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扶摇道:“不管遇上什么样的挫折,我都希望自己不会泄气。”
两人见时辰已近正午,便离开天然阁,径直回城。
唐枢见傅应锋和俞扶摇一起回到客栈,颇为惊奇,道:“你们怎么走一块了?”
俞扶摇道:“我今晨独自前往天然阁,其实是去给傅大哥打探路的。碰到几个宵小,我就自作主张把他们料理了,免得脏了傅大哥的手。”
傅应锋不语,只微微笑了一下。
唐枢问道:“见着刀锋之谷的人了么?”
俞扶摇道:“他们的装扮都比较帅,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唐枢道:“这我早就料到了,在傅大哥和俞兄弟面前,谁能讨得了好去?”
傅应锋道:“俞兄弟刀法通神,刀锋之谷的刀客们自然不堪一击。”
俞扶摇道:“倘若没有傅大哥压阵,我未必能击败他们。”他这句话半真半假,前半句是真,后半句是假。袁坪等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他可能是能击败袁坪一伙的。不过,倒正是因为有傅应锋“压阵”,他才决定施展辣手杀了袁坪。他的目的就是要让傅应锋看看他俞扶摇的刀法。
傅应锋淡淡地说道:“说什么压阵不压阵,我只是在旁边看着罢了,看俞兄弟怎样大展神威,将袁坪等人打得一败涂地。”
唐枢道:“除了袁坪,还有哪些人?”
俞扶摇便把刀锋之谷这次来的刀客的名字说了一遍。
唐枢仿佛在对自己说话,道:“这些人都比我厉害。”
又很关心地问道:“他们提到我了么?”
俞扶摇道:“提不提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又不会再回刀锋之谷去,根本就无须惧怕他们。”
唐枢道:“不过总躲着他们也不是长久之计。”
俞扶摇道:“你不必躲着他们,因为不久之后刀锋之谷就将在武林中消失。”
唐枢道:“俞兄弟想干什么?”
俞扶摇拍拍刀鞘中的烟霞刀,道:“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刀想干什么。”
唐枢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转向傅应锋,道:“碰到‘毁人不倦’聂缃了么?”
傅应锋道:“这个嘛,你还是得问俞兄弟。”
唐枢对俞扶摇道:“俞兄弟难道……”
俞扶摇道:“我一见聂缃就气不打一处来,便顺手把他‘毁’了。”
唐枢道:“‘四大名嘴’中最厉害的一位不复存焉。”
俞扶摇道:“他‘毁人’毁得有些‘倦’了,也该休息了。”
唐枢哈哈一笑,道:“俞兄弟文武通吃,刀锋之谷的刀客和聂缃都栽在了你手里。”
俞扶摇道:“没办法,谁叫他们撞在我的刀口上呢?而烟霞刀又不喜欢吃素。”
傅应锋左右张望了一下,问道:“水大公子呢?”
唐枢道:“傅大哥前脚刚走,水大公子后脚就离开了。”
傅应锋道:“他去哪里了?”
唐枢道:“他没说。傅大哥在担心他?”
傅应锋摇头道:“虽说红阳城眼下情况复杂,但水大公子是老江湖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不过有些事情还真说不得,一说就灵验。比如傅应锋说水玄钰不会出事,但偏偏他就出事了。
用过午饭,整个下午都无事,傅应锋、俞扶摇和唐枢就在房里喝茶打发时光。
将近傍晚的时候,水玄钰回来了。
不过水玄钰不是自己回来的,因为死人是不会走路的。
他是被别人背回来的。
背水玄钰回来的人是“立地成佛大居士”糜熙春。
傅应锋、俞扶摇和唐枢都感到奇怪。
他们奇怪的并不是水玄钰竟然和糜熙春走到一起,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水玄钰在这之前已经和糜熙春打过交道,傅应锋和俞扶摇正是被水、糜二人设套骗到天然阁去的。
他们奇怪的是水玄钰好端端地出门却直挺挺地回来。
水玄钰是被人一刀杀死的。
不过置水玄钰于死地的伤口却很隐蔽。
若不是水玄钰左胸衣服上的那道口子,很难知道水玄钰左胸上捅了一刀。
水玄钰左胸上有一条四寸来长的纵向伤口,好象只是一道压痕,没有一丝血迹,几乎看不出来这是一道致人死命的伤口。
俞扶摇拨弄了一下水玄钰的伤口,伤口横向竟然没有裂开。
俞扶摇顿觉心里有一股寒意升起,他暗自想道:“这一刀好快!”
傅应锋本是刀中圣手,也看出了这一刀的不凡。他说道:“杀人者的刀很锋利,而且出手极快,一刀捅进水大公子胸腔,刺破水大公子的心脏,然后猛地抽出刀来。伤口处来不及渗出血来,而水大公子胸上的肌肉又粘合在一起了。”
唐枢道:“看来杀人者手里的刀很薄。”
傅应锋虽然与糜熙春没有见过面,但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大名,所以相互都比较客气。
傅应锋问道:“糜大居士,那杀人者是什么模样?”
糜熙春道:“我没见过杀人者。”
傅应锋道:“糜大居士看到水大公子时,他已经死了?”
糜熙春道:“这倒不是,他是走着走着便突然倒下了。”
傅应锋道:“你们在一起?”
糜熙春道:“我和水大公子以前认识,今天在城里碰上,便一块去喝酒。”
傅应锋道:“你看见他时,他有什么异常情况?”
糜熙春道:“他满面红光,谈笑风生呢。”
傅应锋道:“你们呆在一起有多长时辰?”
糜熙春道:“大概有四个时辰吧。”
傅应锋道:“四个时辰,可真够久的。如此说来,水大公子不可能是在与你见面之前就被人捅了一刀。可以肯定地说,他是在与你一起的时候被人暗中捅了一刀。”
糜熙春道:“这绝对不可能,因为在这期间没有任何人与他有过身体上的接触。糜某好歹在江湖上也算有薄名,这双招子也不瞎,别人若在面前耍刀子,糜某不可能看不见。”
傅应锋道:“如果这把刀真是看不见的呢?”
糜熙春一时没反应过来,道:“什么?看不见?”
俞扶摇却立刻明白了,道:“傅大哥是说置水大公子于死地的这把刀是罔象刀?”
傅应锋点点头,道:“除此之外没别的合理解释。”
糜熙春和唐枢异口同声说道:“‘刀品三绝’中排名第一的罔象刀?”
傅应锋道:“天下也只有罔象刀能在糜大居士眼前刺入水大公子的体内而不被糜大居士察觉。”
糜熙春道:“惭愧!”
唐枢道:“听说幽冥刀也是看不见的。”
傅应锋道:“幽冥刀在杀人之前看不见,但杀人之后沾上血迹就能看见了。糜大居士自始至终都没看见有刀在水大公子体内出入,那就只有罔象刀有此神通了。”
唐枢道:“也许因为出刀收刀太快,幽冥刀还未来得及沾上血,所以看不见了。”
傅应锋道:“不可能。”
唐枢道:“为什么不可能呢?”
傅应锋笑道:“因为幽冥刀在我手里,而我是不会杀水大公子的。”
糜熙春脸上露出很吃惊的神情,道:“幽冥刀怎会在傅大侠手里?”
傅应锋道:“这没什么可奇怪的,我也曾经是刀锋之谷里的一员。刀锋之谷的刀手都有一柄刀,而幽冥刀恰好就属于我。”
糜熙春道:“这些年来,很多江湖英雄都在打探你的来历,却没有结果。想不到傅大侠就来自刀锋之谷。”
傅应锋道:“每个人都权保护自己的隐私,是不是?”
糜熙春道:“大家只是对你好奇罢了。”
傅应锋笑道:“现在糜大居士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了。”
糜熙春道:“不过目前我最好奇的还是究竟是谁杀了水大公子。”
唐枢道:“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是拥有罔象刀的人杀了水大公子。”
俞扶摇道:“也就是说,独秀斋主人的第三个弟子是凶手。”
糜熙春道:“到底谁是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
傅应锋道:“除他本人之外,天下就只有独秀斋主人知道他是谁了。”
糜熙春道:“这人很神秘。”
傅应锋道:“至少比独秀斋主人的另外两个弟子神秘。”
糜熙春沉吟道:“可是我就不懂了,若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是凶手,以他的身手,大可光明正大地取水大公子的性命,又何必暗中下手呢?”
傅应锋道:“这当然也是为了保持他自己的神秘。”
唐枢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来到红阳城。”
傅应锋道:“看来他也是冲桂少微而来的。”
糜熙春道:“桂老爷子这字做寿一定不会顺利。”
傅应锋道:“糜大居士,你知道水大公子和桂少微的关系么?”
糜熙春道:“喝酒时水大公子曾经跟我提起过,他父亲‘夺标老人’水卷与桂老爷子是至交。”
傅应锋道:“那你为何不将水大公子的尸首送到桂府去呢?”
糜熙春道:“明天就是桂老爷子的寿诞,如果现在将水大公子送过去,那不是故意给他添晦气吗?”
傅应锋笑道:“更重要的原因糜大居士却没说。”
糜熙春道:“我就是这样想的,没别的考虑。”
俞扶摇道:“糜大居士很不老实。”
糜熙春犀利的目光瞟了俞扶摇一眼,道:“糜某虽然不笨,不老实的时候居多,但在水大公子这一件事却没说半点假话。”
俞扶摇道:“不说假话并不等于就老实。”
糜熙春道:“这句话很深奥。”
俞扶摇道:“糜大居士不是个痛快的人。与其我一句一句逼你说出来,还不如让我帮你将小打算抖出来。你今天和水大公子一起喝酒,这一幕只怕很多江湖英雄都看见了,也早晚会传到水卷耳里。事情很明显,‘弄潮门’一定会将水大公子之死归咎于你。你也的确很难找到开脱的理由。”
糜熙春不说话了。
傅应锋道:“其实以糜大居士的智慧,不可能看不出水大公子是死于罔象刀之下。你当然不想被看成杀人凶手而与‘夺标老人’水卷结仇,你更不愿意因为说出谁是凶手而与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为敌。你借我们之口说出杀人凶手是谁,这样做有两个好处:如果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不找你的麻烦,那你就只担心水卷这边了,而我们会为你的无辜作证;如果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要寻你的晦气,他也不会放过我们,而傅某的身手还过得去,如果与你糜大居士联手,也许能抵御他。所以,你只需将水大公子的尸身在我们面前一放,无论我们是否从他的伤口推断出凶手,我们都会被扯进这件事里去。这也正是我刚才一下子说出杀人者是谁,而不和你转弯抹角的原因。”
糜熙春哈哈一笑,道:“听傅大侠这么一说,我着实轻松了不少。而之所以轻松,是因为我出了一身冷汗的缘故。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原来我一直处于与独秀斋主人三弟子结怨的边缘而不自知,你们说我是不该出冷汗?”
唐枢道:“哟,糜大居士还真是稳得住阵脚。”
糜熙春道:“实话给你们说吧,我根本就没考虑那么多。水大公子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让他曝尸大街,而我又不能把他送到桂老爷子府上去,你们是与他一道来红阳城的,也是他的朋友,若水大公子莫名其妙消失了,你们岂不担心?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送回到这里来。如果这事果真如傅大侠所说的,会招来独秀斋主人三弟子,那我只能说抱歉了。我将水大公子弄走,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要找也只会来找我,而你们也就安全了。”
俞扶摇道:“哈哈,糜大居士的口才不错,我看与那‘四大名嘴’有一拼。”
傅应锋道:“糜大居士是将我们当做那种贪生怕死之人了。”
糜熙春道:“向独秀斋主人三弟子低头,这并不可耻。”
傅应锋道:“傅某说过要向独秀斋主人三弟子低头吗?”
糜熙春的眼睛一亮,道:“独秀斋主人的弟子固然个个厉害,但以傅大侠这双玲珑之手和与罔象刀齐名的烟霞刀,这天下何处去不得?根本没有必要惧怕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
唐枢随声附和道:“糜大居士就这句话说对了。”
俞扶摇道:“独秀斋主人三弟子武功盖世,却不敢面对面杀水大公子,就凭这一点,他就落了下乘。休说傅大哥,便是我也未必输于他。”
糜熙春颇为惊异,看着俞扶摇,道:“小兄弟有初生牛犊之勇啊。”
俞扶摇正想说什么,傅应锋已经抢在他前面说道:“行了,这事就到此为止。虽然我们不必惧怕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但也无须去招惹他。如果他不来找我们,我们就不去找他。至于水大公子之死,与我们无关,自有‘弄潮门’去料理。”
俞扶摇心想:“傅大哥不是专门管闲事的么,今日怎么一反常态?难道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果真令他如此忌惮么?如果是这样,那傅大哥也太……贪生怕死了。”
唐枢道:“水大公子的尸首怎么处理?”
傅应锋问糜熙春:“刚才有人看见你背水大公子进来吗?”
糜熙春道:“当然有人看见,但他们并不知道我背的是一个死人。”
傅应锋道:“明天就是桂少微的寿诞,水大公子的死讯万不可传到他耳里去。而客栈人多嘴杂,一不留神就将这事捅了出去。得将水大公子弄出客栈去,悄悄卖一口棺材,请棺材店老板帮我们将水大公子葬了,待桂少微寿诞过后,我们可告诉第五高手实情,让他将这个消息告知桂少微和水卷。”
糜熙春道:“这好办,我是怎样把他弄进客栈的,我就怎样把他弄出客栈。”他背着水玄钰的尸首走了。
次日早饭后,傅应锋、俞扶摇和唐枢三人出了客栈,赶往桂府。
桂少微的弟子“结绿公子”宋结绿在门口迎接前来拜寿的各路英雄,他并不认识傅应锋,更不认识俞扶摇和唐枢,只当他们是寻常江湖豪杰。而站在他旁边的好友,“四绝刀”中的老大龚涵明却是与俞扶摇打过交道的,所以连忙给宋结绿做了介绍。
宋结绿一听眼前这个年轻人是“第一快刀”俞鉴的公子,不敢怠慢,道:“俞公子大驾光临,宋某有失迎迓,还望恕罪。”
俞扶摇笑道:“宋公子客气了,真正的‘大驾’是这位傅大哥。”
宋结绿道:“这位是……”
傅应锋道:“在下傅应锋。”
宋结绿一惊,道:“‘玲珑手’傅应锋傅大侠?”
傅应锋道:“傅某是来向桂老爷子致殷勤之意的。”
宋结绿哪里敢怠慢,在与唐枢相见后,便让龚涵明帮在迎客,自己则引着傅应锋、俞扶摇和唐枢进入正厅。
已经有很多江湖豪杰先到了桂府,估计不下两百来人,正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他们有些人认得傅应锋,知道傅应锋现在要进去拜会桂少微,也就不和他多说话,只是站起身来向傅应锋抱抱拳。
傅应锋边走边笑着回礼。
到了正厅,看见“得意先生”第五高手正陪着桂少微、何妤与来宾叙话。
不等宋结绿介绍,傅应锋、俞扶摇和唐枢边一起以晚辈之礼见过桂少微、何妤夫妇,并呈上了各自的礼物。
桂少微听眼前这个汉子自称傅应锋,颇感激动,站起身,一把抓住傅应锋的手,道:“傅大侠大驾光临,小老儿真是不敢当了。”
傅应锋道:“桂前辈侠名卓著,晚辈早就该来聆听教诲。”
桂少微道:“请上坐!”
傅应锋也不客套,径直坐在桂少微下首。
桂少微并不知道俞扶摇和唐枢的来历,只当他们是傅应锋的兄弟,道:“俞少侠、唐少侠也请坐下喝茶。”
宋结绿这才有机会将俞扶摇郑重介绍给桂少微:“师父,这位是‘第一快刀’俞鉴俞前辈的公子。”
桂少微目光一下字落在俞扶摇身上,道:“难怪看着眼熟,原来是故人之子。”他叹气一般地说道:“已经二十多年没与令尊会面了,听说他进刀锋之谷去了,这是真的么?”
俞扶摇道:“他现在已经不在刀锋之谷了。”
桂少微道:“那令尊……”
俞扶摇并不想将父亲被掳到刀锋之谷的事说出,道:“我父亲很好,但他眼下有事要办,分不开身,他过些日子会来看望你。”
桂少微道:“有心了。请坐。”
唐枢和俞扶摇紧挨着傅应锋坐下来。
宋结绿走出正厅,到门口继续迎客去了。
坐在正厅里面的人都是一些在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有“忘机先生”邯郸学步、“投机先生”东方不亮、“糊涂先生”公孙颠倒、“不惊先生”司空见惯、“六耳猴”林梦珠、“三脚猫”燕兆鹗、“十月鹰”祁伯陶、“百舌鸟”鲍浈、“艳客”庄红杏、“幽客”秦画兰、“老来俏”苗颉、“死鬼”巫慈祯、“顶天立地大丈夫”任愍、“先天风雷使者”简颐吉、“雕龙手”宗政秋雨、“翻云覆雨手”权富、“破浪扬帆手”权贵。这些人除“雕龙手”宗政秋雨与傅应锋没朝过面之外,其他人都和傅应锋是熟人。
他们都听说过“第一快刀”俞鉴的大名,其中有些人以前还见过俞鉴。俞鉴还未进入刀锋之谷的时候,他在江湖上横来直去,鲜有对手,加之他出手无情,杀戮甚重,所以武林中惧怕他的大有人在,其中就有在座的某些人。在他们眼中看来,俞扶摇那种大模大样的做派与俞鉴当年的嚣张如出一辙,所以他们的眼神里饱含不满与反感,只是鉴于桂少微的面子,他们才隐忍不言。而俞扶摇却仿佛根本没察觉到这些,只是嘴角含笑,谁说话就看着谁,就像是个好奇心特别重的小孩子似的。
相较而言,唐枢就很稳重,毕竟他的江湖阅历比俞扶摇丰富得多。
桂少微问道:“傅大侠什么时候到的红阳城?”
傅应锋道:“前天就到了,本来是应该立马来拜见前辈的,但想到府上事多,也就不敢前来添乱。”
桂少微责备道:“傅大侠这就是看不起老朽了,寒舍虽然简陋,但还是腾得出地方给你住的。”
傅应锋道:“今后打扰前辈的时候还多着呢。”
何妤道:“傅大侠古道热肠,侠肝义胆,这些年来很为武林出了些力。”
傅应锋道:“只要力所能及,晚辈便要伸手,倒不怕背上‘好管闲事’的名声。”
何妤道:“江湖上就是缺少傅大侠这样‘好管闲事’的人。”
第五高手道:“现在武林中有一种说法,只要傅大侠肯出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傅应锋道:“那是江湖朋友的谬赞。”
“雕龙手”宗政秋雨道:“绝对不是不谬赞,傅大侠现在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了。”
在傅应锋的“玲珑手”之名还未在武林中叫响的时候,宗政秋雨的“雕龙手”是最厉害的一双手,并且纵横武林达二十余年。“雕龙手”的特点不是“快”,而是“硬”,几乎可以说是无坚不摧。如果傅应锋的“玲珑手”仅仅是“快”,而不“硬”的话,至少宗政秋雨的“雕龙手”还能与之分庭抗礼。所以无可避免的是,这些年来宗政秋雨的名头完全被傅应锋压倒了。因为这个缘故,本来比较胸襟开阔的宗政秋雨心中淤积了一股怨气,这才说出有失礼数的话来。
“翻云覆雨手”权富、“破浪扬帆手”权贵兄弟也是以“手”上功夫成名的,兄弟俩比宗政秋雨年轻得多,与傅应锋年岁相差不多。他们本来以为宗政秋雨老去之后就没人敢和他俩在“手”上比拼了,却万万没有想到凭空冒出一个傅应锋来,不仅抢了“雕龙手”宗政秋雨的风头,而且一直压得他们兄弟喘不过气来。他俩明白,只要有傅应锋在,他们就别想博取更大名声。所以,兄弟俩非常嫉妒傅应锋,几乎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但鉴于傅应锋的卓绝武功和江湖上的好名声,兄弟俩也只能在心里将傅应锋恨得要死罢了。今见宗政秋雨率先向傅应锋发难,兄弟俩心里一喜,开始打起坐山观虎斗的算盘来了。
傅应锋当然也听出了宗政秋雨话里的怒意,他不怕宗政秋雨,却也不想在桂少微面前与宗政秋雨发生冲突,于是道:“宗政前辈扶弱济贫,侠名卓著,晚辈一向是钦佩的。晚辈这双手再平凡不过,哪里能够一手遮天呢?”
宗政秋雨冷哼道:“傅大侠太谦虚了。”
傅应锋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俞扶摇却道:“如果傅大哥这双手能让武林少一些风,少一些雨,那么‘遮’‘遮’天又有何不可?”
宗政秋雨道:“俞公子这是仗谁的势啊?不要以为自己是‘第一快刀’的公子,就可以自以为是地张狂。”
俞扶摇道:“我没有张狂,我只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对于前辈的话,我不敢苟同。固然我不应以自己是‘第一快刀’之子而飞扬跋扈,但也不该因为是‘第一快刀’之子就抬不起头,毕竟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可以告诉你,我以自己是‘第一快刀’之子而自豪。”
权贵Сhā话道:“能令俞公子自豪的大概也就只有这一件事了。”
俞扶摇乜斜了权贵一眼,道:“你虽然看起来嘴脸可憎,但我有责任提醒你一下,我这人很冲动,而且急于出名。”
权贵道:“俞公子这话好象有威胁本人的意思。”
俞扶摇道:“从别人的话里听出弦外之音,这是你的特长吧?”
权贵道:“我还一个特长,那就是专门让武林中那些只知道仗着老子的威风摆谱的公子哥儿们满地找牙。”
俞扶摇对桂少微道:“前辈,今天是你的大寿,我并想在府上出名。”
桂少微还未答话,权贵已哈哈大笑道:“俞公子,你越说越煞有其事了。”
俞扶摇将脸转向权贵,眼神很冷,道:“虽然你这种货色并不足以让我出名,但看得出来,你是真想帮我出名。”
眼看俞扶摇和权贵之间的冲突就要升级,桂少微及时阻止道:“玩笑话,玩笑话,大家都不要当真。”
既然桂少微已经发话,权贵只得收敛,呵呵一笑,道:“玩笑话。”
俞扶摇不说话,只是望了望门外。
他看见宋结绿引着两个人走进正厅来。
这两人一个是和尚,一个是道士。
老和尚,老道士。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