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扶摇这一问真是有点匪夷所思。
试想一下,谁会承认自己“打定主意要冤枉”傅应锋呢,即使那些本来想冤枉傅应锋的人恐怕也不会当众表明立场的。
所以没有任何人举手。
俞扶摇得意洋洋对普岸大师道:“大师,你也看见了,没有人认为傅大侠是杀人凶手。”
普岸大师一时并没有弄清“认为”与“打定主意要冤枉”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不解地问道:“这就是俞公子所谓的‘表决’?”
俞扶摇道:“公道自在人心,傅大哥的清誉并不会因为个别人的险恶言辞而受损。刚才的表决充分说明,傅大哥是完全无辜的。”
普岸大师道:“可是这种事情并不能用表决来裁定。”
俞扶摇道:“大师虽然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但也得尊重在场诸位英雄的意见吧。”
他这句话很有分量。
普岸大师竟被俞扶摇这句话给逼得不知说什么为好。
糜熙春冷笑道:“俞公子,你这样做太幼稚了吧。”
俞扶摇道:“我从来没想过去害什么人,当然比不得糜大居士这样老谋深算。”
糜熙春道:“你以为自己刚才的‘表决’很聪明,其实根本不堪一击。傅大侠并不是因为大家的冤枉才成为杀人凶手的。照你的说法,我也可以再来一次表决。”
他转向众人,道:“故意歪曲事实认为傅大侠不是杀人凶手的请举手。”
当然,也没有任何人举手。
糜熙春对俞扶摇道:“你看,没有任何一人认为傅大侠不是杀人凶手。”
俞扶摇哈哈大笑道:“糜大居士这招‘以其治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用得很妙啊。”
傅应锋一直面无表情地冷眼旁观,就好象这事全然与他无关似的,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见俞扶摇和糜熙春还要无休无止说下去,他显得有些不耐烦了,道:“俞兄弟,你别徒劳地为我辩解了。糜居士你也别仗着有幕后之手撑腰就胡言乱语。你们的‘表决’都是瞎扯淡,傅某到底是不是杀人凶手,我自己最为清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一个办法能鉴别我是不是凶手。”
糜熙春道:“杀人凶手准备自己裁决自己无罪了。”
傅应锋看也不看糜熙春一眼,道:“糜熙春,你别只动嘴皮子,你敢上前一步吗?试试傅某能不能一招杀了你。”
糜熙春道:“傅应锋,有大师和道长在这里,还轮不到你嚣张。”
傅应锋道:“你这样的软蛋给我闪到一边去。”
他眼睛看着门外,眼神很复杂,有一丝无奈,一丝自嘲,一丝愤怒,一丝倦怠,甚至还有一丝不忍。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没有杀害桂大侠,我想我应该走了。借个光,请大伙让开路好么?”
第五高手道:“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之前,谁也休想离开。”
傅应锋道:“如果还有哪位认定傅某是杀人凶手的,可以和第五大侠一起来阻止我走出这个屋子。”
他这句话等于是同时向在场的所有江湖英雄发出了挑战。
何妤道:“傅大侠已然杀害了我丈夫,你也顺便把我杀了吧。”移步到了第五高手身边。
宋结绿拔出“结绿剑”,满脸悲怆之情,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与师兄第五高手站在了一起。
普岸大师道:“贫僧倒要领教领教傅大侠的玲珑快手。”
完璞子道:“贫道和普岸大师向来是同进退的。”
糜熙春道:“糜某也来凑个热闹。”
宗政秋雨迟疑了一下,还是与完璞子并肩站在了一起,道:“今日‘雕龙手’和‘玲珑手’总算可以一比高下了。”
七个人站成一条线,挡在门口。
谁都看得出来,傅应锋绝不可能是这七个人的对手。
傅应锋道:“傅某今日能同时领教大师和道长的高招,真是太幸运了。”
普岸大师道:“其实我们也不想联手对付你,奈何你杀害了桂大侠,而且你的一双玲珑快手和幽冥刀委实太过犀利,说不得,只好破例了。”
傅应锋笑道:“大师别担心,我先用‘玲珑手’,实在顶不住的时候,才拔出幽冥刀乱砍一气,砍到谁算谁倒霉。”
完璞子对宗政秋雨等人道:“大家注意了,傅大侠的幽冥刀是看不见的。”
宗政秋雨和宋结绿脸上不禁微微露出了一丝惧意。
糜熙春却道:“道长放心,我准备用自己的血让幽冥刀现身。”
傅应锋道:“糜居士这回不做软蛋了?就凭这一点,我就该照顾你,让你吃第一刀。我多年未用刀了,不知道这一刀下去,能不能割破你的一身粗皮。”
俞扶摇道:“傅大哥,幽冥刀加上烟霞刀,糜居士的皮再厚,也可以剖开了。”
唐枢道:“傅大哥,小弟虽然刀法不怎么样,但胡乱挥几下,好歹也能牵制一下对方。”
傅应锋看看俞扶摇,又看看唐枢,笑道:“好兄弟。”
“惊涛骇浪”舒浪涛突然冲出来,对傅应锋道:“也算上我一个。”
傅应锋其实早就看见了舒浪涛,但想起她在洞箫楼对自己表白的那番心思,就觉得头疼,心想能尽快摆脱她最好。但他完全没料到舒浪涛会在这种情况下站出来帮助自己,他不禁有些感动,笑道:“这里不是钱塘江,更不是在水里,你最多只能算半个。谢谢你的一片好心,不过你是帮不什么忙的,而且眼前的局面我自己也能对付。”
舒浪涛道:“你能对付是你的事,我要帮忙却是我自己的事。”
在场众人都有些讶然。
何妤道:“舒姑娘,这件事与你无关,休要参与进来。”
舒浪涛瞟了傅应锋一眼,完后对何妤说道:“何仙子,现在我已经参与进来了。”
“悬黎公子”梁悬黎道:“舒姑娘,傅应锋在洞箫楼已经拒绝了你的一番好意,你干吗还要自找没趣呢?”
舒浪涛道:“我喜欢,我原意。”
梁悬黎道:“看来舒姑娘是豁出去了,真是可惜呀。”
舒浪涛道:“梁公子,傅大侠曾经帮助过你们洞箫楼,这事才过去没几天嘛,你怎么说忘就忘,转眼就不认人了?”
梁悬黎道:“我是对事不对人。”
舒浪涛道:“你如此侠义,为什么不和宋公子并肩战斗啊?”
梁悬黎道:“舒姑娘你别拿言语来激我,我纯粹出于一片好心才说刚才那些话的。既然舒姑娘听不进,那就当我多嘴吧。”
舒浪涛道:“难怪有人说,‘珠玉四公子’中的其他三位现在已经羞于与你为伍,瞧你的嘴脸,才知那些江湖传言是有道理的。”
梁悬黎脸上挂不住,道:“舒姑娘,你说话可得有点分寸。我哪里招惹你了,竟然说出这等难听的话来?真是莫名其妙。”
舒浪涛道:“你也感觉到难受了?那你们何不想想傅大侠此时的感受?他不是因为有一柄幽冥刀么?这就成为你们认定他是杀人凶手的理由?”
梁悬黎道:“又不是我将傅大侠当成杀人者的,你干吗要拿我当你的出气筒啊?傅大侠是你的意中人,你帮他自然合情合理,可这不能成为你可以随便糟蹋我的借口啊。”
傅应锋道:“梁公子,别胡说八道。”
梁悬黎道:“问问舒姑娘,我可曾胡说?”
舒浪涛不答话。
糜熙春却笑起来,道:“要说这天下的事情真是无奇不有,舒姑娘和傅大侠之间的事就是其中只一。舒姑娘,你有才有貌,又不是嫁不出去,干吗非要嫁给一个将死之人啊?你是不是想背叛‘浪花姑娘’,改投到庄大当家门下呀?”
庄大当家就是“寡妇帮”的当家人“艳客”庄红杏,糜熙春说舒浪涛想投到庄红杏门下,也就是骂舒浪涛想当寡妇。这话是谁都听得出来的,在场众人顿时轰然大笑起来。
舒浪涛羞怒之极,咬牙恨恨地说道:“糜熙春,本姑娘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糜熙春笑道:“你杀不了我。”
傅应锋道:“糜熙春,你只是别人的一只走狗,我原本并不想取你性命。”他突然暴喝道:“奈何你太不知趣,可就别怪傅某手下无情了。”展开“天极步”,一闪便到了糜熙春的跟前,右手径奔糜熙春咽喉,左手却向外荡开,静静地停在正左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几乎同时,俞扶摇也展开了行动。俞扶摇真个是初生牛犊,他的刀比人更快,人还未冲至敌人跟前,烟霞刀已然劈出,两道犀利无比的刀风直奔普岸大师和完璞子。他的想法是这样的,普岸大师和完璞子虽然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但对烟霞刀毕竟不能视而不见,只要这两刀劈过去,普岸大师和完璞子就得抵御。以普岸大师和完璞子的个性,当然不会对俞扶摇这样一个后辈痛下杀手,所以俞扶摇相信自己能与他们周旋一阵,拖住他们。而在这一段时间内,凭傅应锋的玲珑快手,当可击杀糜熙春。
而唐枢与宋结绿、舒浪涛和何妤也分成两对厮杀起来。
宗政秋雨和第五高手也没闲着,两人一起扑向傅应锋。
糜熙春猝然遭到进攻,他知道傅应锋的快手无坚不摧,不敢以手硬抗,遂将双手上举到与肩相平的位置,运起“螺旋功”,想用旋转之力将傅应锋的右手扭断。他在武林中的确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但他更善于用脑,他情知在傅应锋发怒时难以抵抗住傅应锋,所以只想拖延一下,然后让普岸大师或者完璞子来斗傅应锋,而自己则抽身去对付俞扶摇、舒浪涛和唐枢。他甚至想,由于有宗政秋雨、第五高手、何妤等人的参与,自己也许根本就不用再出手,而干脆去做壁上观都可以。
但是糜熙春对自己的“螺旋功”太自信了。
他前日在千顷塘受到水玄钰“上善刀”攻击时,也曾经运起“螺旋功”抵御,却还是没有完全破解“上善刀”,致使自己被淋了一头臭水。傅应锋的武功比水玄钰高出甚多,糜熙春引以为傲的“螺旋功”在傅应锋眼中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傅应锋的右手长驱直入,毫无阻隔地冲进糜熙春的螺旋气劲之中,他的衣袖被撕得粉碎并随着螺旋气劲而围绕着他的手臂疯狂地旋转起来。他的手与螺旋气劲因摩擦而发出尖利的“嘎嘎”之声,他手上的皮肤也因摩擦而出现千万道细细的白色印痕。糜熙春见自己的“螺旋功”未能阻止住对方,而对方的玲珑之手已经迫近喉咙,不由魂飞天外,叫道:“救我……”他只叫得半声,便被傅应锋五指捏碎了喉咙。
傅应锋果然在一招之内取了糜熙春的性命。
糜熙春的身子立刻僵直,站在那里不动了。
他手里的螺旋气劲一时还未能完全消除,继续与傅应锋的手臂摩擦着。
俞扶摇的两道刀风猛袭普岸大师和完璞子,普岸大师念声佛号,双手倏地上扬,并运起“黄金大法”,他的两掌立刻罩在金光闪闪的光晕中。普岸大师两掌轻轻推出,左掌奔袭傅应锋,想给糜熙春解围,右掌迎向烟霞刀那道绯红色的刀风。可以清楚地看到,两个金黄|色的有形有质的掌影从普岸大师手上飞出,分别扑向傅应锋和俞扶摇二人。这就是“黄金和尚”普岸大师驰骋武林的“黄金掌”。
在傅应锋的手刚冲入糜熙春的螺旋气劲的时候,普岸大师的“黄金掌”已至,傅应锋事先早已料定普岸大师会用这一招来帮助糜熙春,所以左手已经等在那里,做好了迎战的准备。见“黄金掌”掌影到了,傅应锋左手猛地一抓,一下将普岸大师的“黄金掌”抓了个正着。“黄金掌”立刻散开了,而傅应锋也被“黄金掌”上的强劲内力震得摇晃了一下身子。而就在这一刻,傅应锋的玲珑手已经捏碎了糜熙春的咽喉。
普岸大师拍向俞扶摇的那一记“黄金掌”掌影在半途与俞扶摇的烟霞刀刀风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暴响,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一齐炸开。掌影碎了,刀风也震散了。只见金色、绯红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四处迸射,就像那除夕之夜的焰火一样,煞是好看。
完璞子见烟霞刀的绯红色刀风飞奔而至,冷笑一声,没有分心去救糜熙春,而是全力对付面前的“初生牛犊”俞扶摇。他双手十指齐弹,“白璧指”使出,十道指风射了出去,五道迎击刀风,五道直取俞扶摇。烟霞刀的刀风被五道犀利指风一拦,非但前进不得,反被逼得向来路返冲过来。俞扶摇砍出第一刀之后,立刻发现普岸大师在一心二用,而完璞子却是全力来对付自己,所以第二刀也是完全对着完璞子而发。第二刀的刀风撞上被完璞子逼回来的第一道刀风,“砰”的响了一下,力道顿时抵消。
俞扶摇在砍出第二刀之后,又连续劈出五刀。这五刀虽然有先后之分,但在寻常人眼中,其“先后”之间的时间差距几乎分辨不出来的。五道刀风从五个不同的方向迎击完璞子“白璧指”的另外五道指风,堪堪敌住,五道指风和五道刀风在离俞扶摇不到七尺的地方同时消散。俞扶摇喝道:“道长,我俩单独玩玩。”
完璞子提起身子,如大鹰凌空扑向俞扶摇,道:“贫道不信制不了你。”
唐枢与宋结绿刀来剑往,旗鼓相当,打得甚是热闹,短时间内很难分出胜负。
舒浪涛却有些不敌何妤,只是仗着年轻体力好,还能支撑一阵。
傅应锋一招击杀糜熙春,并破解了普岸大师的“黄金掌”,虽然用的时间极短,但这段时间已足以让宗政秋雨和第五高手从容向傅应锋施展杀手了。宗政秋雨和第五高手借傅应锋的右手还陷在糜熙春的螺旋气劲中、左手刚好被“黄金掌”牵制住而空门大开的有利时机,从糜熙春身后攻上来。宗政秋雨在糜熙春左边,打定主意用“雕龙手”拿傅应锋的右腰。第五高手在糜熙春的右边,施展出“得意忘形二十四式”,手足并用,想在傅应锋胸膛上和小腹上狠狠来上几下。
此时傅应锋的右手还未离开糜熙春的喉部,而普岸大师的第二记“黄金掌”已经拍来。普岸大师这一次是主动出击,并且已经使出八分功力,傅应锋即使双手并用,也未必能够接得下。而如果接不下,傅应锋就非死即伤了。傅应锋闯荡江湖,从来没有惧过谁,但他非常忌惮“黄金和尚”、“白璧道人”和“五谷书生”三人。他情愿一辈子不和这三个人打交道,但今日却同时遭遇普岸大师和完璞子,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眼见“黄金掌”掌影飞袭而至,而普岸大师也差不多到了眼前,傅应锋无暇多想,右手一紧,扣住糜熙春的喉咙,提起糜熙春已经僵硬的身子,左右晃动,并向前丢出。但听几声沉闷的“噗噗”响起,宗政秋雨的“雕龙手”和第五高手的“得意忘形二十四式”重重地击在糜熙春身上。“雕龙手”在糜熙春抓出两个大窟窿,“得意忘形二十四式”则使糜熙春的尸身筋断骨折。糜熙春先前纵然未死,现在在受到宗政秋雨和第五高手如此重击之下,只怕也很难保命了。
不过,宗政秋雨和第五高手也不好过,他们俩被贯注了傅应锋内劲的糜熙春的尸身用力一撞,顿时后退数步。宗政秋雨还好一点,只是脸色痛得刷白,而第五高手就惨了,他竟然被撞得口喷鲜血,受了一点内伤。
傅应锋腾出右手,双掌齐出,迎向“黄金掌”掌影。他的内力本不及普岸大师,加上仓促迎战,自然抵挡不住“黄金掌”。他也没打算与“黄金掌”硬抗,因为即使他现在抵挡住了“黄金掌”,也会在普岸大师接下来的攻逝中手忙脚乱,陷于被动,所以在双手刚与“黄金掌”掌影相交的一瞬间,他已借力施展出“天极步”,向后飞出,想拉开与普岸大师的距离。
普岸大师似乎已料定傅应锋会后退,也施展轻功追来,并且第三掌、第四掌连续拍出。
傅应锋仓促间的一退,竟从酣斗中的俞扶摇、完璞子、宋结绿、唐枢、何妤和舒浪涛的头顶飞过,落在五丈开外的地方。在他飞过完璞子头顶的时候,傅应锋向完璞子的头颅抓去,而完璞子似乎早已料到傅应锋会被普岸大师逼退、从他头顶飞过并会向他出手,在傅应锋出手的同时,完璞子的“白璧指”也向上弹出。
傅应锋一抓,将五道指风抓在掌心。
然后他飞落在何妤身后。
何妤大喝一声,连环脚踢出。舒浪涛敌不住,只得向后退出。无巧不巧,舒浪涛正好退到普岸大师的“黄金掌”掌影中,被普岸大师原本拍向傅应锋的第三掌和第四掌双双击中。舒浪涛哪里受得了雄浑之极的“黄金掌”掌力,周身骨头顿时完全被击碎,只来得及幽怨地看了傅应锋一眼,连惨呼都未发出半声,就被击飞,香消玉殒了。
傅应锋想起舒浪涛对自己的一番情意,心中不由痛惜,他冲普岸大师道:“大师,你就是这样锄强济弱的么?”
普岸大师失手打死了舒浪涛,心中也愧疚万分,道:“贫僧不是有意的。”
傅应锋喝道:“罢了,今日只好以幽冥刀来会会大师的‘黄金掌’了。”他抽出背上的幽冥刀,双手紧握着,跃起两丈来高,握刀向普岸大师劈下去。因幽冥刀是看不见的,所以傅应锋这凌空一击有点虚张声势的模样。不过在场众人都看得出来,傅应锋这一劈已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普岸大师知道傅应锋这一劈非同小可,只得凝神对敌。他明白,以傅应锋盛怒之下的尽力施为和幽冥刀的锋利,自己的“黄金掌”未必能够稳操胜算。其实他本来也不打算与傅应锋撕破脸皮的,他只想要对方就桂少微被杀之事说个清楚。但傅应锋并不辩解,这就给一向爱出头的普岸大师出了个难题,使他不得不做出留难傅应锋的决定。眼见傅应锋连幽冥刀都用上了,普岸大师心中一叹,在此生死关头,只好拿出十二分功力,期望自己的掌力能阻止住那柄看不见的幽冥刀。
而在这时,俞扶摇也全力向完璞子劈出一刀。
唐枢被宋结绿一阵猛攻,无暇反击,手忙脚乱向普岸大师那边急退。
突变在一刹那间发生。
普岸大师双掌甫出,一道绯红色的刀光已然飞到他跟前。普岸大师猛然醒悟:“‘南辕北辙’!”他因为正在全力对付傅应锋,没有料到俞扶摇会突然偷袭他,顿时心中一寒,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右手已被刀光劈中,整只手臂豁然从肩上脱落开去。
几乎同时,普岸大师只觉得左胸一痛,他清楚地感觉到胸膛里被一柄刀绞了一圈,然后,一团柱形骨肉混合物从他身子里飞出来,跌落在他的脚下。在场众人看得很真切,普岸大师的左胸露出一个直径足有四寸的大洞,这个洞从他的胸前贯穿到背后,从他的前面可以直接看到后面。众人哪里见过这等恐怖的景象,不由齐声惊呼起来。他们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知道这绝对是傅应锋手中幽冥刀的杰作。
普岸大师几乎是立刻毙命,何况唐枢还趁机反手一刀砍在他右脖颈上。唐枢这一刀很猛,差一点就将普岸大师的脑袋砍下来了。
傅应锋可能也未想到俞扶摇、唐枢会在同时攻击普岸大师,也没有料到普岸大师竟然就此死在自己和俞扶摇、唐枢的联手狙击之下。他知道这一下闯下了大祸,今后势必不容于整个武林,不由脸上变色。
俞扶摇在用“南辕北辙”之术袭击普岸大师时,实际上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因为他正在和完璞子对敌。完璞子并不知道俞扶摇砍向他的这一刀的刀风会朝着相反方向的普岸大师冲去,所以他的“白璧指”指风毫无阻隔地攻向俞扶摇。俞扶摇飞快回刀防守,已然不及,烟霞刀只挡住了九道指风,余下那道指风端端正正戳中他的左肩,将他肩上的肉“剐”去了一小块。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如果这道指风再低一丁点,俞扶摇的左肩恐怕就要毁了。饶是如此,俞扶摇也痛得呲嘴咧牙,几乎不能忍受。
完璞子见普岸大师竟然死于非命,不由大怒,舍了俞扶摇,向傅应锋猛冲过去,口中还大叫道:“傅应锋,纳命来。”
在场众人被普岸大师之死深深震动,痛惜万分,纷纷拔出兵器,朝傅应锋围上来。
傅应锋知道犯了众怒,不能再缠斗下去,对俞扶摇和唐枢喝道:“俞兄弟、唐兄弟,走!”
俞扶摇肩头受伤,也不敢冒险再与完璞子相斗,听得傅应锋之言,正中下怀,抢先挥舞着烟霞刀朝门口冲去,道:“挡我者死!”
唐枢巴不得早些从这里逃开,他见俞扶摇已然冲出,遂立刻跟上,道:“俞兄弟,我们一起杀出去。”
傅应锋施展“天极步”,躲过完璞子的十道指风,飞跃到唐枢身后,双手频频挥动,眨眼间已夺下十余件兵器。
守在门口的宗政秋雨等二十余人见俞扶摇烟霞刀刀风厉害,不敢撄其锋芒,只得闪向两边。俞扶摇、唐枢和傅应锋三人一下子便冲出正厅大门。门外数百英雄见三人大呼小叫直冲而来,浑不知厅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阻挡。俞扶摇、唐枢和傅应锋刹那间便冲出了桂府。
完璞子、何妤、第五高手等人追了上来。
傅应锋和俞扶摇相信自己能摆脱完璞子的追击,但唐枢的轻功较差,这就拖了傅应锋和俞扶摇的后腿。
傅应锋和俞扶摇瞬间已逸出两百来丈,与唐枢拉开了八九十丈的距离,而完璞子与唐枢之间的距离只有一百来丈了。只需再过片刻功夫,唐枢就要落到完璞子的手里了。
傅应锋和俞扶摇对望一眼,同时转身向唐枢奔去,在完璞子的手差不多就要触及到唐枢衣服的时候,一左一右抓住唐枢的手,提起他向前狂奔。俞扶摇甚至还抽空向完璞子砍了一刀,绯红色刀风将完璞子阻了一阻。
完璞子虽然不是以轻功见称,但要追上分力来帮助唐枢的傅应锋和俞扶摇,还是很有把握的。
傅应锋知道自己不能被完璞子缠上,遂扬声道:“道长,你何必苦苦相逼我呢?我是无辜的。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还在桂府,你就不担心他将桂府的人杀光?”
完璞子道:“你如果是无辜的,就不该杀害普岸大师,更不该逃走。”
傅应锋道:“此时误会已深,我留在桂府不方便,今后我会主动去找你,将事情说清楚。”
完璞子道:“你现在就给我们说清楚。”
傅应锋道:“我心里很不痛快,现在什么也不想说。”
完璞子道:“那我只好先拿下你再说。”
傅应锋道:“你未必追得上我。”
两人问答间,已然奔出数里。
完璞子转念一想,觉得傅应锋的话"奇"书"网-Q'i's'u'u'.'C'o'm"也有道理,自己的确不一定追得上对方。如果事情真想傅应锋所说的那样,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还在桂府的话,呆在那里的江湖英雄可就要遭殃了。想到这里,完璞子的脚步慢了下来。
而完璞子这么一犹豫,傅应锋、俞扶摇挟着唐枢已逃得不知影踪了。
完璞子无奈,只好同紧跟而来的第五高手、何妤等人回转桂府。
傅应锋、俞扶摇提着唐枢一路狂奔,逃出了红阳城,到了红阳城东门外二十里地的一个小山丘方才止步。
唐枢被拖得上气不接下气,双腿也在发麻,他说道:“傅大哥,俞兄弟,现在已经甩掉完璞子那个臭道士,你们可以放下我了。”
傅应锋和俞扶摇异口同声道:“放不得。”说话之间,两人同时出手,闪电般封住了唐枢身上三十六处大|茓。两人出手之后,诧异地互相看了一眼。
俞扶摇道:“原来傅大哥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傅应锋道:“这就更证明你我的想法是正确的。”
唐枢顿时不能动弹,他大为吃惊,圆瞪着双眼,不解地问道:“傅大哥,俞兄弟,你们这是干什么?”
傅应锋冷着脸不说话。
俞扶摇却笑道:“你也看见了,我们是在点你的|茓。”
唐枢道:“为何要封我的|茓道?”
俞扶摇道:“唐兄,你何必明知故问呢。”
唐枢道:“我不知,所以我要问。”
俞扶摇道:“唐兄有权利继续装蒜,我也有权利搜搜你的身。”说罢就伸手去摸唐枢的背后。
唐枢突然哈哈大笑,道:“俞公子,你不应该称我为唐兄,你应该叫我师叔。”一跃而起,与傅应锋、俞扶摇拉开了距离。
傅应锋道:“原来你就是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
唐枢笑道:“所以你们的点|茓手法根本就对付不了我。”
俞扶摇道:“你提醒一下,我们怎样才能对付你?”
唐枢道:“凭你们两位的手段,暂时还不能拿我怎样。”
俞扶摇道:“就因为你是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
唐枢笑道:“对极了,就凭我是你的师叔,你就奈何不了我。”
俞扶摇道:“但我很想试一试。”
唐枢道:“据我师父所言,令尊只学得他刀法的三成,而我学到了六成,你的刀法现在还不及全盛时期的令尊,不用多想,你也该知道和我对敌会是什么后果。”
俞扶摇不说话了。
唐枢很得意,道:“傅大侠,你有什么想说的?”
傅应锋道:“仅凭我的一双玲珑快手是克制不了你的。”
唐枢道:“加上幽冥刀也不成。”
傅应锋道:“那可难说得很。”
唐枢道:“这个问题可以留待以后再谈论,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们是如何猜出我的身份的?”
俞扶摇道:“前日我遇到‘噬魂刀’袁坪一伙,据他说,‘幽冥刀’傅应锋在刀锋之谷比‘天风刀’狄静傲更有名气,你是从刀锋之谷出来的,你断无理由不知道傅大哥。但我们自从在洞箫楼与傅大哥认识以来,到红阳城的这一路上,你竟然只字未提傅大哥的来历。所以从前天开始,我就对你起了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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