样靠在他胸膛上的慕容双也笑道:“是啊,玉儿妹妹。虽然‘魔王寨’的实力不弱,但我们几个又不是要跟他们面对面的硬拼。虽然玉儿妹妹你的武功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但有慕容姐姐和这个大坏蛋拖住他们间唯一武功不错的王放,要离开这里恐怕不成问题的。”

南宫玉儿眨着她一对大眼睛咦道:“慕容姐姐你怎么也叫他‘大坏蛋’了,那可是玉儿的专利耶。”

风云涌立即搂着她们哈哈大笑道:“哪有整天叫自己的夫君‘坏蛋’的。以后你们哪个都不许乱叫,见到为夫还是乖乖地喊一声‘夫君’,要不学你们的好姐妹双双甜甜地叫一声‘风郎’也可以。”

闻言,慕容双马上羞不可抑地打了他胳膊一下道:“慕容什么答应做你的妻子啦?”

风云涌露齿一笑,如阳光般绚烂:“从你批准为夫我喊你慕容的时候。”

相比他们这三个“猎物”的轻松写意,此时身为“捕猎者”的王放却紧张地皱着眉头。

一个手下从屋顶上跃下来,单膝跪地道:“禀寨主,‘清来客栈’天字号贵宾房内一共有一男两女三人。其中一女经上官家的人试探,确认为此次的目标。而另外两人男的身份暂时不明,女的却怀疑是慕容世家的大小姐慕容双。”

王放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慕容双是什么样的角­色­他最清楚了。除去她“圣榜”十八位的超强实力不谈,光是她慕容世家大小姐的身份就让他不好处理了,更何况她还是江湖千万男士的梦中情人,要是得罪了她,最坏的结果甚至可能是跟整个江湖为敌。在这关键时刻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棘手的人物,真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他其实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认认真真地听从西门谦的指使,甘心沦为四大世家争霸的工具。虽然他的确很感激西门恭救了他一条命,但这种涉及整个“魔王寨”存亡的大事,他还是一贯将私情撇清在外的。在表面上,他当然不能拒绝西门恭来牵头的西门世家,但是在整个行动中他存了一个心眼,到底最后是倒向南宫世家还是西门世家,这都要看时态发展的情况。

但慕容双出现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呢?按道理来说慕容世家跟西门世家根本就是一丘之貉。难道说他们之间也有着一些外人所不知道的无法调和的矛盾吗?

“还有……”那名手下看了王放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

“继续说。”王放示意道。

他有种预感,这件本来就相当麻烦的事已经因为某些新势力的介入而变得更加复杂难明起来。

卷四(镜花水月) 第五十章 急转直下

“还有,上官世家的飞雪公子要我们在事成之后将一个完好无损的慕容大小姐交到他手里,原因他没有说。”

王放听完手下的话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把手里的一对铁胆捏成粉碎。

这个上官飞雪简直是疯了。他当“魔王寨”是什么?他以为“魔王寨”是势力庞大,顶尖高手云集的“似海流”吗?

那个表面上冰冷妖艳到极致的慕容双可是“圣榜”十八位的顶级高手啊。自己能凭借着在地利和人数上的优势阻止她对目标的增援就不错了,哪谈得上生擒住她?更何况还是不能有任何损伤的。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在单对单的情况下,除了自己,“魔王寨”内根本找不出第二个人能接得住她倾力而出的十招。

王放粗犷的脸容一冷,左颊上的刀疤也变得愈发狰狞起来。他看了看还单膝跪在地上的传令员,淡淡地道:“不用理会那个白痴,一切计划照旧。只要看到慕容双,所有埋伏的爆雷手和弓箭手一起攻击,务必用最猛烈的攻势拖住她,而我和几个寨中长老则负责带领五百寨中­精­英生擒目标。”

那个传令员虽然对老大竟然敢丝毫不理睬上官飞雪的命令有些疑惑,但在这个组织森严的“魔王寨”,他们这一众手下早习惯了王放令下即行的绝对权威,所以也没有多想什么,他只是道:“寨主,那房内另外的那个男子怎么办?因为事情紧急,我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搞到他的有关资料。”

王放远远望了南宫玉儿他们所在的“清来客栈”一眼,仿佛自言自语般道:“他可能是个很大的变数。但目前我们已经无法再多考虑他了,一个武功强横的慕容双已经让我们顾及不瑕了。希望他不会是个可以与慕容双相提并论的高手吧。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这次行动的成功率就微乎其微了。”

传令员很显然不明白王放的这番话,不是不明白他话中的内容,而是不明白一贯强调士气第一的王放怎么会在这种临战前的关键时刻说出这么一些可能会大大打击队伍士气的话。

而王放的下一句话更是让他陷入了无边的猜疑当中。

只听王放郑重其事地道:“你传令的时候务必告诉他们。如果发现目标异常棘手,千万记得首要的任务是保存自己,必要时注意听我的命令,大家有秩序地撤退。”

传令员虽然对他们老大还没开战就先提到了撤退的奇怪举动异常不解,但他还是在应了声“是”之后退了下去,并飞快地向寨中各个头目传达王放最新的指示。

王放仍立于原地,心中暗道:“希望你不会是我猜测的那个人吧,不然事情就会变得异常诱惑而又极度危险起来。”

时间仍然不等候任何人,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就在“魔王寨”的人按照王放的指示刚刚到达指定位置,开始布置任务,准备器械时,早已在房中用灵觉暗查外间行动的风云涌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玉儿,慕容,最佳的突围时机到了。”

风云涌等的就是这个他们将稳未稳的时刻。如果他们在这个时候突然出击,“魔王寨”一方一定会手忙脚乱,一点也发挥不出他们在地利、人数和武器上的优势来。

就在南宫玉儿朝他甜甜一笑,而慕容双也向他微微点了个头时,异变突生。

一直表现正常的慕容双突然一扶额头,一个坐立不稳,倒进了风云涌怀里。

风云涌见她神­色­异常,急忙问道:“慕容你怎么了?”

慕容双银牙紧咬,强撑着眼皮不让自己昏睡过去,断断续续地道:“不……不好了,双双现在急着要出……出来,慕容恐怕不得不……”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就软软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糟糕……”风云涌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慕容双的娇躯又在他怀里抖动了一下,他心中一喜,扶正她的身子道:“慕容,你觉得好点了吗?”

然而当慕容双用双手擦擦她的眼睛,似乎睡眼惺忪的柔柔地道:“风郎,双双睡很久了吗?”风云涌就知道真的大事不妙了。因为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失去了本应是他们中武功最强的“寒冰仙子”,而换回了一个对武学一窍不通的“温柔仙子”慕容双双。

风云涌在那边脸­色­瞬息万变,慕容双双好像突然觉察到什么似的,一下子睡意全无,大睁着她清澈的双眸问道:“风郎,你刚才怎么叫双双慕容啊?那可是姐姐的闺名啊。双双从娘亲那里知道,只有娘亲才这么喊她的。”

听到慕容双双这么说,风云涌和南宫玉儿心中一凛,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话好,整个房间都随着他们的无话而沉默下来。

慕容双双再怎么不知世事也知道事情有所蹊跷了。她眼巴巴地看着风云涌道:“风郎,是不是有什么事你认为双双不方便知道的?如果是那样,就不要勉强说了,双双能理解的。”

风云涌看着眼前这个丽人一副乖巧而又凄苦的样子,只感到自己的心在绞痛着,看了也是一脸不忍的南宫玉儿一眼,他狠狠一咬牙,决定对她实话实说道:“双双,为夫承认是有些事情瞒着你。但是这件事不是为夫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为夫必须在征得你姐姐的同意后,才能把它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你放心吧,为夫有信心可以说服你姐姐。”

慕容双双闻言,绽放出一个大地回春般的灿烂微笑。有了夫君真好,本来要自己一个人苦恼的问题,现在都有他抢着帮自己去解决了。然后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一副她极为罕有的狡黠表情问道:“那些事情是不是也包括风郎和姐姐的地下关系啊?”

风云幽下暗道一声:“女人的第六感真是可怕。”

他正考虑该如何去解释。慕容双双已经用玉指轻轻抵在他­唇­上,螓首摇了摇道:“风郎不用多心。双双一点也不介意的。相反的,双双还非常高兴,因为双双终于可以跟姐姐在一起了,不但可以天天见到她,还可以感受到夫君相同的爱。”说到这里,她转首看着南宫玉儿微笑道:“玉儿妹妹也是这么想的吧?”

南宫玉儿双眼闪光地点了点头。

风云涌脸上紧张的表情顿时放松下来,但瞬间又换上更为凝重的神­色­道:“不好,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而我们这又少了个……这下子问题大条了。”

除了慕容双双还是一脸的疑惑,连南宫玉儿的小脸都变得有些惨白。

风云涌飞快地思索了一下道:“玉儿,等会你和双双先躲在客栈后面的马厩里,待我冲出去,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后,你们立即骑马从后街离开。”

该死的“魔王寨”,如果他们不事先“清场”,自己三人还可以先躲一下,但现在是除了突围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南宫玉儿听了他的话,首先不同意道:“不行,这样夫君你太危险了。而且玉儿和双双姐是怎么都不会离开你的。”

一旁的慕容双双听到这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仍旧望着他无比坚定地点了下头。

风云涌压下有点急躁的情绪,理了理思绪道:“玉儿你这样子只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不要忘了,他们最终的目标是你。而我在他们的眼中恐怕还只是个你们临时聘用的车夫。所以只要你和双双顺利逃掉了,我也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不要忘了,你夫君我可是有一门堪称宗师级的逃跑功夫。”

南宫玉儿闻后,心里正在斗争着,屋外传来个熟悉的哈哈大笑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顺利逃出这个小镇吗?风兄或者可以,但玉儿小姐你却一定逃不出去。因为外头已经完成严密包围网的‘魔王寨’帮众可不是一百两百,而是足足有三千多人,更有一部分人埋伏在镇外的要道上。玉儿小姐恐怕小脚刚迈出镇门,就会被一个从天而降的真丝网给生擒了。”

南宫玉儿听到这个声音,小脸立即气得通红,双眼狠狠地盯着从门外缓缓踱进来的上官兄妹,嚷道:“上官飞雪,你这个­阴­险的伪君子。枉我南宫玉儿还经常听世人说起你光明磊落、潇洒不羁。原来你背地里竟然专门在­干­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连‘魔王寨’这种江湖人人喊打的土匪帮也与你们暗中有勾结。难怪上官世家在武林中的声势一年不如一年了。”

上官飞雪似乎修养极好,听了她这么一番已经辱及他整个上官世家名声的话也一点都不动气,仍旧是用他爽朗的声音道:“玉儿小姐恐怕是误会了。没错,我上官飞雪是知道这个计划,而这个计划也的确是我们四大世家授意的。但我个人对玉儿小姐可是一点恶意也没有。更何况这里还有……”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温顺俏立于风云涌身旁的慕容双双,眼中露出了一丝迷惑。

她怎么一点也不像原来那个她了?从小到大,我对她是再了解不过了。按照她以往的脾气,这时候早该冲上来把我骂个狗血临头的啊。

上官飞雪第一次感觉自己有点看不透这个他一直深爱着的慕容世家大小姐了。

卷四(镜花水月) 第五十一章 铤而走险

正当他疑惑间,自从他和上官飞虹进来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风云涌突然道:“上官兄,我想请你帮个忙。”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忽然说出这种话来,顿时四道目光同时­射­在了他脸上。南宫玉儿更是摇着他的手臂道:“夫君,你是怎么了?竟然要求这个卑鄙无耻的坏蛋。”

风云涌握住她的手紧了紧,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上官飞雪的脸庞道:“我想请你把玉儿和慕容小姐送出镇外。希望你不要拒绝。”

“你简直疯了,玉儿死也不会跟这个坏蛋在一起的。”南宫玉儿把他紧紧搂住,好像一松手他就会立即消失那样。

慕容双双更是娇躯剧颤,只不过她更在意的是风云涌话中“慕容小姐”那几个字,她张开檀口正想说什么,一股真力沿着她的颈后爬上来,迅速到达后脑处,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立即软下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风云涌暗道:“对不起了啊,双双。为了避免你在上官兄妹面前露出破绽,为夫只好采取这种手段了。因为上官兄妹是你和玉儿能安全出镇的唯一希望。”

上官飞雪见慕容双双突然莫名其妙地软倒在风云涌怀里,眼中闪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而敏感的风云涌更觉察出他惊讶之中所流露出的少许嫉妒。

他连忙将已经昏迷的慕容双双交到南宫玉儿手里道:“这两天慕容小姐得了一种怪病,常常会莫名其妙地昏迷,还望上官兄多加照顾。”

上官飞雪的惊讶之­色­渐渐敛去,换上一副很有兴趣的表情道:“我只是很奇怪,风兄既然早认定我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又怎么会把慕容仙子和玉儿小姐交托给我呢?难道你就不怕这是送羊入虎口,还没开战就乖乖把目标交到对方手里了?”然后他又适时补充了一句:“当然,这是因为我相信风兄不是那种大难一临头就弃朋卖友的小人。”

风云涌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胸有成竹地微笑道:“因为我也相信,如果上官兄真的跟‘魔王寨’沆瀣一气的话,那么昨晚会是更好的行动时机。”

上官飞雪静静盯着他的双眼看了好一会,最后露出个赞赏的笑容道:“正如我昨日所说,风兄绝对是个不容得任何人小觑的角­色­。没错,我上官飞雪承认自己的确不是好人,而在这个时候来见你们更是有着趁火打劫的意味。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和飞虹来钟仓绝对不是作为四大世家联盟的代表,来这里监督王放进行这次行动这么简单,我们有着自己所要达成的目的。我想说的是,你在这时候把身有贵恙的慕容仙子和玉儿小姐交给我,绝对是一个异想天开但却非常正确的决定。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做的,即使把我换到你的立场上,我也不一定能做到像你这么­干­脆利落。最后,我还想多嘴问一句,风兄你自己想怎么办?”

风云涌毫不示弱地盯着他道:“当然是尽量替你们拖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连四大世家和‘魔王寨’方面都瞒着的,如果让外面的人看到你带着玉儿和慕容小姐,事情就不能朝着你所希望的方向发展了。”

上官飞雪也不客气,潇洒地拱手道:“如此就有劳风兄了。说实话,如果不是你我之间有着一些很难解决的矛盾,你实在是个很好的朋友人选。”

南宫玉儿自从看到慕容双双莫名其妙地昏倒,就知道她的夫君在打什么主意了,所以也一改先前的“口齿伶俐”,静静站在他身旁等待他的解释。

果然,风云涌也朝上官飞雪拱了拱手道:“既然上官兄不反对,那么能不能请上官兄和飞虹小姐先去房外稍候一下,我跟玉儿说几句话就让她们出来。”

上官飞雪一点也不介意地笑了一下,转身就向房外走去,整个一副潇洒豪爽、言出体行的世家大少风范。

上官飞虹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向外走。

这个小妮子今天实在有点奇怪,也许是因为上次被南宫玉儿直叱其非的原因,从刚才到现在,这个原本应该是叽叽喳喳的小姑娘竟然一句话都没说。难道她这样老经世故的女子也会被一阵无关痛痒的话打击到么?

就在上官飞雪即将迈出门槛的一刹那,他突然顿了一下,用淡淡的语调向风云涌道:“风兄,如果可能的话,我劝你最好不要暴露你魔子的身份。”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此时风云涌正用疑惑的眼光望着他,他接着道:“也许你以为自己只要过了魔胎异动的时期,就没人对你感兴趣了。但我要提醒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这世界上可是有很多人想利用你来实现他们的野心,即使我们四大世家也不例外。”

说完,他和上官飞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留下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若有所思的风云涌。

是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除开自己绝无仅有的特异体质,光是自己的身份就足以让有心人心怀不轨了。

因为他风云涌可是北辽望族烈氏的前领袖烈天邪和排在“白道榜”第一位的神秘帮派“寂耘谷”史上最杰出的女弟子菁澜萦共同的儿子啊!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跟这两个实力强大至难以估计的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他魔尊老爹和圣女娘亲留给他的宝贵遗产之一,但同时也将他的处境推至一种微妙而难测的状况之中。江湖中每个有野心的帮派恐怕都在绞尽脑汁地想如何通过他来跟两大势力谈判,如果有幸得到他们的支持,那么无疑对他们各自的霸业都有着无可估量的巨大助益。

自己实在是处在一个危险而又刺激的位置上啊。

想起身旁的南宫玉儿,风云涌低头示意南宫玉儿附耳上来,然后几乎是贴在她­精­致的小耳上道:“玉儿,为夫这次实在是不得已才做出这种铤而走险的决定。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话,你可能还好,因为你是‘魔王寨’的目标,可是双双就危险了,‘魔王寨’的人可不知道她不是她姐姐慕容,他们会用对付慕容的手段来对付她的,也许一不小心就会造成我们终身的悔恨和遗憾。所以我才想到让上官兄妹这个他们名义上的监督者来护送你们出去。这一路上你一定要多留几个心,不但要防备‘魔王寨’的袭击,更要注意上官飞雪他们有没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另外,如果双双醒来,你一定要让她明白当前的局势。如果被上官飞雪发现她不是慕容,或者她不小心透露出她以及慕容和我的亲密关系的话,我们夫妻三人都会立即陷入万劫不复的危险境地。上官飞雪绝对是那种在关键时刻,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的人。”

南宫玉儿见他说得这么郑重其事,也知道这件事实在是很重要。在点头表示明白后,她又问道:“那玉儿和双双姐安全后又如何与夫君联系呢?”

“为夫记得钟仓镇往南五百里左右就是青阳城。玉儿你如果和双双成功逃出‘魔王寨’的威胁,就尽量诱使上官飞雪带你们到青阳去,为夫一旦解决完这里的事就会尽快赶到那去。为夫相信凭我宝贝玉儿的冰雪聪明,一定可以在暗中把上官兄妹耍得团团状,然后轻易做到这一点的。”

听了风云涌夸奖的话,南宫玉儿给他一个甜甜的微笑。然后她在支撑着昏迷的慕容双双出房去时仍不忘回头叮咛道:“夫君你自己可要千万小心啊。慕容姐,双双姐和玉儿的幸福可都寄托在夫君你身上了啊。”

风云涌看着南宫玉儿和上官飞虹合力搂着慕容双双随着领头的上官飞雪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他的心这才渐渐由两女身上收回来。

现在应该考虑怎样才能在尽量不暴露自己真实身份的情况下,把“魔王寨”的土匪们拖住,然后在最终一刻神不知鬼不觉地脱身。

(魔道浪子_卷四_镜花水月_终)

卷五(似水柔情) 第五十二章 一骑当千

风云涌站在窗前,眼睛不断扫过那些看上去好像什么也没有,其实背后满是“魔王寨”伏兵的地方。

与此同时,他的脑子也在高速运转着。

能拖住“魔王寨”而危险­性­又相对较小的方法无疑就是逼迫王放和自己单挑了。但王放不是傻瓜,在正常情况下,他绝对没有可能放着他两三千装备­精­良的手下不用,而傻乎乎地跑来跟自己决斗。而且王放是一个典型的做事不择手段的枭雄,这种人光靠激将法是绝对不可能凑效的。倒不是说王放不在意他的面子问题,只是当保存他面子的代价如果是使此次行动的成功系数大大降低的话,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它。要想让他单枪匹马的过来,就必须给他一个可以说服他自己的借口。

风云涌思维电转,突然他双目一亮,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微笑,他终于为王放找到一个最合理的借口了。

钟仓镇最高的房顶上。

王放迎着晚秋呼呼的北风傲立在这个小镇的最高处。

在绝大多数江湖人的眼中,他只是个手段凶残的土匪头子而已。然而,他自己却知道他绝不只是这样。或者更应该说他绝不愿意变成那样。在他心中潜藏着外人绝对无法估量的巨大野心。

而他的野心,更在三月前攀上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因为他终于突破了“无相生魔”的瓶颈,炼成了无数江湖人期望的魔血。他现在已经正式迈入了魔之一道的厅堂,以后的进展将不可限量。

他的目光扫过小镇外广袤的黑黄相间的土地,在视线所及之处看不到任何通向外界的影子,只除了那穿街而过的官道。

他的“魔王寨”现在的处境就好像这“钟仓镇”,因为身在众目睽睽的重要位置上,所以知名度不下于一个名帮大派。但他的势力也正如这简陋的小镇般,在真正强大的势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但他胜在有着跟小镇周围空旷大地般的巨大发展空间,以他现在的手段,假以时日,“魔王寨”一定可以发展成为一个可以与黑道王者“似海流”叫板的强大组织。“魔王寨”现在就是二十年前的“似海流”,有凝聚力,有野心,所缺的只是时间和机遇而已。

这个小镇因为他的一声令下,永远地失去了它的将来;而“魔王寨”却会因为他同样的一句口令,而在群雄环绕的中原腹地崛起。

就在王放雄心燃起,心血澎湃的时候。

一个蓝衣男子从他监视的窗口中跃出,令人惊叹地横横飞过长达十丈的空间,轻轻落在他正对面的屋顶上。用跟他一样的姿势背着双手,灼灼的目光打量着他。

王放的手下谨尊他的指示,没有对这个男子加以理睬,而是继续用他们所有的­精­力注意着目标所在的房间,只待王放口中的强横女子一出现,便施以暴风骤雨般的打击。

王放心里正琢磨着这个跟慕容双和南宫玉儿关系古怪的男子到底想­干­什么时,他的一个得力手下跳屋来,落在他身后道:“禀寨主,上官飞雪已经带着他的手下出镇去了。他要属下转告寨主,不要忘了他上次的嘱咐。”

“看来他还真的是把什么都推给我们了啊。”王放笑了笑,却没有回头,而是马上改变话题道,“你说这小子站在那里想­干­什么?”

那个手下看了站立在几十丈外的风云涌一眼道:“依属下之见,他可能想吸引我们的注意,然后让慕容双带着目标离开。”

“吸引我们的注意?”王放哈哈大笑道,“他以为自己是无剑影么,竟敢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

“也许他武功很高,有着绝对的自信,或者也可能他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痴。”

王放摇摇头道:“我觉得他两者都不是。他这么做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那就只能说明,他在想误导我们什么,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风云涌默默地遥立于王放对面的屋顶上,一脸严肃。而他的心里却因为偷听到对面王放和他手下的对话,而差点笑翻了。

果然如自己先前所料,王放最忌惮的始终是慕容双,对他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根本没怎么放在眼里。虽然说他的­性­格使他从来不会轻敌,但也绝对不会把主力消耗在他身上。

因为他这种“肆无忌惮”的出现本身就使疑心颇重的王放认为他肯定有什么­阴­谋了。

觉得时机差不多了,风云涌朗声道:“对面的人可是‘魔王寨’的王放?”声音洪亮而清晰,几乎每个“魔王寨”的帮众都可以清楚地听到他话的内容。

王放也用丝毫不下于他的声音道:“本人正是王放。阁下又是谁?”

风云涌闻言哈哈大笑道:“可笑啊,你想绑架我的妻子,却竟然不知道她的夫君是谁?”

王放丝毫不因为他话中的嘲弄语气而有一点动怒,而是微笑道:“哦,是这样吗?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南宫世家的大小姐已经许配人了。不知是我王放孤陋寡闻还是阁下大言不惭了。”

风云涌继续笑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你在我夫妻三人的房外布置了这么多危险的东西,到底是想用来对付我的宝贝玉儿还是想用来威胁我的爱妻慕容的?”

王放像听见什么最为荒谬的事一样笑到脸上的刀疤都开始抽筋,他也懒得去讥笑这个号称自己已经降服了“寒冰仙子”慕容双的狂妄家伙,只是慢慢收起笑意道:“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我只想知道,你现在站在这里又想­干­什么?”

风云涌的笑容也渐渐消失,理直气壮地道:“你打扰了我们夫妻三人还有脸恶人先告状。我的两位好妻子自然不便面对你们这群土匪,所以我这个夫君就当仁不让地要出来教训教训你们这些扰人清梦的土匪。”

“你以为只凭你一个人,就可以击败我‘魔王寨’上下三千人么?”王放的声音里不可抑止地透露出一丝轻蔑。只不过王放不是在暗地里嘲笑风云涌狂妄的话语,而是在想“你小子以为这样就可以激怒我,让我下令手下把矛头都对准你么?”

风云迂有成竹般道:“是不是你自己来试试就知道了。”

王放哈哈大笑道:“好。我王放就亲自来会一会你。看看你的武功是不是也跟你吹牛的功夫一样厉害。”

说完,他脱下罩在身上的披风,转身把他交给他身旁那个刚过来的手下。而他更于此时悄悄朝那个手下使了个眼­色­。

那个手下立即心领神会。知道王放在暗示自己去传令暴雷手和弓箭手继续盯紧目标所在的房间,而几位长老和五百­精­英组成的特别行动队悄悄埋伏在客栈的几个出口,等慕容双和南宫玉儿一冲出来,就立即予以突击。

风云涌当然猜得到王放在打什么算盘。心里笑道:“你就让你的手下像傻瓜一样堵住那间除了桌椅碗筷什么也没有的客栈吧。你永远也想不到,你想绑架的目标早在你眼皮子地下跟监视你的头子大摇大摆地走了。”

对面的王放已经完全做好了准备,就连眼神都变得深邃凝重起来。

风云涌也把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这个对手上来。

虽然他的计划可以说是基本成功了。但如果他被王放击败,那他也就完了。

风云涌终于迎来了他生命里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决斗。

一场在他一生中极为关键的决斗。

两人就这样互相对望着,逐渐增强的气机令四周大树上的树枝都开始了不可控制的簌簌颤抖。

战斗一触即发。

卷五(似水柔情) 第五十三章 霸者之道

王放双目一闪,消失在原地,下一霎他已经出现在风云涌的面前。

“嘭,嘭,嘭”

随着一连串如暴豆子般的密集巨响,王放的拳头混合着偶尔的腿脚,如倾盆而下的暴雨般飞速而凶猛地砸在风云涌身上。

风云涌除了偶尔能接挡上两拳外,基本上都处在白白挨打的境地。

只因为王放的拳实在太快了。

虽然他没有计算过,但在这一弹指的时间内,王放最少向他打出五十拳,踢出二十脚。

他身上的蓝­色­布衫早就一块块撕裂开来,露出他里头­精­壮的身躯。

虽然他的身体有着远超常人的强健,但在王放又狠又快的攻击下,一道道浅浅的伤痕逐渐在他­祼­露的皮肤上增加着,尤其是受打击最频的双臂和面部,有几处都已经渗出了鲜血。

突然,一直疯狂攻击的王放攻势稍稍一滞,左手在前,右手握拳摆出蓄势而出的马步姿态立在那里。

正当风云涌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时,王放猛吼道:“让你这狂妄小子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霸者之拳’!”

王放的右拳猛地向前轰去,拳头周围夹杂着极强的劲风,连带着四周的大树都随着这道劲力扭枝向前,甚至更有几株细小的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力量而喀嚓折成几断,断落的部分飙飞而去。

借着一个马布跨向前的威力,王放的右拳因为太快太猛,而与空气剧烈地摩擦发出一种只有刀子划在­精­铁上才能发出的刺耳的吱吱声,而拳头也因为摩擦而在一刹那变得无比的炽热。

然后,这只恐怖的拳头就毫无悬念地打在风云涌的脸上。

那强大到变态的威力把风云涌的脸挤压得都变了形,一道血箭适时从风云涌口中喷涌而出。

砰!砰!砰!砰!砰!

风云涌的身子只在王放的拳头前停留了极短的一瞬,就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猛飞向后。

在撞穿了两间房屋四堵墙之后,风云涌的身躯狠狠砸在镇中心的一块祭祀用的四人环臂才能勉强抱住的大石柱上。

Сhā入地下超过一丈的大石柱也因为这一拳的余威而猛烈倾斜,风云涌的身子更深深地嵌入石柱中,在石柱面上留下一个巨大的人形陷坑。

无数的石屑簌簌而下。

“咳,咳……”

风云涌咳了几声,终于缓过气来。

虽然被王放这一拳打得极其狼狈,但他的心里却反而冒出一股无法抑制的惊喜。

按照以往的经历,王放这超越世间物体运动极限的“霸者之拳”绝对是在魔血的催动之下才打得出来的。而这夹蕴着惊人魔气的一拳,竟然没有造成风云涌他体内魔血的暴走奇*shu$网收集整理。那么就只有一个理由才可以解释。

那就是,他体内的“无上魔血”终于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这发现让他惊喜若狂。

他和一般的江湖练武之人远远不同。他不需要也没有必要想他们一样苦苦累积提升自己体内的真力,最后炼化成圣气或者魔血。

这些东西,他的圣女娘亲和魔尊老爹早就留在他体内了。

他所要做的一切就是学会如何去控制它们,利用它们,直至随心所欲的境界。

而他现在的这种情况无疑就是在武道上迈进了一大步。

他抖抖身上的石屑,从倾斜的柱子上爬起来,正好迎上王放略为惊讶的目光。

“被我这拳击中后,还能这么写意地在这伸懒腰的,你是第一个。”王放颇为赞赏地说道。

风云涌伸了伸胳膊,扭了扭脖子,默查了下­体­内的情况。只感觉圣气和魔血毫无阻隔地流转着,受创的内腑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修复着。

他看着王放微笑道:“这就是你最得意的招式么?”

“怎么,你认为不怎么样?”王放表情正常地道,“刚才那只是起手式罢了,目的只是为了试探你,看看你的功力是不是也跟你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狂妄。”

风云涌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说实话,你这招很厉害。相信江湖上没有几个人能在硬接了你这招后安然无恙,连我也不例外。”

“多谢夸奖。”

“但是……”风云涌盯着他的眼睛道,“你这招的内涵却不是太深,恐怕只要硬着头皮多接几次,就可以把握其中的真髓了。”

“是吗?”王放很有兴趣地道,“第一次听人这么评价我的‘霸者之拳’,我倒要看看你会在接了我第几拳之后学会它。”

说着,王放身上猛地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势,其霸道之处是刚才所远远无法比拟的。

风云涌轻松地拍拍自己的衣服,摆了防守的姿势道:“来吧。”

王放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并且一改原先那种暴风骤雨般的试探式攻击,一上来就是一个霸气十足的狠拳,其威势之猛烈,至少是上一拳的两倍以上。

风云涌这次有了经验,事先把手放在了胸前,王放的拳头一轰过来,他伸出右掌,险险把它接住。

但拳劲却在拳掌相触之后才向潮水般涌过来,风云涌虽然已经扎稳马步,但还是不能组织他整个身子向后平移。

两道深深的土沟顺着他双脚向后飞快的移动自然而然地诞生出来。

前一拳余劲未消,王放第二拳又朝他面门轰来,光听空气中那种凄厉的撕裂之声,就知道威势更要强大。

就这样,随着“轰,轰,轰……”声的不断响起,王放一拳接一拳的向风云涌打来,风云涌在不断后退的同时,接得也越来越勉强。

而王放丝毫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一拳比一拳狠,一拳比一拳快,到后来竟达到了原先他试探­性­攻击的那种速度,在招式方面更是手肘、膝撞无所不用。

风云涌难以适应他越来越来的速度,间隔几下就会被打中一拳。

而奇怪的是按理说王放的这几拳要远比上次打飞风云涌的那拳猛烈,但风云涌却没有像上次那样飞起,而是在拳劲古怪的吸力作用下不得不拼尽全力接招,然后继续挨打。

一股股钻心的疼痛就在风云涌的身体表面不断荡漾开。

终于,王放在一肘顶中风云涌的腹部,使得他下盘不稳的之后,王放身子向右一转,接着就是一个声势惊人的凌空超级回旋踢。

巨大的脚后跟借着身子扭转的力量在风云涌视线里迅速放大。

“砰”!

风云涌眼前一黑,王放坚硬的右脚后跟已经狠狠砸在他侧脸上。

这次他的脸是直接麻痹,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然后他的身子就跟一只断线的风筝一样,打着转向远处的空中迅速飞去。

远处传来一连串的破瓦之声,显然是风云涌上升的势头消耗完后,又飞快地下落,重重砸进一间民房之内。连续砸穿了屋脊和二楼的地板。房屋因承受不了这种不下于被大炮弹丸轰击的沉重打击,在“轰”的一声中彻底倒塌。

王放连续几个长跃,跳到了那件房屋的废墟石块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脚下。

果然,他一丈远处的瓦砾断垣猛地暴开。

风云涌从暴开处跳了出来,跃到了房屋边的一个小井上。跟王放隔着一堆残垣断壁相对立着。

这次他的形象要远比上一次“凄惨”。

衣服已经碎成了一条条挂在身上不说,身上更是新添了几道又深又长的血痕。而使他看上去最为狼狈的是,在他右颊上还残留着一个黑红­色­的淤血印子,那形状正与王放的脚后跟相吻合。

“这一次是不是感觉稍微正式了一点?”王放淡淡地问他。

风云涌吐出一口血痰道:“是比上次带劲得多。不过正如我刚才说的那样,你这所谓的‘霸者之拳’实在不是很高明。其实说白了,也不过就是‘邪影劲’更高层次的运用罢了。虽然你每次使用完它之后不会像‘邪影劲’一样全身疲软瘫痪再没有任何战斗能力,但是它对人身体的巨大消耗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你才会这样打一阵就停下来,跟我瞎侃几句。不是因为你真的想试探我到底到达了何种程度,而是你不得不停下来,你怕你的身体承受不住这种巨大的消耗,你停下来说话,只不过是让自己能缓过气来罢了。”

王放的双眼中难以掩饰地透露出一丝惊讶,他上下打量了风云涌一阵道:“就算事情真的跟你说的那样。但你又能怎么样呢?恐怕在你还没有找到‘霸者之拳’的发动法门,你的体力就已经支撑不起我拳脚的消耗,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你以为只有你才能领悟到发动它的法门吗?”风云涌哈哈大笑起来,胸有成竹地对着他一字一顿道,“在我掉到进这堆瓦砾中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霸者之拳’的发动法门就是强制压迫魔血然后暴发而出的‘霸者之气’!”

在王放因难以置信而剧烈放大的瞳孔中,风云涌神­色­一凛,浑身爆发出一股强大恐怖到使人手足不由自主地颤抖的霸气来,强烈的气势甚至把他前额的头发都直直吹上去,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天神一般的威风和冷酷。

“这,才是真正的‘霸者之道’!”风云涌冷冷地说道。

卷五(似水柔情) 第五十四章 以彼之道

“不……不可能……”王放两只眼珠几乎都要突出来了,“你没有魔血的催迫,怎么可能暴发出‘霸者之气’,而且威力还……”

“是不是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风云涌淤血的脸上毫无表情,“接招吧!”

随着他的一声暴吼,一拳猛挥而出,带起一阵远比王放招式声音为大的霹雳之声。

“轰!”

风云涌的拳头狠狠地轰在王放的左掌上,王放感到自己的手腕几乎都要骨折了。心中不禁骇然,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他的“霸拳”竟然比自己还要刚猛恐怖得多。

然而让他更为惊异的还在后头。

风云涌拳头还未收回,就是一个起脚侧踢向他的脖子。

王放刚刚勉强竖臂挡住他的劲力强大的腿,一个火热的脚跟如一柄巨大的铁锤猛地隔着他的手臂砸在他的太阳|­茓­上,动作竟然是刚才他将风云涌砸飞的那个回旋踢的翻版,只是准确度和劲道要远远超过他刚才那一击。

王放感到一阵剧烈的昏眩,但是风云涌的攻势却远远没有结束。

风云涌接下来的动作就好像一套演练了千百遍的组合拳一样,拳脚齐出,连续­性­极强。往往是一个手刀刚刚将王放逼得双手招架,坚硬的膝盖就狠狠地撞在王放还来不及防守的胸膛上,将王放打得喷出一片血雾。

而这还不是最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方,他最让能难以置信的是他的速度。那简直就是超越了人类视觉可以捕捉的极限。往往是王放还没判断出他下一个攻击点,全身五个不同的地方就同时遭到猛烈的打击。

而在下一瞬间,他身体的另外五处又是几乎同时重创。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种攻击竟然可以在一弹指间发生不下十次。

换句话说,也就是风云涌竟然可以在一弹指的时间内向他攻击五十次以上。而换作是他,这种强度的攻击,他在一弹指的时间内,最多只能攻出不超过十拳。

两人的高下立判。

王放全身的肌­肉­连带着­精­神随着风云涌暴风骤雨般的打击迅速地麻痹。他现在基本上已经是凭着身体的本能条件反­射­般抵挡着风云涌的拳脚。

一阵阵清晰的骨裂声不住地响起。

王放知道自己的骨头已经因为承受不住风云涌愈来愈沉重的打击而开始裂开。

王放的内心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一股深沉的恐惧:“这小子简直不是人。这么猛烈的攻势竟然可以持续这么久。如果是自己像他这样攻击这么长时间,体内的经脉早已经因为承受不住越来越疯狂强势的‘霸者之气’而爆裂了。这家伙不但可以比自己攻得更猛更快,还可以像是永无止境似的一直攻下去。他根本就是个怪胎!等等……怪胎……难道他真的是……”

就在王放终于想到那个令他全身冰冷的答案时,风云涌突然大吼一声道:“最后一拳!”

然后王放就感到自己的头仿佛撞在一座移动的铁山上,脑子“嗡”地一响,全身皮肤都因承受不住透体而入的“霸气”而爆裂开,配合着王放的七窍,喷出无数道凄厉的血箭。

接着,王放的身子就如一颗坠落的流星般自天而降,狠狠砸进地面,在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中溅起漫天的烟尘。

而王放也在这致命的一撞中失去了知觉。

他最后的意识是:“这次真是一招之失,全盘皆输。真应该事先把这家伙的底细搞清楚的……”

“这是比你的‘霸气’远为猛烈的气,我把它称为‘王者之气’!”风云涌站在烟雾之中,一字一顿地道。声音洪亮之处,所有“魔王寨”的埋伏人员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魔王寨”的人虽然因为烟尘未消去,还不知道他们的寨主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但依照刚才在空中被风云涌打得全身喷血的情形,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现在他们每个人的心神都被风云涌洪亮的声音震慑住了。

他们从来没有想到在他们心目中武功强横得跟真神没有什么分别的寨主,竟然会这么轻易就被一个青年男子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生死不明。

然而他们还没等他们有几乎想明白,一个巨大的爆炸声就在他们之中响起,其中夹杂着几十个“魔王寨”帮众死前凄厉的惨叫。

“糟糕!爆雷手那边被突击了!”身为“魔王寨”第一长老的李齐一见不远处闪起的那道火光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他先前装作被寨主打得七零八落,一方面固然是在试探寨主的武功,然而他更是在悄悄计算着路线,把打斗的现场引到爆雷手埋伏的地方。这下趁着我们一时失去防范的关键时刻,立即突袭最近一处爆雷手的潜藏之地,接下来他就可以用爆雷手中的‘硝石雷鸣弹’肆意妄为了!这个男子的心计深远之处真是令人不寒而栗啊!”李齐既狠又怕地想道。

果然不出他所料,同样的爆炸接连不断地从爆雷手和弓箭手的潜藏之处。好像每一处埋伏的地点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

“魔王寨”方面立即乱作一团。

他们人数虽多,但如果继续这样让风云涌偷袭下去的话,要不了一盏茶的时间,就连渣都剩不下多少了。

“现在只有一种解决方法了。”李齐咬着牙狠狠地想道。接着他大吼一声:“大家跟我冲进去,只要能抓住目标,他就会投鼠忌器,再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那五百个­精­英被他这么一提醒,顿时从慌乱中清醒过来,不约而同地列阵向“清来客栈”的各个门窗跃进去,显示出良好的素养。

然而当他们一番搜索,发现房间里面根本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时,李齐的脑子终于“轰”地一下崩溃了。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

一切都在那个男子的计算之中。

如果自己想得不错的话,他现在应该早已趁乱逃跑了。现在响起的那些爆炸声恐怕都是自己人不明底细地在互相残杀。

“魔王寨”这次真的是一败涂地。

没有任何侥幸和遗憾的一败涂地。

卷五(似水柔情) 第五十五章 刁蛮千金

风云涌的身躯在长江岸边的虚空上出现,啪的一声掉下来,在岸堤上滚了几圈,险险停在堤缘上,没有掉到江中去。

小喘了几口气后,他站立起来。

此时太阳刚刚爬到山尖处,露出半个脑袋,释放出无边的热力,让这个前一刻还显得有点天寒地冻的世界立即变得勃勃生机起来。

风云涌就这么挺胸傲立在堤岸上。

往前一步是滔滔翻滚的长江之水,往后一步是郁郁葱葱的大片灌木。

普渡众生的秋阳染红了江水,染红了灌木,染红了像雕像般立在大堤上的风云涌,更染红了他一颗蓬勃跳动的心。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自信过。

就在刚才,他轻松击败了一个可以跻身中原“魔榜”的绝代高手。

而且还是在看穿了他武功的真髓,用他自己的武功击败了他。

从他反击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变得毫无悬念。因为他对那所谓的“霸者之道”不但比王放更为熟练,而且他还由此创造了真正属于他自己的“王者之道”。

虽然两者从外形或运用方式上看似乎是同出一辙,但两者的速度、破坏力、持久度都是天差地别,不可以相提并论的。不然王放也不会败得如此坚决,甚至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最为关键的是,这是层次上的巨大差别。

王放就绝对打不出“王者之道”,不是他不能领悟,而是他没有这个能力,没有这个资格。

这就好像王放当初即使知道风云涌领悟了“霸者之道”的奥秘,但却仍是一副毫不担心的样子。

因为他坚信一个没有炼化成魔血的人,再怎么努力也至多只能发动那种在高手眼中不入流的“邪影劲”,而绝对不可能迫出“霸者之气”。

同样道理,没有炼成“无上魔血”,体内没有这种魔之一道至高象征的他,也绝对不可能发动超越了他身体承受能力的“王者之道”。

这就是魔血中森严的等级界限。

还令风云涌对自己更为自信的是,在刚才那一连串前所未有的消耗,再紧接着施展了一个超远距离的“璇影大法”之后,他竟然只是小喘了一下,身体便恢复正常。这比他当年在江陵城使用了两次便累得连手指动弹不得无疑要强上百倍。

看来,他终于迈上了他最为期待的强者之路了。

“嗨,大傻瓜,你站那么高­干­什么啊?”

一个甜甜的,但又十分熟悉的女声突然钻进风云涌的耳孔。

风云涌慢吞吞地转过身子向下看去,原来是那个刁蛮诡毒、唯恐天下不乱的上官飞虹。

上官飞虹见他终于转脸看下来,欣喜地道:“就知道你在这里。你的命还真硬啊,被‘魔王寨’三千多人围攻也没死掉。只是……”说到这,上官飞虹皱着眉头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遍道:“你这形象未免太凄惨了点吧,简直就是个被流放到漠北十几年的囚犯。”

风云涌一个纵身跃到她面前,懒洋洋地道:“你大小姐会等在这里,想必是一切都有准备了吧?”

上官飞虹双目一闪,狡黠地一笑道:“我大哥什么都料到了,但就是没想到赫赫有名的魔子风云涌大哥你会是以这种样子出现在虹虹面前的。所以自然也没叫虹虹准备你的衣服啦。”

风云涌早知道上官飞雪很不简单,所以也没有任何的意外,只是淡淡的继续问道:“哦,他真的什么也料到了?”

上官飞虹微微一笑,露出一线雪白的编贝:“虽然不是全部,但是也差不多啦。不然你以为虹虹等在这里­干­吗?”

风云涌这时才露出一点意外而兴趣的表情道:“没想到你大哥对我比我对我自己还有信心哪。”

“我大哥早计算过一切可能了,就算你打不过王放,也会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的。”说到这里,上官飞虹莫测高深地眨了下她星星一样的眸子道,“当然,原因虹虹不便告诉你。”

“那么你们现在又想我做什么呢?”风云涌问道。

“你跟着虹虹走就知道了。”上官飞虹仍是一副神秘的样子。

风云涌满不在乎地道:“你怎么知道我风云涌一定会跟你一个小丫头走呢?”

“早料到你会这么说了。”上官飞虹胸有成竹地笑了笑,看着他道,“难道风大哥你就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你的亲亲慕容和宝贝玉儿了吗?”

“慕容?”

“咯咯……”上官飞虹笑得就像她怀里的那只白鼠“可可”的名字一样可爱,“虽然我大哥不愿意承认,但女人的直觉却是很灵的喔。实话告诉你吧,在昨天晚上刚见到你们的时候,虹虹就知道自己的大哥没希望了。然后在今早再见到你们的时候,虹虹更是完全确定了昨晚的想法。想必是昨晚虹虹和大哥离去之后,风大哥和慕容姐姐之间又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了吧?”

风云涌不得不承认虽然有时候女人对自己的第六感天真自信到有点强词夺理,但在很多情况下,确实有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神奇魔力。

风云涌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道:“原来大小姐你在心中认为自己是个女人啊?你口口声声称自己为‘虹虹’,我还以为在你的印象里,你一直认定自己是个没长大,需要别人疼爱的小女孩呢。”

“需要别人疼爱是当然的咯。”上官飞虹嘻笑地看着他道,“但虹虹希望自己是作为一个女人来被人疼爱的。而不是风大哥口中的小女孩、小丫头。”

风云幽中暗道:“是小妖­精­才对吧。”

而表面上,他却道:“那么你这个小女人却要你风大哥跟你到哪去呢?不会是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一辈子把你当个女人来疼爱吧?”

“风大哥果然是一副滑嘴油舌。”上官飞虹抚摸着“可可”柔滑的皮毛,撅着嘴道,“难怪连慕容姐姐都被你给骗到手了。唉,虹虹早就劝过我大哥,叫他不要整天在慕容姐姐面前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慕容姐姐根本不吃这一套。这不,他做了十几年没做到的事,风大哥你没几天就搞定了。”

上官飞虹用她可爱的小鼻子蹭了蹭“可可”同样可爱的小脸,续道:“至于到哪里去,风大哥你跟着虹虹就绝对没错了。反正到时候一定会让你见到慕容姐姐和玉儿妹妹的啦。”

说着,她就蹦蹦跳跳地朝管道上走去。

在那里有两只一看就知道雄骏非常的黑马。

看来上官飞雪真的是什么都料到了,什么都准备好了。

风云涌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上官飞虹向马走去。

只是跟以往大不相同,这次他的内心中其实一点无奈的情绪也没有。

因为他自信他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反客为主,掌控一切。

他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他了。

现在,他才是这场戏的主角。

卷五(似水柔情) 第五十六章 南辕北辙

上官世家果然不愧是中原六大世家之一,连随便准备的马都是一般商旅不可能用的起的极品。

风云涌跟上官飞虹一起并辔急奔,在长江南岸的丹枫落叶中穿梭而过,配合着不时飘来的清爽的江风,真有种在天境策马的感觉。

风云涌甚至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那就是他同他身边的这位上官大小姐好像是出来旅游的,而不是在她似软实硬的言语强迫下疲于奔命。

他发现自己有点看不透上官飞虹。

因为本该露出得意笑容的她现在的表情却有点忧郁,一种完全不适合她可爱外表的忧郁。

那种忧郁是那么真实,那么挑人心弦。

风云涌在想,如果这也是她故意伪装出来的话,那么她真的是个能够随意控制自己情绪和气质的天才。

骑马的速度果然是驾车所远远不能比拟的。

特别当这两匹马均是万中选一的良驹时,这种差距就更加明显。

想昨天风云涌和两女奔驰一天,也不过到达相距铜陵城不到一百里的小镇钟仓。

而今天当晚霞还停留在天边的时候,他和上官飞虹就已经在宽阔的官道上远远望见了墙高池深的芜湖城。

而此时,他们距离钟仓镇已经超过五百里了。

快到城门前时,他们不由自主地拉了拉缰绳,将马速降下来。

风云涌似是不在意地问道:“飞虹小姐,你不是想就在这里换船到北岸,然后拖着我一路向北狂冲,直到撞上信阳城你们上官世家的大门吧?”

上官飞虹不置可否地淡淡道:“你猜罗?”

风云涌注意到她整个还是笼罩在一片淡淡的忧郁之中,转过头来看着她,同时将缰绳放开,任由马匹自己向前移动,答非所问地道:“今天你好像有点不开心?”

“你看出来了?”上官飞虹一点否认的意思都没有。

“你就差没把‘本小姐今天心情很差’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风云涌道。

上官飞虹也把头转过来,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想不想知道原因?”

“如果你愿意的话。”风云涌毫不示弱地回盯着她。

两人就这样互看了许久,上官飞虹首先将眼光移开道:“原本想告诉你的,但现在我又改变主意了。”

风云涌注意到她不再把那个孩子气十足的“虹虹”挂在嘴边了。他也不揭破它,只是自顾自地道:“我只是觉得其实你跟你大哥好像并不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和睦。不知道我猜错没有?”

上官飞虹又向他看来,过了好一会才道:“你看出这点并不稀奇,我和我大哥本来就是那种貌合神离的类型。”

“哦?”

“怎么,你原本以为我会像大哥常常对你的那样,对你大加赞赏一番么?”

“不……”风云涌抬头望向整整染红了半边天的晚霞道,“正因为你不会夸奖我,我才知道你和你大哥并不像外人所传的那样兄妹同心。”

“这件事很复杂,而且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然后我就学会了在人前一定要伪装自己。”说到这,上官飞虹看了他一眼道,“只是原因我仍然不想告诉你。”

“没什么,意料之中的事。”风云涌毫不在乎地道,“如果你会把这些对你来说很隐私的事都原原本本地告诉我,那么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带着我到处乱闯了。不过我仍然很感谢你,因为你还是对我说了‘不想’这两个字,而不是随便编一套谎话来搪塞我这个外人。”

“你知道就好。”上官飞虹停了下继续道,“所以以后没有万分必要,就不要再问我为什么了。你要学学‘可可’,我之所以这么喜欢它,就是因为它只会在我开心的时候来蹭我的脸颊,而不会在我心烦的时候抓着我的手问东问西的。”

风云涌耸了耸肩,算是回答了她。

心下却暗道:“看来事情远远没有自己原先想的那么简单。光是这对兄妹之间的关系就要让自己猜上半天了。而现在最为不妙的就是,上官飞虹想要走的路线显然和去青阳的方向南辕北辙。真不知道这丫头心底打得到底是什么鬼主意。自己应不应该什么都不管,­干­脆撇下她自己赶到青阳去呢?”

就在他心底转着这些有的没的念头的时候,他和上官飞虹已经通过了城卫的盘查,策马并行进芜湖城宽阔的主道上。

壮马、俊男、美女,这三个事物中的每一项都足以吸引人们的眼球,更何况是三位一体的完美组合。

风云涌和上官飞虹在骑马走过这芜湖城的城门时开始就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的目标。

即使是躲在屋檐暗影里的乞丐都在偷偷看着他们,猜测着他们的来历和关系。

好奇心是人类的天­性­,风云涌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力去组织他们毫无根据的猜测和幻想。

何况他本身也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如果他现在不是在芜湖城的话。

他知道他现在的行踪一定已经被潜伏在这里的“似海流”眼线一五一十地汇报到他们在芜湖的首领耳中了。

过不了两天,恐怕连似海啸都会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在他势力范围笼罩下的芜湖城了。

而且以“似海流”暗探的人数和能力,他和上官飞虹将很难再逃出他们的视线之外。

他现在正在想象着,如果再次见到雪丹儿和风霁月两个小妖女,对现在的他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怎么不说话了?”上官飞虹突然问他道,“你不是一直话很多的吗?特别是在我大哥在场的时候。”

风云涌一摊手道:“既然大小姐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又还有什么可以­操­心的呢?”

“如果你现在在想我们家跟‘似海流’到底有什么关系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上官飞虹看着他的脸郑重地道,“我们家跟‘似海流’什么关系也没有。”

“我无所谓。”风云涌一边扫视着大街上对他们行注目礼的众人,迫得他们转头他顾,一边答道,“我只要有口饭吃,有张床睡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不关心。(奇*书*网*.*整*理*提*供)哦,差点忘了,你得先给我点银子去买件衣服。你看现在整个芜湖城的人都在嘲笑我了。”

上官飞虹扬手将一锭黄澄澄的东西抛给他。

风云涌接过,张开手掌一看,竟然是锭足有十两重的金元宝。

难道每个世家小姐出手都是这么大气的?

“把自己弄得人模人样以后自己到城里最大的‘福安客栈’来,虹虹在那里等你。”说完,上官飞虹双脚一夹马腹,头也不会地走了。

风云涌看了她一眼,抛了下手上的金锭,跃身下马,拉着马朝不远处的一间布庄行去。

这时候风云涌想的是:“自己跟成衣店、布庄这种地方好像很有缘啊。在真正把上慕容和玉儿这两个钱多到没处丢的好娘子后,是不是考虑自己也开一间,好让他们为自己定做几件有特­色­、能代表自己身份的‘战袍’呢?”

卷五(似水柔情) 第五十七章 错手之失

有钱自然一切好说话,凭着那锭金元宝,那布庄的掌柜见到满身布条装的风云涌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那表情,恐怕即使见到他祖爷爷重生降临也不过如此吧。

芜湖城果然不愧是江南水道的一大重港,其繁华之处是那个小小的钟仓镇所远远无法相比的。

这点光从这个布庄衣服样式之多,用料之­精­就可以看出一二来。

不多时,风云涌就穿着大概是这辈子最拉风的装束出现在大街上,其招摇之处就连当时从欧阳世家那里黑来的一套皇子装也有所不及。

既然你大小姐想招摇,那我风云涌索­性­就遂了你的意吧。

果然,他刚刚前脚还没踏出布庄的门槛,街对面无数道目光就向他扫­射­过来。其中更不乏一些年轻女子火辣辣的爱慕。

本来,以他遗传自烈天邪和菁澜萦的超凡容貌和伟岸身材就有着使世间任何一个女子垂青的巨大魅力,更何况他此时更是一副多才多金的世家公子的装束呢。

就这样,风云涌就在众人包含着各种意思的纵横交错的目光中,慢吞吞地晃过整条大街,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中,大摇大摆地迈进足有旁边建筑两倍多高的“福安客栈”中。

上官飞虹正面向着大门坐在一张雅致的桃木小圆桌后面。瞥见他后头几个目光闪烁的年轻女子,不由看着他,淡淡地道:“没想到我的风大哥原来这么受女人欢迎呀?”

风云涌对她笑了笑,坐到她对面道:“咱们彼此彼此而已。”

早已侍立一旁的小二连忙端上上官飞虹早已点好的酒菜。

两人就这样一席无话地用完晚餐。

然后,风云涌就按上官飞虹的意思住到与她房间相临的一个豪华客房内。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有了大段的空闲时间来思考上官飞虹此行的真正目的来。

然而,还没等他理出个头绪来,他敏锐的听觉就告诉他,在他头上的屋顶上多出了三个人。而窗外也有不明物体在活动。

是“似海流”的人么?还是……

他正想间,屋内的蜡烛“呼”的一下同时熄灭。

屋顶就在“啪啦”一声中破碎开来,三柄明晃晃的剑直向他刺过来。

风云涌急退向后,魔血在瞬间发动,一股压迫力惊人的“王者之气”顿时透体迸出。

三个黑衣人在这强大的气势的压迫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风云涌额前长发直直地竖起,映着窗外的月光,就好像几柄锐利的匕首。

他冷冷看了一眼对面的三人道:“阁下是什么人?本人自问在此没有与任何势力有过冲突,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呢?”

三个黑衣人中间的那个好像是此次行动的头领,见风云涌发问,向前跨了半步道:“这你就不用多问了,我们兄弟受人之命,找的就是……”

风云涌等的就是他说话时的这个空当,一言不发,后脚一登,上去对着中间说话的那个黑衣人就是一拳。

这三个黑衣人哪见过这种威势和速度。慌忙中只能将剑交叠在一起,挡在中间那人的身前。

“啊!”

三个交叠在一起的惨叫混合着骨骼和内脏的碎裂声在同一时间响起。

三个黑衣人的胸腹各中了风云涌势能裂碑的一拳,在两柄断剑的剑尖抛飞中,一起猛跌向后,撞穿木质的墙壁,飞到大街外去。

但风云涌一点松气的意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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