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狐九瑟在青丘四周寻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在一条溪涧中寻到了满身焦黑的颠倒老妖,然而却始终不见花不迟的身影。
一同寻找的小狐仙在旁边嘀咕,怕是不迟上仙未能渡过此劫,已灰飞烟灭了。
狐九瑟的心重重一抽,双手死死攥成了拳。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早上还有说有笑的不迟,如今竟有可能不在了世间。
她仿如疯了般从天黑寻到天亮,又从天亮寻到天黑,一刻也不敢间断。
狐爹与狐娘多次劝她去歇息,却被她通通摒除耳外。
在她不知第几次在山中搜寻之时,许是精疲力竭,眼前忽然一黑便晕倒在地。她仿佛陷入了一个十分冗长的梦,花不迟的笑容,妖娆的眉眼,还有偶尔无奈的表情,偶尔沮丧的表情,偶尔的嗔怒,全在她梦中盘旋。
音容笑貌犹在,斯人却不知身在何处。
待她思绪逐然清晰,悠悠转醒之时,一眼便瞧见房中聚集了众人。狐爹,狐娘,琳琅,面面,还有凤君。
狐娘见她终于醒来,握着她的手喜极而泣:“瑟瑟,你终于醒了,你可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狐九瑟怔怔地望着狐娘,眼中一片黯淡,“娘,我还是未能找到不迟……”
狐娘见她面色灰败,慌忙安慰:“瑟瑟,你莫要担心,你叔叔已遣人去青丘四周搜查,一寸一寸地搜,定能找到不迟。”又伸手抚了抚她散乱的鬓发,继续道,“更何况,瑟瑟你如今有了身孕,更不能奔波操劳,要好生养身体才是。”
身孕?!
狐九瑟蓦地瞪大双眼,一手死死攥着狐娘的手心,不敢置信道:“娘,你的意思是,我肚子里有了不迟的娃娃了?”
狐娘美目含泪,欣慰地点了点头。
琳琅坐在床头替她擦了擦汗,笑道:“我本以为瑟瑟自己还是个孩子,没想到一转眼竟要做娘亲了。瑟瑟你放心,不迟最是放心不下你,他定不会有事的。”
一旁的面面仙姑亦道:“不错,不迟上仙是个好仙人,瑟瑟你放心罢。”又自袖中掏出几个瓶瓶罐罐,道,“这些均是师父要我带给你调养生息的丹药,日后你可要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狐九瑟黯淡的眸底似是燃起一簇火苗,她伸手覆上自己平坦的腹部,口中喃喃:“孩子……我要做娘亲了,不迟要做爹爹了……”
狐娘见到女儿这般憔悴的模样心疼万分,举起衣袖拭了拭泪,又道:“瑟瑟,凤君有话要与你讲,我们先出去了。”
说罢,狐娘与面面仙姑,琳琅三人便出了房间。
狐九瑟视线缓缓移至站在角落的凤君,唇瓣动了动,眼角却率先滑落一滴泪来。
凤君眸中含着深深的疼惜,上前了几步,却又在离床三步处止住,“瑟瑟,你莫要伤心,不迟定会回来。”顿了顿,垂眸道,“今日,我是与你来道别的。”
狐九瑟一惊,“你要去哪里?”
“那日天君命我活捉颠倒老妖,我未能完成使命,自然是要受罚的。”他苦涩一笑,“天君命我去清流岛思过六百年。”
“六百年?!当时的情况谁也无法预料,天君他为何要如此重罚你?”狐九瑟愤愤不平,忽又思及朝华公主当初扬言天君不会放过花不迟,心中又是一阵忐忑。
凤君正色道:“瑟瑟我只你在想些什么,只是你快些扔掉这个念头才好。天君乃是天界之首,自然不会做这些宵小之事。”
狐九瑟闻言心中安稳许多,笑了笑,道:“既然少觅这么说,我便放心了。”
凤君微微一笑,忽然又道:“瑟瑟,你可还记得你曾经问过我,我院中的花移去了何处?”
狐九瑟虽有些不解,却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我将那些花移去了汨罗宫中,汨罗宫本是我打算与九儿相守的地方,却不想……”凤君面色一暗,“如今,我想将汨罗宫赠给你。”
他见狐九瑟下意识便要推却,急急又道,“我知道瑟瑟你并不想与我有过多牵扯,只是这一回我求你千万应允我,就当是我送与你的新婚贺礼。”
狐九瑟听他言语间满是晦涩,心中不忍,只得点头应允。
凤君这才展颜一笑,自袖中掏出一枚钥匙放于桌上,低低道:“瑟瑟,其实,有一些过往,我盼着你永远也不再记起,哪怕里头还存着我与你的那份情意。|Qī|shu|ωang|然你却终是想起了一切,我便知今生你与我,再也不能执手同游。如今我只盼着你能幸福便好,哪怕这份幸福,并非是与我有关……”
狐九瑟微微别过脸,不敢回应,只转开话题问道:“那汨罗宫究竟在何处?”
凤君转过身,将失落紧紧藏于心底,努力以平淡的语气说道:“待你想去之时,这钥匙自然会带你去。好了,我要走了,瑟瑟你千万要保重。”
“少觅,你也要保重。”
狐九瑟低低呢喃了一句,再侧脸望去之时,房中已不见少觅的身影。她心中似乎有一根紧绷的弦缓然放松,却有些淡淡的怅然若失。
时间如弹指一瞬,一日一日,一月一月地过去了。繁花开了又败,众人聚了又散,徒留一丝余香袅袅,一缕温情暖暖。
狐九瑟挺着七八月大的肚子立在亭中,视线远远眺望远处群山,满面安宁平静。
身后有两个仙娥侍奉左右,其中一个上前劝道:“仙上,此处风大,不如奴婢们陪您去别处走走?”
狐九瑟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你们都下去罢,我想一个人待会。”
两个仙娥面面相觑,按理说仙上如今即将分娩,身边自是不能缺了人。但不知为何,近月来仙上每每将身旁仙娥遣退,喜欢一人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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