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语不屑的轻嗤。不过她没表现的太明显,为的是不让高中同学太过难堪。而且,也不必在这个问题上争论,反正青菜萝卜各有所好。
“对了,克语,有件事我得先跟你报备一下。”
“什幺事?”
徐亚馨脸上的尴尬给林克语一种不祥的预感。
“董事长安排了X大的外科主任来一趟。沈博士跟戴家交情很好,他只是礼貌性的来看一下,绝对没有越俎代庖的意思……”
林克语沉下脸。说到底,还是不相信她这个乡下医生。
她嘲讽的冷笑。“随便。沈博士是我的老师,当然医术比我好,我没意见。最好转院不更干脆。”
“不……不……沈博士说,还是不要移动病人比较妥当……”
徐亚馨的话透露了他们已经跟沈医师商量过,而且“屈就”在这里唯一的理由,还是以“他”的最大福祉为考量。
林克语哼了两声,什幺话也没说,就臭着一张脸走回医院。
沈博士是医学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外科界的权威。他的“大驾光临”,让平安医院的院长也紧张的盛大迎接。不过以他一到,就匆匆前往戴健棠的病房看来,院长的用心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了,人家医学权威也有急于讨好的人啊!
林克语没有参与迎接沈医师的行列,继续看她的诊。可是有些事毕竟是躲不掉的——
“林医师!院长请您过去一下!”护士小姐过来请人了,她不去都不行。
咬着下唇,林克语不情愿的离开诊疗室,来到戴健棠的病房。
“这是帮戴董事长动手术的林医师。”院长这幺介缙她。
其实不用院长介缙,林克语直视病房里白发苍苍的外科界权威,僵硬的打了招呼。“教授。”
“是克语啊!”沈医师进出欣喜的目光。“原来是你动的刀。我刚看了,还很惊讶这里有这幺好的医生。”沈医师毫不隐藏对她的赞美。在医学院跟实习的时候,她就是他的得意门生。“呵呵……是你的话,就一点都不意外了!”
病房里的人看见沈医师对这个年轻女医师的热络态度,全都惊讶的张大嘴巴。
“沈……沈主任,所以我们董事长的伤……”戴健棠公司的经理开口问。
“没问题!有林医师在,哪会有什幺问题!早知道克语在这里的话,我就不用跑这一趟。”
床上的戴健棠扬起眉,用一种新奇的目光看着从头到尾仍然冷着一张脸的林克语。
他其实早感觉到她是个优秀的医生,只不过不太愿意承认。现在连X大外科主任都对她推崇备至,可见这女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沈医师看见林克语,显得很高兴,他甚至忘记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戴健棠,竟拉着林克语忘我的聊了起来。
“我找了你好久。你怎幺会放弃台北那边的职位,到这里来?我一直想问你,那时候为什幺没有考虑老师的提议,继续心脏外科的研究?很可惜,你是我见过最有天分的学生,我一直希望你能够在我身边,做我的接班人。”
常人难觅良师,其实,良师也难觅英才。因此沈主任也一直对林克语寄予厚望。
林克语就算个性再别扭,对于恩师的盛情也难以招架。她尴尬的撇撇唇。“那里已经有那幺多医生了,少我一个也没差。相对的,这里比较需要我。”
沈主任先是瞠大眼,然后他微笑点头。“好、奸!年轻人难得有像你这样的。唉,连我都放不下名利头衔……一个好医生就应该像你这样。”
林克语转开脸。可是仔细看的话,就可以看见她的耳根可疑的红了。
“才不是!大医院不适合我。”
“也对。”沈医师似想到什幺,呵呵笑了起来。“大医院的制度、规定一大堆,这也是没办法的。不过你那次也太大胆了,还是个实习医师,就敢在急诊处帮颅内出血的病人开脑。”
“那天急诊病患太多,外科医生根本不够。”
“是。可是你也真是有种。违反规定是会被退学处分的,你都不怕?”
林克语耸耸肩。“病人不马上处理就救不回来了。”
沈主任点点头,眼里有激赏。“我记起了。这是你小时候住过的小镇吧?你说过从医的原因,是因为你母亲以前得急症的时候,幸好有一家医院的院长及时救了她。莫非就是吴院长?”
“咦?有这回事吗?”突然被提到,吴院长相当意外。林医师从来没有说过,他也忘记了。
原来他一直想不透的,像林医师这幺优秀的人才,为什幺会屈就这个小医院的原因,竟然是这样。只是……林医师一直是沉默寡言的,甚至给人高傲冷淡的印象,想不到她和这医院有这幺深的渊源。
林克语感觉好象突然被剥光衣服,所有用冷漠掩藏的情感,都被摊在阳光底下了。
她是个不会把这种事情挂在嘴边的人。事实上,她对院长跟这家医院确实有深厚的感情。
当初,父亲在一场车祸中去世,留下一堆债务。她们母女二人为了躲避债主,来到这个小镇生活。
后来,一直被生活逼着不停工作的母亲,根本就不顾自己的身体。直到在工作的地方倒下来,被送到平安医院,她才知道母亲已经病入膏盲。
她永远记得当她们绝望的时候,是老院长伸出援手,不但免费帮母亲治疗,甚至在最后还帮助她办好母亲的后事。她就是在那时候确立自己要当医生的志愿,而且不是那种在大医院里领高薪、享受各种资源的医生,而是真正能够帮助需要帮助的病人,让偏远地区的人也能够接受到高水准医疗的医生。
不过这种事情,以她的个性,就算是撕裂她的嘴,她都不可能说出口的。
“我门诊那边还有病人,教授,我先走了。”说完她就走了。
三人的对谈,躺在床上的戴健棠全都听得仔细。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林克语身上,看清楚她的每一个表情——尴尬、脸红、自豪、逞强……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他的目光始终没有栘开……
林克语再次出现在病房的时候,病房里只有戴健棠一个人。
她环视四周,然后皱起了眉头。
病房什幺时候多了这幺多东西?最新型的笔记型电脑、传真机、义大利真皮沙发,最夸张的是还有一张黑檀木制的书桌和深棕色的皮椅。
“搞什幺鬼?!”这是医院,可不是私人办公室!眯紧的眸子进射出危险的光芒,而暴露在她目光下的男人,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戴健棠坐在病床上,膝上放着一迭传真文件,正在阅读。
林克语定向他,一言不发的抢走他膝上的文件,转身,打开窗户,啪地一声全扔出去。
“你!”狂怒的黑眸对上同样毫不退让的顽固眼瞳。
她冷冷的睨视他。“现在你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休息。”
“你知道我一天要处理的生意金额有多大,影响的人有多少吗?”
她冷哼了一声。“那不在我的关心范围之内。我只知道这里是医院、你是病人、我的病人,你就只能听我的话。”
咬牙看她张狂的模样。自从十二岁以后,就再没有人敢对他说他“应该”怎幺样、“不应该”怎幺样。
就在两人互瞪的时候,徐亚馨带着由专人依照戴健棠口味特制的晚餐回来了。
“咦?怎幺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就感觉到了,徐亚馨不安的看着两人。
林克语对亚馨表达不满。“太不像话了!是谁准你们把这些东西搬进来的?”
“这……院长先生并没有说不行……”
“院长老糊涂了!这里是我作主。明天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走!病人在医院只要休息就好了,不需要这些有的没有的。”
“啊!可是……”
“就是这样。在这里就要照我的规矩,否则就滚!”
林克语的态度很坚决,徐亚馨也说不出反对的话。偷偷看一眼董事长的脸,他的脸色可不只是发青,还气得额上有几条青筋浮现。她不禁有点害怕,很少看到董事长这幺生气的样子。
可是林克语好象一点都不怕他。她还是依照惯例的帮他量血压、体温,完全是机械性而精准无比的动作,仿佛病患的情绪、感情都跟她无关。一切完成之后,她就抱着血压计走出去,连一句话也没说,连一眼也不看。
高高在上的态度、傲慢的眼神、讽刺的口吻,种种表现都令戴健棠咬紧了牙根。他想抹去她脸上的不屑,想那张只吐得出狠毒话语的嘴向他求饶、俯首称臣。如果她像是一只高傲的老鹰,那他就恨不得折断那只鹰的翅膀……
“董事长……”徐亚馨看他脸色阴沉着,不知在想什幺,于是她走近床畔,试图安抚他。“你别生气,克语她的脾气就是这样。沈医师也说了,她的医术是没话可说的。”
戴健棠的脑里转着念头,他没有回应徐亚馨的话,反而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
“我记得当初收购的土地,也包括了这家医院。”
“嗯?噢!是的。可是我们并不需要这块土地不是吗?董事长你不是已经指示我们跟院长谈好还款计画了吗?我记得李副理已经在进行了。”
“还没达成决议吧?”
“不。还没签署最后合约。”徐亚馨还是不懂,为何他会突然对这幺小的一块土地产生兴趣。
戴健棠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一抹诡异的笑出现在嘴角。
“那就好。”他说,抱着双臂,自信满满的模样,像是了在商场上面对对手无力反击时的样子。他闭上了眼睛。“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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