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桌边闷声不吭,黎先生用脚丫子踢了踢我,我没理,他又踢了一次,我便急了,一脚把他踩住。
他说:“咱们和好吧,你也给你爸留点面子。”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也像他对待我妈那样对待我,就算你给我闷一辈子的白饭,我也不会原谅你。”
然后,我把自己说哭了。
黎先生抽回了脚,凑了过来,握住我的手,安慰道:“不会的,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鼻子一酸,突然觉得他头发上传来的浴液的香味也不令人难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妻有妻术》已由国际文化出版公司出版,全国各大新华书店、民营书店以及当当、卓越、京东商城均有销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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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男+女=偷 07 ...
我们三个一言不发的共进了晚餐,趁着洗碗的功夫,我爸在客厅里和黎先生道明了来意,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
我靠着厨房的门框偷听着,顿觉愧疚。
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爸兴致冲冲的告诉我说,他今天生日。
我说,哦,生日快乐,还有事么。
我爸被我噎的说不出话。
现在想想,也许他只是想和他唯一的女儿吃一顿饭,可笑的是,在他和我妈闹分居前,我们每年都陪他过生日,我还以为,他已经厌倦了。
我走出厨房的时候,正见到黎先生为苹果脱衣服,水果刀在他手里化作了传奇,他总能把果肉和果皮完美的划分开,这一点我就办不到。
黎先生的动作令我想起了我的初恋,每个女孩子都永远不会忘记初恋的。
虽然我已经记不起初恋的样子了,但我仍能记住他带给我的感觉,所以很多女孩都会说,她们爱的不是男人,是爱情降临时带来的喜悦和痛苦,尤其是初恋,初恋的感觉是无法替代的。
我还记得我的初恋有一双艺术家的手,他拿着画笔的样子就和削苹果时一样迷人。可我从没告诉过他,我喜欢他,只是看着他在我的QQ上闪动的头像,感动不已,直到有一天,他不再上线了。
我想,这是因为他换了QQ号,也不需要让我知道。
后来,Miumiu告诉我,每个人都会在前男友或前女友的QQ上处于下线状态的,这个状态将持续永远。
黎先生把苹果分成四瓣,我爸拿了两瓣,一瓣递给我。
我皱着眉,说:“我不吃。”
我爸的手尴尬的停留在半空。
我解释道:“我说过很多次,我不吃苹果,还有白菜。”
为了怕我爸多心,我还要把白菜拉下水。
然后,我拿起一个梨,慢慢的啃。
黎先生削苹果的功夫一点也不输给初恋,可是他们都不知道,我从不吃苹果。
因为苹果比初恋的滋味还要酸,酸的我牙根子软。
黎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走进卧室,关上门,把客厅留给我们。
我拿着遥控器播了一圈电视,最终停留在一个家庭访谈节目那儿。
主持人正在采访一对夫妻,这夫妻俩互相吐槽,互相抱怨生活对他们的不公,还有对方对自己的不耐烦。
我爸打开了话题,说:“我和你妈有点误会,我们都不希望这会影响你。”
我放下遥控器,说:“你和我妈之间的不是误会,是第三者。”
我爸说:“不,最初不是因为我……我外面有人,是先有了误会,那时候,我们都不懂得体谅对方。”
这时,节目里的男人也对主持人控诉道:“她从来学不会温柔,只会数落我的缺点,好像在她眼里,我就是全世界最不可取的男人,既然这样,这日子过的还有什么意思?”
我我握紧了双拳,冷笑着看向我爸,说:“我朋友说男人做错了事都会把责任推卸给别人,以前我还觉得总有例外,现在赞同了。如果你真的有心维系这段婚姻,为什么你还要默许让第二个女人出现在你们中间?不要说的好像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错的不是第三者,是你的变心,和你对这个家的不忠诚!”
我爸涨红了脸,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哑口无言,并且一个字都反驳不出。
我爸走的时候,黎先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用一种责备的眼神望着我。
我爆发了,我怒吼着:“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错的不是我,你该谴责的也不是我!不要跟我说什么女人不懂男人的屁话,你们男人也从来不懂女人,你们只会为自己的出轨找各种各样的虚伪借口,说服别人的同时也好让自己的良心获得解脱!可这不是我们女人造成的。”
那天晚上,我没再搭理过黎先生,很早就钻进了被窝里。
可是被窝里很冷,冷的我的眼泪都下来了。
我咬着手指头,默默地哭,直到身后伸出一双手臂将我揽进怀里,接着后脖子上也落下冰凉的吻,我才放声哭了出来。
他说:“你爸今天去了你妈那里,还买了蛋糕,希望你妈陪他一起吃。你妈把他赶了出来,所以他来找你,想请你说几句好话。我看得出来,他是有点后悔了,想挽救这段婚姻。”
我小声的问他:“我今天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说:“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第二天,是周六,我起了大早,顶着红肿的眼睛去打搅了邹之明。
我们相约在一家咖啡馆里,我很快就道明了来意。
他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想你爸是不会介意的,其实只要你打个电话给他,道个歉,就没事了。”
我当着他的面给我爸打了电话,我只说了三句话。
“爸,昨天,对不起。”
“下午有时间么,我想约你喝茶。”
“就是咱家小区外的那间咖啡馆。”
挂了电话,我委婉的问了邹之明他准备收多少辅导费,他递给我一张价目表。
我瞠目结舌的看了一遍,提出第一个问题:“谈话一小时是两百块,那咱们现在的也算么。”
他说:“这个不算,咱们是朋友,我给你优惠价。”
优惠价,这是我最爱听到的三个字。
朋友真是难以估量的关系。
我又问:“修复好一个家庭,只收两千块辅导费。那什么样的程度叫做修复好?”
他说:“意思就是,如果你父母复合了,就是修复好了。”
我点点头,最后问道:“那如果情况没有好转反而越演越糟,该由谁负责?”
他说:“不会的,这种辅导是需要双方都自愿的,在自愿听劝的情况下,越演越糟的概率等于零。”
邹之明一如既往的睿智,几句话就将我的所有疑问解决了。
我爸赶来咖啡馆的时候,我和邹之明已经喝了三杯咖啡了,我不得不去了第五次厕所,邹之明去了三次。
我爸一见邹之明,就愣在当场,经我介绍说“这位是情感辅导大师,和睦老师”后,我爸的面部表情更加丰富了。
他不得不坐下来,面对邹之明的友善问话。
我在旁听,时不时给点意见。
邹之明说:“一个男人决定真心悔过,是千金难买的,只要您同意,阿姨那边由我去说,我做个中间人,帮你们打开心结。”
我爸一脸的不乐意,对我说:“为什么咱家的事要求一个外人?”
我说:“因为咱家里的人没人愿意帮你,而我妈最相信和老师的话,在你离开她的那段日子里,她的精神全部寄托在和老师的书里了。咱们应该感谢他。”
邹之明说:“叔叔,只要能和好,形式是不重要的。”
我爸不语,露出了笑容。
邹之明头一次让我见识到偶像的力量,他第一次走进了我妈住的地方,就打开了她的心扉,和她足足谈了一个多小时。
而我,则和我爸在咖啡厅里等候,喝掉了第四杯咖啡,上了第十一次厕所。
邹之明回来的时候,是面带笑容的,他带来了捷报。
我爸握着邹之明的手,对他表示感谢,我摸着包里的两千块钱,准备递出去。
哪知,邹之明说:“阿姨只有一个条件,请您不要再和她见面了,和她断绝一切来往。”
我爸说:“可她毕竟为了我付出了很多,要是我说走就走,连个交代也没有……这,是不是太不仁义了,我好歹也要在经济上补偿她一点吧。”
我立刻火了,拍着桌子站起身,说:“你和一个第三者讲仁义?难不成你还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她差点就破坏了一个家庭,这笔损失又该由谁补偿?”
然后,我看向邹之明,说:“和老师,对不住了,今天耽误了您的时间,钱我下回再给您吧。”
离开咖啡馆的时候,我先想到的是,那两千块钱还在包里。
我走回了小区,不经意的抬头,看到我妈站在阳台,望着我身后。
我回头看去,我爸就跟在后面。
我突然感到很心酸,替我妈心酸,她简直就是站在望夫崖顶的千年圣母,望着一个有心悔改却一时难以放□边新欢的负心汉。
我爸上了楼,我等在小区里,把时间留给他们。
希望这次沟通是他们新的开始,而不是结束。
我掏出手机,翻着电话簿,最终把电话打给了远在西安的Miumiu。
我在这个时候想起Miumiu是有道理的,她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明白我又不强迫我去明白她的朋友,她总是与时俱进,比天气预报还戏剧化的更新换代,从不吝啬将万紫千红的感情生活和我分享,并且不断的用自身经验向我说明,什么是男人。
从她那里,我可以将男人和爱情分门别类,潜移默化的增长了经验。
电话打通了,Miumiu的声音充满了喜悦,还有伤感。
我问她是不是在西安有了艳遇。
因为在异域之地碰到的爱情是最美的,也是时间最短的,不能随着人的脚步的移动而跟随,它将被原地储存。
Miumiu说,在她坐上从机场出来的大巴时,遇到了一个带着家乡口音的男人。他们想谈甚欢,甚至有一种相见恨晚的火花滋生。那男人带着她玩遍了西安,还在她闹胃病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带她挂了急诊。
病床前,男人握着她的手,和她谈论未来。
那时,Miumiu便知道,是该说分手的时候了。
因为她不可能去西安久居,也不会自私的让他离开西安。
说到这里,Miumiu话里的喜悦不见了,徒留伤感。
她说,我和她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她是和不同的男人恋爱,在眼花缭乱的各种恋爱关系里寻找那个真命天子。而我,总是以结婚为前提在交往,每次投入的精力和筹码都过于庞大,不够潇洒。
我说,Miumiu,结婚和恋爱是不一样的,结婚要找一个适合自己的人,未必要相爱。就像我爸、我妈,他们原本相爱,却因为生活里的种种不合适而分开,可他们很幸运,因为还有多年累积下来的感情将他们的关系维系住。
最后,我告诉她,我爸、我妈要复合了。
正当我对Miumiu宣布消息的此刻,我爸走下了楼,他一脸的挫败和愧疚,眼角还有泪痕。
我的心一抖,已经预感到了最坏的结局。
我爸说对我摇摇头,什么都没说,驼着背走了。
我转身走上了楼,按响了门铃。
我妈开门的时候,正是一副强忍委屈的神情。
我走进门,质问她:“为什么一对感情还在的夫妻不能在一起?你们对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
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们对我太残忍了。
我妈说,就在刚才他们谈判的时候,我爸接了一通电话,是那个女人打来的。
我爸本打算当着我妈的面和那个女人说清楚,却想不到对方先一步宣布了一个消息——因为上次的小产,她被医生宣判了永不能生育的无期徒刑。
这个消息也震惊了我,我就像是在雷雨天站在旷地打手机的无辜者,当雷劈下来的那一刹那,七窍生烟。
我安慰了我妈一下午,将我肚子里所有可以想到的说辞都灌输给她,却不能化解她的伤心和绝望。
我妈说:“年轻的时候,我和你爸的相处一切都是美好的。你爸有很多令人难以忍受的小毛病,他脚臭,又不爱洗澡,袜子和鞋必须要放在阳台最通风的地方一整夜才行。他从不做饭,不是不会做,是懒得做,还有他总认为男人是要远离厨房的,所以他连碗都不洗。不过,他会焖米饭,同样一个电饭煲,在他手里总能化腐朽为神奇。他说我太讲究,有洁癖,经常为了我要求他换洗衣服和换洗床单而跟我发脾气,但他每次都乖乖的换了。他还说我喜欢念叨,总能把他气得头疼,其实他不是吵不过我,只是好男不跟女斗,让着我。”
我听着我妈讲述他们生活里的点滴,心里就像被电锯洗礼过一样的撕心裂肺。
我问她,我爸有没有说什么。
她说,他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我的心更疼了,因为我和我妈一样,都怕听到男人说这三个字。
如果说这句话的人是上司或领导,那将意味着降职或离职;如果是朋友,那将意味着理解和原谅;如果是亲人,那将意味着爱和包容;可如果是来自情人或丈夫,那将意味着分开。
我和我妈都害怕和我爸分开,尽管我们在口上永远说当他死了。
可现在,我们无能为力了。
在我妈那里吃了晚饭,我才回了自己家。
临走前,我一直反复强调,我是可以留下来陪她住几天的,但也被她多次拒绝,她还劝我要把性子放柔一点,新婚期间,更要注意培养夫妻情感。
带着我妈的耳提面命,我返回了我和黎先生的家。
一室的温暖,一桌的剩饭剩菜,还有他妈。
他妈穿着我的拖鞋,坐在我做惯了的沙发上,拿着我的遥控器,看着我最喜欢的电视剧。
她说:“吃了么,饭菜在桌子上,要不我给你热热吧。”
我说吃了,然后脱掉大衣,走进卧室。
黎先生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没有老老实实的靠在床头看资料,他正伸长了胳膊摸着衣柜最上面的被子,脚下还踩着一张脸。
那是古天乐的脸!
我叫了一声,奔了过去,正扑进黎先生的怀里。
敢情他是以为我在投怀送抱啊!
他一个热乎乎的吻落了下来,对我说:“老婆,你出去一天了,我真想你。”
我“噼里啪啦”的对着他一阵捶打,又把他推开,捡起我最爱的那张海报。
我说:“你怎么能这样对它,这是我最喜欢的!”
他说:“你都嫁给我了,你最喜欢的应该是我。”
我斜了他一眼,怀疑他是故意踩扁古天乐,因为我总是沉迷于看古天乐的所有电影和电视剧,还能把他的星座、岁数、身高、体重、家庭关系等等如数家珍的倒背如流。
21、男+女=偷 07 ...
可是黎先生却总是不以为然的对我说:“德行!”
我把海报小心翼翼的收好,小声警告他,道:“我不会对你的李嘉欣做什么,但也请你离我的古天乐远一点!”
黎先生居高临下的用鼻孔望了我一眼:“哼。”
我说:“猪。”
他瞪起了眼。
我扫了一眼门口,说:“你怎么让妈一个人留在客厅里,你刚才找什么呢?”
他说,他妈想一个人静静地看电视,他在找备用的枕头和被子。
我问,咱妈要住这里?
他点头,说,只住一晚。
我扫了他一眼,然后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备用的枕头和被子,说:“客厅凉,一床被子够不够?要不把结婚时人家送的毯子也找出来吧。”
他被我感动坏了,连我和被子一起搂进了怀里,在我脸上印下密密麻麻的吻。
这时,他妈的咳嗽声从客厅里传了过来。
我俩立刻分开,此情此景竟让我体会到偷情的刺激。
我把被子拿到客厅,说:“妈,今晚您跟我睡吧,让黎鹏睡客厅。”
他妈连连摇头:“那怎么成,我能委屈一晚上,他可不行,他受不了冻,一受冻就腰疼,男人可不能腰疼啊,腰可是命根子!”
我一愣,自然而然的将这番逻辑理解为:男人睡客厅会威胁到命根子。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我来打个广告~~33新坑,罗生门系列一《误入妻途》:
女人会记住让自己初次肉疼的男人,
男人会记住让自己初次心疼的女人。
所谓幸福就是判他有妻徒刑,他上她一次,她伤他一次,就这样纠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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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男+女=偷 08 ...
我头一次躺在自己的床上就像是躺在蒸锅上一样难安,我身边躺着我的丈夫,但我们谁也没有越雷池一步。
我险些忘记了,当两个女人之间出现一个男人时,这两个女人是很容易成为敌人的。
我小声的告诉他今天发生在我爸和我妈之间的事,但我不敢掺杂过多的个人情绪,尽管我已经怒不可仰。
黎先生说,站在我的角度上来说,我是对的,我作为女儿和女人要捍卫自己的家庭和我妈的尊严,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女性。但站在男性角度上来说,我爸走错了一步想要回头,是值得原谅的,但那个女人不孕的事实也不是我爸能控制的,我该体谅他。
我很生气,我反问他,难道女人都该做圣母么,难道只要男人肯认错就是无价宝么,还是说我爸才是受害者,最值得同情?
黎先生说,夫妻就是宽容、谅解、迁就的结合关系,就像他总是迁就我一样。
我怒了,再次反问他什么时候迁就过我。
他说:“在你没意识到的时候。”
我懵了,沉默了一会儿,反省自己什么时候让他为难过。
过了一会儿,我问:“那你为什么要娶我?”
他说:“因为我爱你。”
他把我搂紧了,说:“你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吧?”
我知道每个女人都希望听到心爱的男人也说爱自己,但此时此刻,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我对全世界的女性同胞发誓,我只是想知道除了爱以外,还有什么元素促成了我们的结合。
我说:“那除了爱呢?”
他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我的女人。”
我点点头,想起我也这么告诉过Miumiu。
可能黎先生也发觉了这种一问一答的模式,他很快对我提问。
他问:“那你呢,除了爱,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我说:“因为你适合和我一起过日子,咱们有默契,这样的生活会很有意思,不会枯燥。我真怕咱们会像我爸、妈那样,磨合几十年后,把生活磨的枯燥、乏味、难以忍受,让我爸拿生活当借口去找外遇。”
黎先生沉默了好一会儿,再开口时,问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问题。
他没有替我爸说话,而是问:“那你爸和外遇是怎么开始的?那个女人,你见过么?”
他一句话就戳中了问题的症结。
那个素未蒙面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为什么会看上打自己二十多岁的男人,又凭什么特质迷上了我爸的眼?她究竟是个女超人,还是女蓝波?
正当我在脑中勾勒第三者的形象时,卧室的门上传来了敲打声,接着是他妈的声音,她说:“早点睡,别折腾了。”
我和黎先生都闭上了嘴。
半夜,我起来上厕所,又走到厨房倒水喝,经过客厅的时候,我被他妈吓着了。
他妈吼道:“滚出去!”
我站住了脚,下意识问:“什么?”
他妈说:“没事!滚出去!”
我立刻走进了厨房,躲在门边观望。
我看到他妈坐起了身子,又听到他妈吼道:“找死!”
我“咕噜咕噜”的喝掉了一杯水,放下杯子,跑回卧室,摇醒了黎先生。
他嘟囔了一声,把我搂进怀里的同时还顺便把我撂倒在床上,右大腿“啪”的一声甩在我身上,把我压得死死的。
我捏着他的鼻子,说:“黎鹏!你妈出事了!”
黎先生惊醒,在黑暗里瞪着我。
我说:“你妈梦游了!还叫我滚蛋!”
他松了口气,见怪不怪的说:“老毛病了,我妈睡觉就爱骂人,有时候还打人。”
我惊了,开始庆幸今天睡客厅的不是黎先生。
这一觉我睡得很浅,时不时总能听到客厅传来的谩骂声,有一句听得不太真切,大抵是“滚犊子”一类的方言。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先占用了洗手间,磨蹭了二十分钟,走出来的时候,见到黎先生还在装死猪,二话不说就一脚把他踹醒,说:“快起来,今天轮到你做早餐了,不要跟我玩缓兵之策那套!”
我拖着睡眼惺忪的黎先生走出卧室,却看到了客厅里已经摆放了一桌子菜,热汤面、白米粥、面包、包子,还有咸菜。
他妈坐在桌边对着我们笑,说:“要迟到了,快趁热吃。”
黎先生箭步走到桌边,端起白米粥就喝,而他妈,则是一脸宠溺的看着他。
我走了过去,拍拍他,说:“你刷牙了么?”
他妈代言道:“吃完了再刷吧,赶紧吃!”
我坐下,撑了一碗热汤面,默默地吃,脚下还不忘狠狠地踩住黎先生的脚丫子。
吃完了饭,她妈包揽了收拾残局的工作。
我问:“妈,您几点起的?”
他妈说:“五点半。”
我说:“那等我们上班了,您赶紧睡个回笼觉吧!”
他妈说:“不睡了,我还要把你们吃剩下的给他爸拿回家去,那些够我们俩吃两顿了,别浪费。再说了,早睡早起身体好,人岁数大了,睡不长。”
我没接话,把险些脱口而出的昨晚的梦话话题咽了回去。
上班之前,我去阳台收衣服,却看到一排属于我的内衣裤。
我跑进卧室里,揪住正在打领带的黎先生,一边替他接管接下来的工作,一边刻意拉紧了领带扣,威胁他说:“内衣不会是咱妈帮我洗的吧?好多都是没穿过的!”
黎先生说:“就是她,本来我要洗,妈说男人不能洗女人的内衣,就接过去了,后来还把柜子里的一起都洗了。”
我眨眨眼,说:“男人不能洗女人的内衣?那凭什么你的内裤要由我洗?”
他舔着笑,凑上来亲了我一口,安抚道:“咱妈就这样,老人嘛总有点迷信和传统要守,按照他们的说法,男人要是洗这个,是要倒霉一辈子的,你就体谅一下吧。”
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宽容、谅解、迁就,都是在一方施行,另一方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展的,就像现在。
上班时间一到,我和黎先生不约而同地走向门口,身后跟着他妈。
从楼上到楼下,我回头对他妈说了五次:“妈,甭送了。”
黎先生说了三次。
但依然不能改变他妈亦步亦趋的精神。
我们三个一起到了楼下,我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被他妈拦住。
他妈说:“打车多贵啊,等以后你们有了孩子,花钱的地方多的是!”
我点点头,笑笑,走向路口,一边回头对她挥手说“拜拜”,一边打着老娘打车是打定了的主意。
他妈在后面对黎先生说:“诶?你们小两口怎么不一起走啊?不是一个单位吗?”
黎先生说了几句,就追了上来,拉起我的手,目视前方的小声说:“镇定,走出路口我给你打辆车。”
我说:“咱妈就住一天吧?”
他“嗯”了一声。
我又说:“她是用洗衣机洗我的内衣的,全走形了,今天你去公司找点样品拿回家,我都没得穿了!”
他说:“不穿,挺好。”
我立刻掐住他手背上的肉。
到了公司,我听到了今天的第一个八卦——张玫深得张总的看重。
听说张玫是个煮咖啡的好手,她做的花式咖啡简直就是艺术品。今天早上,她给张总端了一杯拿铁,不加糖的,上面浮着桃心形状的泡沫,香气宜人。张总是个咖啡控,尤其喜欢拿铁,他说这是他喝过的最好喝的咖啡,这句话听在女人耳朵里,俨然就像是“你是我见过的最深得我心的女人”。
我托着腮,听刘琤琤汇报了大致情形,瞬间对张玫肃然起敬。
但刘琤琤却嗤之以鼻,她说:“她别以为一杯咖啡就能涨工资,工作的事还是要从工作上说的,要是她出了错,张总一样不会姑息她!”
她说的就好像她才是最懂张总的女人一样,潜台词就是:“张总是不会因为一杯咖啡就爱上一个女人的肤浅男人,他懂得欣赏女人的智慧。”
其实她们都错了,张总最喜欢的不是咖啡,也不是工作能力,而是健身。
下班以后,我上了出租车,和往常一样遭遇了一个为期两分钟的红绿灯,我也一如既往的看着路边的俱乐部二楼的玻璃窗,那是个私人健身房,能来这里消费的大多是有闲钱又重视外形的男士,门上总挂着一个“谢绝女士参观”的牌子,但落地的玻璃窗边却设立了五、六台跑步机,跑步机上跑着的都是帅哥,养足了过往女士们的眼。
此时此刻,窗边那个健步如飞的男士,正是张总。
他就像我说过的那句话一样:“脱掉伪装后,一定就像野马狂奔!”
那一身的肌肉,真的属于西装打领的张总么?
我双眼风光的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快速的翻开手机,抓拍了一张,传给刘琤琤。
刘琤琤过了很久才回复,那时候,我坐的出租车已经开出了两条街。
她回复道:“这样的男人都喜欢小鸟依人的女性,他们乐意展现自己的男子风范,最爱保护弱小。”
我觉得她说得有理。
回了家,不见他妈,心情甚好。我和黎先生分享了刚吸收到的咨询——张总的身材。
黎先生只说了一句话:“觉得他比我好?”
我一愣,摇头,说:“不,我只是想告诉你,千万别惹他生气,他打人应该很疼。”
黎先生白了我一眼,说:“你要是看上他了,我就成全你。”
我急了,叫道:“你有毛病啊!”
他轻蔑了我一眼,走进卧室,换了睡衣又走进浴室,接着里面传来了哗哗流水声。
我坐在沙发上生闷气,正巧接到了Miumiu的电话。
Miumiu似乎已经从西安恋情中走了出来,乐此不疲的将沿路的风土人情分享给我,还说她在路边买了一本书,上面标明作者是和睦,但内容却不是他的风格,她怀疑是盗版的。
我问起这本书的内容。
她说,书名叫《救赎》,里面写道:“所有女人都渴望有个男人可以将她们从单身生活里解救出来,但大多数女人比较不幸,救她们的未必是想看到的那个,但为了表达感激,也不得不以身相许,步入婚姻。”
我说,这句话是有一定哲理的。
Miumiu则反驳道:“是有哲理,但不是和睦的哲理。如果是和睦,他会说,这世上有一部分女人是幸运的,她们能碰到可以为自己摆脱单身生活的男人,还不止一个,她们会选择其中一个展现自己母爱,只为这一个洗手作羹汤。”
我顿悟了,和睦的风格永远是乐观的,而且Miumiu就是他的知音。
我说:“我想给你介绍个男人,是个你绝对懂得男人,他叫和睦。”
Miumiu尖叫着反复问我“是真的么”,然后又不停地自问道:“不行、不行,我得冷静。”
我问她紧张什么,她反问我要是别人把古天乐介绍给我,我会不会紧张?
我说,我一定会一口吃了他。
Miumiu哈哈大笑,伴随着她的笑声,黎先生也从浴室走了出来。
他扫了我一眼,走进了卧室。
我预感不妙,很快就和Miumiu结束了谈话,并且自我反省着,或许我在自己的丈夫面前谈论另一个男人是不明智的,没有哪个男人或女人愿意听到从伴侣口中称赞的别的异性,这不是因为他们小心眼,只是因为情人眼里容不下沙子。
想到这,我跟进了卧室,对着正在擦头发的黎先生,说:“琤琤喜欢张总,我只是不小心充当了她的知情者和告密者,我没别的意思,我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老公。”
黎先生放下毛巾,走了过来,低头亲我,说:“你刚才说你想一口吃了谁?”
自然不能说古天乐,我会被他就地正法的。
我一下子跳到他的身上,紧紧缠住他,就像缠住蜥蜴的嚣张小蛇,大声说:“你,只有你,从头到尾都是你,我要吃了你!”
我俩吻在一起,扭成一团,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但在紧急关头,我还是踹了黎先生一脚,说:“去,把你弟弟的工作服穿上,别随地大小便!”
黎先生哀嚎一声,只能任命的服从了我的指挥,他是色字当头,不得不从。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从秦皇岛回来了~~~这章是补昨天的更新,晚上还有一章(我是说真的,我可以用校长的人品诅咒发誓)!
谢谢大家的支持~\(≧▽≦)/~啦啦啦
23
23、男+女=偷 09 ...
男人好色,女人也好色。
黎先生好我的色,Miumiu好和睦的色,刘琤琤和张玫则好张总的色。
第二天到了公司,刘琤琤便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好色。
她一改往常的干练形象,转眼化身为小女人,长发、短裙、淡妆、水嫩的皮肤,这简直是为男人打造的最佳情人。
我问她是不是要和张玫决一死战。
她说,只要拿下张总,她的人生就圆满了一半,只可惜她是B组的人,这令事情有了难度。
我问,B组怎么了。
她说,张总比较看重梵融率领的A组,可自己给他的第一印象却是黎经理这边的人,在工作关系上,他们已经被划分开了。
刘琤琤说的很对,职场高手要给人“能干”的印象,而不是“谁的人”,派系划分往往危机四伏。
中午的时候,刘琤琤再度汇报,张总一共看了她三眼,却看了张玫五眼。
我问问题出在哪里?
她想了想才说,张玫说话的声音嗲嗲的,男人一听就酥了。
我点点头,不得不承认女人是渴望拥有甜美的声音的。
我和刘琤琤有说有笑的一起消磨了午餐时间,话题总是围绕着张总,从没提到黎先生。女人的话题永远是男人,但我们还可以选择谈论哪个男人,黎先生是我最不愿在公司谈起的,这是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刘琤琤是个直率的人,说话有些刻薄。比方说,我提到张玫,她会说“她啊,花瓶、骚货、贱骨头”,若我提到梵融,她会说“漂亮是漂亮,可惜刺太多了,敢接近她的男人都会被扎成筛子”。
任谁都看得出来,刘琤琤尤其看不上A组的女人。
这令我不禁反省,若我和刘琤琤走的过近,是否也会被A组的女人们视为种子敌人?
吃完了午饭,我们巧遇了张总,形势比较尴尬。
当时的张总正和张玫走在一起,我和刘琤琤走在后面,我们一起看到张玫的高跟鞋拐了一下,张总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两人靠得很近,一个关怀,一个娇弱。
刘琤琤拉长了脸,拽着我的袖子超过他们。
张总却在身后叫道:“韦若,刘琤琤。”
我们同时站住脚步,刘琤琤的脸一瞬间恢复了明媚,就像患难与共的知音好友,热心的替张总扶着张玫,还不忘用身体隔开两人。
我站在原地,不敢过去,也不用过去。
张总却明智的脱离了两个女人的战场,向我走来,和我搭话。
张总问:“听说你也刚来公司,早了我两天。”
我笑笑:“我是新人,您是决策者,这个不能比。”
张总挑挑眉,按下电梯按钮,而我则看向身后的刘琤琤和张玫。
电梯来了,我不动,等张总先走,他却比划个手势,叫我先进去。
我走了进去,接着是张总、刘琤琤、张玫。
我们四个人分别占据了四个角落,谁也不看谁,这就是所谓的安全距离。
当电梯门再度打开的时候,黎先生走了进来,他对张总笑笑,站在四人中间。我从玻璃墙里偷偷瞧他,见他也在看我,我心里一震,沉溺于偷情的刺激里。
电梯停了,五个人依次走了出来,两两走向走廊,前面是张总和黎先生,中间是我,后面是刘琤琤和张玫。
我注意到黎先生的肩膀更高于张总,腿稍长,头发稍短,声音稍低,看侧面的线条,鼻子稍高,嘴唇稍翘,下巴稍凸。
我越看越脸红,这才意识到黎先生是个十恶不赦的帅哥。
原来什么都是要比较的。
回到座位里,收到了黎先生的一封短信:“以后在公共场合,别那么看我。”
我回道:“那我该怎么看你?我那是看我自己的男人。”
他说:“含蓄点!小心我收拾你。”
我一乐,回道:“你鞭长莫及。”
我没顾得上看黎先生对这句性暗示有什么回应,因为梵融正向我走来,我立刻合上了手机。
梵融使了个眼色,越过我的座位,走向茶水间。
我跟了过去,看她耍什么花样。
梵融把我拉到茶水间最隐秘的角落,说:“我有个朋友,海龟,打算在北京投资点小钱建立事业,现在还没女朋友,介绍给你,如何?”
我好奇为什么有这等货色,梵融不自己留下,于是便问她:“人品如何,帅么,他条件这么好,怎么会看上我?我觉得他该追你才对。”
梵融一脸笑意,对我的话很受用,说:“我和他不来电,但是我又希望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先想到了你。”
我说:“可我已经名花有主了。”
梵融一愣,问:“有主了?谁啊?”
我说:“就是我男朋友,叫黎大毛。”
梵融下意识问:“李大毛?”
我点头,一脸甜蜜。
我本以为,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婚姻是两家人的事,但其实不管是爱情还是婚姻,都有可能是和工作相关的事、整个社交圈子的事,或是身边所有朋友的事。
比方说,刘琤琤和张玫都喜欢张总,这就是整个公司的事,所有人都在暗中打赌谁会屏雀中选,甚至暗猜会不会有第三号参与者,或是黑马出现。
又比方说,Miumiu来了短信,她告诉我因为在西安的露水姻缘,导致她失去了一个在本市的朋友,那个西安人恰恰是这个朋友的前夫。前一天,他们复婚了,朋友邀请Miumiu去做个见证,但Miumiu却无地自容的落荒而逃。
再比方说,在市场部的例行会议上,因为一份文件的数据错误,我被黎先生当众点名批评了。我以为不管是上司还是丈夫,他都该是护短的盟友,但此时,我懵了,瞬间就将他划分到敌人范畴。
将黎先生视为敌人的成本是昂贵的,我当天没有打车回家,而是去了Miumiu的家,她的家离我的相距二十公里,一来一回免不了几十块的打车费。为了安慰她,我还特意去了超市买了两块冰冻鳕鱼,清蒸了鳕鱼,一人一块儿。
Miumiu拿出前男友送的红酒,一口气闷了两杯,然后通红着脸,对我说:“男人都是混蛋,前一秒钟还说想和你在一起,下一秒钟就去找前妻复婚了!他当我是什么,又当他前妻是什么?垃圾收费站还是资源回收筒啊!”
我说:“也许他们只是暂时分开,分开以后又互相想念对方,所以选择复婚。”
她说:“所以我从不说结婚,我只谈恋爱。要是结婚了再发现不合适,那可就不是说分手就分手那么简单了!要是所有人都像他们那样儿戏,婚姻就不再神圣了!”
Miumiu是个爱情专家,但在她的心里,婚姻比任何事都需要慎重,其实,她是个婚姻上的保守者,她就像个虔诚的教徒,决不允许有任何瑕疵污染她心中最纯净的领域。
Miumiu语重心长的问我:“若若,你觉得你的婚姻幸福么?”
我点点头,但一想到在会议上遭受的羞辱,又说:“如果可能,我不想和自己的丈夫一起共事,这好像又回到了当初的局面,他每天总是刁难我,我为了逃避他的刁难,想出各种办法对抗,最后甚至离职。”
Miumiu问:“既然这么不愉快,你为什么不换个工作?”
我说:“因为我亲眼抓到他被人示爱的证据,那个女人就是公司里,如果我就这么离职,我不会安心的,我会日夜猜忌他是不是和别的女人搞办公室恋情,甚至他晚归,我也会怀疑那不是应酬,而是偷情。既然这样,我还不如潜伏在办公室里,做那个让他产生偷情情景的女人。”
Miumiu摇摇头,对我的处境下了判断:“你和黎鹏有了婚姻关系,却没有对外宣布的资格,你们的婚姻生活是否像你说的那样合适,这些都还有待考张,可一旦你们分开了,有两道手续是必须办理的,一是离婚协议,一是离职文件,你可是双重损失啊!”
我沉默了,因为我不得不认同Miumiu的分析,她说中了最坏情况的关键处。
Miumiu举杯碰了碰我的杯子,一口饮尽,说:“婚姻就是变卖了女人的潇洒和自尊,换来了忍辱负重和矜持自律的里程碑。”
Miumiu的话令我倍感失落。
回到家,一室的漆黑,我正准备打电话给黎先生追问去处,却听到门外响起了吵闹声。
我趴在猫眼上看去,正是黎先生,他喝得醉醺醺的摇摇晃晃的登上了最后一节楼梯,还对身后的人说:“不用送了,我到了!”
黎先生错开了几步,摸着兜里的钥匙。
身后那人少了遮挡,露出了真面目——张总。
我惊呼着回身看向黑乎乎的屋里,大脑飞速的运转着,脚下也快速的运动,将所有摆在柜子上的合照都揽进怀里,抱着它们奔进卧室,锁上门。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只知道做贼的都心虚。
客厅响起了开门声,接着是张总和黎先生的说话声,听上去好像张总并没有打算进屋,直到大门被关上,静谧了很久,我才悄悄打开卧室门,顺着门缝打量客厅,只有黎先生跌坐在沙发里,像一滩死水。
我走了出去,将所有照片都放进电视柜里,首次考虑到假使同事来到家里做客,我和黎先生究竟该谁躲起来的问题。
目前看来,该躲起来的是我,因为他的“家”已经暴露了。
我帮黎先生脱掉了鞋子和袜子,他醒了过来,迷茫的望着我,说:“宝贝儿,我回来了!”
我皱着眉,说:“宝贝儿叫谁?”
他说:“叫我老婆!你是谁?”
我白了他一眼,异常反感“宝贝儿”三个字,这是个不管叫什么女人都不会叫混的统称。
我去解他的领带,他不依不饶的抓着领口,说:“别骚扰我,我只要我老婆!”
我笑了,虽不知道他说的是醉话还是借酒装疯,但效果已经达到了,下午受的那肚子冤枉气被他几句话驱赶的烟消云散了。
我和黎先生纠缠了五分钟,终于把我逼急了,我跑到洗手间接了一杯冷水,想了想,还是把冷水倒在毛巾上,走了回来,一把敷在他的脸上。
黎先生一下子清醒了,抓下毛巾,说:“老婆,我回来了。”
我伸手去拽他,却被他拽了下去,他一嘴亲了上来,热乎乎的灌了我一嘴的酒味。
我还没对酒气熏天的他品头论足,他却先发制人道:“你一嘴的鱼味,你是不是背着我偷腥了!”
我想起那两块儿鳕鱼,说:“你什么鼻子,属猫的吧!我没吃鱼,就喝了点鱼汤。”
他抱着我坐起身,红着脸说:“不行,你吃鱼,你没带上我!”
夜晚的黎先生真是幼稚,尤其是喝醉了以后。
到底是不是每个男人都像黎先生一样白日装酷、夜晚撒娇?这个身为我丈夫的男人,已经开始把我当他的半个娘了,还时不时化作要糖吃的小屁孩儿,对我耍无赖。
我说:“谁叫你这么晚回来,我只好和Miumiu一起吃饭了。”
他点点头,拍拍自己的脸,说:“对,对,对,是我不对,我不该今天出去喝酒,我检讨……”然后他又摸摸我的脸,说:“你吃鱼,我吃你,咱们就能扯平了。”
我不得不承认,不管是白天的还是夜晚的他,都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
所以这天晚上,我们谁也没睡踏实。
早上凌晨五点多的时候,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她的声音气若游丝,瞬间就令我从昏睡中惊醒。
我急急忙忙的穿戴好衣服,只来得及和黎先生说了一句“我回家一趟,我妈出事了”便奔出了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反复想着急救电话到底是多少。
出租车司机提醒我是120,我立刻打了过去,并和急救车同一时间赶到我妈住的小区外。
我和救护人员一起冲上了楼,把我妈抬上了担架,送进了医院。
我妈是急性肠胃炎。
我守在病床边,说:“医生说不用做手术,你的情况并不太严重。”
我妈说:“我还以为只要割了阑尾就不会再肚子疼了,没想到这次和上一次样,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说:“我叫了我爸了,他说他很快就到。”
我妈不说话,闭上眼,眼角留下一行泪。
我不知道她是疼的流泪,还是伤心流泪,我只知道,人老了,身边还是要有人相伴的,否则出了事也没人知道,那才是真的要流泪了。
可谁又想得到身边的伴有一天会中途离去呢,结婚了就有保障了么?
我爸赶到后接替了我的工作,守在病床前。
我没和我爸多说一句话,只是交代了我妈的情况。因为我要让他自己亲眼看看,一个陪他走过半辈子的女人正憔悴的倒在床上,而他,竟是最后一个赶到的。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所以,他会愧疚,会自责,会重新思考他们的关系,这就是身为女儿的我,唯一可以为他们做的事。
回了家,我正迎上匆忙出门的黎先生,但还没开口汇报我妈的情况,他已经抓住我的肩膀,说:“我妈出事了,我得回去一趟!”
我一惊,当下就说:“我请个假,陪你回去。”
我又一次坐在出租车上,听到身边的黎先生问:“急救电话是多少来着?”
我说:“120。”
我表现得无比冷静和睿智,他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和两个小时前的我如出一辙。
我替黎先生打电话给急救中心,黎先生打电话给家里,嘱咐他爸不要慌,也不要移动他妈。
我这才想起来问他妈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说,他妈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动不了了。
我们赶到时,他妈已经被抬上了救护车,他爸急得面色惨白,坐在一边,茫然无助。
我们陪他一起上了救护车,看着昏迷不醒的他妈,以及拥堵的路况。
从头到尾,他爸都没说一句话,只是双手捂着脸,低着头,默默叹气。
这令我又明白了一个事实,就
23、男+女=偷 09 ...
算要找个伴儿,也最好找个有点生活常识的伴,否则出了事也是手忙脚乱,那才是真的悲剧。
我还发现,关键时刻,我们都说的是“我妈”,而不是咱妈。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更新补上了,我好吧我好吧我好吧我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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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24、男+女=偷 10 ...
我本以为,最坏的情况也就不过如此了,但没想到更糟糕的局面正在前面对我摇旗呐喊。
我妈和他妈被送到同一家医院里,我负责安慰他爸,他负责办理检查和住院手续。
我和他爸坐在走廊里,他念叨着他们夫妻走过的甜蜜和辛酸,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可以和自己患难与共的那个人,只有夫与妻。
我看着他鬓角的苍白和满脸的惆怅,顿觉冰火两重天,心道,最催人泪下的关系就是夫妻关系,最让人撕心裂肺的关系也是夫妻关系,成也夫妻,败也夫妻,能感人,也最伤人。就像我爸、我妈。
在我下楼给他爸买早饭吃的时候,我看到站在拐角讲电话的我爸。
我爸对着电话说:“她急性肠胃炎,我必须留下守着。你就别在这件事上找茬了,我又不是不回去!我说你还有完没完,你非要我现在回去陪你才行吗,你也太不讲理了!”
他在和谁说话,答案不言而喻了。
我放纵了自己压抑了一早上的憋闷,如猛虎出闸一般冲上前去,一把抢过我爸的电话,他要来抓,却被我手里刚买的豆浆泼了回去,泼了他一身,他在我的怒瞪下站住了脚,八成是被我的暴力吓傻了。
我对着电话吼道:“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素质,有本事你也找块纯净土开垦,不要老想着到别人家偷菜吃。如果你再给脸不要脸,我不介意当面撕破你的伪装,人犯贱,自有别人收!”
我从不知道自己的口才这么了得,可以脸不红、气不喘的羞辱另一个女人,可见,人要是被逼急了,是能一步登天的。
电话那边的女人尖叫起来:“你是谁啊!神经病吧!这是我和他的事,你算哪根葱啊!”
我继续瞪着我爸,并刻不容缓的告诫那个女人,说:“不好意思,你的他恰恰在二十几年前和另一个女人生下了我,你的他,先成为了我妈的丈夫,又成为了我的父亲,最后才是你所谓的‘他’,可你们的关系在任何一个国家的法律上都不会被认同,这就注定了你要人财两失,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要背上一辈子的骂名。我真是替你可悲!”
说完,我又当着我爸的面将手机摔到地上,再恶狠狠地踩上两脚。
我对我爸说:“这就是那个让你弃家的女人?你的审美观永远让我这么惊讶!”
我转身就走,我爸一把拉住我,我没回头,我怕一旦回了头,就会忍不住反手给他一巴掌。
这是我成年以后最生气的时刻,也是最不加掩饰的时刻,这种盛怒居然是来自我爸。
真是成也夫妻,败也夫妻,黎先生的爸妈正在楼上上演什么叫患难与共,而我爸和我妈,已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征兆了。
我爸绕过我身前,看着我通红的眼眶,说:“若若,是爸爸错了,你骂的对,我……”
这句话令我的眼泪不听使唤的流了下来,我恨他,更恨自己和他之间难以斩断的血缘,但我们都无能为力。如果他不是我爸,我们都会好受很多,就当看到了司空见惯的社会新闻一样,冷笑置之,再说一句“天下乌鸦一般黑”,而不是像现在,明明已经四分五裂,却还要面对面探讨人性问题。
我忽然冷笑了出来,用不知道是负气还是消极的口吻说:“我觉得这件事必须解决了,如果你还决定和她在一起,为了她的不孕症负责,那我和我妈都将不再需要你了,我会劝她签字,就算她再难过也好,我都能陪她熬过去。”
我可能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劝父母离婚的孩子了吧,我真是不孝。
我又说:“我希望你好好想想你的责任究竟在哪边,是她,还是我们。”
我甩开我爸的手,擦了一把脸,往前走。
我爸没有再拦住我,也没有说话。
无话可说,这种境界是最无奈的。
我对我爸下了最后通牒,这是我为人子女以来最强势霸道的一次战役,我感到痛苦和骄傲,这种心情持续了很久。
黎先生再见到我时,我仍是一脸泪痕。
他一把搂住我,安慰我说:“别哭了,咱妈没事了,医生说是腰伤了,修养个把个月就能康复。”
我趴在他的怀里,想起她妈曾说过的“腰可是命根子”的理论,这下可好,命根子伤着了,还要花个把个月的光阴修养。
我没有为自己哭的理由解释,只是说:“我把给咱爸买的早餐弄丢了,我再去买一份吧。”
黎先生摸了摸我的头,说:“不用了,我先送他回家,一会儿再回来接你,你先陪陪妈。”
我差点脱口而出道“我妈也正需要我陪”,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在“为妻之道”的路上,我还处于学前阶段,为了大家都好,我还是选择了缄默。
在黎先生和他爸回去的那段时间里,我呆坐在病床前,看着他妈苍白的脸,脑子里想到的全是我妈,我开始后悔没有说出实情,就算按照先来后到的理论,此时的我也该守着自己的亲妈。
黎先生在这个时候给我打了个电话,也顺便打破了我心里的僵局,他说他在回来的路上,他爸已经平安到家,他想起在半梦半醒时,好像听到我说了一句“我妈出事了”,现在回忆起来,总以为是梦对他的预警。
我说:“你不是在做梦,我妈也出事了,她是急性肠胃炎,和咱妈在同一家医院里,现在已经没大碍了,可能正在休息。”
他好一会儿没说话,再开口时已经充满了歉意和自责,他说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很对不起我,他会马上赶回来。
我笑了笑,安抚他的同时也在想,抉择两难,患难与共,好事总是一年盼不到一个,坏事总是成群结伴的蜂拥而至,这就是生活给我们的第一个考验。过得去,我们的理智和情感都能更上一阶,过不去,这就是一根刺、一个隐患,或是一个为日后互相埋怨做的铺垫。
黎先生赶回来以后,给了我一个有力的拥抱,在我耳边说:“委屈你了,老婆。”
这句话令我当场泪如雨下,我觉得我做什么都值了。
生活里到处充满了残缺和圆满,有时候给你机会选择,有时候帮你选择,还有时候根本不给你选择的机会。
就好比说第二天,我去上班了,黎先生仍旧请假,负责照顾我们的两个妈。这是我们说好的,一人一天。
张玫有意无意的试探我知不知道黎先生的去处。
我眨眨眼,问她为何有此一问。
她说:“哦,没什么,就是直觉。”
我继续眨眼,问:“从哪里得来的直觉?”
她说:“黎经理打电话来请假,说是他妈病了,这和你昨天请假的原因是一样的。真这么巧么?”
我和黎先生究竟是什么关系?A,同事。B,路人。C,不可告人的关系。
张玫的猜想是C,正在向我求证。
可笑的是,她之前曾说过对我的底细了如指掌。
我真想告诉张玫,人都是妈生的,除非你是蛋生的,否则你妈总有病的那一天,到时候你可以不用你妈作为请假的原因,只要你不是你妈生的。
但最终,我只是笑了笑,说:“下回我就说我爸病了,你看行么。”
张玫白了我一眼,道:“什么态度!”然后转身走了。
刘琤琤见张玫走了,凑了过来,问:“说真的,到底是你妈病了,还是他妈病了?”
听到这话,我真后悔和张玫正面冲突,连刘琤琤这个知情者都这么问了,何况张玫?
我说:“都病了,各病各的。”
下午我提早离开公司,就为了早几分钟下班比较好打车,尽早赶去医院接黎先生的班。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我面前,车窗被摇了下来,露出一张男人的脸,是张总。
他说:“回家么?我送你。”
我看了看路况,对他点点头,刚要习惯性的打开后车座的车门便顿住了,想了想,还是坐到了副驾驶座。
张总说:“怎么,差点把我当成司机了吧?”
我很不好意思,说:“司机是很光荣的职业,他们可以随时主宰一个人的生死。”
说话时,我瞄到了前台上的书,拿起来一看,果然是和睦的。
我说:“您也看和睦的书?”
他说:“看不好,瞎看。”
我说:“这本书可是写给女人看的。”
他说:“可这本书是男人写的,男人应该多了解女人。”
我觉得,作为一个肯花心思解读女人的男人,他已经有六十分了。
我报了地址,是离医院还有一条街的大厦附近。
张总的车就像条泥鳅一样穿梭在车水马龙车里,我沉默的看着窗外,他沉默的看着路面,心照不宣的保持距离。
他是我和黎先生的上司,这样的关系令我想起刘琤琤的话。
她曾说张总看重的是A组,A组是亲生的,B组就是领养的。
她还说,人在公司,一定要做个对上司有用的人,其次才是对公司有用的人,因为上司可以在关键时刻选择帮你一马或是踹你一脚,但投靠上司的人也要小心上司也会有倒台的一天。
我当时问她,那是该把上司当做朋友,还是当做敌人?
她说:“就像为朋友那样为上司着想,但做事还是要替自己做的。”
简单地说,就是站在上司的角度想问题,站在自己的立场做事。
如果刘琤琤知道此时我正坐在她的梦中情人身边,一定会用看似羡慕但实则嫉妒的口吻说:“你真是好命的死丫头!”
想到这里,我决定继续保持沉默。
但张总并不这么打算,他突然打破了这种默契。
他说:“前阵子,我刚和前妻离婚,当时的我很不明白女人的想法,觉得女人既感性又理性,既宽容又任性,让人摸不透,女人总是时常在变,但在变化之前,却从不打招呼。后来,我看了和睦的书,我开始了解我的前妻,才发现我们婚姻的结束,大部分责任是在于我。”
张总说的话就像他形容他的前妻那样,既感性又理性,既宽容又任性,把我的好奇心挑了起来。他没有像有些男人那样把责任推给女人,而是独自包揽,这是一种宽容大度的表现,他已经具备了新好男人的某些特质了。
我忘了前一刻的自我提醒,接话道:“其实女人是很好理解的,只是有时候一个人身在局中,难以破茧而出,往往只有旁观者可以看到症结所在。”
他说:“是啊,当时身边的朋友都在劝我,叫我多忍忍,可我却觉得没这个必要。现在后悔了,却不知道怎么挽回了。”
我说:“只要男人肯挽回,女人多半是愿意接纳的。”
我在说谎,但我别无选择。
他说:“晚了,她已经二婚了。”
车里的气氛突然悲凉起来,这令我不安。
我干笑两声,说:“天涯何处无芳草。”
他也笑了,说:“可惜我还在单恋一枝花。”
快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我说:“张总,就这里吧,您赶紧回家吧,今天真是麻烦您了!”
他说:“都把你送到了,还这么生疏?叫我名字吧。”
我一愣,不是叫不出口,是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
我又干笑了两声,说:“哦……那,再见。”
走下了车,我目送张总离开,这才往医院方向走去。
我在大厅里和黎先生汇合,他交代了今天两个妈都吃过什么,和每次吃药的注意事项。
我一一记在脑袋里,目光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地的女人,任何熟人都不该在此出现,因为只要是人就有嘴,就会八卦。
那是梵融。
梵融一脸心领神会的看着我和黎先生,对我们露出礼貌而善意的微笑,接着转身走出了医院。
我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这么问,我却预感梵融是不会说出去的,最起码现在不会,这种预感没有解释。
黎先生没说话,张了张嘴,皱起了眉。
他这个动作令我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我之所以会对张总有些许莫名其妙的好感,全是因为他在面部表情上和黎先生有相似之处,或挑眉,或皱眉,他们都是善于用眉宇之间的神态传递感情的男人。
我的手摸上黎先生的眉尾,说:“以后别对别的女人动你的眉毛,我会嫉妒的。”
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说:“竟胡说。”
黎先生走后,我先去看了他妈,又去看了我妈,我保持一次只陪一个人一小时的频率,来回奔波,直到九点钟站在医院大门口等黎先生来接我
抽空的时候,我打通了Miumiu的电话,和她分享今天一切的不寻常。
她先是惊讶于两个妈都病倒的事实,安慰我说:“老人就像是任性的小孩儿,永远在你最忙和最意想不到的时候打搅你。”
接着,她又提醒我小心张总。
我问为什么?
她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谈起他的感情生活,大多只有一个目的,尤其是他们谈论的是另一个女性,那多半是诉苦为名,求怜为实。
我说:“你想太多了,我已经结婚了。”
她说:“有谁知道你已婚了?”
我又说:“不管别人知不知道,我都会把握好自己,就算没有黎鹏,张总也不会是我要的那个人,我们不合适。”
她说:“婚姻根本阻挡不了第三者的脚步,这在哪个国家都一样,不分国情和人文。”
我不语,但心底却响起了警笛。
作者有话要说:~~~~(>_ 我被自己感动坏了~~~
推荐朋友的文~~她的笔名是一度君华,但我只叫她四十,因为她在玩《宫廷计》的时候,考试考了四十分~~~\(≧▽≦)/~啦啦啦
《聊宅志异》
25
25、男+女=偷 11 ...
第二天,黎先生去上班了,我留在医院里照看两个妈。
我给他妈熬了鸡汤,他妈说太油腻,喝不下去,又叫我给我妈拿过去。
我告诉她,我妈是肠胃病,更沾不得半点荤腥了。
他妈念叨了一句:“若若啊,做人家媳妇的还是要一碗水端平的。”
我怔住了,不太理解他妈的话,又好似明白了点。
我笑笑,用勺子撇掉了鸡汤上的那层油,再端给他妈,他妈很赏脸,喝了个精光。
下午的时候,他妈说恶心,叫我削个苹果给她。
我一向是不喜欢苹果的,连闻都闻不得,更别提拿在手里削了,可为了他妈,我破戒了。
我削的不好,苹果被我弄得坑坑洼洼,他妈一边看一边皱眉,说:“大毛就特别会削苹果,你找时间多跟他学学。”
我说:“那……不如我再给你削个梨吧?”
他妈说:“不好,不好,梨吃多了对胃不好,梨就是‘离’,也不要总挂在嘴边。”
隔壁床的女人接了话:“那照您的意思看,我和我们家那位闹到这地步,会不会是我爱吃梨,还总爱和他分梨吃啊?”
我本想说,全是迷信,但一想到我妈也爱吃梨,就什么都不说了。
隔壁床的女人姓王,我叫她王阿姨,她和我妈岁数差不多大,情况也差不多,都是丈夫外遇,一个月也见不到一次人。她丈夫是做外贸生意的,经常北方、南方两地跑,第三者就被养在位于珠海的大房子里,而王阿姨,从年轻那会儿就落下了腰疼的毛病,家里、医院来回转,时常对着病房里的窗户唉声叹气。
他妈劝王阿姨说:“女人啊,要学会疼爱自己,别人不为你好,你自己总要为自己好的。”
王阿姨说,她最后悔的就是年轻时没要孩子,现在老了,没人管了。她还说,那个珠海女人给她丈夫生了个儿子,这口气她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她准备告他们通奸。
王阿姨说话的样子令我想起了我妈,我很自然的就问她故事的后续。
故事的后续,被她丈夫亲身上演了。
她丈夫在这时走进了病房,一照面就先声夺人,指着王阿姨的鼻子骂她嘴贱,说她总把家里的丑事到处宣扬,标榜自己的可怜和他的恶名昭彰,非要看他被人戳着脊梁骨指责才痛快。
她丈夫口沫横飞的在病房里上演全武行,我们简直Сhā不上话。
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我一下子站起身,准备当一次活雷锋,见义勇为。
却没料到,他妈已经拍着床铺咆哮起来:“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不羞不臊的,你不管好了你裤/裆子里的破烂玩意儿,还反过来指责我们老娘们儿!你一辈子都没儿子,到现在老来得子,你就真这么肯定那是你的种?现在医学先进金了,科技昌明了,是不是亲生的都能验证NBA还是MBA了!还有那什么第多少条染色体畸形变异也能提前验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什么事都要趁早动手!别等三、五十年以后才发现给旁人做了嫁衣啊!”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妈真是与时俱进。
但我也不能不发言了,我戳了戳他妈的胳膊说:“妈,是DNA,不是NBA,也不是MBA。”
他妈是个人,是个人就有较真的时候,她很快就被我的提醒转移了注意力,反问我:“那你说,什么是NBA,什么是MBA。”
我说:“NBA是美国职业篮球赛,MBA是英文的工商管理硕士的缩写。”
他妈说:“甭管是打篮球的,还是硕士,还是管理硕士的那都是男人居多,只要是男人就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心态都一样!”
王阿姨的丈夫气的火冒三丈,又指着他妈说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他妈连个正眼都没瞄过去,拉着王阿姨的手拍着说:“这年头啊,不管是猫还是狗,只要能抓着耗子的就是好畜生,这畜生有时候比人强,畜生犯贱那是天经地义,因为人给了它们甜头,它们感恩所以回报,可要是人犯了贱啊,那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甭管你拿鞭子抽还是拿绳子捆着,都拴不住他的心,你还不如放他回大自然呢。”
几个阵仗下来,王阿姨的丈夫就被他妈打败了,主要是因为他妈的理论换来了一堆大爷大妈们,大家七嘴八舌的参与讨论还不忘拍手叫好,王阿姨的丈夫只好说一句“好男不跟女斗”,撒丫子就跑了。
他妈真不愧是和睦的粉丝,一言一行都深谙生活的哲理和婚姻的主调,也只有这样彪悍和犀利的女人,才能一手撑起家庭的重担。
世人都说宁得罪伪君子和小人,也莫要得罪女人。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宁得罪天下间所有的女人也不能得罪自己的婆婆,因为婆婆就是最能置媳妇于死地的巨人。
晚上,黎先生来接班的时候,我和他讲了今天的事。
我说:“咱妈在怒斥负心汉的时候,腰杆子挺得可直了,我还以为她不药而愈了。”
黎先生说:“咱妈的口才是在开了小卖店以后练出来的。”
我说:“口才是好,可胃口还不如我妈呢。咱妈嫌鸡汤油腻,我把油花拨了出去,她喝了还是不舒服。”
黎先生说:“这点怪我,我没事先提醒你。咱妈从不喝鸡汤,很少吃油腻,她一定是看你细心地拨掉油花,不忍心驳了你的面子。”
我立刻被他翻译过后的他妈的举动感动了。
黎先生见我一脸感动,也立刻跟我讨论起倒班问题。
他说,一人请假一天不是长久之计,最好找别人帮忙。
我说,这年头,护工做的不细致,保姆比坐台小姐还难伺候,别说三餐一夜不能少了,还要求打定节假日绝不加班,不仅如此,现在的保姆比主人还会享受,带出门去,还指不定谁像主人呢。
黎先生赞同我的看法,他提议请我爸和他爸轮班上阵。
我问:“那你爸那边,是你去说还是我去说?”
他说:“我自己的爸,当然我去说了。”
我斜了他一眼,这时候倒分清了谁是谁爸了?
我说:“那我爸那边呢,要不也由你去说吧。”
他问:“那不是你爸么?”
我说:“现在你跟我分得这么清楚干么?你不是说咱妈、咱爸么,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划清界限了?要不这样吧,你爸那边,由我去说,我爸那边,由你去说,公平合理。”
黎先生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说:“算了,都由我去说吧,我是个男人,哪能让老婆冲锋陷阵。”
我笑了,等得就是这句话。
最后,黎先生给两个爸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二老都答应了。
我也没有告诉黎先生,我和我爸正在冷战。
晚上临睡前,我关了灯,刚将被窝捂暖,黎先生就钻了过来。
我踢他,说:“去,没心情,你别借机蹭我的热被窝。”
他说:“娶老婆就是为了热炕头。”
说着,手也摸了上来。
我说:“你现在说话怎么越来越下流了!”
他说:“食色,性也。”
我说:“可我腰疼,没准是那个要来了。”
他一听,激动了,立刻接话说:“要来了?那得趁热打铁了,过几天我又要吃素了。”
我七手八脚的在他怀里挣扎,折腾了一身汗。
我说:“你怎么越说越来劲儿啊!”
他说:“我就是要让你看看,什么叫鞭长者随时都能及!”
我被就地正法了,男人都爱记仇,报仇的时候也不告诉你一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请了一天假的缘故,第二天到了公司,我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尤其是见到张总。都怪Miumiu的话,令我凭添了一丝尴尬。我开始用有色眼光看他,防备他,虽然这都是我的庸人自扰。
抽空的时候,我从同事那里问到了张总的名字,他叫张立。
张立和张力不同,一个是站立的立,一个是力量的力,但读起来是一样的,膈应得很。这要是让Miumiu知道了,她一定会拿出宿命论对我严加警告。
午饭过后,刘琤琤对着我的脸啧啧有声,她说我一点也不像是照顾了病人一天的样子,红光满面,准时受滋润了。
我想到黎先生和他的鞭子,心里一阵虚,脸上一热,立刻说:“没有,昨天喝了点鸡汤,老母鸡熬得,特别的补。”
刘琤琤哼了一声,表示不信,然后面带失落的告诉我,前天她亲眼见到张总车里坐了一个女人,她想那一定是他女朋友。
我心里一咯噔,问:“那你见到那女人长什么样了么?”
刘琤琤摇摇头,说没有,但她能想象得到,那女人一定是骨子里带骚的狐狸精转世。
这句话令我下定决心和张立划清界限,明哲保身的不二良方就是公私分明。
张总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疏远,他也刻意保持着距离,但这种保持是无迹可寻的,只能意会。
与此同时,对我保持距离的还有梵融,她没对我笑过,也没拿正眼看过我,我已经走不进她的视线了。这令我松了口气,若是梵融问我和黎先生的关系,我反而要不知所措了。
一天之内,我变成了小透明,即使站在公司里最显眼的地方,也瞬间化身为布景或装饰品,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好的是是非少了,不好的是被人忽略的感觉有些寒心。
被人漠视的最佳自处方式,就是自己漠视自己,我开始也不拿自己当个人看了,这样的感觉令我好受了很多。
但过了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所谓忽略,可能出于心虚,也可能出于欲盖弥彰的心理,表面越忽略,内心越在意,这只是一种让人患得患失的策略。
下班前,我接到了黎先生的秘密短信,他让我在公司一条街以外的咖啡厅里等他,一起去医院看两个妈。
我顿觉不妥,因为那条街除了咖啡厅,还有健身房,就是张总健身的那家。
我告诉他,张总时常出没于此,还是相约医院见吧。
没想到当我先一步等在医院门口时,却看到和黎先生从同一辆出租车走下来的梵融。
这样的转变令我头晕眼花。
梵融开门见山说,她猜到了我和黎先生的情侣关系,她会保密的。
然后,她一脸坦然的走进了医院。
我问黎先生为什么要和她一起来。
他说:“不是我要和她来,是她要和我拼车,她问我是不是来医院,是不是约了你,我若说不是,在这里碰上她岂不是很尴尬?”
我说:“那万一她说了出去,咱们怎么解释?”
他说:“咱们可以装作已经分手了。”
我瞪大了眼睛,半响说不出话,心里憋着火无处发泄,就像便秘似地坐立不安。
我决定和他进行单方面冷战,为期一周。
所谓单方面冷战,就是看不到他,听不见他,左耳进右耳出,始终保持轻蔑而冷淡的态度。
晚上睡觉,我借故头疼早睡了两个小时,彻底打消他夜半突袭的目的。
早上起床,我以要先去医院送早餐为由而早起了两个小时,还不小心的忘了给他准备鸡蛋和牛奶,彻底将他推入自给自足的忙乱局面。
到了公司,我头一次用冷冰冰的态度叫他“黎经理”,半垂着眼,能不正视就不正视。连刘琤琤也发现了不对劲儿,私下问我发生了何事。
我说:“没什么,我们准备分手了。”
刘琤琤表现得比我还紧张和失望,但她的眼睛里却充满了试探和八卦的意味。
我本以为,单方面冷战是最佳的作案方式,但很快的,我又发现跟上司为敌的成本是最昂贵的。我是个小穷老百姓,我没钱,没地位,没势力,没背景,也缺少可以被潜规则的姿色,而且演技也不够高明。这样的斗争注定是农奴对抗土地主,没有强大的革命力量做后盾,只会输得很惨。
黎先生很快就看出我的虚与委蛇。
他发短信对我说:“永远不要得罪你的上司,‘亲爱的’。”
这句话令我意识到,我是个很缺乏演技的员工,尤其是对他。
我回复道:“你这句话是以上司的口吻,还是以男人的口吻?”
他说:“上司。”
我又问:“那要是以男人的口吻呢?”
他说:“窝里的事,被窝里了。”
我懵了,我嫁了一个无赖?!
作者有话要说:
又看了一遍电视剧王贵与安娜,在王贵和安娜的那个年代,男女拉拉手就是谈恋爱了。
王贵的女儿小安安形容王贵的长相说:“长个猪脑袋,别人还看不见,长个猪脸,那可是谁都看得见的。”
可这样貌丑的王贵在三十多岁的时候,也差点有一次出轨的经历,被安娜亲眼撞见。
旁白说,王贵只喜欢和第三者肖老师相处时的轻松感,根本没有想到婚姻,甚至是肉体。
安娜也险些有一次出轨的经历,她的前男友,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希望带她和小安一起出国,安娜的理智和情感进行了激烈的斗争,还征求了身边朋友和母亲的意见,她最后决定留在王贵身边。
旁白这么说,安娜在和前男友刘波相处时,是靠着意志力的,这才能控制自己不要软到在他的怀里,她从没有主动吻过王贵,只是偶尔拍一下他的脑门,她对王贵没有爱,但他们却能在一起生活十几年。
小安安长大后嫁了人,王贵是这么和女婿说的,对付女人问你和女性朋友的事,你就咬准两个字:“没有”,只要没捉奸在床,任何阶段都要说没有,你要是一个嘴软说有,那你一辈子就完了!
说完这话,王贵被安娜揪着耳朵拎走了。。。
这样的夫妻看上去充满了坎坷和磨合,但实际上,这也是一种幸福,是一种相濡以沫。
26
26、男+女=偷 12 ...
就这样平平淡淡、不好不坏的过了一阵子,公司的一切都相安无事,家里的两个妈也相继出院。
我妈整日喝粥,白粥、豆粥、小米粥,养厚胃壁。他妈整日靠在床头研究和睦的爱情哲学,不能走长路,也不能过分运动腰部。
抽空的时候,我也时不时对刘琤琤普及男女朋友分手以后的种种恶习,让她加深“我和黎先生已经分手”的事实认识,无外乎只有三点。
一,冷嘲热讽的细数对方的缺点,甭管是不是杜撰的;
二,偶尔红着眼眶抓着朋友的手,用经验之谈诉说爱情的摧毁力;
三,用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世故感伪装自己。
在我不停的耳濡目染下,刘琤琤果然信了,在她眼里,我和黎先生已经成为了两个独立的个体。
这样做的后果有两个,一是黎先生得知后再度拉长了脸,二是刘琤琤上赶着要为我介绍对象。
在这段时间里,Miumiu也没有浪费生命,她又谈了一场短暂的恋爱,正确来说,那也不是恋爱,只能叫做单恋。
那个男人是拿着Miumiu家地址找女朋友的海归,刚从越南回来。他说他女朋友在回国前只留下这个地址,他甚至没有她的电话号码。
Miumiu看了眼地址,发现男人看错了街区,特意带他去找女朋友。
他们团圆了,他们很感谢Miumiu,他们交握的双手让Miumiu觉得刺眼。
经过几次交谈,Miumiu开始喜欢这个男人,并妒忌他的女朋友。
她本想破坏,却有心无力,她需要找人倾诉,正好我送上了门,及时担当了装苦水的垃圾桶。
我问:“为什么这个不太令人惊艳的偶遇会让你这么难过,就因为他是自己送上门的?”
她说:“因为猝不及防。你能想象么,当你穿着睡衣,吃着薯片,看记不住剧情的泡沫电视剧的时候,门铃响了,你打开门,眼前一亮……”
她又把故事讲了一遍,我也把故事又听了一遍。
我说:“找个时间,我把和睦介绍给你吧,我觉得你需要他。”
她问:“你觉得我会爱上他,还是觉得我的爱情在他那里,只要我愿意跨出第一步?”
我说:“爱不爱我不敢说,但我知道他还是个情感辅导老师,技术含量相当高。他曾经帮过我爸、我妈,我觉得他也能帮到你。”
她不答反问:“你幸福么,若若。”
她真是健忘,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我了。
我问:“幸福的定义是什么?”
她说:“就是愿意一辈子待在一个人身边,只要在一起就会不由自主的笑和哭。”
我说,Miumiu,你的话令我想起了一句英文:I hate it when you make me laugh,even worse when you make me cry.
Miumiu问我什么意思。
我忘了,她的英文一向不好。
我翻译道:我恨你让我笑,更恨你让我哭。
Miumiu笑笑,又开始抱着我哭,她说她心里堵得慌,她需要发泄。
我相信Miumiu说需要发泄就一定能发泄的出来,这是人的自救本能,只要愿意自救,就是希望。
我说,Miumiu,我最喜欢你乐天的性格,你的故事和你的情感放在任何一个女孩子身上,都未必能有你的乐观,她们可能会钻牛角尖,可能会患上忧郁症,还可能会视爱情为毒药,只有你,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Miumiu笑了,她说我讽刺她没心没肺。
我真的不是损她,我只是实话实说。
Miumiu情绪稳定以后,她告诉我,她已经忘了那个找错门的男人,既然是找错了门,那么打开他爱情的门钥匙就不该在她那里。
我说,Miumiu,你是我见过最睿智的女人。
她露出很圆满的笑容,打开了音响,音响里放着王菲的《打错了》,歌词大意是一个男人时常打错了电话,他本想找一个叫玛格列特的女人,却总是阴错阳差的打给另一个她。
Miumiu说,这首歌简直就是为我和黎先生写的,也不是所有打错的和找错的都是露水姻缘,也有开花结果的,就像我和黎先生。
她还说,从认识到交往,从交往到结婚,从结婚到工作,我和黎先生兜了个大圈子,又回到了原点,他还是上司,我还是下属,我们的关系成了双重恋,就像玩捉迷藏,有趣、刺激,这样的游戏总能令男人乐此不疲,所以我是个聪明的女人,因为我抓住了他们的劣根性,牢牢握在手里,看似放他高飞,实际上我才是最腹黑的阴谋家,风筝的线始终在我手里。
Miumiu真是高看我了,她说的好像我是主宰,是上帝,但其实,这一切都是黎先生主动地,我只是被动配合。
可Miumiu却说,我是赢家,她最希望成为我这样的女人,要一辈子以我为学习的榜样。
我真是惭愧。
离开Miumiu家的那晚,我躺在黎先生的怀里,给他讲故事。
我说的故事都是发生在Miumiu身上的传奇爱情历险记,他听得啧啧称奇。
我问:“如果咱们没有认识,你也没有打错电话,像Miumiu这样的女人,你会放过她么?”
他抱怨我把他形容成饥渴的食人狮,然后说:“咱们三个以前就是同事,我和她从来没来过电。”
我说:“我不相信这个世界有男人和女人的纯友谊,友谊过后一定会有性的变化。”
他说:“所以我没有女性朋友。”
我问:“一个都没有?”
他点头。
我又问:“那你和女朋友分手以后,不会做朋友么?”
他说:“我从不做为难自己的事。”
我问:“那咱们在一起,你也没有为难过么?”
他想了想,才说:“那些都不算什么。”
是我的为难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还是曾经有什么现在已经不算什么了?
我不语了,我没想过要他不加思索的告诉我“从来没有”,但也不该是这种模凌两可的答案,我承认,我郁闷了。
女人真傻,明知不可问,却还要问。
我是女人,我也时常犯傻,但女人犯傻是无罪的,女人就是个理智和情感相互战争的矛盾战场,谁占上风谁说了算,所以男人总说女人反复无常,他们不懂,女人总在和自己较劲儿,那是男人也解决不了的纠葛。
我将Miumiu的“找错门”的故事讲给黎先生,他听了把我搂得更紧,说:“那么多找错人的故事,只有咱们的得以延续了,这就是缘分。”
我反搂住他,问:“大毛,如果当初你打错电话的女人不是我,是别人,你和那个人会不会也像咱们现在一样,相拥相爱?”
他先问我为什么叫他大毛,又问我为什么会问这种无聊的又不可能发生的问题。
看,这就是男人。
我说:“叫你大毛是因为亲切和我想叫,这是我在对你表达好感的方式。我问那个问题也是因为我想知道,为什么不可能发生呢,如果那个女人也像我一样对你的短信产生了兴趣,说不定你们也会在一起的,那就没有我了。”
我突然觉得有点伤感,被自己的假设吓了一跳,心里发抖。
我的理智告诉我,那的确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已经出现了,但我的情感又告诉我,假如真有个假如,也许黎先生的妻子就会姓王,姓张,姓田,姓秦,都有可能,我们失之交臂,失去生命里唯一一次遇到真名天子机会,以后只会浑浑噩噩四处碰壁,就为了寻找躲在某一地方的某一个人,但也许,一辈子都找不到,也许,找到了才发现,找错人了。
黎先生笑笑说:“可我已经有你了,以后都不会再有别人了。”
黎先生只用了一句保证就打消了我的所有庸人自扰,他说的那样容易,毫无破绽,尽管我心里明白,有些承诺只是为了被打破才诞生的,有些保证也只是为了蒙蔽别人的耳朵和拖延时间的,但不可否认的是,我喜欢听这句话,它来的也很及时,及时的打消了我的惶恐。
Miumiu得知我将她的故事和黎先生分享以后,对我很不满,我以为她是不满她的隐私被我消费了,可我想错了。
她说:“知道么亲爱的,永远不要在你的情人或丈夫面前夸奖别的异性。他们会吃味的,会以为你变心了,更会以为你是为了暗示分手而打讯号。”
我说:“你是同性,你是我最好的同性朋友,我没有异性朋友,也从不夸他们,那会让他们以为我给他们脸了。”
她对我摇摇手指,说:“同性更糟糕!知道么,专家说了,八成以上的男人都对自己的枕边人或女朋友的同性朋友产生过性幻想,但有的女人比较聪明,她们从不会制造机会给双方交流和深入了解,但也有一大部分的女人比较迟钝,她们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硬要三人行或是搞一团和气的套路,最后才发现被罚红牌出局的,是自己。”
我顿悟了,Miumiu说的确实是随处可见的某种现象。
我说:“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不该对他提起你?你们又不来电。”
她说:“任何事都有可能。我可不是暗示你我们会有什么,只是叫你防患于未然,怎么样,我够朋友吧?”
我乐乐,不接话。
以前的我,总以为只要不在伴侣面前夸奖别的异性就是明智的,但现在我明白了,在伴侣面前,连同性都不要夸奖。夸奖的多了,令伴侣有了瞎想,令伴侣有机会在脑海里勾勒另一个女人的鲜明形象,那对于男人来说,是致命的诱惑,因为他们对异性的的想象力从不输给女人。
黎先生和Miumiu是男人和女人,是我的丈夫和朋友,他们最大的不同除了生理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Miumiu会说很多只有女人才明白和愿意聆听的道理,那些在男人的耳朵里只会被划为无稽之谈和自寻烦恼。
而黎先生,他会哄我,逗我,骗我,还会爱我。
这就是区别。
在把Miumiu介绍给邹之明之前,我没有对他挑明意思,只是说:“我有个朋友,她是个爱情历险家,但她最近也遭遇了百年难遇的‘眼镜蛇’,她需要解药和开导,我希望您能伸出援手,哦对了,她是您的忠实读者。”
邹之明欣然应邀了,不管是作为作者还是情感辅导老师,他都没有理由拒绝。
但令我惆怅的是Miumiu的反应。
她在见到邹之明的第一眼,已经落荒而逃,不仅撞翻了隔壁桌的咖啡,还撞到了一个侍应生,在奔出咖啡厅门口的时候,门口的风铃也被她撞的铃铃作响,那个风铃从没响的这么热烈过。
我追了两条街才追到她,不是我跑步快,也不是我耐性好,只是我在后面大喊“谁帮我捉住那个女人,我给他一百块钱”!
我本想用这句话引诱Miumiu自己站住脚的,我以为她愿意赚这个钱。
可在Miumiu反悔之前,三个小伙子已经见义勇为的把她拦在路当间,我心疼自己的一百块,也不禁思忖,一百块钱该如何均分给三个人。
我把Miumiu押回了咖啡厅,邹之明一脸镇定的欣赏我们的狼狈。
我说:“和老师,您也看到了,她是个爱情短跑冠军,她现在还得了强烈的异性恐惧症,所以一见到您就不知所措了。”
Miumiu瞪了我一眼,为自己解释道:“我是太激动了,又太害怕了!不都说距离产生美么,我太崇拜您了,不敢轻易见您。”
邹之明喝了一口咖啡,擦了擦嘴,露出一抹又斯文又神秘的笑容,他的一言一行充满了独特的中性魅力和书卷气,把我和Miumiu迷得眼花缭乱。
要知道,现在的女孩子已经开始崇尚中性的病态美了。
邹之明说:“我一听到韦若的描述就对你很感兴趣,你不要害怕,我也不会为难你。我最近正要写一本新书,就是写一个女人的爱情历险的,她的性格一定要鲜明和立体,她的爱情经验一定要多变和丰富,这样的女人太难找了,可要是把一堆发生在不同女人身上的爱情故事拼凑在一起,又会互相矛盾,性格也会偏差的模糊难辨,所以韦若等于是帮我找到了女主角!”
Miumiu激动了,她反复问邹之明同一个问题,我真的可以当您的女主角么?
我也激动了,我也反复在心里问自己,那上次的两千块钱能一笔勾销么?
都说名人之所以会成为名人,是因为名人会撒谎,会装蒜,会斜Сhā打诨,还会过河拆桥。
我本来是不信的,但邹之明的行为让我信了。
他很快叫我离开现场,但要把Miumiu留下。
我问,难道我就不能旁听么,我也可以给意见的。
Miumiu却揭穿了我的本质,她说,我的恋爱经验少之又少,和她相比是小巫见大巫。
他们志同道合,一个鼻孔出气,就像失散多年的知己,一致对外,很快就把我驱逐出境。
理由是,在书稿成型和出版上市前,所有内容都要绝对保密。
我带着对名人的唾弃和对朋友见色忘友的鄙视,愤愤不平的回到了我妈家,我爸早了我一步,正在厨房煮皮蛋瘦肉粥。
我小声问我妈:“您怎么这么没原则,让他进门是打算原谅他了?”
我妈说:“你爸和我说了,他已经和那个女人分手了,就是房子问题还没解决。”
我说:“那咱们可得盯紧点,好多情侣都是因为房子才分不了手的。”
我妈说:“大不了就给那个女人。”
我说:“我怎么觉得应该她给咱们补偿啊?凭什么让她落下一个房子?”
我妈说:“她不是不孕了么……”
所以我一直说,我妈是个心软又好说话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在微博里这么写道:身边又有两个朋友闹婚变了,这原本是我认识的人里的最后幸存者,如今一样走到了尽头。我记得认识的一对四十多岁的夫妻,一起白手创业,建立自己的王朝,感情甚笃,相濡以沫,直到她被查出不孕症的那日,他们离婚了,老公又找了个年轻女孩步入婚姻。而没有结过婚的女孩们仍处于被父母催促结婚的夹缝里。
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屡见不鲜的现象,身边的朋友一个一个出现婚变,朋友的朋友也不能幸免,道听途说的故事也是如此,离婚成了很简单的事,比结婚简单多了。。。但是没有结婚的我们,还在听父母念叨“该结婚了”。。。有时候心烦了,就把这句话自动转化为:“改进围城了。”
可是,围城外的人想进去,围城外的人却想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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