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已越来越近了。
路边已经出现了很多银杏树,起初是孤零零的一棵,越往前走,银杏树越多,进了一个陡峭的山谷之后,银杏树竟然成片成片的出现。
林茗青咬着唇,道:“我,我有些累了,不如就在这里歇息一会儿。”
李笑天淡淡地道:“我们只不过才赶了二十里路,你就已休息了五次。”
林茗青顿了顿脚,怒道:“我伤愈未久,身子自然要弱些,那又有什么奇怪。”
李笑天叹了口气,柔声道:“路走得再慢,总会有走到的一天。”
林茗青颤声道:“但你现在若要改变主意还来得及,一进了银杏山谷,事情的发展我也无法控制了。”
李笑天缓缓摇头,慢慢道:“你也知道我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林茗青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们走吧。”
再穿过一片密密的银杏树林,来到一处山坳,山坳旁边的山壁上刻着四个血红的大字:银杏山谷
谷口并不险峻,但却安静得很,没有一点声息。
林茗青停住脚,道:“从这里迈进谷口,是否还能活着出来,就不是你能够决定的了。”
李笑天点点头,脸上带着“我明白”的表情,轻轻一脚跨进了山谷。
李笑天的左脚一踏进谷口的土地,谷口的树林忽地响起一阵长笑,密密麻麻的树林人影蹱蹱,竟象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
李笑天微微一笑,笑道:“银杏山庄待客倒是热情得很。”
一个穿着杏黄衣衫的人缓步踱出来,躬身向林茗青行了一礼,恭声道:“属下恭迎小姐归来,小姐一路辛苦了。”
林茗青挥挥手,淡淡地不愿说话。
那杏黄衣衫的人略带诧异地看看李笑天,似是在疑惑李笑天为何行动自如,|茓道并未受制。
林茗青看了他一眼,道:“李公子全无武功,你不必奇怪。”
黄衣人恭声道:“是。”
林茗青又对李笑天说道:“李公子,请随我来。”
她的声音很平静,一进入谷内,她的情感似乎已全部掩藏起来。
李笑天微笑道:“请。”
林茗青一言不发,当先引路,一路穿林绕树,来到一处气势宏伟的庄院。
庄院的大门前雄距一对石狮,威严之极。
庄院的门额上大书几个篆字:银杏山庄
李笑天缓步上梯,忽听一人大笑道:“李公子,我已备好酒席,就等公子的笑话下酒了。”
李笑天神色不变,微笑道:“多谢林老爷子,酒香四溢,已把在下的馋虫勾了起来。”
大笑之人正是林泉。
林茗青上前叫道:“爹爹。”
林泉微微点头,爱怜道:“女儿一路辛苦了。”
林茗青心中一酸,千般思绪顿上心头,却不愿让林泉看出来,强笑道:“没什么。”
李笑天心中暗叹,他看出了林茗青眼中的细微变化,也当然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烦恼,但正如林茗青所说,进了银杏山庄,事情的发展既不是林茗青能够控制的,也不是他能够主宰的。
该来的事情一定要来,烦恼并不是想一想就能消除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有酒尽欢,当醉则醉!
林泉似乎迟钝得很,好象看不出林茗青情绪不佳,笑道:“青儿,李公子远来是客,咱们快快入席叙叙吧,李公子意下如何?”
李笑天叹道:“美酒溢香,在下简直连一刻都已等不得了。”
果然是好酒,李笑天似乎连舌头都已吃了下去,边吃边叹,他似乎浑忘了此身身在羁绊,只顾享受美酒美食。
林泉竟然也很沉得住气,客气殷勤,竟浑没把李笑天当作阶下囚看,但他若是知道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事情,也不知他是否还能笑得如此开心?
酒过三巡,李笑天竟已双眼迷离,酒话连篇。
林泉笑了笑道:“李公子好象醉了。”
李笑天一拍桌子,含混不清地说道:“谁说我醉了,来来来,林老爷子,我再敬你三杯。”
李笑天说完又去倒酒,林泉伸手轻阻,却并不用力,李笑天倒了酒几口饮尽,再尽几杯,李笑天颓然倒在桌上,人事不醒。
林泉眼光骤然变得明亮,微微冷笑道:“这公子哥儿好酒贪杯,真是饭桶一个。”
林茗青紧咬着唇,并不说话。
林泉沉声道:“人来。”
房外两个黄衫劲装汉子应声进来,恭声道:“庄主有何吩咐?”
林泉道:“将这小子软禁在厢房,不准他随意走动,随时观察他有何动静。”
黄衫汉子道:“是!”
两人一人一边携起李笑天往外走去,李笑天嘴里兀自喃喃道:“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好酒,好酒……”
两人拖着李笑天足不点地而去,李笑天的呓语也越来越低,慢慢听不到了。
林泉微微冷笑,满脸不屑,只是他既认定李笑天早已是砧板鱼肉,却又为何要将李笑天灌醉?
林茗青道:“他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公子,爹你为什么要给他喝十日醉?”
林泉慢慢道:“这件事情我已筹划太久,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小心一些,总没有坏处。”
日日夜夜面对自己的仇人并不是一件好过的事。
但雾红血已与李当同行了三日,他的心情虽然激荡,他的面容却很平静。
他已等了二十年,并不在乎多等这几天。
再过一日,这段仇恨便会有个了断。他已不必再生活在仇恨中,想到这里,雾红血的眼睛情不自禁的发出光来。
轻风微拂,大路前边有一个小酒幌随着轻风飘动。
雾红血勒住马,对李当说道:“前面有个小酒家,我想请你喝杯酒。”
李当微笑道:“你果然没有忘记说过的话,好吧,我也想与你痛饮几杯。”
小酒家的酒很劣,却又很烈,雾红血替李当戡满一碗,举碗道:“请!”
李当道:“为了什么?”
雾红血愣了一愣,重复道:“为了什么?”
李当肃然道:“这碗酒,就为了你的父亲雾红斩吧。”
雾红血心中一痛,一言不发一口将酒喝干,重重地放下酒碗道:“多谢。”
李当喝干酒,又替自己和雾红血戡满酒,道:“你知不知道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雾红血面色一沉,冷冷道:“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我只知道,我父亲绝不会是杀害朋友一家的人。”
李当眼中似有火在燃烧一样,他慢慢道:“不错,雾红斩本就是一个真正的英雄好汉,铁骨铮铮的好男儿!我一生中最好的朋友!”
雾红血不知道他倒底想要说什么,压住怒火,沉吟不语。
李当又道:“我和你父亲出道江湖的第一件事便是替玉门镖局讨回被劫的十万两镖银。对手是玉门关外绿林有名的马匪——玉门十二虎。”
李当看了眼雾红血,接着道:“你当然不会知道玉门十二虎是什么样的人物。但当年我和你父亲却知道这一战是关系着我二人能否在武林中站住脚的关键一战。更知道,我们若败,不但没有以后的江湖历程,甚至有性命之忧。”
雾红血道:“后来若何?”
李当淡淡道:“玉门十二虎七死五伤,我身中八刀,你爹爹大大小小伤口有二十五处。其中有两处伤得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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