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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大漠悲歌

雾红血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醒来。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感受到的其实并不是恐惧,而是深入骨髓的悲伤。

在那一刻,他已经万念俱灭,内心中所有的美好的东西都已被无情地击碎。

所以,死对他而言,其实并不是一种痛苦,而是解脱。

但现在他分明已睁开了眼睛,阳光温暖地抚摸着他的双眼,他的耳中传来了罗布泊的波涛温柔地拍打岸边的声音,他的鼻端也嗅到了一阵阵青草的芳香。

雾红血喃喃地道:“我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这时他的耳边忽地有人微笑着道:“你不但活着,还活得很好。”

雾红血葛地坐起来,转过头看着说话那人。李笑天正微笑着看着他,他脸上的笑容仍是那么温暖镇静。

雾红血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竟似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喃喃道:“我们怎么可能还活着?我明明看见……”

他忽地转向李笑天,大声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他为什么没有杀我们?”

李笑天苦笑道:“你在问我?”

雾红轿大声道:“这鬼地方难道还有其他人么?我不问你却又问谁?”

李笑天叹了口气,道:“但我却只不过比你先醒来一刻而已,我一醒来,就发现我们两人躺在湖边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雾红血瞪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笑天看着他吃惊的神情,忽地笑道:“我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却知道我们在这里已经躺了很久很久了。”

雾红血喃喃道:“很久很久?”

他扭过头四处看看,忽地象见了鬼似的跳起来:他和李笑天到祖码圣殿本是下午,又在地宫内呆了好几个时辰,现在本应已是黑夜,但现在,红红的太阳却高悬在东方!

雾红血大声道:“难道我们竟已在这鬼地方躺了一整夜了?”

李笑天缓缓道:“只怕还不止。”

雾红血吃惊道:“还不止?你的意思是……”

李笑天点点头,道:“你有没有发觉自己的伤完全好了?”

雾红血经他提醒,忙向自己身上摸了摸,又深吸了一口气,竟然内息充沛顺畅,全无受伤迹象。

雾红血更是吃惊,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后脑勺,道:“难道……我们竟已在这鬼地方昏睡了好几天?”

李笑天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无疑已承认。

雾红血的眼神忽又变得痛苦,在地宫里的事情现在又慢慢涌上心头,发现自己还活着的喜悦转瞬便给这种感觉冲得­干­­干­净净。

他的眼神也慢慢黯淡了下去,他本是一个刚强的汉子,但任何人如果经历了他这样的事情,都难免会感到心灰意冷。

李笑天心情复杂地看着雾红血,他又怎会不明白雾红血这时的感受?

他慢慢道:“你是不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会放过我们?”

雾红血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眼中痛苦的神­色­却早已说明了一切。

李笑天慢慢道:“那也许是因为他还未忘记自己是一个父亲。”

雾红血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的眼中竟似有泪。他忽然抬起头,咬着牙大声道:“我没有这样的父亲,从来也不曾有过!”

李笑天心里也很不好过,他不但为雾红血感到难过,更为李大叔感到难过,这个毁掉雾红血和李大叔二十年来的生活,也许还将毁掉他们未来的人,竟然是他们最亲近的人!

这是何等残酷的事情?

李笑天叹了口气,喃喃道:“命运,命运,你为什么要如此弄人?”

雾红血捏紧了拳头,他忽地嘶声道:“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我要问问他这些年良心是不是也有丝毫不安?我要去看看他的良心是不是给狗吃了!”

他还未说完,已经跳了起来,飞奔着祖码圣殿前的那片密林掠去。

李笑天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时候根本没有法子让雾红血冷静下来,这时候,就算是有九头牛一起拉也别想让雾红血停下来。他能做的,只有紧紧地跟在雾红血的身后。

雾红血疯了般地在密林中掠来掠去,穿过这片密林的路并不好走,雾红血转来转去竟找不到通向祖码圣殿的道路。但他却铁青着脸,仍是疯魔一般在密林中大步直行,如遇有荆棘挡路,他闪也不闪,挥刀乱劈,要在密林中砍出一条路来。

不一刻,他的身上的衣衫已给荆棘划得稀烂,他的手臂上也满布了血丝,李笑天叹了口气,上前紧紧地拉住了雾红血的手腕。

雾红血悲愤的看着李笑天,李笑天沉声道:“随我来。”

李笑天虽只在这密林中走过一次,但他的记忆力却甚好,带了雾红血在密林中忽左忽右,不一刻便已穿林而过。

祖码圣殿宏伟的建筑便已出现在两人眼前。

雾红血咬咬牙,挣脱李笑天的手,大步便向圣殿内走去。

但他没走几步,李笑天忽地掠了上去,又紧紧地拉住了他的手腕,雾红血怒道:“你­干­什么?”

李笑天没有说话,只是用另一只手向圣殿内指了指,脸上的神情很是凝重。

雾红血抬头看了看圣殿,他的神­色­也忽然呆住了,就像看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祖码圣殿的门口,墙边,忽然涌出了一群黑压压的东西,在阳光下蠕蠕而动。雾红血定睛一看,竟是成千上万只老鼠争先恐后从圣殿内涌出,这些老鼠就像中了魔一般,拼了命也要从圣殿内逃出来,圣殿的门口,竟已重重叠叠地堆了很厚一层老鼠,后面还在源源不绝地涌出来。跑得快一点的老鼠,一出了圣殿大门立即拼命四散而去。

毛茸茸的老鼠又大又丑陋,有一些竟已跑到两人脚边,两人忙不迭躲开,情不自禁一阵恶心,对视一眼,忽地不约而同转过身去呕吐起来,吐得脸都已青了。

一个巨大的疑团在两人心里却越来越大:祖码圣殿内倒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雾红血忽地掠起,向圣殿的围墙上落去,李笑天也紧随其后,但两人虽天不怕地不怕,却无论如何不愿从老鼠堆积的大门进去。

两人在围墙上立住脚,定睛一看,圣殿内向外奔逃的老鼠更多,地上密密麻麻铺了一层,两人微一犹豫,脚下突地剧烈晃动起来!

雾红血忽地想起了什么,情急中大声地向李笑天吼道:“快退!”

他声音惶急惊恐,竟象遇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一般,李笑天来不及多想,运起全身功力,双足在已摇摇摇欲坠的墙上用力一点,身子已如一只大雁般飞起,向后急退。

雾红血也拼尽全身力气向后掠去,两人落在地上,感到大地竟也在剧烈地晃动,立足不稳,竟跌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耳边也传来一阵巨大的轰响声,一股巨大的尘烟也葛地升起,转瞬便将两人包裹,刺鼻的尘烟将两人呛得阵阵咳嗽。

大地兀自在晃动不止,李笑天虽然镇定,脸­色­却也不禁变了,这种惊天动地的事情,如不是亲身经历,又怎么会想得到天地间竟有如此可怕的事情。

大地的震颤终于停了下来,尘烟也慢慢散去。两人的脸­色­俱已苍白,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切。

规模宏大的祖码圣殿竟已完全倒塌变成了一片废墟!巨大的青石、瓦砾小山般地倾颓在地上,大地也出现了一些巨大的裂缝,殿前数百年的巨树有些被连根拔起,有的被拦腰摧为两截,面前这一切,竟在几分钟的时间便已完全改变!

地震,原来他们竟遇上了地震,那些老鼠之所以争先恐后地要逃出祖码圣殿,原来是一种动物的本能驱使他们要逃到开阔地带,以免被活活埋在废墟之中!

李笑天只在传闻中听说过地震的可怕,到今天才知道地震原来比传闻中更可怕!

他看着眼前的废墟,他的瞳孔忽在收缩,这些废墟怕不有几千上万吨重,祖码教主和他的属下,若还在地宫内,就会被活埋在地宫之中!

雾红血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也不知道自己是哭还是该笑?他忽地大笑道:“我已不必再去问他,老天爷已惩罚了他,哈哈哈……”

他的笑声凄厉,慢慢地却转为了哭声,雾红血重重地跪了下去,伏地痛哭起来。

这如山的废墟中,埋葬的毕竟是他的父亲!

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不是任何事情能够改变的。李笑天的心里也难受得很,他的眼中慢慢也有了泪水,他不明白这个世上为什么有这么多让人难受的事情?

他虽然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得越少越好,但他却知道,这样的事情,也许永远都没办法杜绝,这以后也不知道要发生多少。

雾红血已慢慢止了哭泣,他就像一具不会动的雕像一般,痴痴地不知跪了多久。李笑天静静地陪着他,既没有劝他离去,也没有劝他不要再伤心。

他不知道如何去劝一个伤心的人,他也知道一个真正伤心的人世上无论什么样的语言都是没办法劝解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静静地陪在雾红血身边。

真正能够治愈痛苦的,仅仅只有时间而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雾红血身子忽地动了,他慢慢地向圣殿叩了三个头,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淡淡地道:“我们走吧。”

李笑天叹了口气,道:“你若再想呆一会儿,我也可陪你的。”

雾红血淡淡地道:“不必。”

李笑天只好不再说话,两人缓缓向湖畔走去。

密林早已毁得面目全非,纵横交错倒在地上,两人展开轻功掠过,费了一番功夫才到了湖边。

两人到了湖边,适才的地震也剧烈的搅动了湖水,湖水这时仍未平静下来,涌起一阵阵巨浪向岸边拍来,那里还是那平静美丽的罗布泊?

两人定定地看着肆虐的湖水,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原来,那艘载他们来的快船在这惊涛骇浪中早已给拍得粉碎,湖边只残留了一些碎木片在漂浮。

烟波浩渺,没了快船,两人又如何能够回到陆地上去?

雾红血忽地叹了口气,道:“这样也好,反正祈祷之刃也没拿到,就算回去也于事无补。

李笑天苦笑道:“虽然于事无补,但我们两人终不能在这荒岛上过一辈子吧?”

雾红血的脑海里忽地浮现了一张开朗温暖的脸庞,他似乎看到了雪玉充满期待的面容,他的心里忽地一热,道:“不错,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想办法回去。”

李笑天点点头,微笑道:“船虽然已毁了,但咱们不知道扎个木筏么?”

雾红血­精­神一振,道:“那咱们还不快快动手?”

李笑天道:“钢刀早已毁在地宫中,要想伐木还得另想办法。”

雾红血这才惊觉手中钢刀早已不在,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向怀中摸了摸,就好象怀中能摸出一柄钢刀来一样。

他的手伸入怀中的时候,竟似真的摸到了什么东西,他慢慢地把那件东西拿了出来,竟是一柄­精­致的连鞘短刀,那柄刀的刀鞘镶满了碧绿的宝石,看上去华丽无比,短刀上还裹着一封已有些变皱的信。

雾红血不由呆住,喃喃地道:“这是什么?”

李笑天奇道:“这难道不是你的东西?”

雾红血重重地点点头,两人对视一眼,忽然明白了过来。李笑天低低地道:“祖码教主?”

雾红血一言不发,将短刀从鞘里刷地拔了出来,短刀锋利的刀刃葛地在阳光下泛起一缕耀眼的光华。刀身上刻着几个深深的­阴­文,李笑天低低地惊呼道:“祈祷之刃?”

祖码教主竟将祈祷之刃留给了雾红血!

雾红血百感交集,手竟也有些颤抖了,他将短刀交给李笑天,急促地拿起裹在刀上的那封信,手颤抖地撕开了信的封皮,拿出信笺读了起来。

雾红血读完了信,竟是痴了一般,李笑天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他虽然不知道这封信上写的什么,但对雾红血有多大的震憾他却能从雾红血的脸上看出来。

李笑天叹了口气,缓缓道:“雾兄,不管这封信上写的什么,我都希望你能看开一点。”

雾红血抬起头,他的眼中又蕴满了泪水,他缓缓将手中的信递给李笑天,却没有说话。

想来他内心已是激动之极,极需要一个人来分担所知道的一切。也许,这封信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吧。

李笑天接过信笺,展笺阅道:

“红血吾儿,尔虽不以吾为父,但吾岂能视汝为陌路?廿年苍茫日夜,吾无时不刻思念吾儿也!吾深知汝心深恨吾之所为,必也如李君笑天所料,视吾为无情无义,权欲熏心之徒!吾每念及此,必中心凄苦,难有片刻安宁欢乐。

吾之所为,背兄弃子,当为万千世人唾骂,但吾却未为悔矣!盖因吾之所为,皆为偿乃母心愿矣!

廿三年前,吾于无意中得知烈火狂魔埋骨之所,意欲盗彼宝笺,岂料突中陷阱,­性­命悬于顷刻之间,幸得一温婉女子相救,才得脱大难。彼温婉秀丽,吾中心慕之!幸其亦青眼有加,故得双宿双栖,吾儿得诞之后,吾享天伦之乐,更以为此生已无憾矣。

但吾得烈火刀谱一事,不慎走漏江湖,江湖中人欲夺刀谱者甚众。吾娇妻幼子在侧,实不愿多生事端,再者吾虽熟读刀谱,但内力所限,竟不得习练刀谱所载神妙刀法,遂将刀谱交与义兄欧阳公保存,以脱事非之海。

吾本以为从此得以安宁,岂料江湖恶徒贼心不死,疑吾录有刀谱副本,仍咄咄相逼,屡来­骚­扰,竟至吾妻重伤不治!吾心之恨,虽将之千刀万剐也不能解也!吾妻将逝之际,爱子之心仍是念念于心,嘱吾定要好好将汝抚养成|人。呜呼,吾心之恸,痛何如哉!

吾乍逢大变,­性­情大异,遂生愤世嫉俗之心,痛思所以遭此变故,皆因武功低微,不能护得吾妻周全所至,遂立誓要练成绝世神功。

吾更念念未忘吾妻临终嘱托,但思幼子若伴吾侧,吾必多所溺爱,汝长大之后,未必能有所成,岂非有负吾妻重嘱?

……”

李笑天看完,不禁掩笺长叹,雾红斩笺中所言,实是惊心动魄。

原来,雾红斩为偿妻子遗愿,要让雾红血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但却怕若带雾红血在身边,自不免对其溺爱,不利于其成才。所以才苦心构思,布下了二十年前迷雾山庄的局,假装被李当所害死去。雾红血身负血海深仇,仇人又是威名赫赫的武林大豪烈火战神,若要报了此仇,自然会发奋努力,以成当世人杰。

二十年前迷雾山庄一劫,李当之所以能从雾红斩刀下逃生,原是雾红斩故意留情,否则李当饮了迷|药,又是乍逢偷袭,如何能够从他刀下逃生?雾红斩言辞之间,也是对当年陷李当于不义充满了愧疚,自道虽偿亡妻之愿,却对不起昔日情义深重的义兄,这一生也不会再出祖码圣殿一步。

李笑天苦笑道:“令尊爱子之心虽切,但所作所为却太偏激了。”

雾红血也是虎目蕴泪,他做梦也想到这二十年来的恩恩怨怨竟会是这样。他忍不住向天空嘶声大叫道:“你为什么这样傻?我武功盖世无双又怎样?我在江湖中威名赫赫又怎样?你知不知道,二十年来我有多痛苦?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只想能陪在你的身边,能够叫你一声父亲而已!”

“但现在……一切都已晚了!”

他又颓然跪在地上,泪水至脸上缓缓掉了下来,他再也忍不住嘶声痛哭起来。

李笑天默默地看着他,心中也是难过无已,雾红斩虽造成了这么多人的伤害,他自己的心中又何偿得到了快乐?

迷雾山庄二十六条­性­命,李当二十年来的痛苦,雾红血二十年来刻骨铭心的仇恨,雾红斩内心的痛苦挣扎,这一切原来都是因为雾红斩对妻子、对儿子的爱!

因为爱而导致了恨!

李笑天除了长叹以外,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他的心里也难受得很,就像有什么东西梗在心里一样不能释怀。

冥冥中,难道真有天意注定?

雾红血长声怒啸,他大声吼道:“老天爷,贼老天,你若稍稍仁慈一点,又怎么会在我身上安排如此悲惨的命运?”

他满心的悲愤,满脑的混乱,却无从发泄。

因为,造成这一切的人,是自已的父亲,而他之所以这样做,却是因为对自己的爱!

雾红血几乎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李笑天走近他,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雾红血喃喃道:“你莫要管我,你千万莫要管我,我,我……”

他竟似已完全崩溃。

李笑天沉声道:“雾红斩虽然做错了,但他已付出了代价,你若不想他再留下遗恨,就一定要好好活着,用你的爱去化解他留下来的恨!否则,他又怎能真正安心?你的母亲又怎能真正安心?”

雾红血抬起一双泪眼,喃喃道:“用爱去化解恨?”

李笑天沉声道:“你莫要忘了,还有一个好姑娘在等着你,你千万莫要让她也伤心才好!”

雾红血浑身一震,似有所动。

李笑天默默地看着他,他知道纠缠在雾红血心里的结一定要他自己才能解开,这世上若还有什么东西能够解开这个结,那就只能是爱,是另一个人对雾红血更温暖、更阳光的爱。

雾红血也不知立了多久,他忽地抬起头来,慢慢道:“痛苦已经太多,我绝不能再让雪玉也象我这般伤心。”

李笑天慢慢笑了,他柔声道:“那我们能不能快点开始扎木筏?这样既能让雪玉早点看到你,也能让茗青早一点看到我。”

木筏扎得虽不慢,但等木筏完全扎好之后,天已黑了下来,两人只好生了一堆火,去林中打了些野味,饱餐一顿,以便次日起程。

天亮后,两人又去打了些野味作路上所需食粮,又用树木凿了些容器盛了清水堆上木筏。湖水早已平静了下来,波澜不惊。两人将木筏推至水中,扬帆向大陆驶去。

水路虽然复杂,但两人始终认准了一个方向,驶了数日,终于到了岸边。上了岸之后,两人向牧人打听时间,原来此时距两人出发时已过了十天,两人在圣殿的岛上竟昏睡了三天三夜。李笑天又问了牧人这时何地。牧人说了地名,原来此地离沙城竟已不远,牧人指点两人到了驿道,之后的路雾红血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两人怕林茗青仍在上船之地等候,决定先去接了她再回王宫把祈祷之刃交给楼兰王。

两人脚力极快,展开轻功,半天便到了沙城附近上船之地,远远地看见一个女子痴痴地站在湖边,微风将她的发丝吹乱,拂在面上,她竟也似不知

那苗条的背影,不是林茗青却又是谁?

李笑天看着她憔悴的背景,心中一阵痛惜,忍不住便要冲上去紧紧地搂着她,再也不放开!

两人脚步越急,这时湖畔林中忽地又走来一个大汉,李笑天定睛一看,不由大喜,那魁梧的身躯,正是烈火战神李当。

李笑天忽地顿住脚步,这两个人本是他日思夜想的亲人,他死里逃生,既已见了他们,又怎地还不急奔过去?

雾红血疑惑地看着他。

李笑天笑了笑,慢慢道:“雾兄,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雾红血怔了怔道:“你说。”

李笑天慢慢道:“你能不能不将令尊的事情告知李大叔?他若知道,也许只有更加难过而已。”

雾红血黯然道:“你说的不错,这件事我已永远不会再提起。”

李笑天展颜一笑,急步向两人奔去。

湖畔两人听到脚步声,身子都是一颤,情不自禁地回过身来,正看到李笑天温暖灿烂的笑容,两人不禁大喜。

李当虽然素来沉默内敛,这时也不发自内心的大笑。林茗青却早已笑生双裔,纵体入怀,抱住了李笑天,哪里还肯放开?

但她的脸上兀自还带着泪痕。

李笑天他们离开了十天,他们的心中本已越来越渺茫,因为他们早已明白到祖码圣殿去是何等凶险的事情。

若不是林茗青拦着,李当也早已找船要到圣殿寻李笑天两人了。

雾红血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的眼中也似有热泪,他微笑地走近道:“李大叔,你好——青妹,你的眼中便只有李兄弟么?”

林茗青这才惊觉,吐了吐舌头,有些害羞地离开了李笑天怀抱,吃吃笑道:“唉哟,师兄,你别生气,小妹见了你们平安归来,比什么都高兴。”

李当也含笑向雾红血问好,他的眼中也充满了慈爱。

雾红血戏谑道:“师妹,只怕是看到李兄弟才会这样高兴吧?”

林茗青道:“师兄,你和笑天都象我的亲人一般,你们谁要有事,我心里都会伤心难过的。”她言辞诚恳,雾红血心中也不由一阵感动。

李笑天笑道:“茗青,你倒好本事,这么快就找到了李大叔。”

林茗青脸有得­色­,微笑道:“李大叔名声如此响亮,还有不好找的么?”

李当哈哈大笑,道:“我已不过是个老人,又哪里名声响亮了?还是你找人的本事了得呀。”

李笑天微笑道:“李大叔的心情看来不错,竟也开起玩笑来了。”

李当慈祥的看看李笑天和雾红血,微笑道:“能看到你们平安归来,我的心情又怎么会不好?”

雾红血看着这个老人,油然而起一种亲近之感,他自幼未尝父爱,林泉对他又很严厉,在这个老人慈爱的目光下,雾红血不由深深地一阵感动。

李当道:“你们这一次所历必惊心动魄,咱们先找个地方让你们好好休息一下,再详叙别情罢。”

李笑天和雾红血对视一眼,本来十分轻松的心情葛地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但两人又怎能完全不提岛上之事?

晚上投宿时,李当和林茗青又问起岛上经历。李笑天只好将与祖码教主赌胜之事掐头去尾的说了,只道两人逃出生天,祖码教主输了赌注,是以才将祈祷之刃交给两人,并派船送两人回转大陆。

他这一番谎话倒也非完全不实,林茗青与李当自然不疑有他。

李当又说起此次赴凉州调查钱三弟一事,慨叹钱三弟家乡已无亲人,竟是踪迹全无。这早已在李笑天预料之中,只好宽慰李当就算找到钱三弟只怕也于事无补,李当默然良久,似是深以不能为义弟复仇为憾。雾红血见他重情重义,想起岛上之事,不由心中又是一痛,却怕李当看出破绽,强忍着脸上神­色­不变。

四人第二天早起,兼程赶路,很快便到了楼兰京城。入宫拜见楼兰王。雾红血想到很快便可见到雪玉公主,身上的血似乎也快沸腾起来。

但四人等了许久,却只有楼兰王出来见他们,十余日不见,楼兰王竟似老了很多,头上白发更增,人也显得憔悴不已。

雾红血心中一凛,心中已有不祥预感。

李笑天从怀中掏出祈祷之刃,道:“君上,祈祷之刃在此,君上废令之举,当再无后顾之忧。”

楼兰王不接短刀,脸上忽地流下泪来。

雾红血再也忍不住,道:“君上似有什么烦心之事?雪玉公主如何不见?”

楼兰王脸­色­苍白,缓缓道:“争夺沙城的敕令我是永远也不会废了。”

李笑天大吃一惊,道:“君上?”

楼兰王忽地跌坐在椅上,嘶声道:“大浪帮听闻我要废令之举,竟令人来劫了雪玉去作人质,我又怎忍害了女儿?!”

林茗青闻言,花容失­色­,她竟没想到父亲权欲熏心,竟会劫持公主。

雾红血浑身大震,失声道:“雪玉公主她可还好么?”

楼兰王满脸憔悴,浑没有了君临天下的威仪,此时的他,只是一个失去了爱女的父亲!

楼兰王道:“她现在虽然安全,但林泉要求我将楼兰王之位让于他,否则,雪玉便­性­命不保!”

雾红血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顿时心乱如麻。一个是自己最爱的女人,另一个却是将自己养大的恩师。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竟会遇到如此为难的事情。

李笑天缓缓道:“君上打算如何做?”

楼兰王咬咬牙,道:“我不能没有女儿,这王位就算让给林泉又有何妨?”

李当沉声道:“君上,切切不可,林泉素有野心,他若夺位后,楼兰百姓所遭荼毒只怕惨不可言。”

楼兰王长叹一声道:“但,还有其它的办法么?”

李笑天道:“君上切切不可匆忙下令禅位,在下几人愿往沙城救雪玉公主脱身。”

楼兰王闻言虽喜,他虽答应李笑天暂缓下令,但女儿在敌人手中,却仍是不免担忧女儿安全。

李笑天四人心急如焚,不及担搁,从王宫中告辞出来,便急忙又赶往沙城。

林茗青与雾红血忧心忡忡,一路上竟无丝毫展颜之时。

好容易到得沙城,四人潜进城去,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便待晚上去救雪玉公主。

是夜月朗星稀,本不利于救人,但四人也顾不得许多,穿了夜行服便奔帅府而去。

幸喜帅府内静悄悄的,巡逻的武士也并不多,四人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

李笑天低声道:“,李大叔,我们两人去抓个武士来问问公主关在哪里。”

话音未落,他犹似一阵风般掠了出去,李当悄没声息地跟在后面。前方回廊处,正有三个武士来回巡逻,李笑天、李当觑了个机会,闪电般地出手,将三人点了|­茓­道,再提到暗处逼问。

这三人本来也十分倔强,但在李笑天妙绝天下的点|­茓­法下,浑身犹如万蚁钻刺,只好说了出来。

李笑天用重手法点了三人昏睡|­茓­,转念一想,微笑着将三人的外衣剥了下来,再把他们藏了起来,掠回去找到了林茗青等人。

林茗青和雾红血见李笑天笑吟吟地提着三件大浪帮的服饰过来,已明其意。雾红血赞道:“李兄弟好计策。”

李笑天微笑道:“雾兄和茗青本来就算大浪帮的人,咱们这可也不算骗他们,大浪帮的人多半还不知他们的大小姐是来捣乱的,茗青却不用穿。”

于是三人快手快脚穿好衣服,林、雾二人都是对帅府极为熟悉,当先引路,风一般向牢房掠去。

到了牢前,大浪帮的防守却重了很多,牢前足足有十余人在巡逻,四人不惊反喜,都知公主多半便关在这里了。

林茗青眼珠一转道:“笑天说得不错,大浪帮的帮众绝不敢对我不敬,咱们不如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就说是父亲叫我来提雪玉公主。”

其余三人均点头赞同。林茗青于是大摇大摆地从黑暗中走了出去,李笑天等人跟在身后,便算是随从。

牢前众武士果然不疑有他,葛地看见林茗青,纷纷上来请安行礼。林茗青微笑道:“兄弟们免礼,父亲令我来提雪玉公主,哪位兄弟去带雪玉公主出来?”

众武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看似是个头领的走上前来,微微一笑道:“城主有令,见到小姐须得恭恭敬敬的,不可无礼。”

林茗青眨了眨眼,不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得沉声道:“那你还不快去?”

谁知那人又笑吟吟地道:“但城主却吩咐我等,说小姐连日来也不回家,若再回来,必是为了要救雪玉公主脱身,是以要我等千万不可听从公主命令。”

林茗青一惊,强自镇定道:“胡说八道,城主怎么会下这种荒唐命令?”

这时,暗夜里忽地传来一声叹息:“女儿既有荒唐行为,做父亲的又怎么不会下这种荒唐命令?”

话音未落,林泉施施然然地走了出来,淡淡地看着四人。

与此同时,四人身后也影影绰绰地冒出无数身影,朱正、杨邪等大浪帮高手也均在列。

林茗青颤声道:“爹,你……怎么会等在这里?”

林泉哼了一声道:“我既能自深宫中劫得公主,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你们向楼兰王请命的事,你们尚未从沙城出发,我已然知晓。”

他忽地面夹寒霜,凌厉的眼光向雾红血和林茗青脸上一扫道:“一个是我的亲生女儿,一个是我从小带大的徒弟,你们两人也竟敢背叛我么?”

雾红血身子一颤,缓缓下跪道:“红血视师父为亲父一般,红血不敢背叛师父,但红血恳请师父为天下苍生着想,同意楼兰王废敕令之举吧!”

林泉紧紧地盯着雾红血,葛地一阵狂笑道:“哼哼,我半生艰辛,方能成为沙城之主,你却叫我就这么轻轻易易放弃么?”

雾红血垂泪道:“当初争夺沙城时,师父也曾言道,此举完全是为了消灭凌云暴政,师父攻城全无私心,本为造福沙城之举。现在楼兰王敕令一心为民造福,师父为何反而放下不城主的权位呢?”

林泉大怒,冷冷道:“你在讥讽我权欲熏心么?”

雾红血咬咬牙,道:“红血不敢,师父若弃一已私欲,楼兰百姓必永感大德,流芳百世,不比逞威一时好么?”

林泉冷冷道:“你不必再说,你若定要叛我,就当我没养过你这个徒弟。雪玉公主我绝不会放,再过两天,楼兰王再不下令禅位,雪玉公主绝不能活在这世上!”

雾红血心乱如麻,虎目蕴泪,不知说什么才好。

林泉又厉声道:“青儿,你呢?你也定要跟着李笑天这臭小子走么?”

林茗青缓缓跪倒,低声道:“女儿也只盼爹爹能够放下权欲之心,女儿自然……仍是一如既往尊敬爹爹。”

林泉怒极,铁青着脸,喝道:“就当我也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李笑天忽地一声长叹,道:“林先生,你当真将这权力二字看得比父女亲情还要重要么?”

林泉冷冷道:“若非你这臭小子多事,青儿和红血又怎么为做此不逆之事?”

李笑天点点头,缓缓自怀中摸出一柄短刀,剑虽还未出鞘,竟然隐隐透出一股寒意。

李笑天缓缓道:“林先生可识得这把短刀么?”

林泉缓缓道:“祈祷之刃!”

李笑天微笑道:“祈祷之刃乃是祖码教主信物,楼兰王废令之举已获教主支持,林先生难道竟不怕得罪教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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