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执盏道:“李公子难得到西域,两位不如留在银杏山庄多住些日子?”
李当和李笑天对视了一眼,李当道:“林先生盛意,在下心领,只是在下还有一件心愿未了,须当即刻去办,在下打算明天即携笑天离去。所以在下有些话想对庄主说。”
李当说毕,看了看李笑天和林茗青一眼。
李笑天的脸似乎有点发红,心里却是甜甜的非常受用。
李笑天偷眼看林茗青,她的神色却很平静,李笑天心里微感失望。
林泉神色甚是婉惜,又道:“不知李大侠有何指教,但在下保证两位无论如何也会多住两日。”
李当微感诧异,道:“哦?”
林泉大笑道:“其实在下只要向李兄说明原委,就算在下不请,李兄也是要留下的。”
李当道:“在下不解,还请先生说明。”
林泉道:“那只因在下已决定后日便为小女和红血成亲,李大侠当年与雾红斩乃生死之交,红血的婚礼,无论如何要请李大侠参加。”
这时,忽听一阵酒杯打碎声,原来是李笑天乍闻此言,心神大乱,手中酒杯拿捏不稳,竟掉在地上打碎了。
林茗青脸上也是立时苍白,一双手也微微颤抖。
林泉看了看李笑天,微笑道:“红血,还不叫下人来给李公子换副杯盏。”
雾红血低声道:“是。”
不待雾红血招呼,下人再已把杯盏送上,李笑天随即便已镇定,随手接了,道:“在下失礼。”
李笑天心中充满痛苦,眼看幸福似乎就在眼前,谁料林泉竟早已替林茗青和雾红血订下了亲事。
但林茗青对自己的情意又怎么会是假的?
林泉道:“李先生,现下你会决定再留两日了吧?”
李当乍出意料之外,饶是他定力超群,这时也是心神微乱,一边是从小跟随自己身边的李笑天,一边是生死兄弟的遗孤,李当实在不知自己是该笑还是该烦才好。
林泉又追问道:“李大侠?”
李当回过神来,道:“林先生说得不错,这两天是一定要留的。”
林泉哈哈大笑道:“青儿、红血,能得李大侠在婚礼上为你们祝福,当真是你们两人之福。还不谢谢李大侠?”
林茗青咬着唇,低声道:“多谢李大叔。”
雾红血看了看林茗青,他的眼神却很复杂,似乎既是喜悦,又是难过,也道:“多谢李大叔。”
林泉忽道:“不知李大侠适才想对我说什么?”
李当淡淡道:“在下只是想告诉林先生日后要多让红血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
林泉大笑道:“这个自然。”
李笑天忽然举杯道:“林姑娘、雾兄,两位大喜在即,可喜可贺,在下敬两位一大杯。”
雾红血举起杯来,一言不发一干而净。
林茗青却默然无语,也不举杯。
林泉沉声道:“青儿!”
林茗青忽地一笑,举杯道:“请!”
仰脖一干而净,又把酒杯向李笑天一照。一大杯酒竟是涓滴不剩。
李笑天一口将酒喝干,这时候,唯有烈酒才是最好的东西。
所以,李笑天醉了,但他的人虽然已醉,偏偏他的心却清醒得很,痛苦仍象钝刀一样割着他的心。
李当的心沉了下去,他虽然明白李笑天的痛苦,他却无能为力,李当一辈子也没有遇到过如此为难的事情。
这种事情,本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武功也不能解决的。
晨曦初露,又是一个阳光普照的日子,温暖的阳光照遍了大地,但却照不进李笑天的内心。
李笑天只觉得头很痛,阳光也刺眼得很。
他叹了口气,喃喃道:“酒喝得越多,醒的时候就会越难受。原来酒并不算是一种好东西。”
他闭上眼睛敲着自己的头,晃动脖子,却仍是不能令自己清醒。这时候却有一双柔软的小手放在了他的颈窝。
李笑天突然僵住,半晌,他才缓缓道:“你难道进别人的房间从来也不会敲门的吗?”
那双手的主人轻轻地替他按摩后颈和头部,幽幽地说道:“我虽然不会敲门,但敲头总是会的。”
她的手很灵活,她身上的气息也令人沉醉,李笑天的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但这时李当的声音却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笑天,我知道你很喜欢林姑娘,但我也看得出来,红血也很喜欢她。红血一生孤苦,你能不能,你能不能……
李笑天叹了口气,他仍旧闭着双眼,他宁愿这一刻能够永远这样下去,天地从此就这么凝固,这一双手能够就此陪伴他一生一世。
可是这时候,有一滴泪滴了下来,落在李笑天的后颈,那一双手突然从他头上放了下来,一双粉臂慢慢地环住了他的脖子,林茗青将脸轻轻伏下来,贴住了李笑天的脸颊,她脸上的泪滴慢慢濡湿了李笑天的脸颊。
李笑天默然半晌,突然反手抱住了林茗青的娇躯,她的柔软的胸膛紧紧地贴着李笑天的后背,李笑天的心中似乎升起了一团火焰。
林茗青的身子微微颤抖,她将眼睛轻轻闭了起来,她的眼睫毛好长,李笑天甚至能感到那长长的睫毛在自己脸上轻轻拂动。
林茗青梦一般地喃喃道:“你,你还在等什么?”
李笑天忽然推开了她,冷冷道:“林姑娘,男人都不喜欢太主动的女人,李笑天尤其不喜欢的是朋友的未婚妻。”
林茗青忽然呆住,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象不认识李笑天似的看着李笑天。
她太用力,竟已将自己的嘴唇也咬破了,有一滴鲜血从她嘴角流了下来,她却懵然不觉,就好像突然完全傻了一样。
李笑天将被里的手已捏得指节发白,但却淡淡地道:“我的声音是不是不够大,林姑娘是不是需要我再说一遍?”
林茗青用力纂着自己的衣角,嘶声道:“我的耳朵的确不太好,请你再说一遍!”
李笑天笑了笑,淡淡地道:“林姑娘既然喜欢听,我再说一遍也是无妨。男人都不喜欢太主动的女人,李笑天尤其不喜欢的是朋友的未婚妻。”
林茗青忽然用力挥手打了李笑天一个耳光,这一个耳光打得好重,李笑天的脸立时红肿起来。林茗青再不停留,痛哭着跑了出去。
李笑天痴痴地坐在床上,脸上的耳光虽痛,可是心里的伤痛更甚。内心的感情在心中奔涌,他几次忍不住要追出去拉着林茗青的手对她说:这不是真的,我说的不是真话!呆在这里,呆在我的身边!
可是他不能,他整个人已完全麻木,甚至连有人走进房门也没有听到。
是雾红血。
雾红血的眼里也满是痛苦,他一步一步走近李笑天,突然出手重重地将李笑天从床上揪了起来,然后又是一个耳光打在李笑天的脸上。李笑天的另一边脸又立刻红肿了起来。
李笑天抬头看了看雾红血,忽然笑了笑。
雾红血切齿道:“你笑什么?”
李笑天伸了个懒腰,淡淡地道:“我现在才知道银杏山庄的人原来都喜欢打人的耳光,看来林先生的耳光神功比冰咆哮还要厉害得多,叫人避无可避。”
他的眼中突然又恢复了那种从容平淡的神情,他的口吻仍旧可以和平时一样充满了戏谑。
无论如何,他绝不能让李大叔失望!
雾红血缓缓道:“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她?”
他突然变得狂怒,恶狠狠地摇着李笑天道:“你怎么可以伤她的心?你知不知道她喜欢的是你?她刚才哭着跑出去,已经回房拿着包袱走了!”
李笑天失声道:“你为什么不拦着她?”
雾红血的眼中充满了痛苦,他缓缓道:“我留得住她的人,又怎么能留得住她的心?她喜欢的只有你,这很好,只要能让她幸福我已经很开心了,可是,你这混蛋怎么可以这么伤害她?”
雾红血咬着牙,恶狠狠地将李笑天拖下地来,将椅子上的衣衫向李笑天扔去,吼道:“你还不快追上她,你若不能护她平安,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
李笑天垂下头道:“但你,但你岂非也很喜欢她?”
雾红血身子一顿,慢慢道:“所以,我只希望你千万莫要负她。”
李笑天呆呆地看着雾红血片刻,忽地跳起来大叫道:“快给我衣服,我要穿衣服。”
李笑天掠出去的时候,向雾红血大叫道:“烦你给李大叔说上一声,请他不必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雾红血大声道:“你放心!”
李笑天忽地停住脚,转头微笑道:“谢谢你,兄弟!”
雾红血没有答话,只是挥了挥手,他的眼中却很欣慰。
李笑天施展身法,转眼已经消逝在雾红血视野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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