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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墨鼓 > 87、二探离营 ...

87、二探离营 ...

鼓乐之后,重添新酒。舞姬胡旋,绯­色­裙裾犹如转蓬,恰如桃花开到盛处,芳菲千枝。更妙的是当前十位丽人,手扯丝线,空竹随着音律上下翻飞,特别地齐整好看。

霍兰居中而舞,白衣翩然,云起雪飞,姿态潇洒流丽,挥洒自如,看得众人纷纷喝彩。座上宾客宴饮许久,人人都有了几分醉态,击案的击案,行令的行令,一片喧哗热闹,人声鼎沸。

乐歌回来,才一入座,便见尚安柔挪了一席,悄悄坐到自己身边来。她看了看周遭,神情很紧张,低语道:“今日一早,那个,那个查敏又到兖州去了,不知何事?”她定了定心神,装作来给乐歌敬酒,可捏着酒樽的双手却不停地在发抖。

“嫂嫂你莫紧张。”乐歌也举起酒樽作掩护,轻声问:“邢鉴向来谨慎,嫂嫂如何探得消息?”

“那……查敏与长公子邢端是同窗,两人关系极好,来去行踪必不相瞒……我得知后,去打听了……”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尚安柔的双颊有些微红,下颌的弧度柔和而略带忧伤。乐歌回味这句话,似在细细琢磨:“兖州要紧,嫂嫂不知?”

尚安柔皱起眉头,摇头道:“查敏是邢鉴心腹之人,三番四次地去兖州,我才生疑。兖州到底如何要紧,我真不知道。”

不知最好!乐歌心中暗叹。她总以为尚安柔洞悉一切,才会将那么要紧的情报传给她。却未想这一切不过只是歪打正着。乐歌侧头看了尚安柔一眼。她更瘦了,单薄怯弱,一如当年在乐府初见。乐歌眼眶一热,险要掉下泪来。

邢鉴入殿,眼光不经意地往席上一瞥。便见乐歌与尚安柔正在举杯倾谈。望着这对曾经的姑嫂,又想到她们现在的身份,邢鉴只觉得这世道简直荒谬得可笑。不禁在心里又是自伤又是自嘲地冷笑了几声。

尚安柔还在低声说话,双手不自觉地拨弄着桌上的酒樽,而乐歌神情却越来越凝重。邢鉴不觉注意起来,自娶妻以来,他几乎从未仔细看过自己这个所谓的夫人。尚安柔虽平日里怯怯的,丝毫没有­精­气神,可好歹是帝王之女,自有一番宁静端庄之态。可今日的她脸上虽在笑,却很不自然,目光游移,神­色­慌乱。

一点点怀疑在他心头升起,他缓缓地朝她们走了过去,脚步轻巧无声。一边努力在嘈杂的声音中凝神细听。

行走间,空中突有劲风掠过,似有暗器流矢,瞬间朝他逼来。邢鉴本能地左手拍案,顺手撩起牙箸激­射­而出,牙箸像长了眼似的,直朝那“暗器”撞去。

“暗器” 与牙箸相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他腾身而起,迅捷非常,旋腿一踢,那“暗器”被踢飞,竟骨碌碌地在地上旋转起来。他定睛一看,气恼更甚,竟是一只空竹!

“啊!”骤然生变,四周连连发出几声惊呼。席中的舞者,皆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躲到一旁,跪下连声求饶:“太后饶命!皇上饶命!”

霍兰立在席中,俊美的脸庞已被牙箸所伤,一道浅浅的血痕,从眼角到腮旁,长约五寸,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在他雪白的锦服上,染下殷红一片。

两人对峙,邢鉴双拳紧握,面­色­­阴­冷如冰,两侧太阳|­茓­突突跳动。烛光映照着霍兰蜜­色­的面庞,他双眼微微挑起,似笑非笑,脸上鲜血,如泛着氤氲的润红。

席上顿时噤声,众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紧张得如同绷紧的弦。霍兰却忽地咧嘴一笑,随手抹了把脸,走过去,微微向邢鉴一欠身道:“小人失手,驸马莫怪。”

邢鉴曾听父亲说过,此人乃是太后的面首,早就心生厌恶,如今又见他轻慢无礼,不禁大怒,戟指骂道:“无耻小人,沐猴而冠,你也配和我说话?!”一边用目光斜睨着上席。

端坐上席的皇帝却不动声­色­,只看了他二人一眼,仍旧举杯饮酒。邢度舟平日最恨霍兰这个邪货篓子,此时正中下怀,好不解气,心里不由叫了声:好!惟有太后脸­色­剧变,拍案怒道:“邢鉴,你好大胆子,竟敢在宴上伤人!”

邢鉴正要上前解释,霍兰却抢先一步,拱手回道:“是小人技艺未­精­,空竹飞脱,误袭驸马,小人之罪。”纵然流血不止,可他的面庞依旧俊美无俦。好似珠玉在前,朗然照人,又如盛开的棠棣般炫目。

太后盛怒之下,大声责骂了邢鉴几句,又装模作样地将霍兰一顿教训。邢度舟忙上前来,恳切地替儿子一通道歉,席中的各位王公大臣也纷纷上来打圆场,一场纷争总算草草收场。

恍惚之间,乐歌什么都未听清楚,她只觉得周遭都是人声,吵闹得让人心里发慌。

方才,邢鉴与她们的距离,就差这一点点,若不是霍兰……她简直不敢想!

尚安柔见乐歌双手微颤,脸­色­惨白,很是担心,忙问道:“怎么了?”

乐歌摇摇头,只紧紧握住她的手,反复叮嘱道:“请嫂嫂千万记住了,以后再也不要递消息给我,再也不要了!”

宴罢人散,乐歌带着吴初人回馆。夜静下来了,雪花无声飘落,放眼望去广袤殿宇皆覆着白­色­,如玉宇琼楼一般。她二人都穿着麂子皮做的软靴,踏在雪上吱吱轻响。走了好一会儿,来到宏泰殿前。

乐歌远远望见蒙蒙大雪中,有一盏风灯飘扬,便停下了脚步。风灯越来越近,人影也越来越清晰,一个身姿挺拔的白衣男子,着大氅带风帽,见到她二人,将风灯举得高高的,灯下竟是霍兰那张俊美的脸。

乐歌知道霍兰有话要说,便回头对吴初人说:“你先走。”吴初人点了点头,将油纸伞递给她,急步前行,很快就走远了。

霍兰脱去风帽,迎在雪中,不久,便已满头“白霜”,乐歌走过去,为他撑起伞,目光在他面上伤处久久停留。血已凝结,伤痕泛着薄红,高高肿起一片。她知他一向重视容貌,轻轻问道:“伤,还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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