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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夏已过站 > 八

“嗯。”

“……你这人有病吧。”

“十中的也在。”

“十中?你是说,周浩也在?”

“嗯。”

“那我也去吧,对了,你中午上哪儿吃饭?”

周浩是我和王闻井在一次群架中认识的。

王闻井因为一个女生的关系,得罪了十中高三的一个家伙。那个家伙追那女生很久了,她却让王闻井一个小小的媚眼勾去。他召集了一群小混混,在我们学校附近的公园门口围住了我和王闻井。

那家伙根本不讲道理,更别说江湖道义。

他既不按照群架的惯例事先通知王闻井,让后者也有准备的时间;等到业已围住我和王闻井,他也不置一词,猛然就领着十几个家伙疯扑过来。我和王闻井简直不明所以,在他们挥舞拳头的最初,我们还以为他们是认错了人。

周浩是其中最勇猛的一员。他的拳头像牙齿一样的凶狠,落在我背上,我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

本来,我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时刻准备开口让双方把事情说清楚,被周浩那么一揍,我火也上来了,一错身,对准周浩的小腹就是一脚,他吃痛向后一仰,我立马上前,又是三拳青了他的下巴。

王闻井在那头杀的也是双眼血红,一开始他见我还心存顾虑,就颇为不满,此刻见我也凶起来了,连忙叫好:“继续­干­!杨麓,咱拼了!”

“你叫他什么?”周浩突然停了手脚。

谁也没理他,我见他呆呆的样子,果断的乘人之危,又是一拳砸向他肚子。

他斜了我一眼:“卑鄙。”

“老子乐意!”我舔了舔嘴­唇­。

“­操­!刚才问你叫什么名字呢,说!”

“大爷我杨麓,听清楚没?”他明显又是一愣,目光浑浑噩噩的缠在我身上,我再次乘人之危,使足力气,飞踢他的小弟弟。他“嗷”的朝后翻倒,骂道:“我­操­,你这么凶悍,还需要人罩吗?!”

我顺势又是一脚。

他抱住我的腿,“钟维是白痴啊?嘱咐我罩着你,妈的,日他娘,你这架势……谁罩谁难说呢!”

“钟维?”

“不是你铁哥么儿吗?”

情况就变成了周浩劝架——他在十中似乎还算个人物,那档子人虽然不服气,却终究还是散了。

周浩说他和钟维是兄弟,钟维上大学去了,他则因为高考落榜,今年还在复读。

我本来还想详细的问问他,可他身上伤的厉害,尤其小弟弟遭我攻击之后,痛的他呼天抢地。我不好再折磨这么个伤员,和王闻井送他上医院,一切作罢。

我和王闻井走进黑乎乎的电影院,巨大的荧幕上正上演着自焚事件。

我们很快找到了周浩,他的嗓门实在太大。

他似乎对那片子也很是不满,正和几个人玩牌,大嚷道:“耍赖,你!不行不行,重来!”

周浩没想到会遇见我。

他先是天南海北的乱扯了一通,终于说到了钟维。

哎,他实在是个不善语言辞的家伙,我相信,他和他之间的故事肯定很有滋有味,他也一再的表明:“我们一块儿经历的,真是腥风血雨啊!”可是具体内容呢,他要不因为语言凌乱而描绘不清,要不则支支吾吾似有所隐。

最后他只告诉我钟维就读的大学、院系、女朋友的姓名和三围(这他倒记得很准)。

我刚进初中那会儿,带着激|情,加入了学校的篮球队。

我们学校的篮球队不太正经,大概也是因为没什么比赛的缘故。

每周一次的训练安排在周六,这让多半的队员心生不满,认为占用了过多的休息时间。教练的答复一律是:帕累就退出。

他的回答其实是对自己的标榜。说到累,倒也不累,教练他自己对于这训练,也颇为消极。因他同时还要训练学校的体育队,那项任务相对于训练篮球队,显然比较重要。体育生们只消在什么比赛上夺取个把奖,他脸上也跟着贴金。故而,所谓的“周六训练”,并没有真正的持续多久。

到了后来,就变成了临时遇到什么比赛,教练便跑到队员的教室,拉人去比赛,自然,派的也是那几个高年级的大个子,彼时身高不足一米七的我,于这些事情,是毫不沾边的。

我的第一次比赛,竟然是在高二的下学期。

当时我基本上已经忘了自己是校队的人。那一回,我们正在开班会,我的女朋友站在讲台上,清唱一首《东京之夜》,她身上穿着我送给她的牛仔裙,高挑身材的每一个凹凸都显得那么的可爱­精­致,虽然如此,我趴在桌上,还是有些昏昏欲睡。

“杨麓,有人找你。”

我站起来。

教练穿着一件灰­色­的夹克,耸肩站在教室门口。他看见我,松了口气,又显得和我很熟似的,拍着我的肩膀:“快去准备一下,我们和铁道中学有场比赛,你上。”

我愣了半天,感觉像是上辈子犯的罪,这辈子突然被揪出来。

“哦,现在?”

“对,马上!”

“杨麓,你防8号。”队长(依据年龄临时任命)对我叫喊。

比赛已经进行了一半。比分52:60。我们输着。

没什么好奇怪,你不能指望五个临时拼凑的陌生人能够打响一场硬仗。我们的教练在场外蹲着,用抽得差不多的烟头逗着一个小孩儿,看的出,他明智的没对我们抱期待。

8号是对方的灵魂人物,他个子既高,技术又好,更重要的是,他深谙怎样领导一支队伍。

我拍掉对方9号扔给他的球,传给我们队长,“8号,你几年级的?”,听见他在我身后问。

他带球越过我,又问:“8号,你叫什么名字?”

我后仰,躲过他的盖帽,投球入篮,他嘿嘿笑着:“8号,有两下嘛。”

他从我手中成功盗球,旋身跃起,漂亮的三分球:“8号,别以为就你牛逼。”

比赛结束,我们输了他们3分。

我跟着教练走出运动馆的大门,一面拧­干­汗济济的球服。

他在后面大声叫:“那个8号,做人别太拽!”

我回过头,他一脸不以为然,目光凶悍。

我噎住,想,自己不爱理人的­性­格或许比较伤人吧。

我只好说:“别在意,我人比较内向。”

他木了片刻,大笑:“原来你是害羞才不搭理我啊!”

我出了冷汗,真的。

后来我在一个早晨,于我家那块儿的公园门前碰到他,他骑着单车,耳朵里塞着充满爆炸音乐的耳机。我们同时奇怪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又同时回答:“我住在这儿。”

错谔的瞪着对方。

又同时咕噜:“不是吧,怎么这么倒霉?”

哦,忘了说,他叫谢梵。

一个热爱篮球的家伙,与我同年。

有一阵子,王闻井不太高兴我同谢梵混在一起。我把原来用在和他打游戏的时间,一股脑转移到了同谢梵打篮球上。他说:“谢梵将来是要成为职业球员的,你呢?你又不吃篮球的饭——所以,你在浪费青春,浪费生命!”

我实在感到挺理亏的,但每次谢梵站在我家楼下,抱着篮球大声叫:“姓杨的,滚下来,今日我们一决生死!”

我就不由自主的从电脑前弹开,奔下楼同他血战去了。

通常,都是黄昏。篮球场在被烈日暴晒了一天之后,储存了厚厚的热量,当我和谢梵奔来跃去,你追我赶的时候,构成球场的水泥们,以一种缓慢却稳重的步调,将热量一层层的释放。我们沐浴在夕阳和水泥的双重热量里,身体内的血不可遏止的汹涌起来,这让我们的动作在重复了千万遍后,依然充满力量。晚霞有时候偷偷的出来了,在他的脑袋后排开,很长很长,很亮很亮;篮球场边的樟树,发出鼓掌般的鸣响,那是成千上万的叶子在相互碰撞。老夫老妻穿着整洁,相互搀扶着走在樟树下,指着球场上的我们,老妻说:“现在孩子­精­力多好。”老夫头微微上仰:“赶不上我年轻时呢。”

在这样的黄昏里,谢梵不停的对我说:“今天我要打败你!”

不管多少年过去,回忆起这些黄昏,都是那么的美好呢。

我的中学时代,就在无数个黄昏的恶战中,飘走了。

我想也许我有必要介绍一下我的高考,来作为我中学阶段的正式结束。

晴朗的痕迹,一大早就已经明显的展示出来。六点钟我爬下床,推开窗,几只鸟正从我眼前飘过,羽毛洁白,叫声清脆,树叶上的露珠缓缓下滑。太阳模糊的轮廓在城市尽头的楼房后晃动,大院里晾晒着粉蓝­色­的被单,一道道,影子浮在地皮上,半截绿半截红。

邻居的小姑娘坐在单元楼前的大槐树下,背着书包,看她的母亲晾衣服,等她踩上自行车,送自己上学校。

我在窗前呆立了一些时候,母亲开始敲门“起床啦,杨麓;杨麓,起床啦!”

在校门口碰见谢梵,照例歪歪斜斜的骑着他的自行车。

“喂,你昨天什么意思?”他瞟到了我。

“嗯?”

“昨天下午,我来找你打球——昨下午你在­干­吗?”

“哦,复习语文了,”我吞着一杯可乐,“什么诗词背诵的,我以前瞟都没瞟。”

“日,那你在家咯?怎么不吱个声啊,老子昨天站在你楼下喊了一刻钟——还以为你上哪儿野去了。”

“你哪个考场?”

“27——你别扯话题,我就不信你复习语文真那么认真,连我这样大的嗓门都能忽略,喂,你说,你昨天到底听见我叫你没有?”

“27?王闻井也在27,好像。”

“你瞎扯什么啊,问你昨天到底听见没有呢?”

“哦,听见了。”

“那还不不吱个声儿?你也不想想,我做人一向锲而不舍,你不吭声,我一定会在楼下坚持喊,撑到死的。”

“那会儿正拉屎呢,不好回答。”

“瞎扯,当时你家厕所门敞着呢,你以为骗的了谁,你家也就二楼,老子脖子一伸,尽收眼底!”(注:“我”家厕所在阳台一侧,所以谢梵不需要透视眼也能看到的,:),见过这种厕所布局吧?)

“哦,那我可能睡着了,想起来了,我是睡着了,真的,就趴在桌子上。”

“算了吧,”谢梵凶狠的朝我鼓了下眼,“其实我刚才就是试试你,看你老不老实——哼,我都看见拉,你那会儿正在打电话呢——就站在窗边,笑的一张脸都毁了——我看见拉!”

“……”

“和谁呢?”

“哦,一个朋友,啧,其实也不算。”

“要你说!”

“哎,其实就一个不怎么熟的人哈,没什么好问的。”

“老子打人了啊?”

“啧,就是,怎么说,一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也不是了,一个从小一块儿,长大了就不

一块儿了的,啧,也不是了,一个从小在一块儿也不在一块儿,长大了更不在一块儿的……”

“钟维,是吧?”

“日,你的推理能力还不错哈。”

“我就知道!是他,对吧?——哦,我进考场拉,拜,祝你考好。”

“喂……”距开考时间还有四十分钟,警戒线还没撤呢。

果然。

一个制服笔挺的执勤人员义正词严,朝试图跳过警戒线的谢梵大吼:“­干­什么­干­什么?!脑子昏了是不?跳警戒线!想打劫老师抢考卷怎么的?!”

谢梵规规矩矩的道歉,灰溜溜的一边走了。

头天下午接到的那个电话,是钟维的。

我一提起话筒还没吱声,那头就是:“明天高考吧?”

是呆了一会儿的,他声音在电话里和平常有些不同,不过也差不到哪里去,却出于恶意,愣是说:“请问你找谁?”

“找谁?”那边一声低低的咕噜,“日,没找谁,”,眼看要挂电话。

连忙一句“找杨麓的就别挂”,叫过去。

“嘿,我是谁啊?”

“姓钟的。”

“啧啧,一开始就听出来了吧,还假装,‘请问你找谁?’”他学我的语气。

突然就笑起来了,那头也笑——可能就是那会儿,谢梵透过窗户,看到了我,并形容为“笑的一张脸都毁了”。

监考老师来自邻市。

两个都娇滴滴的,不过一个女,一个男。

此男在讲台前亭亭玉立,拨弄了半天粉笔,终于挑出一只粉红­色­的,在黑板上写到:“严肃认真,遵守考纪。”我注意到,他写字时,始终翘着兰花指。

坐在后排的女生议论:“我打赌,他是个gay。”

现在的女生神经都颇为敏感。

离考试结束还有45分钟时,我由于闲得发慌,交了卷。

嘿嘿笑着,头一天的电话里,钟维说,“日你小子,可不要提前交卷啊!”

我五个台阶五个台阶跳下楼,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巡视官。其中一位蹦到我面前,他比先前教训谢梵的那位更加神态严肃,朝我发出隆隆咆哮:“再跳、再跳啊!怎么不跳了,不跳了啊?!有本事再跳、再跳啊!”另一位斜视着我,善解人意的叹了口气,“学生,跑的多迅速啊,实在憋的不行了吧,有卫生纸吗?下次记得考前把手都解好。”

我考得不错,但就我平时的水平来看,再不错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填志愿的时候,冒了点风险——老师和母亲一律反对——可我还是填了那个城市的那所学校。

好在我填了服从分配。

所以我终于在那个暑假过去了一半的时候,收到了该校的录取通知书。

虽然,进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专业。

“妈你先上,哎哎,杨麓,扶外婆一下,”母亲手里拽着一只肥大的塑料袋,里面花花绿绿的填满了方便面、熟食以及饼­干­;表姐甲面­色­凝重的靠着姐夫,十岁的花花夹在其父母中间,三人均盯着我怎样把外婆弄上火车。

“这该死的老太婆,非得跟来,”表哥丙低声骂了句,“杨麓你快把她弄上去,火车快开啦!——我们还没上呢!”

外婆的嘴里含着一颗枣,出门的时候就含着了,当时表哥丙正在抱怨六个人的队伍过于庞大,他对他姐姐(表姐甲)姐夫嚷嚷:“你们不用送我上学,我都是个男人了——再说,姨妈(我母亲)不是要去吗,她以前在N城工作过,熟悉,有她照顾我和杨麓就够了——你们跟着­干­吗啊?啧,还把花花给带上,她要在路上哭了我可不会对她客气!”表姐甲敲着她弟弟的脑袋:“呦,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考上个大学就不认人啦?怕我们跟着丢你的脸吗?况且你那是什么大学?N城职业技术学院,三流的货­色­!人家杨麓考上的N大可是名牌,他都没怨我们跟着呢!”她的丈夫补充道:“你小子,别以为老子是去送你的,我们是去旅游的!对不对?花花,乖女儿,爸爸带你去坐大火车,去看皇宫!”表哥丙气呼呼的将他的行李箱扛出门,突然发现他的­奶­­奶­(我外婆)正跟着他,一只手拉住他蓝­色­衬衫的下摆,老态龙钟的脸上呈现出迷茫又好奇的表情,“喂,­奶­­奶­,你跟来­干­吗?快进屋去,哎哎——别扯我衣服,我要下楼啦——姨妈!你看一下­奶­­奶­,她拉着我的衣服不放!”“妈,你这是­干­吗呢?”老太婆张张嘴,枯萎的舌头上跳跃着一颗枣,她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也要去……坐火车、皇宫!”

七个人艰难的上了火车,其他乘客都颇为讶异的打量着我们这只充满老弱病残的队伍。除了我与表哥丙坚持坐硬座,其他五人都是卧铺票。开往N城的火车缓缓的启动了,侄女花花发出尖锐的大叫,与她同样兴奋的是外婆,这二者都是第一次坐火车,眼睛一圈圈的转动着,身体随着车体摆动。表哥丙不耐烦的听着他姐姐的不断叮咛,终于拉着我走出卧铺车厢,脸上的神­色­也渐渐的生动了。窗外的景物瞬息万变,仿佛闭上眼,再睁开,就能沧海桑田。

“你怎么不说话啊,一路过来,闷葫芦似的。”表哥丙心不在焉的问。

“哦,想事。”

“哎,被那群跟屁虫烦死了吧?到时候我绝对不会让他们跟我去报道的,你呢?”

“没所谓,我妈反正肯定会跟着的。”

“那也是,姨妈好像说还要顺便去N大看看那个谁?叫什么……钟维?”

“哦,她是这么说来着。”

“啊,妈的羡慕死你了,大学里有个熟人啊,爽死了,到时候可以让他罩着你,不像我——啊,我要一个人打拚天下啦!对了,我们学校隔的近吗?”

“一会儿买张N城地图瞟瞟吧。”

一下火车就有N大的师生前来接站,一面高高扬起的大旗,上书:“N城大学。”

其时,业已有二十来个新生和家长跟在那里,旅行包­色­彩缤纷。

穿着印有“N城大学”t-shirt的女生走过来,让我跟着她们,等一会儿,会有校车前来接我们。

火车站对面是一个蛮大的湖,我们站在出站口处,那湖的影子像一条碧­色­的绸带拴紧了我们的视线和脑海,湖边有人左右缓行,有人垂钓,湖面划过脚踏船暖黄或水红的影子,白­色­的水鸟一柱擎天。花花哭泣着要去划船,她的哭声素来兼具凄惨和霸道的特­性­,这哭声使她从小受到多方面的纵容,这样,虽然长到了十岁,心理年龄估计还不到五岁;外婆巴望着湖,也有这种趋势,“船,”她说,母亲连忙买了一块梅花糕,分散老人家的注意力,这头呢,花花哭的更加厉害,看着太婆手里的糕,终于跳过去抢了过来。

我未来的校友们一直朝那对老小投以十二分的注目,至此,他们笑开了,他们的家长也是。表哥丙在我耳边叹了口气:“丢人丢到家了。”

母亲终于决定带那一老一小去划船,将祸根引开。

“杨麓,我就不跟你去报道了,我先带你表姐他们在城里转转,将他们安顿好——明天再来你学校。”

几分钟后,我拖着行李,和我未来的校友们挤着上校车。

多数学生的行李都很臃肿,一个前来接站的老师拉住我:“同学,这里就你个子最高,我看你虽然瘦瘦的,劲儿还是有的吧?你看,那几个女同学,她们行李又多,家长又没来送,你过去帮她们把行李抬上车,”我朝那几个女生走过去,该老师又为了鼓励我,在身后表扬道:“好小伙子!”

那三个女生起初脸红红的,接着,其中两个戴眼镜的开始对我视而不见,另一个长的还不错的女生A倒是和我搭了几句话,无非自我介绍,然后听对方自我介绍,完了再议论几句我们即将就读的大学。我上跳下跳,几下将她们的行李弄上车。A很赞赏的看着我,甜甜的夸我:“动作真利落。”另二位眼镜小姐依然保持对我视而不见。

等一切就绪,在车上坐好,我睡了一觉,醒来感到有人在盯着自己,一偏头,却是那两个眼镜小姐,她们显然没有想到我突然醒过来,立马移开目光,脸变得和初见我时一样红了。

我浑浑噩噩又睡过去,梦到了林月然、王闻井、谢梵,我梦见一茫茫无际的旷野,天空像漏了水的油纸,天之下地之上,我们四人分别骑着四匹马,“驾”的一声,各奔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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