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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没那么简单。”理树玄女苦笑道:“邪蝂在几亿年的时间里并不是一无所成,它在身体的不断成长中生成了一种超自然的恢复能力,就算是砍下它的头它也会慢慢再长出来,除非将它完全焚烧,不然几乎没有真正杀死它的办法。但基于它太过庞大的身体,那在当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坤庐这次是真的吓了一跳,他身为剑客的直觉让他忽然明白过来,他从理树玄女的故事里首先察觉到一个信息,他失声叫道:“等等,理树师傅,时至今日,史前巨兽邪蝂仍然活着吗?”

元天真人与理树玄女苦笑以对,道:

“答案令人失望,同时也是世界的重要机密之一:——————————————史前巨兽邪蝂仍然活着。”

一百四十五、新的机密(下)

接前文:

元天真人与理树玄女苦笑以对,道:

“答案令人失望,同时也是世界的重要机密之一:——————————————史前巨兽邪蝂仍然活着。”

坤庐眉头大皱,心情沉重的低下了头。

赵虎好奇问道:“师傅,你怎会知道邪蝂现在仍然活着。”

坤庐低声道:“如果神族已经顺利解决掉邪蝂,那么如此伟大的功绩理应被载入史册,背后世传诵才对。但事实正好相反,我们的先辈完全掩盖了邪蝂存在的事实,这就说明是世界的首脑们至今无法消除这个恐怖的潜在危险,为了稳定大众的情绪,不让我们整天生活在恐惧之中的一种手段。………………可惜以我之能面对如此巨兽恐怕只会无能无力。”

“坤,就算是天地老前辈也无法轻易应付如此怪兽吧!根本没有什么好自责的。”皖花小姐望向坤庐,微笑着说道。

卫地好奇道:“那么理树老姐姐,那么时至今日事情是如何解决的呢?说实话故事之后的部分我也不知道。”

理树玄女将茶杯放回八仙桌,年过不惑的她坐在古­色­古香的雅室里,四周檀木窗饰环绕,幽香暗浮,观其秀­色­依旧风韵如夕,气质清新如茶,令人不由暗羡元天福分。

“之后的故事是圆满的,所以我们才可以如此安心的坐在这里。”

理树玄女嘴角微翘,略带一丝安慰道。

坤庐用手扶住额头,思索片刻,提出自己考虐的结果道:

“将邪蝂封印起来了吗?”

元天真人点头道:“不错,就是将邪蝂封印起来了。因为就算砍下邪蝂的头它也会在几十年后重新长出来,几乎没有真正杀死它的办法,而且每过几十年就要杀死它一次实在太麻烦了,又要面对许多潜在的危险,所以封印就是唯一的方法。——————这件事是由当时刚刚出现的唯一的神族:圣西亚一族和麒麟、凤凰联手完成的。其手段和方法我事后研究过,非常的完美,几乎没有让邪蝂逃脱的可能。”

赵虎笑道:“既然有了闹不可破的监狱,那么理应万事大吉啊!为何不对世界公开它的存在呐。”——————这小孩真是乐天派。

元天真人看了赵虎一眼,微微笑道:“那必定是太过恐怖的存在,任何人只要看一看它那太过庞大的身体都会胆战心惊的。而且虽然封印本身没有问题,但我们的世界却并不安定啊!”

元天真人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明白了:神族与妖族的争斗仍在继续,如果公布邪蝂的存在难免妖族中的一些丧心病狂之徒不会想方设法释放邪蝂来扰乱这个世界。

“哼。”坤庐有些愤恨道:“真是可笑的世界啊。”

“不过这和后来的凤凰剑有什么关系呢?”皖花小姐倒是第一个回归了正题,她还很清楚的记得话题开始时是在讨论凤凰剑如今现在何处的。

理树玄女微笑道:“封印邪蝂的封印阵需要巨大的能量,每年都要去注入能量的话对当时的圣西亚一族也是一个巨大的负担,百年后适逢麒麟、凤凰魂归天际,死后留下一刀一剑,经过当时众人商议后将凤凰剑用作了封印阵的能量来源。”

“…………。”坤庐欲言又止。

元天真人笑道:“坤庐老弟有话就说吧,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坤庐沉声道:“不知是不是我的想法太过­阴­暗,以麒麟、凤凰上十万年的寿命会恰巧在圣西亚一族无力支持封印的时候魂归天际吗?在下怀疑它们并非是寿终正寝吧?”

赵虎和皖花小姐连连咋舌:圣西亚一族是当时唯一的神族,对这个世界的发展和神族的壮大拥有无可争议的贡献,坤庐现在这么说未免有大逆不道之嫌。或者说坤庐现在这样的坦白就是一种冲动。

“当然不是寿终正寝。”出乎意料的,元天真人很痛快的回答了这个问题,他道:“不过我可以肯定也不是为人所迫,必定当时的圣西亚一族也没有制服麒麟、凤凰的能力。根据后来残破的文本来看,当时的麒麟、凤凰似乎是依‘某人’之言而自愿炼骨成兵的。”

“什么?”众人大惊,脸上均是不可思议的神情,道:“世上还有人能有如此大的脸面能让麒麟、凤凰自愿炼骨成兵?”

“这个我也表示怀疑,但一切已经无史可查了。”元天真人尴尬的笑了笑,道:“总之能告诉你们的我都讲了,之后的具体内容可算是最高机密了,不能说。”

“不错,封印阵的位置自然是不能说的,凤凰剑也是不可触及的东西,拿剑便等于解阵。欲夺凤凰剑之人,将会成为新奇袭部的死敌。”理树玄女冷冷道。

在场气氛不由一愣。

理树玄女一时意识到自己太过严肃了,连忙起身赔笑道:“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不说了,正巧我这儿还有一些上好的蜜茶,等我拿出来让大伙尝尝。”

坤庐狡猾的起身道:“理树师傅,我来帮你。”

身子一靠近理树玄女便坏笑着低声道:“理树师傅,虽说封印阵的位置是最高机密,但要安置如此巨大的封印阵并不容易,十之八九是安置在海底吧。”

理树玄女心头一颤,有些怨恨的看了坤庐一眼:“你这机灵劲真不是盖得,身为剑客拥有如此直觉实在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随即理树玄女又淡淡笑了,同坤庐边走边道:“不过幸好我知晓你的为人。我族后生有你实为幸事啊!坤庐,莫把此事说出去。”

“这是自然。”坤庐严肃道。

取回蜜茶,八仙桌上的众人已经嗑着瓜子闹开了。理树玄女和坤庐甘当服务人员一一为众人沏茶。

不多时一名真心合七馆的弟子手持文书走进内堂,大伙接过文书一看,竟是身为“新总”的天地老给坤庐的回复报告。

大伙顿时闹开了,都要坤庐立即打开看看有何奖励。

坤庐熬不过,顺了众人意拆开回复报告,上面不过寥寥数字:

已阅,再次表扬新奇袭部成员坤庐的出­色­表现,望其今后再接再厉,以应对“大劫”来领之时候。

(签字)————————————————天地老。

赵虎当即失望道:“没有实质奖励啊。”

众人也微微感到坤庐脸­色­一变。

“那个并不是重点。”坤庐合上报告,沉声道:“我并不是特别在意会有什么奖励,但我现在只能苦笑以对。”

理树玄女和元天真人等人微微一愣。

坤庐继续道:“我原以为这次的‘妖族圣战’就是‘上古石板’中所提到的‘大劫’,本还满心高兴的以为自己已经把一切都解决了,现在看到这份报告,我才知道我的想法依旧太过肤浅。大劫并没有被解决掉,这个世界————————————依旧处于危险之中啊!”

一百四十六、顿悟(上)

平静的日子里,时间飞走。赤道火·仙子终日随意的靠在浮船的栏杆上,静静思索着自己的一生经历,他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悠闲的思考一些问题,这些天平静的思考让他感觉自己恍若隔世。

笔者愿风中的­精­灵不要前去打搅,让赤好好的享受眼前的平静时光。

日子如沙漏中的沙粒滑过,转眼又过了五天。

3号神域当地时间7点,一艘浮船在巨大的汽笛声中准时靠港了。

赤缓缓从浮船上走下。

赤微微感到尴尬了一下:始终觉得就这么突然的回去不太好,但想提前联系一下的话实在没有办法。在我离开之时世界还没有发明通讯器这个东西,所以我不可能知道师父他们的通讯号码,虽然还有一种叫“符鸟”的法术可以利用,我却根本不会,已经没办法了。

赤忽然停住脚步,瞟眼从旁边的玻璃上看见自己的形象:蓬头垢面,满脸胡渣,让人不敢恭维。

连忙转身回房,暗暗道:“忽然觉得压力好大,还是先把胡子刮了再说。”——————废话,用你这形象回家仍谁压力都大。

码头下,一个毛头小子高高的举着“接仙子“的牌子,匆匆的在刚从浮船下来的乘客中跑来跑去。

此人正是赵虎,他的师傅坤庐让他在这几天每天都来码头一趟,看是否能接到仙子。——————老实的赵虎居然毫无怨言的照做了。

在确认最后一名乘客已经下船以后,赵虎放低了手中的牌子,整顿心情后打开了手里的通讯器。

赵虎用压抑的口气道:“师傅,没有接到人,估计赤叔叔不是今天回来。”

通讯器里不免传来一阵失望的声音,接着坤庐回话道:“确定今天只有一班船会到港吗?”

“已经查过了,今天确实只有一班。”赵虎认真回答。

坤庐沉默片刻,道:“那你先回来吧。”

——————过关了。

赵虎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泪水狂飙:没有限定我回去的时间,也就是等于放半天假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间断的地狱式修炼,也就只有这几天的机会了。从一开始就想好的机会:如果没接到人,是有机会休息半天的。

——————看来这家伙也不是那么老实的。

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赵虎尽力稳住自己的音线道:“哦,那么我挂了哦。”

“嗯。”坤庐自己先挂断了通讯器。

——————就像梦一样。

如果不是周围有人赵虎指不定会就地打几个滚,不过时间可不是拿来浪费在这些事情上的,赵虎连忙拿出写有自己昨晚安排的娱乐的小本子,看着安排的满满的娱乐项目,他又一次热泪盈眶:如果跑着去的话还可以多玩一会儿呢!

心里想着,赵虎真的撒开脚丫子在大街上狂冲起来,吓得那些早起的人们一时间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呢。

————通讯恩的另一边,坤庐将通讯器放回手镯之内,略带不满道:“这小子,居然激动得音调都变了。”明显的,赵虎的把戏没有瞒过他师傅毒蛇般的心眼。

皖花小姐好奇问道:“坤,赵虎怎么了吗?”

“没事,就当是我同意这小子休息半天了。”坤庐轻松的放过了赵虎一次,说起来自己也好久没给赵虎放假了,难得仙子要回来了,就当是给他一个喜庆的假期吧。

青发飞扬,坤庐微微一笑,眼中隐隐透出对赵虎能力的认可。

但他随即又冷冷道:“之后的训练任务以后找机会补回来。”——————赵虎那点可怜的人权啊。

皖花小姐哭笑不得。

浮船靠港已经多时了,船老大悠闲的走出驾驶室,按照神族的工作时间表,他接下来将是为其一周的假日,难得的可以去舒服的泡酒庄了。

心里琢磨着今天要不要去“景月观”听戏,船老大瞟眼看见还有一名乘客尚未下船,——————是赤。

船老大善意的走过去道:“朋友,需要帮助吗?”

赤道火·仙子现在已经将脸刮得­干­­干­净净了,头发衣服也打点­干­净整齐了,此刻正趴在栏杆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热闹的码头,洗头的时候他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使得他有了一丝下船的勇气,但对于未知的担忧依然存在,一种不自然的担忧在他这些天里一直困扰着他,但让人苦闷的是他居然说不清这种担忧的由来。

“不,谢谢。”赤道火·仙子平静道:“很久没回来了,感觉3号神域变化好大啊。”

船老大顺着赤的目光望向码头,得意道:“确实很大哦,这处码头还不算什么,等一下进入‘华云都’才是保你找不着北,劝你找人带路比较好。”

华云都?…………呵呵,真是好熟悉的名字。

赤点头谢过船老大,慢步走下浮船。

码头两头都是二层红土砖楼,古­色­古香,四周人来人往,大有身在大都市的感觉,赤甚至看到一种在十年前从未在3号神域看到过的交通工具————浮石车。

穿过码头后是一片广场,广场中央有一处浮雕,赤好奇的走了过去,让他略感意外的是这居然是一处纪念十年前神妖大战中“(旧)奇袭部”英勇表现的纪念碑。

旁边还有三三两两的神众对着纪念碑缅怀、讨论,他们神情庄重而显得敬畏。

赤道火·仙子走了过去,面对纪念碑低头哀思片刻之后,赤在纪念碑下方查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

理所当然的,他并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纪念碑很清楚的写着“纪念那些在战争中英勇献身的勇士”。

因为自己没死,所以自己的名字不会出现。

这是理所当然的,赤却为此幸喜。

抬头观看浮雕,赤意外的在浮雕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自己的身影,——————从脸型上是看不清楚啦!不过“他”手中的巨剑倒是很好的说明了什么。

赤略一咬牙,一种不自然感觉汹涌而来:

那绝不是一种自豪,也并非是一种悲凉,那是一种要迫使他明白什么道理的东西。

一些关于战争机器的字眼忽然出现在了赤的脑海里,同眼前的浮雕交相出现,令时间以及四周的景物一时间都错乱开来。

赤望着浮雕,久久的不能自已。

一百四十七、顿悟(中)

考虑到码头离真心合七馆还有很长一段路程,走出广场后赤道火·仙子乘上了一辆浮石车。

同司机交代了要去哪里后,赤有些疲倦的靠坐在皮椅上。手指碰到一些东西,赤扭头一看,是一份今天的报纸。看来这些司机的服务还是很周到的,考虑到乘客路途疲劳还特意准备了一份今天的报纸来打发时间。

说起司机这个职业,那倒是有不少说道了。

十年前的神族中人生­性­懒散,并不从事任何生产,一切由符人代劳,更不论这种辛苦的职业了。但这十年在高层的号召和推动下,渐渐也有一些神众愿意尝试一些有偿劳动,接着神族模仿妖族的陆地运输工具,也发明了浮石车这种方便的运输工具,司机这种职业也随即应运而生。

从司机的背影看,应该是个二十几岁的­精­灵吧。

(­精­灵:出生在凡间的稀有种群,天生就有一、两系很强的法术加持,所以虽然体质很差,但仍会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会受到神族的召唤而入住神域。)

闲来无事,赤随手翻开报纸,头版头条仍是不久前发生在军协总基地前的那场伏击战的后续报告。

那件事已经过去十七天了吧!

赤微微皱起眉头:世界的关注度还是这么高吗?

大略看了一下内容:

某某高层提出日后应对妖族暴动的防御草案……。

某某机关公布此次战役俘虏的关押图片……。

某某专家正着手收集此次战役的相关资料……。

某某调查团前往29号B级神域实地考察战役现场……。

所有妖域近期实行管制,所有妖众不得自由出入所在妖域……。

战役相关机构所提交的战役报告已经得到批复,今天正式入库。

……

“大众的关注口味还真是奇怪啊,因为之前的世界太过平静了吗?”赤道火·仙子苦笑着自言自语道:“居然去如此细致的说明战役的所有细节,这是否该算作报纸主编的失职呢?——————将民意引导到关注战争上。”

翻开下一版,首先入目的就是在半个月后即将召开的“至尊武会”的相关报道。

这一场史无前例的武学盛会在两个半月前就已经正式进入准备阶段了,但难得赤道火·仙子直到今天才知晓这件事。(这实在不怪他,回看一下以前的章节就知道他实在是忙得连看报纸的时间都没有,当然也没那个心情。另外在浮船上旅行的时候也看不到当天的报纸的。)

赤连忙把握机会恶补关于至尊武会的消息,看过两片后心中暗暗苦笑起来:证明神妖之间差异的较量?居然用如此刺眼的字眼,主办方的脑子坏掉了吗?

“切。”赤有些担忧起来,但这些事情他实在是不该他管的,无奈下赤将报纸翻到下一页,这次他终于看到了一个号消息:

经过理树玄女不断的游说和演讲,又有几所神域的高层发表公开申明宣称承认神族与凡间的人族所属统一形态的生命,并从当日起要本神域的所有神众放弃自称为“神众”而改称为“人”。至此,神族世界中的“言神派”和“言人派”已经发展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地步。

另外的一个相关新闻是:在这些神域高层发表声明的同一天,1号神域的主管部门再次发表申明,重申自己“言神派”立场,申明中宣称1号神域永不妥协,不会接受“言人派”立场。

“……。”赤道火·仙子无言,心中暗暗佩服起自己师母的执着,谁能想到理树玄女当年无端端生出的一个想法竟会让她以此为目标,并为之奋斗几十年不变,时至今日更已经改变了世界一半人口的惯­性­思维,影响了后世的发展。

再将报纸翻下去,剩下的就是一些花边新闻了。

赤意外的在上面发现了一个自己认识的人:——————杰克。

在一场西方神域举行的赌术大赛中杰克凭借自己高超的赌术一举夺魁,在随后的采访中杰克宣称自己现在最高兴的两件事就是本次大赛的夺冠和即将与自己的爱人在近日结婚。不过在问及杰克的女伴晓时对方却声称从未考虑过要嫁给他。

“这个家伙。”赤忍不住一笑,再翻过两页,还有一则新闻能引起他的注意:

“摘匾者”万海天在今日到达3号神域,按照他的计划他将在近日挑战3号神域的两所武馆:————“真心合七馆”和“九剑一气馆”。并按照他一贯的作风在挑战胜利后摘走两所武馆的招牌。

赤道火·仙子有点无语了:还挺有闲工夫的嘛。

一阵刹车声传来,司机回头道:“先生,到山脚了,前面的山路浮石车无法开入,要请你自行入山了。”

这么快就到了?赤微微吃了一惊:感觉才一个多小时吧,比起徒步行走实在是快太多了,这还真是一个好东西呢。

心里想着,赤摸了摸口袋道:“多少钱?”

“呵呵,不需要钱的。”司机痛快的回答:“根据本神域的制度,在3号神域乘车的所有车费由本神域的高层机构付费,客人只需要在我座位背后的表格上画一个钩就行了。——————那表示我这个月所服务乘客的次数。”

这个倒是方便了大家了。不过不会有人自己往表格上打钩吗?…………呃,各位看官要相信一名神族中人的自觉­性­啊。

赤道火·仙子依言打好钩,抬头与司机目光相交的一刻,心中不由一喜:——————小赵?!

看模样有八分像的,那还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赤曾帮过一群孩子用魔弹游戏打败了少年时的魏沉沦,那是的孩子头就是小赵。

赤一时间感觉有千言万语涌向嘴边,却一时无法开口:自己的样子不知小赵还是否记得,或者说十五年前的事他还是否记得呐?

赤觉得眼前的人儿实在好情切,忍不住开口说道:“我……,我是……。”

——————一道冰冷的寒芒忽然穿透了赤的神经,让他连忙收口。

我是谁?一个暴徒,煞光战士。

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他吗?别傻了,如果小赵意外的向别人提起自己,只会为他带来无尽的麻烦啊。

赤苦笑一声,无力的下车了。

小赵皱起眉头,苦苦回忆道:“等等,先生,我们以前似乎在那里见过吧!”

“不,素未谋面。”赤不再回头,快步上山了。

一百四十八、顿悟(下)

丛林中觅食的两只白狐机警的察觉到有人靠近,两个起落跳进了茂密的深草里,带起几片轻微的新叶微微颤抖。

赤道火·仙子慢步走在山间小路上,在不久之前,他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小时候认识的人:小赵。

但碍于自己这些年来的特殊经历,赤并未与他相认,快步上山之后,赤的脚步暗暗变得沉重,眉头也暗暗深锁起来。

这些天来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虽然在那一夜豪爽的答应过六角银兽大哥要复活自己的名字,但这一切并不是像说的那么简单的吧!当我越接近师父、师母他们我便越能感觉到即将要对的是何等的难题。

荒唐的十年间我已经犯下了太多的杀戮,妖族中人谁不欲将我杀之而后快。虽然从没有人证实过赤道火·仙子就是“煞光战士”,但手持同样的武器——“斩龙剑”,不可能不让人怀疑的。

另外一点:电影《巨剑豪》的出现令不少人对电影中所对应人物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把巨剑就可以把我,煞光战士,巨剑豪三者串联起来。虽然现在我手中已无巨剑,但我还有一样可以用来推断出我煞光身份的东西:——————那就是我的名字。

赤道火·仙子这个名字。

奇袭部成员的身份一直是由3号神域3大长老以及各地重要神域机关所保管的机密资料,按理来说是安全的。但之前已经出现过妖后混入“追捕局”首脑一线的先例,所以并不能因此放心。如果有妖族中人要查神妖大战中那名少年的身份,或着神族中人要查《巨剑豪》中的原型的话很有可能被人查到:————神妖大战中手持巨剑冲锋陷阵的那名少年的名字:赤道火·仙子。而此人也是《巨剑豪》中的原型,接着立马就会有人想到一个在这十年当中四处斩杀妖族强者的狂人,————手持同样的武器,不可能不让人怀疑的。

虽然真心合七馆作为一所纯粹的武馆并非是世界瞩目的焦点,但忽然回来了一名离家出走十年弟子,不免会传出一些流言的,如果被妖族中人注意到了这些。————那就是悲剧的开始了。

圣西亚·爱华曾经的嘲讽犹言在耳:妖族中人最恨同族被外族所残,不会有任何一名妖众会忘记“煞光”所犯下的罪行,更不会有任何一名妖众会原谅“煞光”疯狂的举动,一旦知晓传说人物“煞光”的真实存在,就会有成百上千的妖族武者前来取他的项上人头。

赤忽然停住脚步,无力的低下了头:首先第一要避免的就是被人查出我身为煞光的身份。绝对不可以让人察觉到,必须要想点什么办法来避免这一情况的发生,——————不可以连累到师父他们。

而第一个办法就是低调。

不,不对。要正视自己真实的想法,我刚刚所想的那只是一种逃避。

“应该有办法的啊!”赤用手撑起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已经来到这里了,不回去的话是怎么也说不过去了,况且已经和坤庐交代过了。”

但是不小心的话,自己只会给大家带来无尽的麻烦。

赤道火·仙子用手扶住额头,苦苦的思索着,忽然一个身影从他的指缝间闪过。

赤心中茫然,连忙放下自己的右手一看:一个小孩动作灵活的像只小猴儿,欢快的在草地上闹腾,捕捉着花间的蝴蝶。

那小孩的模样,————竟是赤自己。

————————已经十五年了啊!光­阴­似箭,自己离开这片山林已经十五年了啊!还记得十五年前师父原本只是带着我和师妹进城玩耍,熟知之后变故连连,自己前后经历种种遭遇,迟迟不得归家。今日重走山路,竟然已是十五年后。

十五年了,但十五年前的光景赤依旧历历在目:那时自己终日随师父习武,常伴在师妹身边。虽然常常因为顽皮被师父责罚,和淑灵也是三天两头的吵架拌嘴,但自己其实是快乐的吧!

那时真的是快乐的,因为无所忧虑,就像现在自己眼前的小孩,他扑蝶于花间,无忧无虑。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再也没有儿时的心境了。

于花间扑蝶的小孩忽然惊奇的从草地里拾起一块­色­彩斑斓的鹅卵石,欣喜的握在手中,忽而一笑,递向了赤。

赤道火·仙子下意识的伸出手去,————一个­阴­森的影子在小孩身后闪现着。

什么…………?

赤心头狂跳,连忙收手,下意识的退开两步。

小孩的身影逐渐退去,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影子出现在赤的面前:他身缠一匹粗糙的帆布,背负一柄八十二斤的巨剑,神态麻木而疯狂,眼中透露出茫然的杀戮欲望,身上的伤疤就像是那些不好的记忆——————永远无法消除。

那黑森森的影子直愣愣的盯着赤,迈步向他走来。

“不,不要过来。”赤神态紧张,出手制止。

影子依言停下了,依旧直愣愣的盯住赤的眼睛,它的眼神传达着自己内心的信息:它会停下,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它只是赤的影子,它永远听从于赤的吩咐,但同时—————它也永远会紧咬在赤的身边。…………此刻,它出现在赤的跟前,以最赤­祼­的方式阻挡着赤选择的道路。

在这片山间的丛林里,赤的影子阻挡在了赤的跟前,眼神麻木而疯狂。

赤道火·仙子下意识的喊道:“让开。”

这次,影子并没有听从他的指示,因为赤的语气带着要它消失的意味,但只要主体不死,身为影子的它又如何会消失。

赤鼓气勇气先前迈出一步,影子不动,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直愣愣的盯住赤的眼睛。一个无可争议的事实出现在赤的面前:只要他每向真心和气馆迈出一步,他便不可避免的要向眼前的问题更近一步,来到这里就已经是界限了,——————必须要在这里做一个决断。

赤道火·仙子一时间觉得天昏地暗,时间飞驰,四周的景物穿Сhā过往的种种出现在他的眼前。

“如果我以另一种方式活下去。”

赤失神的说道。

就像是百年老僧忽然得到了上天的提示而忽然舍生成佛一般,赤在这一刻的思想有如古书中所说的“顿悟”般快速成长,他的灵魂中最重要的一些东西正在他不察觉间发生着更替交换。

赤的灵魂渐渐降低了温度,他慢慢开始了沉着冷静的思考,他已经有了一股无名的勇气去面对眼前所代表以往杀戮的影子。

赤平伸右手,一团火红的火焰出现在他的右手手心。

“这就是我身为武者所拥有的心火,但不管什么样火焰总有熄灭的一天,燃烧的越炽烈就熄灭的越快。……我想那个时刻已经到来了。”

影子疑惑的望着赤,渐渐变得恐慌。

“如我所想:低调什么的是不管用的,那只是一种逃避。其实是有一种决绝的方式来面对过往的经历的,那就是熄灭自己的心火。——————我余下的一生已经不会再与仍何人交手了,也不会再动用自己所习得仍何一种武技,我要以平凡人的身份生活下去,最简单的身份。————————与过往的二十七年完全不同的处事理念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活下去。如此一来,你也可以渐渐为人所淡忘吧!”

赤渐渐握紧自己右手,随着手心火焰的熄灭,他眼前的黑影犹如从未出现一般灰飞烟灭。

“我会做到的,一定会。”

赤鼓气勇气望向山路的尽头,那里有挂念他的人儿正在痴痴等待他的归去。

————————为了自己。

————————为了大家。

————————也是为了忏悔。

一百四十九、重逢

翻过一片山头,当赤道火·仙子的脚步迈出丛林的第一步,规划一新的“七道合馆”已经映入眼帘了。

…………现在应该称之为“真心合七馆”了吧。

从山口上看,赤小时候记忆中的太极型­操­场还在,只是几经修葺之后已不可与之前相较:白的一片铺以白沙,­干­净、平整。黑的一片用碳渣打底,浑厚、扎实。­操­场四周一圈相间安置着石凳和白杨,可以看到几个合七馆的学徒正在那里休息,当然也有几个好动的学徒连中午时分也不放过,正在白­操­场上比划较劲呢!

记忆中的石屋和茅草屋是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环绕太极­操­场一周的木石楼阁,各抱地势,钩心斗角,其中为三层楼阁,名曰:研武阁,为主楼。

楼阁之外有一圈五米高墙,面向赤的一处开有大门之上挂有真心合七馆的牌匾。

赤十五年后终于重见故里,看着自己居住过十二年的地方居然微微有点不适应:太过气派的馆址让赤有一种走错地方的感觉,威严正派的门牌已经叫赤认不出这个自己儿时嬉戏打闹的地方了。

不过转念一想,理树师母曾有以武育人之志,如今的真心合七馆又已是天下第一武馆,发展出如此规模也是形势使然。倒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居然已经有几百师弟师妹了,让赤颇感压力。

走下山口,来到正门前,发觉门侧写着一副有如馆训的门联。

上联:“拳掌打踢入眼,尽述武中翔龙志。”

下联:“离合纷争在世,回论是非正气生。”

赤心头一跳,识得这是自己师父早年所写的一副对联,(意外吧!元天真人早年也不是只会打骂仙子的。)不由心头一热,推开半开半合的朱红大门,大步跨了进去。

刚进馆来,正在­操­场上比划的几个学徒便注意到了赤道火·仙子,相互使了个眼­色­,一同向赤围了过来,赤微微感到不对劲。

向赤围来的八个学徒在赤面前呈半圆排开,当中一人向前一步问道:“朋友是来报名学艺的吗?”

报名学艺这个说法倒是很新鲜,不过赤还是大略知道一点:现今世界上的武馆已经放弃那种收弟子一习终生的规矩,而采用报名学艺的办法。————缴纳少部分生活费后就可以入住馆内,平时只要遵守规矩一般是不会被赶出武馆的,在馆内会有人安排指导帮助你每日修行武艺。自行决定自己在馆中的修行时间,终其一生也可以,不过基于神族固有的随­性­­性­格,这些学徒一般为几个月到几年不等。(另有一种更为轻松:挂名弟子。如九剑合一馆的挂名弟子皖花小姐。他们可以在自己有空的时候才进馆习武。)

“不是。”赤平静的回答。

带头的学徒点了点头,表示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必定赤的年纪已经成年,是很少看见这种年纪的上人前来拜师学艺的。带头学徒眼神凌厉的打量着赤浑身上下,又问道:“敢问朋友,所来何事?”

“这个……。”赤有点受不了对方的眼神和说话习惯,同时也感到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回答。————想说自己是来串门的肯定不行,想说自己是来和师父相认的话貌似这里又没人认识自己吧。

“可以请你们的师傅出来吗?”赤最后选择了一种比较直接的方式,————只要和师父相认,一切都好解决。

这几个学徒却不动身离去,相互使了个眼­色­,纷纷摆开了起手式,朗声道:“那就请阁下动手吧,欲见师傅,先过了我们这一关!”

“…………。”赤不解的望着众人,心中快速思索。忽然回想起刚才看过的报纸,这才恍然大悟,淡淡摆手道:“各位误会了,我并非是‘摘匾者’,更不是前来生事的。”

果不出赤所料,这几个学徒还真是把赤当成这些天风声正起的“摘匾者”了。摘匾者·万海天几个月前还是茫茫众生中的一员,名不见经传,甚至并未得到“至尊武会”的参赛卡,但在最近一个月却名声大振,连胜八间有名的武馆并顺利摘走武馆匾额。其名令不少武馆变­色­,传闻摘匾者近日已经来到3号神域,所以这几个学徒便有了为武馆出力对抗外敌的想法。

听赤这么一说,几个学徒面面相窥,有一人狐疑道:“当真?”

“当真。”赤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道:“麻烦各位带路,在下久未归乡,真的只是想见见家师。”

“家师?”一学徒好奇道:“你曾在馆中修行过,那便是我们的师兄了,敢问师兄姓名”

“叫我赤就可以了。”赤含糊的说着:“各位可否带我进去。”

一热心学徒道:“师傅正在正厅会友,我先带你去偏厅等候吧!”

赤低调的拱手谢道:“有劳了。”

在他带领下,赤一路穿过­操­场,进入研武阁,带路的学徒好奇问道:“不知师兄是那一年进的馆,如今武艺如何啊。”

“师兄两个字就不必再提了,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至于武艺,…………也已经放下了。”赤表情平静,心中警惕的回答着。——————在那片丛林中,他已经规划好了自己的余生:熄灭自己的心火,以平凡人的身份生活下去。就在他决定的那一刻他已经注定要在警惕中过活,也就在那一刻他灵魂中的最重要的一些东西正在他不察觉间发生着更替交换以支持他的大脑可以一直警惕着自己的周围。

“是吗?可惜。”带路的学徒将赤领进偏厅,道:“师兄稍等,我这就去通知师傅。”

赤客气的向他致谢。——————这都是一些高尚的灵魂,虽然他们不过只在馆中数月,依然愿出力维护武馆尊严,这就值得人尊敬。话说回来这也算是元天师父教徒有方吧!

见他离去,赤随意的打量着偏厅的布置:依旧古­色­古香的装饰,檀木的茶几、茶凳,有着古朴雕花的窗格,青­色­大理石的地面,还有墙上的几幅颇有神韵的山水画,伴着偏厅内香烛所发出的阵阵幽香,一切令人内心平静。

赤的目光走过四周,最后落到墙角高脚桌上发音盒上,木质的发音盒莫来由的将赤吸引去,他的内心似乎已经估摸到了发音盒中即将发出的声音。赤鬼使神差的开启发音盒…………。

果然不错,是那首调子:

长桥横卧,花开花也落。

————

飞鸟伴白云,青风多情不若。

————

流水不返,鱼恋静潭。

————

单凤单飞,三千华枝不可依。

————

大鹏冲天起,长剑动山河,可知人寂莫。

————

久别之后再次听到这首调子,赤的眼睛不由湿润起来,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从自己做出那个决定后的每时每刻。

赤努力合上发音盒,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忽然响起:

“仙子——————!”

赤一惊,连忙转头:

自己的师父,元天真人和刚刚带自己进来的学徒此刻正站在偏厅门外,直直的看着自己。

一百五十、相聚

上回说到:阔别十五年,赤道火·仙子与元天真人终于在研武阁偏厅相见。

“师父。”赤本能的回应了一下,便不知如何再开口了。

元天真人稳稳的迈了进来,失神的重复道:“仙子,真的是你?”

“啊?啊。”赤尴尬的笑了笑,头脑里莫来由的开始盘算如果元天真人万一要像对付自己小时候的那样拿出大锤对自己一顿暴打的话自己该怎么办。

元天真人身体稳稳发抖,快走两步一把将赤紧紧的抱在怀里。

“臭小子,终于又回来了吗?”元天真人拧起眉头,眼神湿润,双手发力几乎是不舍得再松开。

“………………。”赤无言,默默的感受着元天真人双手的力度和胸膛的温暖,一时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自己终于又回到了亲人之间,不由失神的一笑。

过了好一会儿,元天真人才回过神来,松开赤道火·仙子,扭头悄悄擦去眼角的眼泪,抓起赤的手腕道:“走,仙子。大伙都在大厅等你呢!”

“大伙?”赤心中不解。

元天真人拉起赤直奔正厅,老远就大声喊道:“大家看这是谁回来了?”

——————正厅众人暮然回首,一阵惊呼顿时爆发出来:

“仙子。”

因为赵虎在码头的情报,大家本以为赤并非是今日回来的,内心不免些许失落中,现在赤的忽然出现,起惊喜不亚于一针强心剂。

元天真人在赤背后猛推一把,赤几乎脚下不稳,跌跌撞撞的闯入众人当中,大伙起身将他团团围住,嘘寒问暖叫吒成一片。

赤看着自己周围这些熟悉而陌生的面孔,听着耳边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向来反应敏捷的他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了,只能傻笑作答。

“打住。”卫家老大卫界忽然把手一挥,打断了众人的声音,然后闪手架住赤道火·仙子的右手,神神秘秘的向众人扫了一眼,道:“早就说好了吧,我们还有个前期问题必须先解决再说。”

坤庐动作一点不慢,瞬间也架住了赤的左手。众人相互点了点头,嘴角似笑非笑的笑着。

“恩。”还在傻笑的赤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只是茫然的望着大家,不过就算他反应过来也于事无补了。

一匹黑布毫无征兆的从赤身后盖住赤的全身,众人一同动手把赤放倒在地,手脚并用对赤一顿暴打。

“哎呀,死啦!死啦!”被黑布包裹着完全施展不开的赤连连求饶。

正厅里的拳脚声好一整子才停下,理树师母好心的替赤掀开黑布,将他扶起。其余众人早已推出五步开外各行其是,好像刚才一幕完全与己无关一样,只是嘴角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其中以九剑之主·坤庐笑得最为“­阴­险”。——————这个家伙。

理树玄女出手擦去赤道火·仙子脸上污渍,淡淡摇头道:“仙子,不怪这些叔叔们要打你,你一走十年音讯全无,连份平安信都没有,白白害我们担心了多少,这顿打也算该你挨的,莫怪这些叔叔。”————理树师母,听口气里的意思其实刚刚您也动手了吧。

赤道火·仙子恭敬的向理树玄女抱拳叩首道:“不敢怪各位叔叔,是弟子错了。”

“恩。”理树玄女微微点头。

那么接下该是问我这十年来的经历了吧!————————赤道火·仙子眼神一寒,内心快速冷静下来,静待理树玄女的问话。

早在下山口的时候赤就已经为自己编了一个关于这十年经历的故事,各方面细节赤已考虑在内,应该能应付得过去。

理树玄女挥挥手道:“这边坐吧。总之回来就好,这十年间你心情低沉,料想也无甚可做的,不提也罢。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日后留在你师父和我身边,大家亲如一家,就是最好了。”

赤愣了一下,万料不到理树玄女会如此轻易的放过这么一个重要问题。倒是一旁的大匠师隆·贝奇起身沉声问道:“仙子,我亲手打造的‘斩龙剑’怎么没伴你身边呢?它现在在哪儿?”

大匠师隆·贝奇的出现并不在赤的意料之中,但他的回答却没有片刻犹豫,他道:“我把它交给了一个年轻的武者,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关于信念的光芒,我相信他会善用匠师所倾心打造的武器的。”

“这,这样吗?”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再见到自己的“儿子”了,大匠师隆·贝奇不免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那真是一柄绝世好剑呢!”赤道火·仙子拍了拍大匠师隆·贝奇的肩膀,微笑道:“直到最后一刻,我仍能听见我周围的人如此夸耀它喔。”

“是,是这样吗?”大匠师隆·贝奇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那是当然了啦。那可是老头子我最得意的作品啊!哈哈哈哈。”

赤随大匠师坐下,一旁的坤庐表情平静的品着手中的香茶,眼中快速的闪过一道­精­芒。

——————仙子在说谎,刚刚仙子说谎了。

坤庐静静的侧过身去,用极不引人注意的眼光打量着赤道火·仙子上下:确实是本人不错。但其感觉上却和印象中有所出入,是因为年龄的增长而让­性­格有所变化吗?——————不,不对,他的眼睛……。

卫界从赤道火·仙子后面猛拍了赤一巴掌,赤疼得直咧嘴,周围的人都笑作一团。

坤庐微微握紧了手中的茶杯,心道:确实和半月前从映象机中所见的他有所不同,眼神变得非常的平淡,没有什么志气的样子,也没有什么闪烁的光芒在其中。……怎么回事?

本该机警的赤仍未察觉到坤庐那审问式的目光,随和的与众人打闹着。

人生如有坤庐此等朋友,真不知是福是祸。

元天真人一拍脑门起身道:“对了。仙子你一路舟车一定累了,我前些年寻得一坛三十年‘古泉’,(一种醇香型白酒。)趁着今天高兴把它开来喝了,我立马让人被几个菜去。”

大酒虫隆·贝奇第一个拍手叫好,卫界两兄弟也跟着起哄,理树玄女连忙起身安排,一旁的坤庐见此情景,也不得不按下心中疑问,随众人去了。

一百五十一、决定

酒宴就摆在研武阁二楼宽敞的阳台上,十来个看似简单的家常小菜,均是­色­香味俱全,看得出是出自理树师傅的­精­湛手艺。

大伙热热闹闹的围桌坐下,元天真人当众开启了那坛“古泉”,顿时酒香四溢,馋得几个酒虫口水直流。

元天真人起身为众人一一满上,然后对赤道火·仙子道:“仙子,你先敬各位叔叔一杯。”

赤依言起身,举杯示意,沉声道:“这些年是晚辈糊涂了,让各位叔叔多有挂念,仙子自罚一杯。”

赤仰头一饮而尽,众人一片叫好。

一口­干­下,赤道火·仙子又给自己倒满一杯,再次举杯道:“一杯为罚,二杯为敬,在下谢谢各位对在下这些年的惦记。”

又是仰头一­干­为净,众人又是一片叫好。

二杯七十度的白酒下肚,赤面不改­色­的又为自己满上了第三杯,面向元天真人道:“十二年养育之恩至今无以为报,弟子今天先敬您一杯,祝您老人家事事顺心,福寿延年。”

元天真人起身应酒,两人一­干­而尽,其余众人拍手叫好。

元天真人轻轻擦去嘴边酒渍,低声道:“仙子,旁的不说,你的酒量倒是见长啊!几年不见练出来了吗?”

赤道火·仙子淡淡一笑,在元天真人耳边低声道:“不瞒师父,弟子是千杯不醉的。”

正巧这话让一旁的理树玄女听见了,不由扑哧一笑,道:“仙子,你可不敢在你师父面前这么说。说到千杯不醉,…………当年你师父把你父亲灌倒在地的事情我还没给你说吧!”

————还有这么一出吗?

元天真人连连摆手道:“我是不比当年了,不过这小子必定是继承了队长不小的酒量,今天非要和他好好比比。”

赤抱拳傻笑道:“弟子恭敬不如从命,今天就陪师父喝个痛快。来,我们坐下边吃边喝。”

元天真人点头坐下,招呼大伙动筷道:“大家也不是外人,客套话就不多说了,一起动筷,今天不醉不归。”

“好。”早就按赖不住的几个酒虫顿时大快朵颐,酒桌上顿时一片觥筹交错,其间皖花小姐被人忽悠着起身清唱了一首小曲,赢来阵阵掌声。

一切热热闹闹地,只有坤庐简单的说笑了几句,沉默的品尝着嘴边的美味佳肴。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一些醉了。

元天真人又同赤单独­干­了一杯,痛饮之后便直愣愣的端详着眼前自己最疼爱的弟子。

赤道火·仙子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好奇道:“师父,你如何这么看着我。”

“让我再好好看看你吧!”元天真人皱起眉头,顺了顺赤道火·仙子有些褶皱的衣角道:“十年不见,你已经长大成|人。好一个结实的身体,模样也变了不少,如是再晚几年回来,恐怕为师也认不出你了。”

赤不言,低头表示自己的歉意。

元天真人一把抓住赤的手腕,起身道:“仙子,你跟我来。”

赤不知师父用意,茫然起身。元天真人几步将赤带到阳台边上,两人趴在栏杆上俯视着整个真心合七馆,顿时觉得整个真心合七馆更加气势磅礴,不可轻视。其中又暗藏龙腾虎跃之气,一片生机盎然。

元天真人痴痴看自己用心经营的武馆,沉声对赤道火·仙子道:“原先将武馆发展如此其实并非我的本意,奈何你也知道:我是从不逆理树之意的。如今来看,似乎理树是对的,时代变迁,老的事物已经注定被淘汰,新的事物必定要走在最前端。学徒制的出现确实大大推进了武道的发展,这是不争的事实。”

赤平静的听着师父的话语,心中默默道:但是只是短短几个月的修行,恐怕很难培养出可以发挥出武道极致的武者吧!

这些话,赤轻易的将它们咽进了肚子里。

有些微醉的元天真人并未注意到这些,他直起身子继续道:“得知你即将归来的消息后的这些天,我常常站在这里,每每会有一些感慨:其实它还可以发展的更好,更符合武道的­精­神,更带有一种我们早年对武技追求的欲望。”

赤道火·仙子轻声道:“师父……。”

元天真人抬手示意赤让自己说下去,转身面向赤认真道:“仙子,你现在回来的正是时候,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我要把武馆逐渐交给你来打理。”

什么……?赤心头大大一颤,连忙低头道:“师父,事关重大,弟子无此能耐,恐怕不能担此重任。”

元天真人靠在栏杆上淡淡一笑,平和道:“不要耍嘴皮子,你的能耐我比你清楚。…………我膝下无子,一直将你视为自出,这间武馆早晚是你的。从明天起我就将你介绍给馆中学徒,你先做个指导武师,等大家熟悉你了我就正式把你扶上馆主的位子。————这也算是我对连云队长的一个交代。哼哼呵呵,来再陪为师喝几杯。”

赤道火·仙子不动,眼神决绝,心里默默的下着决心。

一旁的理树玄女察觉赤眼神有变,不由放下碗筷,静待下文。这一举动顿时引起众人注意,一时间大伙都望向了元天真人和赤道火·仙子那里。

“师父啊!”赤道火·仙子双手抱拳,深深的对元天真人一拜,沉声道:“师父对弟子的大恩大德弟子无以为报,日后自当常伴师父、师母身边孝敬二老,只是执掌武馆一事,弟子实在无法答应。”

元天真人一愣,酒劲暗暗醒了,吃惊问:“仙子,为何?”

赤道火·仙子并不抬头,双目一寒,心道:本想日后再提及此事的,如今看来是时不待人了。

赤抬头低声道:“师父,弟子十年间每日打斗,已经厌倦了自己身为武者的身份,所以弟子已经下定决心:从此摒弃武道,再不使用武技,更不会与人交手。今后将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下去。”

轰————————————。

还不等众人吃惊的张开嘴巴,最先发作的竟是一股无双剑气横扫整个阳台,气势凌厉,叫人割体生痛。

“弃武吗?”坤庐眼神锋芒毕现,黑着一张脸慢慢站起,沉声道:“再说一次,有胆再说一次啊。”

一百五十二、散场

上回说到:赤道火·仙子终于说出了自己弃武的打算,九剑之主·坤庐率先发难。

“弃武吗?”坤庐眼神锋芒毕现,黑着一张脸慢慢站起,沉声道:“再说一次,有胆再说一次啊。”

众人一时被坤庐的气势吓了一跳,全场呆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皖花小姐连忙放下碗筷,焦急的对坤庐道:“坤庐,你先冷静点。”

“我已经很冷静了啊!”坤庐用凌厉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赤,冷冷道:“我不是还没有拔剑吗?当着在座各位的面,我不是还没有立即拔剑吗?”

拔剑?………………坤庐居然说出这么危险的两个字。

一旁的理树玄女微微皱眉,身型一闪,移步来到坤庐身边,出手按住坤庐肩头,暗暗压下他的凌厉剑气,轻声道:“坤庐,看在我的面下先莫发作,一切等听了仙子的解释再说。”

“切。”坤庐赌气的别过脸去,依言收敛了自己剑气。

理树玄女回头望向赤,认真的盯住赤的眼睛,似乎希望从中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般。

空中的气氛顿时沉默了几秒。

确认眼前之人确实为元天独徒赤道火·仙子后,理树玄女认真道:“仙子,你应该知道我和你师父的心思,我们是绝不希望听到刚才的话从你口中说出来的。……当然,我们并不是要决定你的人生,只要理由合理我们并不会要你做违心之事。现在,我们需要你的一个合理解释。”

赤暗暗低下头,拳头微握,沉声道:“已经没有别的理由了,一切就如我先前所说:我已经厌倦了身为武者的身份,今后只想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

“不要开这种玩笑啊!仙子。”卫界拍案而起,怒吼道:“难道武者的身份只是一个让你头痛的东西,想想你的父亲啊!”

“与我的父亲无关。”赤平静的抬头道:“我知道我的父亲是一个出­色­的武者,并用他的武技为这个世界做了很多事,但那并非是说我也必须成为他那样的人吧!…………实际上我的父亲并未留下遗言要求我做仍何事,不是吗?”

元天真人心中一惊,身子不由一颤,手中的酒水也洒出不少。

其余众人一时无言,只是齐刷刷的望向赤,望向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家伙:赤现在的冷静令人心寒,很难想象小时候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小鬼头会在一别之后变成如今的模样,他甚至直截了当的将大家引以为豪的东西说成了一种负担,那些大伙愿意为之付出的生命的东西在他口中竟成了一种累赘。

­阴­暗的负面感情快速的在阳台上蔓延开来,赤面无表情的应对着大伙的眼神,在他面具似的外表下,是他那颗急需要勇气来支撑其跳动的内心。

是的,就是勇气。与生死战完全不同,赤已经习惯了那些命悬一线的场面,根本不会害怕,也无鼓起勇气一说。————但是面对亲人,…………要赤面对着自己最爱的几位亲人来说出如上会刺痛他们的谎言,那对赤来说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为了大家。

也是为了忏悔。

如果不是这股强大的信念的支持,赤实在怀疑自己的谎言能否继续。…………他忽然察觉到为了实现树林中的那个决定,自己的灵魂已经变得如此冰冷,并逐渐侵蚀着自己内心身为武者的心火。

“那么我们之间约定的那场决斗呢?”在全场气氛尴尬之时,坤庐出声道:“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约定好的那场决斗。这些年我日日夜夜的用这件事提醒着自己,有时甚至为此从梦中惊醒过,一直以来都无比渴望的这场决斗。…………因为你的‘弃武’,现在你想如何解决呢?”

赤道火·仙子沉默片刻,沉声道:“对此,我恐怕只能说抱歉了。”

嗖——!坤庐闪手拿起酒桌上的两只筷子,冷冷道:“道歉并不是万能的啊!还是说时代的平静已经让你开始糊涂了吗?你居然说武技已经成为了你的负担,我该让你好好回忆下从前啊,回忆下那些整天厮杀的战争时代!就是因为你身上拥有远超于常人的能力,你现在才可以活生生的在这里满口胡话啊!”

赤微微偏过头去,轻声道:“战争已经结束了。”

“所以你感觉武技已经毫无用处了吗?此理由并不能让我服气哦。”坤庐抬手用筷子瞄准赤,眼神藐视,刺骨寒气一阵阵从他口中蔓延开来,他道:“说实话现在我心里可是满是疑点呢!一一说破的话不免费时又令人尴尬,所以我决定用一个小小的实验来弄清一切:我马上会用我手中的筷子来­射­向你的咽喉,——————其结果当然有很多种啦!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你是一个普通人,那你一定会,——————————死。”

赤道火·仙子眉头一皱,随即低头道:“如果命运决定我将葬身此处,那我也无话可说。”

“坤……。”理树玄女欲制止坤庐的疯狂举动,身边的卫界却一把抓住了她,另一面的皖花也被大匠师·隆拦下。

时间一静,坤庐眼神一寒,单手雷霆一闪,两只筷子分先后­射­向赤的咽喉,————————坤庐居然真的出手了,而且真的用上了必杀之力。反看赤的行动………………。

什么…………?赤居然纹丝不动。

嗖————。电光火石间筷子已经来到赤的喉头前几寸处,——————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以筷子现在的速度和距离当场的八人中已经不可能有仍何人能再改变它们的方向了。

啪。

一声清响传出,两只筷子分左右与赤的脖子擦肩而过。

原来两只筷子的速度略有差异,后一只筷子更快一些,在它们即将­射­中赤的喉咙时两只筷子碰在一起,随即偏向了左右。

坤庐微微皱眉,无力的放低了手臂。

一旁的理树玄女和皖花小姐终于松了口气,暗道:幸好,幸好。今天坤庐的情绪着实是急躁了些,幸好他还能掌握分寸。

又躲过一劫的赤依旧面无表情,心中叹:我的兄弟啊!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吗?就算你演的再逼真也是无法骗到我的啊!不过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中有已经识破了我的意味。…………这代表你并不会就此放弃吗?…………

“仙子。”坤庐失望的坐下,先前的杀气已经荡然无存,口气失落道:“请让我再叫你一声好兄弟吧!”

赤道火·仙子吃了一惊,一时间打乱了自己的思绪。

“元天师傅的酒真是厉害,几口就叫我醉了,现在的我已经集中不起­精­神,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了,但有一点我还是要说的:你知道吗?回看你的人生,从第一次与人对战开始看起,——————如果放弃武道,————————你是不会快乐的啊!”

横风吹过这片天空,一切寂静无声。

赤道火·仙子连忙握紧拳头,承受着内心那股强烈的冲击: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一旁憋不住的卫界起身问道:“仙子,告诉我们实情,这十年间…………。”

“够了。”元天真人忽然一声沉喝打断了全场的声音,他道:“一切到此打住吧!”

众人一愣。

元天真人低声道:“其实仙子有一点说的不对:连云队长是交代过仙子一句的。……………………队长曾说过:————————要让仙子成为最自由的人。”

什么——————?

“如果‘弃武’是仙子自己的决定,我们也让他去吧。”元天真人慢慢坐下,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

赤回过神来,对众人深深鞠了个躬,道:“在下已经吃饱,各位慢用。”说着他穿过众人,走进了阁楼的­阴­影里。

一百五十三、摘匾者(一)

成为最自由的人?

走出研武阁时,赤道火·仙子在心里暗暗重复着这句话,却不由为此皱眉:父亲啊!以一个血­肉­之躯生活在这个真实的世界,是不可达到那种理想境界的吧。

赤心情沉重的走过太极­操­场,因为那些不得不编织出来的谎言,胸口仍像被大石头压住一般令他喘不上气来,现在回想起来:虽然小时候做过那么多淘气的事,但是有一样的,——————自己从未对身边亲爱的人说过谎吧!

一个虎头小鬼从太极­操­场对面的武馆大门冲了进来,一路自言自语道:“遭了,遭了。明明计划好只玩三个小时的,一时太兴奋了居然忘了时间,现在都过了中午了。死定了,死定了。”

这小鬼正是坤庐的独徒赵虎。

赵虎与赤道火·仙子在太极­操­场擦肩而过时,赤的身影引起了赵虎的注意,但当时赵虎已经管不了旁人的事了,飞一般的冲进了研武阁。

研武阁二楼阳台上,因为赤的退场,纵有美酒佳肴摆在面前众人也无心享用了。

坐在轮椅上的卫地尴尬的笑了笑,开口道:“大家不要这样啦!其实只要仙子现在平安的回来了不就好了吗?他想要‘弃武’的决定确实很让我们意外,不过人生是他自己的,他有权利决定的吧。另外来说,………………或许在这十年里,仙子真的经历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性­格朴实的卫地无心的一句话提醒了他的大哥卫界,联想起几天前元天真人奇怪的请求,卫界扭头望向元天真人,试探的问道:“我看问题也是出在这里,要说仙子自己会厌恶起自己武者的身份真是打死我也不信。元天大哥知道些什么吗?”

元天真人、理树玄女、坤庐三人心中不由同时一颤:赤就是西区神域传闻中的“煞光战士”,这一点一直只是一个推测,也只有他们三人知道。但从今天赤的表现来看,这一点应该是无疑了。但这必定是一个可怕且会给人带来麻烦的故事,如果可以的话,越少人知道越好。

面对卫界的问话元天真人一时竟无法开口,倒是一旁的理树玄女心思敏捷,微微起身道:“谁又能多知道些什么呐?不过一些推测而已,真凭实据我是一点没有,卫界兄弟你就依你二弟所说不要再问了。仙子才刚回来,或许心态尚未适应,一再逼他我怕他又会一声不响的离家出走,那时才叫难办了。”————一旁的坤庐默默的听着理树玄女的话,心中一点不信仙子还会这么乱来,不过要是赤真的这么做了,他非把他揪出来暴打一顿不可。

又要离家出走?卫界一下子懵了,一时间真的不敢再问,喃喃坐好,又有点赌气道:“那老姐姐就由着仙子乱来吗?‘弃武’对于仙子来说不是太可惜了吗?以他的天赋和能力,注定可以在武道上攀上史无前例的高峰啊。这世界尚未完全安定,将他带入‘新奇袭部’让他的能力为世界贡献一份力量,这才算对得起死去的连云队长啊。”

“不,当然不是。”理树玄女语气一顿,一双好看的凤眼忽然­射­出夺目的光芒,口吻坚定的回答着卫界质疑,她道:“我的意思当然不是认同仙子‘弃武’的做法,我只是说我愿意将这一切交给时间来处理。这件事太过复杂,但是除开那些表面上复杂的原因,我一直相信着仙子本质的东西。——————他可是赤道火·连云,我们‘七人队’队长的儿子啊!——————我坚信只要给仙子一点时间,他体内的灵魂会让他认清自己该走的道路的。”

理树玄女不愧为风系法术之大成者,一面温婉,一面坚强。此语一出,旁人无不为她的神采所折服,真的再无它言了。

酒足饭饱的大匠师隆·贝奇摸了摸嘴巴,起身道:“和你们比较,仙子与我的关系自然要生疏些,我也无权讨论关于他今后的事了。今天亲眼见到他没事我也就放心了,还顺便混了几口酒喝。就此别过了,日后需要什么兵器只管来‘绝器阁’找我。”

说了,大匠师隆·贝奇有对卫地道:“卫地,你和我一起走吧,好几天没动手了,老头子怕你技术生疏了。走,回绝器阁练练手去。”

说着就去推卫地座下的轮椅,说起来大匠师隆·贝奇可是卫地的半个师傅,卫地自然不敢违他的意,连忙道:“好,好。我自己来就好。”

一旁的卫界也跟着起身道:“反正已经看见仙子回来了,我也不久留了。仙子的事情日后就劳烦老姐姐费心了。”

临走之时,大匠师隆·贝奇轻声一叹,道:“其实,已经过了十年………………。”

理树玄女与元天真人也不强留,一一同三人告别。

送走三人后理树玄女回头对坤庐道:“坤庐你的手伤未愈,我要帮你施针,就再几天吧!再过半月就是‘至尊武会’了,夹紧治疗,你也好在完全状态下参赛。”

坤庐点头道谢,心中暗暗道:理树阿姨,就是你叫我走我也不走。说过要和仙子决斗的,我可不同意他食言。另外仙子的事情我还有疑点,要查清楚了才行。

八仙桌旁,喝的八分醉的元天真人将酒坛中的美酒一饮而尽,有些伤感的从手镯中拿出一本手记,细细摩挲起来。

坤庐瞟眼一看,手记封面有《连云手记》几个毛笔字。

理树玄女在他身边坐下道:“这些天天天看着这个,还没看够吗?”元天真人微微摇头,道:“前些年从柜子里翻出来后一直带在身边,总想着什么时候交给仙子让他好好看看。可惜,不是今天啊!”

终于赶回来的赵虎小心的来到坤庐身边,很难得的,坤庐居然忘记了他的事,一句也没有责备他。

………………九剑一气馆大门前……………。

一主一仆在九剑一气馆紧锁的大门前站立,神情严肃。

身份明显的主人的那个生的牛高马大,一道披风紧紧的包裹着上身,五官孔武有力,头发梳着无数根小辫子,颇有异域风情,一看就不是3号神域的本地居民。

另一人实际上是一名“金属符人”,做工­精­湛,表情丰富,看得出能力远不能与普通货­色­相较。身后的木架上放置着斧、钺、枪、戟等兵器。

这当主的一人就是令真心合七馆内学徒日日闹心的摘匾者,真名万海天,是个少数族神众。

一阵寒风吹过九剑一气馆大门之前,摘匾者·万海天暗暗咬牙皱眉道:“不简单啊!如此森罗密布的感觉,这间武馆的布局就像无数的剑林一般,叫人不敢大意。不过最厉害的还是馆内人物的藏气法门,我已经站在这个位置了,居然听不到馆内有一点动静,也感觉不到馆内有仍何神众存在的气息。看来这间剑道馆内的众人都是藏气高手,我要小心才好。”

一旁的金属符人带着死鱼眼睛道:“主人,你就不可以看清楚了再说吗?”

“才不要依靠眼睛。”摘匾者·万海天冷冷道:“男人就是要靠直觉决定一切的。”

顺着万海天无比气势的一句话,一阵冷风吹过,金属符人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无比无语道:“我的人生真是悲剧啊!”

摘匾者·万海天很不高兴的看着自己的仆人道:“何解?”

金属符人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指着大门道:“那边大门上挂着牌子吧!上面很明显的写着什么吧!再加上大门上的那把大锁,一切已经很明显了吧,主人你就不能改一改你头脑痴线的毛病吗?”

大门上的木牌写着“馆内有事,有事日后再来。”

摘匾者·万海天脚下一滑,差点跌倒在地,连忙看看左右:——————幸好周围没人。

金属符人继续抱怨道:“我居然摊上这么一个低能的主人,人生一片黑暗啊!上天实在太不公平了啊!”

“闭嘴,闭嘴,闭嘴。”万海天爬起来狠狠按住金属符人的头道:“九剑一气馆的馆主居然因为害怕我的挑战而离开了,切。那我就改变一下挑战顺序,先去拿下‘真心合七馆’的牌匾吧!”

(坤庐莫来由的打了个喷嚏。)

一百五十四、摘匾者(二)

赤道火·仙子填写好表格,将它交还给事务所代理的符人,高仿真的金属符人认真确认赤所写的表格之后,将一串钥匙交给赤道火·仙子,弯腰鞠躬道:“那么这间花店从明日起就将交由赤先生您来打理了,有效期为三个月。其间我们会不定期对您进行考察的,那么如果先生你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进去布置这间花店了。”

赤点头道谢。

…………

现在的时间是赤从酒桌上离开后的三小时后。赤徒步穿过3号神域北区的山林地带,联系到了华云都内的义工事务所。

在见到小赵所从事的义工工作之后,赤倒是得到了一个提示,所以在他下决定要以完全不同于以往方式过活之后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去从事一份义工的工作。

经过几分钟的了解之后赤选择了一份照料某处花店的工作,手续以及保人方面的东西都很简单,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赤已经拿到了花店的钥匙了。

花店靠近街头转角并不繁华的地带,店面也不大,估计平时并不会有太好的生意,不过这也是赤选择这里的原因。

用钥匙打开花店配有­精­致的铁花的铁门,赤步入花店,几下扯开包裹着桌椅、木架、花圃的塑料,拉开两扇陆地窗的窗帘,明媚的阳光顿时透了进来。

赤微笑着深吸了一口气,自我感觉还不错。

十来平方米的花店布置得不错,里面还设有内室,内室又有一张长椅和一张长桌,墙角的木箱内装有一副尚未启动的符人,根据木箱内的提示卡,此符人用于在义工离开时用来帮忙照料花店,不过赤估计现在是用不上它的。

到洗漱池边拧­干­一块抹布,简单的将四周的东西擦拭一遍,再根据墙头的提示标签用通讯器联系好花卉中心,让他们在明天送一些各式品种的花卉来,一切准备工作就基本就绪了。

“好了。”赤拍拍双手,走出自己的花店,抬头看向花店上方,心中默默道:再取个吉利的名字,明天就可以开张了。

低下头来,赤看见了落地窗玻璃中自己的影子:一点也没有纵横江湖的气概,只是一个小安而乐的普通人物。

与妖后诀别时圣西亚·爱华那刺耳的嘲笑又一次出现在赤的脑海中。

赤微微一笑,心中暗暗咬牙道:做得到,以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一定做得到。

静寂的街道转角一切无声,阳光勾勒出光与影的几何拼图,赤道火·仙子的身影存在于这些拼图的缝隙里,几乎无人注意。

…………办完事回到真心合七馆,已经是日落时分。…………

虽然以上人体质的吸收特­性­并不需要每日三餐,但元天真人考虑到赤常年漂泊也未有什么口福,还是让人准备了一些简单的饭菜,到客房叫来坤庐三人一起用膳。

赤高频率的刨着饭,根本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

看着他人几次都开不了口,赤乘机先亮了底牌:放下饭碗把明天自己的花店就要开张了的消息先公布了,并且今后便搬到华云都内居住。

众人一听,顿时纷纷放下碗筷,饭桌上的气氛顿时一片尴尬。

理树玄女望向赤道火·仙子道:“仙子,怎么这么急?事先怎么都没和你师父商量一下?”

商量的话你们肯定不会答应吧。

赤赔笑着道:“其实我考虑的很清楚了,手续也实在很简单,一下子就办好了。另外开花店这主意真的挺不错啊,工作轻松,自由度大,而且照料花卉的话心情也会不错的。我想师父大约也不会反对,便自己一个人拿了主意。”

理树玄女扭头看向元天真人,道:“元天,你说。”

元天真人愣了一下,苦笑一声,也不说话,只顾低头刨饭。

一旁的坤庐心中微微一寒。

看着元天真人的不作为,理树玄女狠狠瞪了他一眼,回头面向赤严肃道:“仙子,你才刚刚回来,周围的事情都还没适应,这么快就去开了间花店,不觉得太仓促了吗?”

赤道火·仙子低头不答。

理树玄女心中有气,柳眉皱起,把头扭到一边。

对面的坤庐想说什么,碍于是在元天、理树的面前,黑着一张脸,一时也忍下了。

他身边的赵虎被气氛压抑得连筷子都不敢碰一下。

见大家都不做声,赤沉声道:“师父、师母,你们便由着弟子胡闹一会儿吧!………………弟子现在已经成年了,做的这些事自然有弟子的考虑,绝非小时候的任意胡来。…………现在回想年少时真是可笑,不过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我那时竟以为自己便是天下无敌了,世间道理也已做到心中知晓,人情世故均是拿捏有余。如今再看,一切只是笑谈,那儿时已经认清的是是非非,现在反而恍惚了。………………我想,我渡过过去的二十七年的方式其实有误吧!”

才不是!

坤庐眼神一寒,吓得身边的赵虎一时把持不住,身子也不由颤抖起来。

理树玄女回过头来正欲用话语相争,元天真人忽然一把按住她的手腕,轻声道:“算了,不是说好由着仙子自己决定的吗?”

说着面向赤道火·仙子,有点不自然的抿了一下嘴巴,又道:“仙子,为师真的很想念咱们过去的日子。………………当然为师绝不为难你,一切你自己拿主意吧。………………明天是真心合七馆一年一度‘礼祭’的日子,你也来参加吗?”

赤道火·仙子沉默片刻,回应道:“不了,明天花店开张,要送来一批花卉要我签收。”

元天真人皱起眉头,点了点头道:“也好,真心和气馆的花名册并没有你的名字,也没理由逼你参加。”

坤庐忽然起身,气鼓鼓的说道:“我吃饱了。”

转身就走,一旁的皖花小姐和赵虎连忙跟了上去。中途忽然又停下,微微转头道:“——————赤,你现在的样子真让我失望。”

赤道火·仙子愣了一下,便面无表情的低下头去继续吃饭,内心在灵魂中的某个角落苦叹道:

原谅我吧!————————兄弟。

一百五十五、摘匾者(三)

一大早起来赤便发现真心合七馆的年轻的弟子们已经在年长的师兄带领下布置起为举行“礼祭”而平台了。

赤道火·仙子绕开了他们,悄悄的离去了,————今天他的花店开张。

在赤离开之后,第二个并不准备参加“礼祭”的人物也起床了。

坤庐靠在墙角冷冷的看着赤离去,紧了紧后背包裹着九剑的锦缎,慢步跟了上去。在不远处一直盯着这一切的赵虎低声呼喊道:“师傅,你要跟踪赤叔叔吗?”

“啥?”坤庐脚底一滑,差点跌倒。

回头狠狠的瞪了赵虎一眼,坤庐一面在心里感叹赵虎不俗的藏气功夫,一面摆出为师的威严道:“不是,为师不过是想出去转转。…………倒是你,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干­嘛?”

“才没有躲啊!”赵虎一脸被委屈的样子,无奈道:“只是师傅你刚刚太把注意力集中到其他人身上去了,才会一时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不过话说回来,另一个原因也算是我的藏气功夫很不错的原因。——————忽然有点佩服起自己来了,哈哈。”

坤庐挑起上眼皮打量着赵虎上下,喘着轻微的鼻音道:“你确定你有得意的资本吗?——————出去围绕真心合七馆跑十圈先。”

“太,太多了了吧。师傅。”赵虎顿时脚软了。

坤庐身上凌厉的杀气喷­射­而出,席卷全场,冷冷道:“加上昨天的量一共二十圈,中午时分跑不完不准吃饭。”

——————赵虎一路哭喊着跑了出去。

…………华云都的某条街道的街角处。…………

当“街角花店”的小招牌在这一刻被正式挂好后,赤的花店就已经在正式营业了。

“好了。”赤郑重的在快递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这家伙一直用的“七划”的假名来开的这间花店。)

感觉赤道火·仙子今天的运气不错哦!刚刚走出3号神域北区的山林地带便遇上了一艘浮石船,搭上后直接开到了花店,比预计中提前了两小时。

赤一边翻阅着手中的小册子来了解各种花卉的习­性­和特点,一边将盆栽的鲜花一一搬到小店外的花架上。

忙完后赤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现在就只等顾客上门了。不过现在时间尚早,应该没那么快会有人关顾这里吧!对了。

赤道火·仙子扭身走进内室,心中默默道:趁现在把这里也布置一下。

…………另一面。…………

坤庐有些无语的通过了华云都北门,————他从真心合七馆徒步来到这里,居然没碰上一艘浮石车。

坤庐并不是经常到华云都逛街的人,所以每次进城都不免要迷糊一阵。有时问清了目的地的方向直线走过去,到中途依旧迷路的事情也有过,简单来说:坤有一点轻度路痴的毛病。

(坤庐:铁洛,你怎么揭我的底啊!)

行走在华云都大街上,坤庐一面小心的记住左右的街道特征以免迷路,一面在心中暗暗感叹华云都这些年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

感觉是好像昨天还不存在的建筑一夜之间便巍峨耸立在了你的跟前。还有路边人物手中所摆弄的小玩意儿,大多的用途是坤庐所不知道的,甚至连见都没见过。

一阵牲口四蹄着地的声音从坤庐身后传来,坤庐回头一看:一头体型庞大,头上长有开叉独角的怪兽正托着一名上人沿着街道疾奔。

坤庐心中微微一惊:从没见过的东西。是什么时髦的坐骑吗?居然在大街上以如此高速前进,不怕撞到别人吗?又或者其­性­能真的如此优越,理所当然的可以使用这样的速度?

四蹄巨兽速度快绝,转眼已经掠过坤庐身边,这时坤庐才听到巨兽背上的上人恐惧无助的求救声:“救命啊!比卡兽失控了啊!”

啥?

坤庐大脑脱线的一瞬间,失控的比卡兽已经载着它背上的上人疾驰而去。

“切,又撞上这些麻烦事了。”坤庐一手护住背后的绸缎,眼中­精­光一闪,双腿一蹬,施展全力向比卡兽追了过去。

发了狂的比卡兽有如高速行驶的装甲车一般在华云都街道上横冲直撞,吓得街道两边的行人无不在尖叫中四处躲避。

要快点制服这畜生。

坤庐心中想着,解开绸缎,双手持麻绳一花,九剑已全副到位。————他要出手了。

嗯?

坤庐眼皮一跳,发现比卡兽前方竟有一主一仆静静地挺身站立,没有丝毫闪避的意思。

这两个家伙。

坤庐快步停下,冷冷的等着即将发生的东西:胆敢在高速奔跑中的比卡兽前方站定的无非三种人。瞎子、疯子或…………。

坤庐眼神一冷,分明的感觉到对方身上凌厉的气势。

要交手了。

比卡巨兽见有人竟敢拦住自己去路,不由低吼一声,用头上分叉的独角全力刺去。

一主一仆中身材高大的一主不紧不慢的一掀宽大的黑­色­披风,出手刀劈向分叉的独角中间,另一只手同时化拳重轰比卡兽下颚,接着…………,嗯?

坤庐眼皮一跳,几乎要怀疑自己眼花了。

…………那人腋下一花,两道白光闪出,接着便侧身避开比卡兽的冲击,比卡巨兽又跌跌撞撞的跑出一段距离,终究无力倒地,仔细一看其整个头骨也已经被打碎了。

“厉害。”坤庐眼中一闪­精­光,不由自主的佩服道。

四周的人儿见此一幕,不由报以热烈的掌声。

那人低调的紧了紧自己的披风,带领自己的随从向坤庐所在的方向离去。

坤庐挺身站立,白­色­的阳光倾泻而下,伴着两人之间激烈而尖锐的摩擦声。

那人看也没看坤庐一眼,冷冷的在坤庐身边停步道:“身负九剑,你是九剑一气馆的人吗?”

坤庐眉头一皱,心中快速搜索着对方的信息,开口道:“你是少数族神众,摘匾者·万海天。”

万海天冷冷一笑,道:“看来确实是九剑一气馆的门徒了。回头告诉你师傅,躲避是没有用,在我成功挑战真心合七馆后,我会再去一趟九剑一气馆。在那时你们仍选择逃避的话,我将直接拿走你们的牌匾。”

啥?坤庐眼神一寒,冷冷道:“有胆你就试一试啊!”

“我会的。呵呵。”

目送着万海天主仆离去,坤庐微微握进了拳头。

一百五十六、摘匾者(四)

“好的,老伯。您要的一束令箭兰花我已经替你包好了,请慢走。”

街角花店内,赤道火·仙子熟练的将一束兰花打包扎好,交给身边的老者,老者递过金币,转身离去。

赤潇洒的将金币弹到空中,再准确的接住,随手扔进了旁边的货款箱,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容。

一个声音冷冷的在他身后响起:“真意外,貌似做的还挺顺手的嘛!”

别猜了,肯定是坤庐了啦。因为追赶比卡巨兽本应迷路的他误打误撞反而提前找到了赤这里,有点意料之外的说。

赤惨笑了一下,转身应对道:“特地过来庆祝我的花店开张吗?”

“才不是。”坤庐眼神凌厉,冷冷的盯住赤的眼睛道。

果然没这么好应付。赤感觉自己心头蒙汗,顿时有点紧张了。

“不过也并不是特意过来找茬的,怎么说呢?”坤庐低下了头,刘海间青­色­的发梢微微摇摆,有些赌气道:“我还是祝贺你一下吧!必定我们是曾经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生生死死的好兄弟,就算现在对你的做法不满,也不可能会去诅咒你吧!所以还是要在口头上祝贺你一下的。”

赤眼睑微微一跳,在这片街头转角的小天地里,阳光透过楼宇间的轮廓铺洒在这里,光与影的菱角分明的交错着,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在这里,赤忽而会心一笑。

“喂。”坤庐抬起头,有些不满道:“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吗?”

“啊?”赤连忙转身打开花店配有­精­致的铁花的铁门,比划道:“请进吧!空间不大,不要嫌弃。”

坤庐迈步走进花店,赤向他四处介绍道:“地方确实不大,但布置还是很不错的,没花我什么心思。这边是花架,这边是养料盒,那边是水槽,照料花卉什么的都很方便。另外我打听过了,楼上的阁楼现在并没有人居住,我打算租下来,打理一下还是可以住人的,这主意不错吧!以后照看这间花店可方便了。”

坤庐环顾四周,望向玻璃窗外有限的风景道:“一切都在你的条理之下啊!看来是真的打算下半辈子开花店了。”

赤道火·仙子愣了一下,停止了自己滔滔不绝的介绍,带着一点傻笑道:“觉得不好吗?”

“无所谓好与不好,只是你不觉得这里太小了吗?”坤庐回头看着赤的眼睛道:“这里不过十来平方米的地方,你不觉得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你根本不能发挥出自己的能力吗?”

赤略略咬了一下牙关,别过头去,沉声道:“很多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吧?”

但你并非常人。

坤庐心中冷冷的想着,随即弹了一下自己的发梢道:“好吧!依你。不过我有一问,其实早就想向你问个清楚了,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单独和你谈一次,如若当众拆穿你又怕驳了你的面子,所以一直拖到今天才能和你说个清楚。”

赤道火·仙子内心警惕起来,早在接风酒席上坤庐出手试探赤时,赤便察觉到坤庐心中已经发现到了自己的某处“破绽”,所以如今一问只是迟早的事。稳住心神,赤轻声道:“什么问题?”

坤庐嘴角微微一笑,无形的压迫感有如触角一般向赤的内心逼近。他道:“在你回来的第一天,大匠师隆·贝奇曾问过你如今斩龙剑的下落,在那时,你说谎了吧。”

赤道火·仙子一惊,不由握紧了拳头。

坤庐继续道:“半月以前,我们曾通过‘妖后’与‘大法王’之间的映象机见过一面吧,虽然那时并未看清楚,不过我可以确定斩龙剑在那时已经折断了,所以你所谓的直至最后一刻,仍有人在不断夸耀它,不过是你一时编造出来的谎言吧!”

“那,那个。”赤傻笑着解释道:“因为不想让隆·贝奇伤心所以不得不编造一点谎言来安慰他一下啦。”

“才不是。”坤庐心思缜密,其中缘由早就想清楚了。他带着一股强大的质问口气道:“安慰什么的只是其次,你隐瞒斩龙剑折断事实的主要原因恐怕是:——————你不想让大家知道你居然用它斩杀敌人,杀到连斩龙剑都会折断吧!”

赤的心头一颤,不由低下了头。

坤庐话语中透露的信息很清楚:他已经大略知道赤这十年间的所作所为。………………不过赤倒不是担心他会说出去,必定,大家还是兄弟吧!只是经他一提,赤不由又伤感了许多。

两人沉默片刻,坤庐在花店中左右度着方步,待气氛平复少许,坤庐莫来由的低声道:“真有趣。”

赤道火·仙子低头不言,静待坤庐下文。

坤庐继续道:“现在终于与你重逢,可是感觉与半月之前通过映象机的见面完全不同呢!那时你的眼中依旧闪耀着动人的火焰,拥有在非常时刻依然挺步上前的勇气,其展露出来的信心也令人叹为观止。如今我亲身与你面对面了,反而感觉不到那些东西,你——————————把它们藏起来了吗?”

赤略一咬牙,有些生气的看着坤庐。

坤庐毫不避讳的迎向赤的眼睛,用手指向一旁的玻璃道:“自己看看吧!不知是否因为整理过头发的原因,你现在的样子比半月前看上去年轻了好多,但同时的,你失去了你的那双发光的眼睛,变得如此平凡。”

赤依言斜了一下眼睛,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样子,随即沉默不言。

坤庐上前一步道:“半月之后反差如此之大,其间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我拒绝。”赤咬牙道。被坤庐一再逼问的他明显有些失控,他道:“我拒绝回答,一切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弃武’就是我现在的决定,如何,想对我动手吗?”

坤庐吃了一惊,随即淡淡一笑,别过头去道:“怎会。虽然说过要与你决一死战,却不是说我会向并不打算反击的你动手。”

坤庐抬起头,静静的望向落地窗外晴朗的天空道:“‘弃武’吗?那即是熄灭自己的心火,我并不相信你能做得到。”

赤道火·仙子沉声道:“试试看,如果说一下子便完结有些勉强的话,那么像我现在这样呐:一点点,一点点每天不停的改变,一定做得到的吧!只要明天改变少许,一定…………一定可以熄灭的。”

赤忽然失去了说下去的勇气,不由低头。

坤庐静静的看着他,平静道:“仙子,你还是太高估你自己了吧。就是因为难以熄灭,才会被称为‘心中的火焰’啊!”

赤不言。

“还不信吗?可以一试啊!”坤庐忽然扯起了一点坏笑,他道:“在来的时候我看见‘摘匾者’往真心合七馆的方向去了,他的实力并不在我之下。我相信就算是元天真人出手也难免不会不陷入一场苦战,而且他藏有一个可以重伤对手的秘密,我不确定元天师傅可以安全的避开。如何?要去观战吗?”

一百五十七、摘匾者(五)

眼中眺望着坤庐渐渐消失在街头的身影,赤的心里拿不定主意,转身走进内室,拿出可以临时照料花店的符人,赤还是迟迟无法决定是否要动用它。

…………3号神域北面的重山之中,真心合七馆一年一度的“礼祭”已经开始了,元天真人与理树玄女身着一身大气的正装,亲自在临时搭建的礼台上主持“礼祭”,神坛上祭祀着古时的七位大神:武神、光神、雷神、火神、水神、风神和土神的铜像。铜像之前又有几样:两边各自放置着水果糕点以及一些时令的鲜花,中间的香炉、火烛自然是不可或缺的。再前面一点的地方分别摆放着:道德经书、温热古玉、戒律铁尺和青锋宝剑,象征着真心合七馆教导理念上一直的希望自己门下的学徒们得到的四样东西:知晓礼仪,心态平和,严于律己,敢于勇武。

按照以往的惯例,在今天元天真人将带领众学徒重温武馆教条,再识习武做人的道理,之后各自散去,在这一天里不得饮酒,不食荤腥,不得高声喧哗,甚至不得与人交手动武。上至馆主下至学徒均要回房静思,平息自己心中的戾气。

礼祭年年如此,只是今年恐怕不会这么顺利了。

真心合七馆紧闭的大门之外。

摘匾者·万海天与他的金属仆人已经在真心合七馆大门前站定了。

危险而紧张的气氛四散开来。

心里感受着武馆内两大强者不同寻常的存在感,万海天抬头仰视武馆大门上的朱红大匾,冷冷的对自己的仆人下令道:“阿宝,动手。”

被唤作阿宝的金属符人略一点头,就像自己身后木架上的兵器没有重量一般跳起,身轻如燕的在大门两侧各自一踏跃了上去,当空一个翻身,脚下巧妙的一带,将牌匾带下。

重达百斤的实木牌匾垂直落下,万海天右手高举,稳稳接住,金属符人阿宝受身落地。

摘匾者·万海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尖牙,两鬓无数的小辫子微微摇摆,显露出一股异域战士特有的狂野,上前两步出手按住厚重的朱红大门,手腕略一发力。

哗————。

朱红大门活似被人猛踹了一脚般左右弹开,太极­操­场内的众人莫不吃了一惊,纷纷望向万海天两人,摘匾者·万海天倒是一点不怯场,扛起重达百斤的匾额大步流星的迈了进去。

众人看清万海天身上抗的东西,一时都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均在心里生出一股对闹事者的厌恶之情。离万海天近的一学徒按耐不住心头的愤怒,快步走了上去,元天真人出言制止也来不及了。

那学徒口中大喝一声:“混账。”便出手推向万海天,万海天眼中闪过一丝蔑视的神采,脚下一站,那学徒用力一推之下他居然纹丝不动。接着万海天石板似地胸肌一收,再鼓气一顶,就靠这简单的一收一放把那学徒顶了回去,那学徒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操­场之外,本为参观“礼祭”而出现的赵虎见此一幕,不由暗暗摇头,在他身边皖花小姐正焦急的往山间小路望去。

那学徒一倒下,真心合七馆门下中学徒便一同围了上去。拔刃张弩之际万海天倒是一点不紧张,转手将大匾Сhā进了自己身后的土地里,沉声喝道:“这里谁是管事,出来。”

“放肆。”当中的几个学徒生­性­冲动,当下运转念力,双手反转,熊熊火焰覆盖双手,以五人为首,大步上前攻向万海天。

万海天眼神傲藐,轻声道:“火焰加持?什么小把戏。”话落右手护住双眼,左手收到身后,同时百拳已经打来。

那五名学徒自持人多势众,手中的火焰双拳亦是所向披靡,出手全无顾忌,毫不留手,炽烈的火拳重重打向万海天上下全身。万海天身上不过两件布衫,可以说是­肉­体相抗,怎能挨过片刻。当时便只见得万海天全身无数火星四溅,青烟缭绕。

“住手,礼祭的规矩都忘了吗?”元天真人往前一站,沉声高喊道。但这边已经打闹成一片,杀声四起,哪里还听得见他的声音。

元天真人微微叹了一口气,扭头看了理树玄女一眼,理树玄女略一点头,身型移动,活似一阵清风吹过,如风中柳絮一般步履轻盈的绕过纷纷攘攘的众学徒,跳起扭身介入到五学徒的拳脚之间,双掌上下翻飞,拨开五人炽烈的火拳。

其中一学徒收招不及,十成力道的火拳竟打向了自己的师母理树玄女,理树玄女冷静的出掌迎击,拳掌相交间理树玄女忽然掌力一收,叫对方的力道打了个空,接着丹田真气流走,顺势回击,震得对方拳头上的火焰炸溅开来,一时间火星四燎,一举逼退了五人。

“好功夫。”万海天透过指间缝隙看清了这一手,不由暗暗赞叹。

理树玄女挺身收势,喝道:“都住手,武馆的规矩都忘了吗?”

众学徒看清来人,不由面面相窥,均自责的低下了头。

理树玄女回头看向摘匾者·万海天,低声道:“阁下没事吧。”

万海天放低右手,顺手将已被火拳打得青烟阵阵的披风一把扯下,裂口一笑,露出一口尖尖的虎牙,道:“不痛不痒。”

理树玄女心中微微一寒,暗暗佩服起对方的抗击打能力。上下打量过后,理树玄女退开两步,抱拳道:“敝人先谢谢阁下,刚才若不是阁下手下留情了,只怕这五人现在已经站不起来了。”

咦?刚才明明是我们压着他打,怎么反是他手下留情了。

理树玄女话语一出,四下的学徒们均露出不解神情。

摘匾者·万海天邪邪笑道:“呵呵哈哈,­妇­人莫谢。无所谓什么手下留不留情的,他们的功力尚未­精­深,并不值得我出手击破。若要出手,也该是对­妇­人这样等级的对手。”

对方战意翻涌而来,理树玄女不由心头已经一紧。

万海天忽然出手拔出百斤重的实木牌匾,单手一挥,扔向理树玄女道:“还你。”

理树玄女万料不到万海天会忽然来这一手,连忙仓促出手接住,却在力道上输了三分,整个人被牌匾顶了回去。

其余学徒谁见过如此阵仗,均是脸­色­大变,尖叫着左右避开。理树玄女退过十步,缓过一口气来,手腕一翻化作磐手顶住百斤大匾,脚下一沉,手臂转圆带起匾额在头顶转过三圈卸下力道,再抓起牌匾立到自己身后,一时间飞沙走石,浊气横流,大地微颤。

万海天身型一动,速度快过捷豹,冲向理树玄女。

还来?

理树玄女略一咬牙,不顾后力不继,挺身迎了上去。

万海天却不出手,脚下一个急刹车,带起一路沙石,在理树玄女跟前半步处稳稳站定,沉声喝道:“不必多言,动手吧!两位馆主谁先来?”——————霸气纵横,威压全场。

什么?理树玄女暗暗皱眉:好不讲理的家伙。

心中想着,身子却侧开半步,元天真人快步走下礼祭高台,学徒们纷纷让路。元天真人抱拳道:“阁下可是来挑战的?”

万海天不屑道:“这个自然,还消说吗?”

元天真人低头沉默片刻,抬头道:“事有不巧,今天正逢武馆‘礼祭’,按馆内的规矩,我们是不能在今天与人交手的,阁下明天再来吧!”

摘匾者·万海天皱起眉头道:“怎么都是一个德行,那‘九剑一气馆’一听我要来了,居然全馆出走来避开我,我心中已经很不痛快了。你这‘真心合七馆’号称第一武馆,怎么用这些说辞来忽悠我。”

远处的赵虎脚下一软,差点跌倒。

皖花小姐皱起柳眉道:“好大的口气,若非坤庐不在,若是馆主来了,非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赵虎挣扎着站起道:“皖花姐姐,你别说了。要是师傅在这儿,他八成会派我出手为本门争光,我可不想和那个大汉动手。”

赵虎身后有人顺手用剑柄敲了他的头一下,同时道:“即为武者,怎能不战而屈。”

这人却是坤庐,皖花小姐欣喜道:“馆主,你来了。”

坤庐略一点头,望向万海天道:“真是自大的家伙,倒是值得我出手去和他较量一下。”

赵虎抱头起身道:“啊!师傅,你真的要动手吗?”

“不。”坤庐冷冷道:“虽然想,这里却不是我们的地方,我出手岂不是说元天伯伯他们输了。而且,……………………我感觉他的对手应该是………………。怎么说呐?他应该在往这里赶来了。”

一百五十八、摘匾者(六)

元天真人连连摇头道:“绝非托词,今天真是本馆‘礼祭’的日子,阁下不信可以找人问问。至于挑战一事,还是请阁下改日再来吧。”

摘匾者·万海天黑着一张脸,脑子脱线一时有点答不上话了,只是低声求证了一遍:“当真?”

“不敢妄言。”元天真人平静道。

万海天退后了两步,沉声道:“便算我运气不好,那我明日再来。”

一旁在先前输了气势的一些学徒忍不住吆喝道:“走吧!说完了还不快走。”

万海天扭过头去狠狠的瞪了这些人一眼,出手抓向理树玄女身后的牌匾道:“牌匾我先拿走,明日挑战我自会给你再带过来。”

“混账。”理树玄女反应快绝,左手一拍,将牌匾推向元天真人。右手一抬,拿住万海天手腕。

万海天实战经验丰厚,见理树玄女出手后本能的反转手腕反拿理树玄女。但理树玄女身为风系法术中的无上强者,速度优势无以复加,瞬间二次反转手腕拿住万海天右手拇指,发力一扭,逼得万海天屈膝。

眼看万海天就要双膝落地了,这厮却双腿一分摆一字马降低身型,同时出左手打向理树玄女右手手肘。理树玄女哪能让他得手,脚下一动,踢开万海天的左手,右手发力一拉,左手跟着补上,将万海天的身型进一步压低。

“真心合七馆容不得你撒野。”理树玄女厉声道。气势炸响,一阵强风横扫全场,四周心里正堵得慌的学徒们不由拍手叫好。

赵虎吃惊道:“好,好厉害。理树伯母不愧为一代宗师。”

皖花小姐点头承认道:“就像一阵风:既可以是温柔的,也可以是凌厉的。”

她身边的坤庐微微皱眉,说出了一点不同的看法,他道:“恐怕不妙了。”

什么?

摘匾者·万海天低头一笑,眼中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光芒,理树玄女不由一愣。

忽然间万海天双手腋下白光一闪,两道白光伸出,正中理树玄女胸口。——————什么东西?

噗,噗两声闷响炸溅开来,可见力道惊人,接着便见理树玄女被震了出去,元天真人出手扶住自己的夫人,却见理树玄女嘴角已经嗑出一丝金红­色­的上人鲜血。

回看万海天,腋下竟是生有一对副手。

“虽然知道万海天本为异神族。”坤庐皱眉道:“但料谁也没想到他竟有四只手吧!”(话说你这家伙明明知道的,怎么不出声提醒。故意的吗?)

“理树,你怎么样了?”元天真人放开匾额,扶理树玄女坐下。四周的学徒们自然是气到肺都要炸了,不知是谁一声大喝,便一同涌了上去。

万海天冷冷一笑,收招起身,冷冷道:“以为人多就有用吗?”沉声一喝:“阿宝。”

万海天手下的金属符人阿宝响亮的应了一声:“收到。”动作灵活得像一只猴,几个闪步便来到了万海天身边,八宝手镯上的虚无珠一闪,两个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塑料瓶子已经在手。

这时众学徒已经冲了上来,阿宝不紧不慢的双手一挥,瓶子里的粉末便像一阵雾似地铺散开来。

坤庐有些无聊的看着这边的打斗,眼角不经意的发现有人正迈过真心合七馆大门门槛。定睛一看,不由嘴角一笑:“来了。”

在华云都内没有打不到车的道理,不过半小时,赤已经出现在真心合七馆内,表情上自然免不了几许尴尬,心里连连重重道:冷静点,冷静点。我不过是来凑个热闹,这里的一切自会有师父出手应对,根本不需要我做什么,而且已经说好要弃武的我也不该再做什么了。

心里打定主意,赤不免有了一些底气,却在第一时间发现远处的坤庐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自己,赤暗暗寒了一下,别过脸去假装没看见。

回说场上,阿宝手里的瓶子连挥,一阵阵灰雾一样的东西便被喷洒出来,众人开始还未曾注意,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赤道火·仙子用鼻子嗅了嗅,微微吃惊道:“胡椒粉?”

不错,就是胡椒粉。看着场上合七馆的弟子们眼泪鼻涕横飞,坤庐三人已经是苦笑不得了,但又不得不说此物是如此奇效:金属符人本身对胡椒粉的刺激免疫,其余众人却因此丧失了最基本的作战能力。

只见场上众学徒东倒西歪的撞在一起,完全没了章法,勉强支撑着冲过去的也在阿宝手下走不过五招之数,不过片刻,真心合七馆的上百弟子已经被打倒大半了。

赤道火·仙子略一咬牙,快步冲了上去。当然,依照他的原则他自然不会出手,他只能自­操­场之外站定,将几个已经被打倒在地起不来身的学徒扶到一边。

场上,一学徒强忍着胡椒粉的刺激和满脸的眼泪鼻涕冲向阿宝,抬手就是一拳,阿宝轻松的单手接住。那学徒另一只手跟着打来,阿宝二次接住,略一鼓气,手腕发力将那学徒双手一折按倒在地。

阿宝微微摇头,略有些不屑道:“学艺不­精­。”

一旁的万海天摸出手帕擦去脸上的眼泪鼻涕,(阿宝:What?主人你明明知道我的招数怎么也会中招?又是大脑脱线吗?)回看四周,冷冷道:“徒有虚名,天下第一武馆就是如此水准吗?”

赤道火·仙子手上顾着照料那些受伤的学员,耳里听着万海天的话,心头不由微微一颤。

元天真人将理树玄女扶到一边,双眉深锁,捋了捋自己稀疏的胡子,沉思了片刻,便单手抓起百斤重的匾额,慢步走向万海天主仆,皱眉道:“放开我的弟子。”

阿宝依言松手,退到了万海天身后。

元天真人沉默片刻,手腕一动,将牌匾扔向万海天,沉声道:“拿去吧!”

摘匾者·万海天也是单手接住,全场一片大惊。几个­性­子急的学徒当即跳起道:“师傅,不能这样。他们打伤师娘,您怎么能把匾额给他们呐。”

“住口。”元天真人沉声道:“我一向叫你们习武维德,神台上‘道德经书’为四物之首,就是要告诫你们做人以知晓礼仪为先。‘礼祭’之日不得与人动武,刚刚你们又有谁做到了?我悉心教导你们多年,这些心血便全废了吗?武者不懂得自律,一身武艺再高强,也是祸害。”

话落,元天真人冲万海天抱拳道:“万兄,今日一战是你赢了。匾额你拿去吧。”

阿宝一听,暗暗吐了个舌头,暗叹捡了个便宜,转身就要走。孰料万海天放低匾额,沉声道:“不成,我还没同阁下您交过手呐。如此拿走匾额不能算我实至名归。”

不是吧!阿宝差点没一头撞墙上:主人啊!您又是大脑脱线吗?有便宜都不捡。

一百五十九、摘匾者(七)

元天真人淡淡的摇头道:“不必动手了,你已经胜过了内子。(理树玄女:元天,你这样说我有点不服哦!)又与我馆下上百弟子交过手,我再出手,便是以人多而欺人少。所以你已经赢了,你走吧。”

万海天出手指着元天真人的鼻子道:“元天,我还有的是力气,不怕吃亏,你过来和我大战三百回合。”

元天真人苦笑一声,转身离去道:“我是不会出手的,你走吧!”

一旁的坤庐暗暗皱眉,低声赞叹道:“万海天伤理树伯母在前,这样也能分出轻重,元天伯伯果然将才。……换作我大约是做不到了。”(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你叫他元天伯伯,赵虎也叫他元天伯伯。不是乱了辈分吗?虽然你和赵虎的年纪倒是相差不大。)皖花小姐听了不由眼睑一跳,偷偷抿了下嘴巴。

几个弟子忍着一身伤痛,挣扎着拦到元天真人跟前,眼中含泪道:“师傅,您…………。”便说不下去了。

元天真人身后的万海天再次叫阵道:“元天,你真的不打?”

“不打,元天一言九鼎。”元天真人微微侧目道。

万海天急了,叉起腰道:“好,你不打也行。你开武馆这些年教过上千弟子,你叫一个得意的出来和我打。”

得意弟子?

元天真人愣了一下,赤道火·仙子弃武的决定犹言在耳,不由叫他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时代变了,如今习武不过为了一时的兴趣,在下弟子虽多,却没有能和阁下一战的。”

“有啊!谁说没有。”远处的坤庐抄起爱剑,轻轻的敲击着自己的肩膀低声道。瞟眼望着那边正在为受伤的学徒敷药止痛的赤,暗道:“那边不是有一个吗?”

万海天又皱起眉头道:“那我可真把匾额扛走了,你就不心痛?”

元天真人淡淡道:“走吧,我说过你已经赢了。今日若是输了一块匾额便能叫我这些弟子们知晓自己有几斤几两,日后为人做事低调谦让些,也算值得。”

摘匾者·万海天轻轻啐了一口,扛起匾额转身就走。一旁的安宝连忙跟上了自己的主子。

结束了吗?赤表面平静的将最后一名伤员的绷带紧了紧,慢步走向太极­操­场,坤庐转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还真能忍啊!”

赤苦笑以对,心中升起难以名状的感情,令他眩晕。但他的头脑依旧很清醒、很清楚的知道一点:如欲信守诺言,这样做才是对的。

大约…………。

事已定局,却忽生变故。

万海天走到一半忽然一个转身,又大步流星的走回来道:“还是不行,我还没打痛快呐。元天,你叫几个比较出­色­的徒弟来和我再打一场。”——————阿宝抓狂了。

元天真人当真苦笑不得了,他无奈道:“万兄,在下已经承认你赢了,再打又有什么意义呢?”

“对啊。”依旧站在­操­场之外的赤低声呼应道:“既然已经赢了,又何不速速离去呢?”

万海天斜眼看了刚才应声的年轻人一眼,却是毫无志气的一张脸,便再不肯正眼看赤一下,对元天真人道:“我算是明白了,你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那好。”

说着万海天便摇头晃脑的思索起来,一头的小辫子也跟着一晃一晃的。众人一时不知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均是苦笑以对。

忽然万海天一拍大腿,得意道:“元天,你要是能派个人打赢了我,我便告诉你一个秘密。”

就你那直肠子,你能有什么秘密啊?众人无语。

“什么秘密啊?”元天真人苦笑着应付道。

万海天哈哈大笑起来,高声道:“我知道你有一个女儿睡在冰棺里面,是个活死人。但我却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能救得了她。”

什么?

是————————————幽紫。

居然是幽紫的事情。

元天真人、理树玄女、坤庐、皖花小姐、赵虎以及某人莫不大惊。

一阵风云顿时翻涌,真心合七馆的上空一时鬼神变­色­。

一学徒质问道:“一派胡言,天地老祖师也坦言不能令幽紫姑娘苏醒,你口中那个人又有何德何能能救好幽紫姑娘。莫非你说的那个人的本事还能大过天地老先生吗?”

万海天大笑道:“哈哈,信不信由你。怎样,你要不要派人上来和我斗一斗。或者你亲自上阵也行,虽然你刚才说过一言九鼎什么的,但老子却不信那一套。”

不必犹豫。元天真人略一皱眉,快步上前。————有人却抢先他一步。

一人在万海天身后沉声道:“所言非虚?”

万海天回头一看,是那个刚才应声的年轻人,不由翘起嘴巴道:“老子从不戏言。”(阿宝:您当我没听见吗?)

“好——————。”赤道火·仙子咬牙道。

内心的声音连连响起:不可动手,不可动手。一切三思。否则一切努力前功尽弃。

我知道啊!赤暗暗回应着心里的声音,咬牙道:我当然知道,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身体已经失去了控制,我的身体已经自行行动了起来,不可控制。因为……,因为幽紫两个字,我的身体已经不可再由理智所支配。

“动手吧!”赤挺胸抬头道。

元天真人与理树玄女无不一惊,一旁的坤庐却暗暗露出一丝得意的坏笑。

万海天上下打量赤道火·仙子片刻,出手将肩上的匾额扔给阿宝,有些不满道:“你也是真心合七馆门下。”

“是。”赤严肃道。

万海天暗暗皱眉,心道:丝毫感觉不到他的气势,也不像是什么高手,只是因为头脑一热便上来送死的吗?

忽而一笑。万海天带着蔑视的口气道:“你打我一拳,震得开我我便同你交手。”

赤默默弓步抬手,沉声道:“七成力可以吗?”

万海天眼睑一跳,不自觉的说道:“随君意。”

远处的元天真人、理树玄女、坤庐等人不由屏声息气,握紧了手心。

停手吧!某人暗暗在赤的耳边焦急道:不可意气用事啊。

才不是意气用事。赤的眼睛并未因为现在的行动而变得如火一般炽烈,但那一份无言的坚定依旧令人感叹。

如果是为了幽紫…………,我的身体啊………………。

——————————­干­吧!

“哇啊!——————打。”

赤道火·仙子一声嘶吼,刚猛无比的拳头送出,正中万海天胸腹,狂风横扯,沙石炸溅,天空为之变­色­,全场­阴­郁顿时一扫而空,在场众人谁不变­色­。

猛拳之后,万海天连退十余步,一个不稳半跪于地,一头的小辫子也都散乱了。

众学徒大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爆发出一阵阵呐喊。

万海天咬牙抬头,死死的盯住赤道火·仙子,喝声道:

“好小子。今日真要打个痛快了,出手吧!”

一百六十、摘匾者(八)

真心合七馆内太极­操­场上,赤道火·仙子与摘匾者·万海天的对决一触即发。

场内受伤后倒地不起的几个学徒也连忙挣扎着退到场外,给两人挪开场地,在场紧张的气氛顿时无以复加。

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下,场外的坤庐忽然露出一丝坏笑:仙子啊!我们两人之间的心理博弈游戏在这一把中你已经输了哦!————从你宣布弃武那一刻便已经开始了的心理游戏,就像牌桌上的赌博。不可否认,你从一开始便清楚了我的底牌,所以你才可以在“接风宴”上坦然应对我的试探。从看穿了我的底牌这一点上你的确已经占了巨大的优势了,但即使如此,也并非是说你便一定会赢啊!————因为与你同样的,————我也已经看出了你的底牌了啊!

——————如果心理战已经没有意义了,那便直接开牌比大小吧!其结果就是如今出现的场面,————————————仙子,你真以为你可以逃避自己的使命吗?

­操­场上,万海天揉了揉被赤打得生痛的胸腹,缓缓起身道:“好小子,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赤道火·仙子略一皱眉,沉声道:“你可以叫我:————赤。”

摘匾者·万海天双目一寒,大喝道:“赤?我会记住的。”四只手臂往后一伸,叫道:“阿宝。”

符人阿宝应喝道:“收到。”双手并用,将武器架上的四件兵器一并扔了过去,万海天四手各接一件兵器,耍了套密不透风的起手式,与赤呼应。

众人不由一惊:万海天右侧的两只手各执双手大斧与三六重钺;左侧的两只手各执点睛长枪与花纹战戟,也就是说他一个人的四只手已经各持了一件双手武器,可见其天生神力。

赤回身请招道:“远来是客,您先请吧!”

万海天倒是一点不客气,口中叫吒了一声:“着。”便如猛虎一般向赤冲了过去。赤心中微微一寒,连退几步避开其锋,万海天却以一夫之勇粘了上去,不给赤丝毫闪避的机会,近身便是一记大斧横扫,赤仰头闪开,万海天却招招相扣,大斧横扫同时又一手点睛长枪点向赤的小腹,全场大惊。赤玄之又玄的挥手架开长枪,万海天已经又一手花纹战戟斜划过来。花纹战戟前后皆有锋刃,赤不敢出手格挡,连忙斜身让开,孰知那花纹战戟使到一半忽然被巧劲一扭,转向点中了赤的手腕。

万海天得势不饶人,发力使三六重钺自下往上一劈,活似要将赤道火·仙子当场一分为二一般,赤倒是心思冷静,连使几个后空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同时拉开了与万海天之间的距离,为自己赢得片刻喘息的机会。

场上不过才刚过了一回合,场下众人已是一片心惊­肉­跳。纷纷议论道:“不是说笑吧。全是些一招致命的东西,真想至对方于死地吗?我们刚刚竟还在和这样的疯子交手。”

元天真人、理树玄女与坤庐三人也是手心生汗,死死盯向赤的手腕。

赤道火·仙子冷冷的扯下了自己一只袖子:刚刚被花纹战戟点中之时他本能的侧了一下手腕,那一下不过点破了他一只袖子。

万海天收发随意,动静相间,折手收敛兵器,静待机会,场上气氛一时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赤双目一寒,搜索万海天上下各处要害破绽,忽然身型一动,毫无征兆的冲了上去。

万海天不避分毫,兵刃移位,身上气势疯涌而出。

赤心头忽似冰刺一般一凉,连忙收步,退回了刚才的位置。

场上就这一动一回的片刻,其紧张的气氛已经几欲要将那些根基薄弱的学徒逼疯了。

“厉害。”赵虎连胜赞叹:“赤叔叔一生对决绝对不下百场,万海天如此简单的一移兵刃,已经让叔叔看出了其中的危险,这一次收手实在收的好啊!”

坤庐眼神凌厉,皱起眉头说出了一点不同的看法,他道:“确实收的好,但收招的时机不免太靠前了,其感觉似乎是仙子对此一战太过小心了。”

“咦?”赵虎抬头对自己的师傅好奇问道:“既然是提前收招,其时机相差弹指之间应该也无甚要紧吧!”

坤庐不答,心中暗暗道:于对战来说自是无甚要紧,但其间风格与我来说却有所差异,…………如此小心、冷静的打法实不像仙子的一贯作风。再看他现在的眼神的话也不如他半月前的那般如火炙热,我对仙子的推测还是有少许误差吗?

回说场上,摘匾者·万海天冷笑一声,沉声道:“好小子,比较真心合七馆其他弟子,你真是强得可以。”

赤略一苦笑道:“如今的我,其实一点也不强呢!”

万海天自是听不明白赤的话语,不过他也不必明白这些,他需要只是——————战!

万海天挺胸起身,脚下盘破步,一步步向赤逼了过去,赤皱紧眉头,压身静待对方过来。

元天真人暗暗心惊,道:“要硬切了。”→文·冇·人·冇·书·冇·屋←

硬切?什么东西。

周围学徒均露出不解神情,理树玄女咬牙起身,来到元天身边为自己门下弟子解释道:“万海天手持四件双手兵器,其进攻距离已经远胜出你们的仙子师兄许多,而且他刚才的兵器移位中暗含了‘人体门户’的道理,所以要打倒他,必先切入到他的‘门户’之中。”

众学徒无力的表示不能理解,不得不追问道:“那个……,师母,人体门户又是什么东西。”

理树玄女暗暗无语:对于我平时的教导你们就只记住了那些动作招式,理论知识便全忘了吗?…………赶紧趁现在这个机会给你们扑一下。

理树玄女出手将身边的一名学徒的双手抬起,一边比划,一边解释道:“人体门户是西区神域中的某流派所提出来的说法,意思是说人的身体结构就像一所房屋,双手是两扇用来防御的门,双脚便是支撑其整个房屋的支柱。想要打倒对手,便要打开对方的‘门’,直接打击对手的内堂。————所以‘切’就是攻入对手怀中的意思。”

而硬切的意思,——————就是要强行攻入对手的内线了。

场上,赤道火·仙子压身等待对方过来,心中暗暗盘算道:因为攻击距离相差太远,不可能靠游斗打倒他,所以必须要尝试切入他的内线。虽然有点冒险,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现在就来赌赌看:是两只手的我动作比较快,还是四只手的他更胜一筹呢?

一百六十一、摘匾者(九)

前文提要:摘匾者·万海天上门挑战真心合七馆,更提出以救治幽紫的方法为应战犒赏,本已决心“弃武”的赤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上前对战。

万海天脚下盘破步,一步步向赤逼了过去,赤沉身应对。

场上的气氛不由又紧张起来,随气势流走的沙砾在两人之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场下的皖花小姐渐渐把持不住,不得不抱紧自己的身体,有些勉强的对坤庐道:“两人之间的风流动着好急躁的声音,就像是荒漠上嗜血而来的老狼口中的碎唁。”

坤庐皱眉,低声道:“你也感觉到了吗?万海天的战意中带着为求胜利不惜一切的味道,这种意志恐怕才是他最厉害的武器吧!”

场上,万海天步步逼近赤道火·仙子,忽而一笑,露出一口尖牙,道:“纹丝不动的让我接近,是想切入我的内线吗?”

赤并不答话,心中却是微微一惊:看穿了吗?

“好胆­色­。”万海天反转花纹战戟,往地上一拨,一簇沙石忽然­射­向赤的双眼。

什么?

赤本能的以手护面,万海天却忽然一个窜步,瞬间已将赤收入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内。元天真人、理树玄女、坤庐无不大惊:失先机了。

万海天口中坏笑,点睛长枪连点赤全身要害,赤连忙组织起双手防御。点睛长枪在万海天手中却越使越快,渐渐有如四五只枪同时出手一般,赤双掌翻飞,冷静的将铁枪一一拨开。

见赤已经疲于应付,万海天口中大笑道:“快,快,快,快。再快一点。”说话间花纹战戟已经配合点睛长枪一同刺来。

赤的双眼一寒,两只手臂快过电光火石,旁人已经渐渐看不清他的动作了。

“厉害,与手持兵器的对手运用如此不避分毫的打法。就像是只有在梦里才看得到的技术。”众学徒纷纷惊叹。

台阶上,元天真人靠着理树玄女,看着两人对战,心里暗暗着急,心道:仙子的实力在这十年间确实是突飞猛进,令人惊叹。不过我看得出仙子的心里有所隔阂,不能全力以赴啊。

“哈哈哈哈哈。”­操­场上,摘匾者·万海天呲牙大笑,手上功夫却一点不慢,冲赤大喝道:“小子,你到极限了。”

点睛长枪与花纹战戟忽然变招,枪作棍使,戟作­棒­打,逼得赤不得不收手防御,而这收手间便已经故意卖给了万海天一个破绽。

不错,就是故意卖给了万海天一个破绽。

赤居然是要铤而走险,故意示弱,以求速战速决。

趁着赤收手时万海天右边双手所持的三六重钺和双手大斧已同时横扫赤上下。似要将赤一分为三一般,叫人不寒而栗。

赤心头一颤,本能的使出小跳,将双腿与头部一缩,险过剃头般的避开了这绝杀一击。——————全场震惊。

猛招擦身而过,无比风力扯得赤一身衣襟飘摆,赤双眼一黑,心中暗喝一声:“——————要赢!————”

一念间赤浑身血气翻涌。

双脚落地间不待片刻喘息,已经扑向万海天中堂。

万海天杀招失手,已料到后招不妙,见赤扑来已在第一时间猛退,同时四件兵器横扫以作阻挡。

场下的坤庐手心一紧,眼中­精­芒绽放,心道:兄弟,看你的了。

赤道火·仙子脚下风声呼啸,连环快掌轰出,招招打在万海天兵器五分处,正是利用万海天手持兵器的奇特手法反制万海天的防御网。

强行撕开万海天的防御网,赤脚下一垫,身型一起,左脚踩上万海天右大腿,右脚出奇招踩上万海天左肩,跟着左手已经闹闹抓住万海天右边锁骨。————————切进去了!

赤一咬牙,鼓起一股万夫莫当之勇,实打实的三拳已经打在万海天脸上,打得万海天五官移位,晕头转向。

“呀啊啊!”赤道火·仙子翻转手臂,钢铸似得手肘重重砸在万海天眉心上,一轮血雾炸溅开来。

赢了?

不,还不可以大意。对手很强,一招之后恐怕很难再有机会了。赤道火·仙子脚下一松,右腿作膝顶重击万海天胸膛,将他震飞出去。

落地同时右手对准万海天,左手扣住右手手腕。口中大喝:“斗气技:虎啸山河。”

轰————————。

赤一身斗气自手心­射­出,全数轰中仍未着地的万海天身上,一举将他打出­操­场之外。

坤庐身边的赵虎眼中死死盯住赤刚才的那招虎啸山河,失神道:“这招很有意思啊!”

呼————。赤有些无力的弯下腰,暗暗道:不要表现的太出众,赢了之后还是假装很勉强比较好。(这家伙。)

“哇啊。师兄厉害啊!”场外早就受够了万海天一肚子气的真心合七馆众学徒纷纷呐喊起来,很简单的就把赤喊作自己的大师兄了。

台阶上,理树玄女欣慰的一笑,道:“仙子如今的成就在当今武界已经是五十强之列了,不下于他父亲在他这个年龄时的实力。”

元天真人默默点头同意,复作一叹,道:“就是如此,不是更觉得可惜吗?”

理树玄女一惊,随即狠狠刮了元天真人两眼,赌气道:“不须再提仙子弃武之事,我可是一直没同意呢。”

元天真人苦笑一声,自然是强不过自己的夫人了,淡淡道:“不提就不提。………………咦!”

元天真人竟瞟眼看到万海天正缓缓站起。

其余人等也是大惊,一时不知是否可以上前制止。

赤道火·仙子心中一寒,沉声道:“朋友,胜负已分。”

万海天此时已经鼻孔出血,右眼肿起,左眼冲红了,但一股荒野战神的霸气依旧凌厉。

万海天快步走入­操­场,大喊道:“呸,默想捡便宜。老子还站得起来便是胜负未分。”说罢用袖子一把擦去脸上的血污,扬起兵器,大咧咧的道:“小子,再来和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赤道火·仙子不由苦笑。

一学徒上前叫道:“莫耍诈,你已经被打出场外,还不点头认输。”

“呸,呸,呸。”万海天连连吐着口水道:“什么鸟规矩,爷爷从不兴这一套。与人打架哪有不失手的,一招得失算不了输赢。你要赢我便得将我打得站不起来才算输赢。呵呵,不过老子一生打架无数,练得一身铜皮铁骨,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你打趴下的,”

好嘛,遇上个耍横的了。

赤道火·仙子微微皱眉,不置可否。

摘匾者·万海天手上兵器在地上一滑,四串火花溅起,气势疯涌,便一头冲赤冲去,口中大喝道:“小子,你若不打,便别想知道救你们馆主女儿的方法了。”

一套杀招使来,赤运转全身避开。万海天折手出招,一柄双手大斧从天劈下。赤右腿快若霹雳,使险招将大斧准头踢开。眉头深锁,口吐恶寒,道:

“——————好。——————”

一百六十二、摘匾者(十)

赤道火·仙子一腔嘶喊:“哇啊!————打,打,打,打,打……。”

摘匾者·万海天仰空暴喝:“吒!着,着,着,着,着……。”

两人搏命似地过招,刀光剑影自两人之间层层炸开。自开始至今,两人的对决已经持续了二十分钟了。

“中。”万海天一柄大斧横削过来,赤就地打滚避开,快拳连打万海天大腿及小腹。不及停手,堂中蓄力双拳送出一鼓作气将万海天震退,万海天退去之时花纹战戟自上劈下,赤偏头避了过去。

全场看得阵阵心惊:不需要这样吧!如此命悬一线的打法,就像拿­性­命作儿戏一般。

万海天喘着粗气站稳下身,准备着下一次的交锋。场下的阿宝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心道:第一次看见主人被逼到如此地步,那个看上去还很年轻的家伙真不简单啊!

阿宝口中的那个“家伙”此刻正缓缓站起,忽然一朵血花毫无征兆的在他肩头炸开。——————最后花纹战戟那一下并没有完全避开吗?

赤道火·仙子微微皱眉,平静的用手压住伤口,好让伤口的鲜血尽快凝固止血。

一旁的坤庐眼中一寒,对自己徒弟道:“赵虎,你看场上现在胜负如何?”

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师傅会突然提问,赵虎打了个哈哈,低声道:“当然是赤叔叔占绝对优势啊:第一、万海天虽然天生神力,可是他手持四件长兵器,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显露疲态了。而赤叔叔身体强健,至今依旧游刃有余。第二、赤叔叔身法灵活,叫万海天几乎没有可乘之机。————几个回合中赤叔叔已经击中万海天十余下,万海天却只有刚才一击侥幸得手。所以怎么看也是赤叔叔赢定了吧。”(铁洛:赵虎,你叫赤为叔叔好吗?这不是又乱了辈分吗?…………算了,与我无关。)

坤庐双目如剑,眉头深锁,沉声道:“是吗?为师倒是以为:如今只是胜负参半。”

“咦?”赵虎好奇的抬起头,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师傅。

坤庐继续道:“万海天曾说过,分胜负要以击倒为论。仙子双拳虽强,却很难一击打倒身材高大的万海天。而万海天手持兵器,只要结结实实的击中仙子一次,便能叫仙子倒地。所以现在只能说是胜负参半。”

“原来如此吗?”赵虎若有所悟的望向场上。

“而且…………。”坤庐微微咬牙,转头看向了元天真人那边,随即又看向了场上,暗暗心寒。心道:元天伯伯他们也应该注意到了吧!万海天身上那种绝不言败的意志,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一看便知是个难缠的对手。而仙子这家伙至今还是有一种被绑住手脚的感觉,根本不能放手一搏。

如此下去,…………恐怕会…………。

万海天一口一口的喘着粗气,渐渐又缓过一口气来,冲赤道火·仙子道:“赤,我自出道以来打趴下了上百个徒有虚名的武者。只有你能同老子耗这么久,更是以赤手空拳同老子交手,老子在这里要说一声:老子佩服你。”

赤心中暗暗苦笑,肩头伤口仍在隐隐作痛。心道:这份佩服,在下真是领教不起。

万海天话落,手中四件兵器上下飞舞,招与招之间耍得密不透风,回身站定,凌厉气势惊彻全场。

万海天喝道:“久战无益,拿出全力做个了断吧!”

赤道火·仙子微微皱眉,默默同意。双手平伸,轰、轰,两团火焰罩上双拳。

“火焰双拳。小时候众多法术中少有的学会了的一招,刚才看见其他弟子使用方才想起。也不知过了这些年还剩下多少威力,我就以此招拼一拼阁下的高招。”

————并不准备出绝学吗?看来赤为了隐藏“煞光”的身份还是得在招数上做一些保留。

哼!就打算以此不入流的东西应付我吗?摘匾者·万海天心中冷笑。手中四件兵器高举,兵器末端相连摆出十字状,接着四手同时发力,那四件兵器便如螺旋桨一般高速旋转起来,呼呼作响,似要将空气撕裂一般。

“奥义:猛吹雪。”

水系法术发动,全场扯起了一股强大的寒风,越吹越冷,片刻间已经可以看见无数冰花在场上围绕着两人急速旋转了。

无比风力下,场外的一些学徒已经站不住脚了,皖花小姐也顿感吃力,悄悄站到了坤庐身后。“礼祭”台阶上的元天真人扶住有伤在身的理树玄女,眯起眼睛望向万海天即将出手的猛招,不由低语道:“仙子,避之则吉啊!”

赤道火·仙子双拳一抱,利用火拳上的火焰对抗这无比的寒风,站稳下身,一步步向万海天走去。

什么?

摘匾者·万海天眼神一寒,冷冷道:“好小子,你究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当真不怕死,居然有如此胆­色­。”

赤咬牙不答,其中答案只有他心里清楚:

我的­性­命………………本不值钱。

把心一横,赤迎着全场疾风发力向万海天冲去。

全场大惊。

“混蛋,我的奥义:猛吹雪威力开碑裂石,速度快过电闪。自问无人敢正面应对,你要想死我便成全你。”万海天一声大喝,气势轰出,全场风雪猛的一转,一同冲向高空。万海天自身一动,向赤冲去。

赤道火·仙子速度不减,心思电闪:万海天的奥义看上去确实是威力强大的招式,但我在十年地狱之中更经历过无数比之更恐怖的东西,所以并不因此畏惧。其应对方法,我也探索出不少,比如————————。

两人已经冲至到即将交手的位置,全场已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心中均是阵阵担忧:以真心合七馆的低级招数“火拳”硬憾摘匾者·万海天的奥义“猛吹雪”。其结果十之八九是………………。

交手在即,赤忽然反转双手用火拳往自己双肩一拍,一身衣衫便燃起了熊熊烈火,整个人便如火球一般像万海天撞去。

什么?

有变招吗?

可恶,居然耍这种小把戏。万海天狠狠咬牙,心道:可是,可是已经来不及收招了啊!

“猛吹——————————一闪。”

唰————————————!

在高速旋转中已经得到了无比力量的四件兵器化作四道白芒闪过,将“火球”一分为五。力量游走,万海天脚下的太极­操­场崩塌炸裂,裂口衍生,一团浊流自他身上迸­射­出来,横扫全场。

但如此惊天猛招之后万海天却是一身大汗:

兵器上传来的触感清楚的告诉他,被避开了,并没有击中目标。

场外不知是谁一声大喊:“快看,在天上。”

空中黑影一闪,赤道火·仙子从天而降。在刚才的一瞬间他撕开衣衫,利用火焰作掩护跳入空中避开了猛招。

“混,混蛋。”万海天暗暗咬牙。但是猛招之后身体不可避免的硬直叫他已经无法再组织起防御了。

就是现在。赤道火·仙子双眼一寒。空中扭身,————————————鞭腿。

轰——————。

犹如平地一声春雷在万海天头顶炸响,声震四野。

赤一鼓作气二次扭身,双手互扣,————————————————————手锤。

轰——————。轰——————。轰————————。

闷响回荡全场,万海天应声倒地。

一百六十三、摘匾者(十一)

赢了!

赤道火·仙子受身落地,迫得一轮沙尘扩撒开来。

为了不让他人将自己与“煞光战士”联系起来,赤并未使用绝学“七重结界身”,不过依旧很顺利的赢下来了。

“好小子。”台阶上的元天真人暗暗为赤刚才的险招松了一口气,由衷笑道。

赤缓缓站起,全场一片沸腾。无数学徒兴奋的将手中的物品抛向空中。不过作为胜利方的赤倒是没这么激动,他低调的走向了倒地不起万海天,平静的伸出右手,低声:“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了吗?”

万海天皱了皱眉头,心中快速盘算着,出手抓住赤善意的右手,一道凌厉凶狠的闪光快速的在他眸子间闪过。

依靠剑客的敏锐直觉坤庐第一个察觉有异,不由放声大喊道:“——————仙子,你这个笨蛋。”

怎么了?

赤听到坤庐叫喊同时已经右手发力将万海天从地上拉起来,而同时的…………。

万海天左手抓住赤的右手借力起身,其余三只手中的兵器忽然一个倒转,以兵器尾端猛戳赤的胸腹,当即几声脆响传出。

什么?变故突然,又是意料之外。赤一时尚不及反应,便是喉头一甜,咳出一口鲜血来。

“无耻。”场外学徒纷纷呵斥万海天的行径,万海天却似没听见一般,重执四件兵器,一招一招的向赤杀了过去。

万海天刚才出手的那三件兵器加在一起超过百斤,在万海天全力送出下结结实实的戳在赤全无防备的身上,不由让身经百战的赤也一时吃不消,不得不连连退开,以避其锋。万海天却一鼓作气,杀招频频,趁赤受伤之时快速追击,几回合内便两次给赤添上老长的伤口。

“太无耻了吧!师傅,请您制止这场比赛吧。”一学徒站了出来,冲元天真人抱拳道:“对手如此下作,还和他们打个什么?就此终止比赛,一起哄他们出去吧。”

元天真人微微皱眉,却不答话。全场众弟子便纷纷叫嚷起来,均说对手卑鄙,不该再比下去,应就此判万海天输。

万海天听得众人这般说,嘴角轻蔑的一笑,回身收势,对元天真人道:“元天老兄,徒弟是你的。你要终止决斗也可以,只是这一战,便算是我赢了。”

“呸,怎么这般赖皮。比赛上使诈,分明是你输了。”真心合七馆下的这些弟子不过十余岁,嘴上功夫倒是了得,一同对万海天指着鼻子叫骂,让万海天一点开不了口。

这时万海天手下的金属符人阿宝忽然往场内跨进了两步,放声大喝道:“全部住口!我主人怎么又输了?又怎么般使诈了?哪里来的规矩。一开始便说好的:倒地不起方算输。如今又怎般变卦了?”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摘匾者使诈,就是算他输了。”众学徒说道:“古书说得好: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你胜之不武,我们怎么能承认你赢了呢?”一旁的皖花小姐暗暗点头说道:“就是,如是使些低三下四的手段,怎能算赢呢?”坤庐皱眉不答。倒是他身边的赵虎叹气道:“皖花姐姐,这话你说的不对。师傅曾对我说过:这些漂亮话,若是从输家嘴里说出来,不过是对自个的安慰而已。若是真要较真儿,那便要靠自己以‘光明正大’的手段赢了对手再说,才有意义。”

阿宝淡淡摇头,有些不屑道:“你们这些家伙莫非是吃书吃傻了,若是战场搏命,谁还管你这些文绉绉的道理。成王败寇,站得起来的才是赢家。”

“好狗屁,大家一块上,哄他们出去。”

“够了。”赤道火·仙子与元天真人同时喝道。

全场一惊,均收了声音。

元天真人皱眉道:“以多欺少绝不是真心合七馆的作风。这是你们赤师兄的决斗,胜负如何该由他来决定。”

元天真人话落,便将话语权交了出去。心中隐隐一痛,————————如果可以,他真想直接宣布仙子落败,可是这样一来便………………。

万海天眼中­精­光暗暗一闪,冲赤沉声道:“老弟,你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武者,我也确实很佩服你。你若现在低头认输,老子也绝不会看轻你一分。”

赤道火·仙子一手护住胸部,咬牙直起身子,低声道:“我若认输,阁下可以告诉我那个能救幽紫的人是谁吗?”

万海天鼓了鼓嘴巴,摇头道:“当然不行,早说好了要你赢了我我才说的,我若说了岂不是让外人以为我输了。”

你这是什么歪理啊!你这脑筋脱线的家伙。

赤略略苦笑了一下,心道:如此一来,你以为我还有选择吗?

赤道火·仙子平伸左手,轻喝道:“请出招吧。”

不要啊。全场心头一凉,均不敢相信赤的决定。

万海天皱起眉头,喝道:“小子,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不必多言。”

“好!”万海天翻转手上的兵器,冲向赤道火·仙子,喝道:“有种。我便以我的第二奥义全力将你轰倒,叫你输个心服口服。”

赤道火·仙子心念一紧,右手护胸,左手握拳伸出,竟然摆出了攻击姿势。

——————是要准备破釜沉舟一搏了吗?

千钧一发之际坤庐忽然浑身一颤,自决斗开始以来第一次这么紧张起来,当下的声音也变了几个调子:“仙子的样子很不对劲,难道…………?”

与坤庐同时的,元天真人和理树玄女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两人交手之际赤的胸口忽然一阵剧痛,一口鲜血便从他口中咳了出来。

命运女神又一次狠狠的和他开了个恶毒的玩笑:万海天用兵刃末端猛戳的那一下已经令他的胸骨骨折了。——————这处伤患叫他几乎不能自由的活动右手。

你这个傻瓜怎么不向大家说出来呐?如果说出来不就没事了吗?

——————那幽紫怎么办?

冥冥之中,赤道火·仙子独自苦笑。

“——————————————奥义:风雷断兵。”

万海天猛招使来。

四条血练自赤胸口炸起,蔓延全身。

一百六十四、摘匾者(十二)

坤庐曾说过:万海天的战意中带着为求胜利不惜一切的味道,这种意志恐怕才是他最厉害的武器吧!

如今,这句话正一次次的被万海天自己印证着。

使诈重伤赤道火·仙子之后,万海天毫不留情,第二奥义风雷断兵全力轰来,话说你这家伙应该知道赤的胸甲骨已经暗中折断了吧,根本不能做有效的防御了。

可是为求胜利他依旧毫不犹豫的做了,而更让人吃惊的是——————————赤居然在这绝输之境里摆出攻击姿势。

轰——————!

中了。风雷断兵将万海天手中的四件兵器顶尖合一,同时刺中赤的胸口,一团血花便迸­射­出来,接着万海天手中的四件兵器往四个斜角一分,血花便化为四道血练,往赤的全身延伸开去。

赤道火·仙子表情冷漠,承受猛招之后身体不由往后一移。

元天真人、理树玄女、坤庐同时心头一颤:仙子暗暗后移了半步,让万海天的奥义风雷断兵所造成的伤口不至于太深。

那么他接下来…………。

赤道火·仙子眼中一寒,略一咬牙,挺身向前。————————————要反攻了吗?

受阻!

万海天的四件兵器并未分得太开,风雷断兵也并未使全,令四件兵器的四个尖角各挂住了赤的一点皮­肉­,叫他无法向前。

“小子。”万海天皱起眉头,冷冷道:“老子也是身经百战啊!岂会看不出你破釜沉舟的意图。”

完了吗?全场心头一阵冰凉。赤却独自低头,­阴­­阴­一笑,他灵魂中一些最重要的东西正在急速转化。

九剑之主·坤庐忽似受了电击一般,心头强烈的共鸣叫他热血澎湃,这种感觉曾几何时叫他魂牵梦绕,那就是…………。

“还不明白吗?这一战,我是一定要赢的啊!”

赤道火·仙子浑身热气汹涌而出,低头坏笑道。

还敢这么说?

万海天咬牙道:“如何赢我?”

“就像,——————这样。”赤道火·仙子口中恶吼一声,身子再次一冲,被万海天手中兵器挂住的四处皮­肉­顿时炸起四朵血花。————居然是如此搏命的打法,何等热血。

“痛啊!看上去就知道痛。”四周学徒吓得脚软。

赤冲刺间万海天尚不及反应,已经用左手掐住了万海天的脖子,气势汹涌,眼神炙热,一鼓作气把万海天往后边犁了过去。

“仙子现在的样子…………。”元天真人与理树玄女均是吃了一惊,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坤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们身后,低声道:“元天伯伯,理树伯母。你们还记得仙子小时候吗?记得你们曾经同我说过:仙子小时候曾有一处异于常人的地方,他怀胎九月即被剖腹腹取出,所以他的灵魂并不正统。简单来说——————他拥有第二人格。虽然平时表现为‘热’的人格,但一到关键的时候‘冷’的人格总会及时出现。”

元天真人微微点头。

坤庐皱眉道:“那么现在的情况似乎正好相反呢!从赤一回来我便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缘由。现在见此一幕,我才明白:似乎是因为某种原因,——————————————————————仙子的‘主’‘副’人格已经相互交换了吧!”

赤道火·仙子将万海天犁出一段距离,忽然变招,出脚攻入万海天下盘。

“人体门户学说”中将人的双手比作两扇门,双脚比作两条支柱,那么赤现在要做的就是————————破他的支柱。

赤道火·仙子脚下一绊,左手同时发力,大喝一声:“给我躺下。”

轰,体重远超出赤许多的万海天被硬生生砸到地面,一时间尘烟四起。

万海天吃了一惊,随即淡淡的望向唏嘘不已的赤道火·仙子。

“赤已经到极限了。”坤庐略一皱眉,试探­性­的看着元天真人。

元天真人狠狠咬了一下嘴巴,却不说话。

万海天出手顶住半跪在自己身上摇摇欲坠的赤的身体,冷冷道:“放弃吧!你的身体已经没有可以打倒我的力气了。就算你还能站起来,只能用一只手的你如何同四只手的我对敌?”(文*冇*人-冇-书-屋-W-R-S-H-U)

赤道火·仙子并不答话,只是深深的喘着粗气。

好固执的家伙。万海天眉头一皱,抓起点睛长枪对准赤的喉头,冷冷道:“我数到三,再不认输你必死无疑。”

全场一寒,无数学徒纷纷喊道:“师兄,收手吧!不丢人的。”

“一。”

才不是丢不丢人的问题。是幽紫,必须要救幽紫啊。

“二。”万海天冷冷的数到,微微握紧了手中的点睛长枪。

可是已经没什么办法了吧?只要万海天再数一下赤不投降必死无疑。

“够了。”元天真人往前快走两步,朗声道:“这场比赛是我们……。”

“等一下。”赤仰身暴喝,眼中­精­芒如火,气势低沉,一把抓住万海天的衣领,恶声恶气的一字一顿道:

“我要求半场休息十五分钟,可以吗?”

嘭,嘭,嘭。

笔者听到有超过一大半的学徒一头栽倒在地。

怎么可能嘛?这也太荒唐了?半场休息十五分钟。请问师兄你的脑子还是清醒的吗?或着说你已经开始在说胡话了。敢问你还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吗?就算你是想拖延时间也不要找这么荒唐的理由啊?摘匾者怎么可能会答应嘛?他要是答应了,我就真要找块豆腐撞死了。

万海天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推开赤道火·仙子,喝了一声:

“好。”

啥米!————————————————。

茫茫多的人已经要抓狂了,茫茫多的人要去找块豆腐了。你们不是串通好来坑爹的吧!

怎么可能呢?这种事情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吧!虽然武功低微还理解不了你们手上的­精­妙招式,但你们也不至于要让自己的处事理念也这么雷人吧!

不过笔者要说的是这一次别说是那些年轻的学员,连元天真人与坤庐也没能看出赤提出这个能让万海天同意的无理要求时的推断依据。

万海天盯住赤的动作,补充了一句:“不得离场。”

“恩。”赤道火·仙子退开了三步,盘腿坐下。

绝对的势局就被赤这个匪夷所思的提议所改变了。

一百六十五、摘匾者(十三)

前文提要:万海天与赤道火·仙子的对决中,万海天使诈重伤了赤。在此形势一面倒的情况下,赤提出了一个超级坑爹的建议:半场休息十五分钟。而万海天居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场外,金属符人阿宝轻声提醒道:“主人,你…………。”

万海天抬手示意它不必再说了,低声道:“我自有分寸。”说着也退开了三步,将四件兵器Сhā到地上,抱胸而立。

赤道火·仙子止住伤口的血流,凝神聚气,运用不太熟练的真心合七馆调理法门调理着内息。

场外的赵虎与皖花小姐走到坤庐那边,赵虎低声问道:“师傅,赤叔叔可以把握这十五分钟扭转局势吗?”

坤庐皱起眉头,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我不确定。”

“啊,怎么这样?”赵虎失望道。

元天真人望向坤庐,询问道:“坤庐,你懂一些接骨方法,麻烦你告诉我:仙子现在胸骨内陷,有在这片刻之间接回去的方法吗?”

“没有。”坤庐双目一寒,沉声道:“胸骨内陷是最难接回去的一种骨折,不要说我这个半调子的水准,就算是这世上最好的接骨大夫也不可能在不借助工具的前提下将内陷的胸甲骨驳回来。…………我想万海天敢接受仙子中场休息的建议也是完全考虑到这一点才敢同意的。”(铁洛:你确定以万海天的直肠子会有这么周密的考虑?)

元天真人不语,默默的看着坤庐的眼睛,再次低声道:“话虽如此,你的样子却并不显得焦急和不安啊!”

是吗?坤庐眼神凌厉,十五年前赤道火·仙子将他击倒在地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坤庐翘起一丝坏笑道:“或许吧!我只是觉得仙子现在的样子,真是————————超级的强啊!”

场上,赤将身体调理过三遍,忽然胸口一痛,不由叫他唏嘘不已。再试试右手:————因为胸口的伤痛右手依旧抬不起来。

一旁的万海天冷冷盯着赤的举动,低声提醒道:

“还有十分钟。”

全场暗暗心寒:虽然争取到十五分钟是好,但还是远远不够吧!不可能做一个太全面的身体恢复,更不可能处理胸口的骨折。……也就是说十分钟后的战斗就要看师兄能不能想出什么单手对敌的方法了。不过正如摘匾者·万海天所说:以一只手怎么可能和四只手对敌啊!

“还有十分钟吗?”与旁人不同,赤的表情倒是大度得很。微风吹过,太极­操­场覆以白沙的那一片彰显出奇特的微观变换,令人宁静。虽然赤现在剪了短发,但伴着微风,他的发梢还是会趁机调皮的舞蹈。

赤坐在这里,眼神炽热,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冲万海天道:“可以聊一聊吗?说说你以前的事,说说你是怎么想到要当一个摘匾者的。”

万海天沉默不答。

场外的阿宝高声喊道:“主人,不要上当啊!没必要说那些不着调的事。”

“才不是不着调的事。”万海天回头狠狠瞪了阿宝一眼,扭头冲赤道火·仙子道:“赤,我二十岁以前都还算不上是一名真正的武者,那时的我只是终日过得浑浑噩噩…………。”

二十八年前。

东西方神域交界处某所不出名的小神域上,刚刚二十岁的万海天正在痛扁一群“好事者”。

仗着天生神力和四只手的优势,万海天轻松把几个对手放倒在地。正得意间,一老者从他背后揪住了他的耳朵,将他拖了出来。

“放,放开我。”老者将万海天揪到了后山,万海天挣扎个不停,老者一个反手将他放倒在地。

“海天,你又和他人打架了。与那些并无武学根基的‘神众’交手你不觉得很‘掉价’吗?”老者实为万海天的叔父,独自一人将万海天抚养长大,也是万海天一切武学技艺的传授者。

望着正至气头的叔父,脾气火爆的万海天公然顶撞道:“是他们先惹我的啊!因为我的体质不同就对我指手画脚,我扁他们也是应该的啊。”

“混账。”万海天的叔父气得直吹胡子,骂道:“叔父教你的那些武学技艺才不是让你同这些普通货­色­交手用的,这是为了…………。”

“为了我父亲未完成的志愿对吧!”万海天不屑的用手擦去嘴角的污渍,愤愤不平道:“从小就逼着我学那些我不愿学的东西,还把我从家乡带到这偏僻的地方居住,一切就是为了我父亲未完成的志愿对吧!”

他的叔父一愣,随即点头道:“你知道就好。”

“我,不知道。”­性­格反叛的万海天起身大叫道:“我­干­嘛要做这些事情,你有问过我是否愿意吗?你从来就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吧。”

“我的意见就是你的意见。”培养叛逆儿童所必须的专断作风出现在了他的叔父身上。

“才不是。”万海天怒吼道:“不要以为我和我父亲拥有同样的四手体质便一定会喜欢同样的东西,我都没见过我的父亲。老实来说我一点都不喜欢学这些东西,­干­嘛要我去完成他的遗志。…………而且我父亲真的有你们所说打那么伟大的话那就更该他自己去完成自己的心愿啊,自己都做不到却要强迫自己的儿子去做到,那有这样混账的父亲。”

“狗东西。”叔父怒火中烧,扬手欲打。

万海天骨气不小,见叔父打来却是不闪不避站在那里,他叔父倒是没能真打下来,气鼓鼓的收了手。

万海天憋了憋嘴巴,沉声道:“你也承认吧:如果自己都做不到,凭什么要求自己的儿子做到。”

“可是你的父亲已经做到了啊!”叔父把头偏向一边,伤感道。

什么?万海天大大的吃了一惊。

他的叔父沉声道:“你的父亲是个英雄,他所要实现的志向其实他自己已经做到了。”

“等等,这是怎么一回事?”万海天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他的叔父叹气道:“神族当中,‘兽神族’与‘异神族’一向被其他神众所轻。你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哥哥从小立志打破这种偏见,武学世家出身的他在他五十岁那年成为了一名摘匾者,立誓要摘走百家武馆的匾额,好叫世人从此不再敢轻视异神族。你父亲天神万夫莫当之勇,一切武馆教头均不是你父亲的对手,三年后你父亲已经摘走了九十九家武馆的匾额了。”

“咦?”万海天吃了一惊,道:“九十九家?这么多?”

不过万海天随即嘲笑道:“可惜他还是在拿走最后一家武馆匾额之前意外死亡了吧。”

“才不是意外。”万海天的叔父牙关一咬,狠狠道。

一百六十六、摘匾者(十四)

“并不是意外啊!”叔父望向天边的云彩,沉声说道。

什么?父亲的死并不是意外吗?年少的万海天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叔父。

叔父盘腿坐下,对万海天一字一句的说道:“最后的一次挑战是我陪着你父亲去的,对象是1号神域的‘勇武会馆’,在那里发生的事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什么事?”万海天预感到了什么,不由一脸凝重的望向自己的叔父,感觉其整个人一下子就成熟了不少。

“对方使诈。”叔父皱眉道:“勇武会馆的武师居然在决斗的关键时刻使诈,你父亲一时忍无可忍,出手杀了他。”

“杀死了一个正统的神众。”万海天吓了一跳。

叔父点了点头,继续道:“这可是极重的罪名,当时我和你父亲被勇武会馆的狗崽子们团团围住,眼看就要死于乱拳之下了,幸亏当地的治安官及时赶到才保住了一条­性­命。经过调解,我和你父亲被关进了铁牢,三天以后,我们收到一张秘密的纸条,居然是勇武会馆的狗崽子们传进来的。上面写着只要你父亲公开承认自己败于勇武会馆的武者之下,他们便在案件审理之时为你父亲开脱,保你父亲一条­性­命。如若不然,他们便勾结审判长,处死你的父亲。作为交易的保证,你父亲必须自己废掉自己一只手。”

万海天心头一颤,失声道:“父亲没有答应?”

叔父眼中泛起泪花,拍了拍万海天的肩膀道:“你父亲就是这样的男人啊!将荣誉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之后审判时他们对你父亲百般诬陷,你父亲被判处绞刑,直到最后一刻,你父亲也未对那些狗崽子们低头,真不愧是我最亲的大哥啊。现在想起来我总会……。”

叔父老泪纵横,再也说不下去。

万海天轻轻擦去叔父脸上的眼泪,沉声道:“我明白了。”

…………时间回到现在。…………

真心合七馆的太极­操­场上,万海天挺身而起,大喝道:“赤,时间到了。”

赤道火·仙子缓缓站起,低声道:“我想我可以了解你的执着了,能在决斗前知晓对手的心情,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摘匾者·万海天拔出四件兵刃,耍了一套密不透风的起手式,表情严肃道:“这一战也该画上一个句号了。”

赤挺身站定,侧身而立,动作缓慢,举起左手对准万海天,沉声道:“来吧。”

万海天双眼一寒,抄起四件兵器全力向赤扑去。

赤道火·仙子的眼神快速闪过一道火热的光芒,口中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便是————。

“咦————————。呀————————!”

一声嘶声恶吼。气势爆震,横扫全场。太极­操­场上的白沙不由飞溅开来,威慑众人。

万海天听得赤这一声嘶吼,不由心头一颤,连连停下了脚步,退回了原先的位置。口中怒吼道:“小子,你发什么鸟疯?”

赤一声恶吼之后,淡淡的咳了两下,望向万海天,浑身气势澎湃而出,并不答话。

万海天眉头一皱,大喝道:“靠这种小把戏是拖不过去的。”话落之时便二次冲了上去。

赤迎身而立,不避分毫,低声道:“真是好笑。我当日信誓旦旦的说过要复活自己的名字,如今却连告诉对手全名的勇气也没有。”

什么?万海天心头不由一寒:我怎会听得见他的低语。

唰!双手大斧当空劈下,赤平静的横移身子避了过去,点睛长枪与花纹战戟跟着杀来,赤直接后跳退出了万海天的攻击范围。

这小子到底打不打啊?

万海天略一咬牙,快步冲了上去。

“哇啊!——————打…………。”

赤道火·仙子一击铁肘重重的轰在万海天心肺出。

啥……………………?

全场一惊,坤庐眼神一寒,沉声道:“后退引诱对手上钩,在对手前冲之时一举反击,利用两人的动能相反大大加强了肘击的威力。很有想法的一招。”

沙石飞溅,万海天疼得五内如刀绞一般,低头恶狠狠道:“你这臭小子。”

赤道火·仙子抬头迎视对方的目光,低声道:“为了隐藏自己的过去,不得不在招式上做一些保留,但这样是赢不了拥有执着信念的阁下的。所以要改………………。”

万海天一声恶吼,道:“你这小子在说什么胡话啊?”三六重钺已从侧面劈了过来。

赤道火·仙子双手在万海天肩头一按,脚下略微发力,动作飘逸,整个人活似一道青烟,看得全场不由一阵惊叹,竟险之又险的从万海天头顶上翻了过去。

元天真人、理树玄女与坤庐眼中不由同时闪过一道­精­芒:仙子这是要准备…………。

“人体门户”学说中将人的身体形象的比作一件房屋,“切”是最基本的正面攻击手法,但如果正面攻击不奏效的话,那就要使用另一种打击手段:从敌人的背后,————————“偷”。

“呀啊!打,打,打,打,打,打,打,打…………。”

赤道火·仙子一鼓作气连轰十余拳,频频招呼万海天侧腰和后背,不及换气,双手抓起住万海天后颈与胯下,口中恶吼一声,将万海天整个人甩了出去。

怎会?他的胸骨?

万海天沉重的身体,轰然落地,一时白烟阵阵,全场一片惊叹。

微风吹过,赤道火·仙子仰天而立,一股火焰气息纵横而起,惊彻全场。————————局势被一下子更改了。

赤道火·仙子双眼一寒,心中默默道:因为要隐藏自己的过去,不得不在招式上做一些保留,但这样是赢不了拥有执着信念的万海天的。所以要改,如果不能使用“煞光战士”那种级别的实力,那就要动用,——————————连“煞光战士”都做不到的东西!对不对,我的…………兄弟。

万海天咬紧牙关,吃力的站起恶狠狠道:“怎么回事?你小子的胸口好了吗?”

“当然。还记得我的那一声嘶吼吗?”赤平静道:“我曾经看过一本奇书,上面说在人大声吼叫的时候人的肺部会大幅扩张,可以把人内陷的胸骨顶会原位,我试了一下,看来是可行的。”

坤庐差点倒地,无语道:“这,这也太邪门了吧。”

“好小子。”万海天双目一寒,沉声道:“看来是我一时大意了。”

他身后的阿宝连连叹气道:“早就叫主人你不要同意他那个奇怪的提议了,现在麻烦了吧!”

“收声。”万海天暗喝道,抬头望向赤道火·仙子,沉声道:“局势变得麻烦了,但你这小子可不要得意的太早,一切还是胜负未分呢。”

赤道火·仙子眼神一黑,平伸右手,用一口嘶哑的嗓音道:“不必多言,动手吧。”

一百六十七、摘匾者(十五)

“这,这是怎样的情况?”金属符人阿宝睁大了自己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十五分钟前连腰都直不起来了的那个小子,如今就像完全重生了一般战斗在这片太极­操­场上,同自己强大的主人万海天战斗。那小子动作一动一静,动若霹雳开碑裂石,静如老树纹风不动。出招与收招连接的完美无瑕,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痕迹,在最近十余个回合中已经几次抓住机会连续对主人实施全方位打击了,机会把握的恰到好处,不管怎么看那小子都是一身的大师风范,而且…………。

阿宝不由得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确保自己并未眼花:而且最厉害的是那小子的胆­色­。——————看清楚些:因为主人同时使用四件长形兵刃,攻击节奏与攻击距离都在他之上,所以不可避免的,————在他进入主人的攻击范围到退出主人的攻击范围之间,他都将受到极大的武力打击压制,实际上他在刚刚就又一次因为无法及时闪避而被主人的兵刃挂伤了。可是他的眼睛,————————————没有丝毫的犹豫。可以说是完全无视了那些伤口,强势得就像一头猛虎。

这根本就不该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实力,感觉就像是山涧老林里几千年才会出一只吊睛白毛虎,因为毛­色­的不同而无法融于种群之间,只能在月黑风高之时独自在险峰奇石间骄傲而孤独的嘶吼的圣兽。——对!这小子就是这样的东西。

太极­操­场上两人又是一个交锋,一时间沙石飞溅,看得场外众人一阵阵心惊­肉­跳。

阿宝略一咬牙,狠狠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心道:不过就算如此,我还是相信我的主人会赢下这场决斗,…………我坚信…………因为…………他是我的主人。

“哇啊啊!————中。”赤道火·仙子双拳化一,全力轰出,正中万海天胸口,一阵强横的气流随之炸溅开来。万海天牙关一咬,终究还是咳出一口血来,身体横飞了出去。

赢了?才不是。

万海天当空一个翻身,受身落地。但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身影已经出现在他的跟前,——————是赤。

好快!万海天心头一寒,连忙摆出防御姿势。

轰!赤道火·仙子的铁拳不过慢了千分之一秒,便被万海天挡了下来,但没关系,他还有后招。

赤浑身气势一涌,眼神一黑,下勾拳绕开万海天的防御重重地打在万海天下巴上。打得万海天一阵头晕目眩,手上防御不由一松,赤黑着一张脸,双手化锤,暗喝一声,狠狠砸在万海天肩头靠近颈部的位置。——————这种打法,……会杀死对方的吧!

万海天脸­色­一白,差点晕倒,但赤道火·仙子的残忍杀招似乎还没有结束。一记膝顶打在万海天侧腰上,完全破除了万海天的有效防御,然后赤一手抓住了万海天的头发,…………他要…………。

轰——————————!

赤道火·仙子连下杀招:重重地将万海天的头部撞向地面。

沙尘四溅,太极­操­场内一时间尘埃弥漫。

场外众人大惊,皖花小姐有些惊恐的捂住了嘴巴,一边的赵虎吓得牙齿打颤,不由道:“赤叔叔原来有如此暴力的一面吗?一开始还真没看出来。”

台阶上,元天真人、理树玄女、坤庐死死的盯住赤现在的一举一动,暗暗心惊:好凌厉的打击,就像是决意要将对手击杀一般,如此手段,实在不像我们所熟知的仙子啊!

坤庐眉头大锁,动了动喉头,轻声道:“元天伯伯,你还记得那篇花边小报上所介绍的‘煞光战士’吗?…………在这十年间仙子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忘我的厮杀,也许在潜移默化中,这种铁血的打击手段已经成为了仙子‘热’的人格所习惯的风格。”

“坤,不要胡说。”理树玄女暗道,口味微微有了一丝着急的意味。

元天真人皱起眉头,并不答话。

­操­场上,赤道火·仙子松开了自己的右手,缓缓站起,黑着一张脸,沉声道:“如此这般,够了吗?”

铺面倒地的万海天忽然右手一伸,抓住了赤的左脚。见此一幕,全场不由一惊:还能动吗?

万海天抬起一张血迹斑斑的脸来,有些痴颠的笑道:“实在是够劲,够狠呐!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的打法。喂,你刚才是想杀死我吗?”

赤道火·仙子黑着一张脸,不答。

“默认了吗?那么说你就是想终结我的不败神话了?”万海天伸出另一只血淋淋的手抓住赤的身子,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诡异的气氛汹涌而来,赤皱起眉头,却并不对万海天再次出手。

万海天咬紧牙关,放开了四件沉重的兵器,四只手一同抓在赤的身上,慢慢站起,表情扭曲,用已经变调的声音喝道:“我曾说过我选择‘摘匾者’的道路是因为我曾经误解过我的父亲,为了这一份忏悔而战斗,虽然不是什么高尚的理由,但这却是我看得比我的生命还重要的一件事啊!你这家伙倒好,使用如此铁血无情的杀招,——————你就真的下了如此大的决心想要阻止我吗?”

“是。”赤道火·仙子直视着万海天的眼睛,坚定的回答道。

什么?元天真人手心不由一紧。

“王八蛋啊!”万海天一声嘶吼,一耳光重重地扇在赤道火·仙子脸上,声音响亮。

赤的整个脸都歪了过去,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你以为你真的可以打倒我吗?”万海天推开赤,冲他咆哮道:“你以为你可以击碎我所有的觉悟?你以为你可以阻止我?你以为我这二十几年间日夜苦练所磨练出来的技艺和堆积起来的使命感会败在你的脚下吗?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嘶喊震天,万海天一身血气震溅开来,叫人既惊且叹。

眼泪。如果金属符人也会有眼泪的话,现在的阿宝一定会泪如泉涌。阿宝快冲两步,鼓足全身力气冲场内呐喊道:“主人,————打倒他啊!”

万海天脚下一提,点睛长枪在手,双目一寒,对准赤道火·仙子的喉头全力刺去,怒吼道:“小子,见识一下我的决心啊!”

白芒一闪,全场一片寂静。

神族上人特有的金­色­血液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

万海天得手了?不,赤道火·仙子的脸依旧歪在一边,他靠直觉出手抓住了点睛长枪的枪头,上人金血透过他的指缝泊泊流出,气势大寒。

“混蛋。”万海天再次发力,手中的点睛长枪却无法再动分毫。

“我要阻止你,你的决心越大便越要阻止你。”赤道火·仙子回过头来,眼神凌厉,表情认真道:“虽然对你来说或许残忍,但我拼了­性­命也要阻止你。就算你的决心是一座山,我也要用我的双手来铲平它。”

万海天微微一愣,脸上的鲜血与污渍混合着,这些东西随即成了装饰他冷笑的装饰品,他道:“为了正统神族武者那虚伪的尊严吗?真是和我父亲所遇到的家伙们一模一样的德行啊。”

“恰恰相反。”赤道火·仙子的眼中闪烁着火热的光芒,一字一顿的冲万海天低声说道:“你看看我的眼睛,是否可以看到一点嗜血狂魔的影子,那是我的过去。所以说像我这种人几乎是没有尊严可言的,但我现在必须要打倒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了幽紫?

“为了你的父亲啊!”赤道火·仙子一声怒吼,甩开了点睛长枪,火焰气势游走地面,压制住整个太极­操­场。

“什么?”万海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像你的故事所说:你的父亲无疑是一位伟大的武者,他身为上一代的‘摘匾者’,决心为了整个异神族的荣辱而战,那是光荣的圣战。但你所做的一切却与你的父亲背道而驰,你成为一名‘摘匾者’不过是出于自己内心的自责。为求胜利甚至不惜使用卑鄙的手段,你的行径不过是在为异神族抹黑,如果你的父亲泉下有知的话绝不会以你为荣。所以我要打倒你,就算把你打得只剩半条命也无所谓。我要————————————打醒你!”

一百六十八、摘匾者(十六)

赤道火·仙子同摘匾者·万海天的决斗已经进入到最后的白热化阶段。随着赤道火·仙子怒吼下的一番话语,早已紧张得绷紧了全身的元天真人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眼眶中暗暗一热。

“打醒我?”万海天抹去了脸上的血污,恶狠狠道:“以为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就可以使我动摇吗?…………天真的家伙,男人之间靠这些口舌功夫是没用的。真正能派上用场的,…………还是自己手中的兵刃和拳头啊!——————啊————打!”

万海天单拳轰出,赤动作一闪,抢先摆出防御,随即一声闷响炸裂开来。

赤道火·仙子心中微微一寒,心道:好大的力气。

台阶上的坤庐暗暗皱眉,低声道:“是万海天在华云都单手止停比卡巨兽时所用的招式,…………那家伙的力道,确实是远超常人的。”

“呜……。”赤脚下一松,利用后退卸下这一拳的力道,叫人吃惊的是这一退他竟然退出四十余步,迈过了半个­操­场方才停下。

呼——。赤略微呼出一口气,重新调整好自己的火焰气势,心中微微吃惊道:这家伙,挨了我那么多下,还有这样的力气吗?

回看万海天,铁塔一般的身子一挺,重执四件兵刃,暗喝一声:“吒————!”一股无形的寒气便层层铺展开来,渐渐抗衡了弥漫全场的火焰气势,占据了太极­操­场的一半,与赤道火·仙子的气势分庭抗礼。

场外众人纷纷一寒,心中莫来由的胆怯起来。

坤庐纵观全场,略略龇了一下嘴巴,低声道:“好家伙,决定硬打硬吗?如此力道下的相互冲击,依他们伤痕累累的身体来说,输的一方恐怕会当场毙命啊!”

元天真人微微点头同意,丝丝细汗挂上了他的额头。

“呼咝————————!”万海天长长的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身体缓出一股劲来,抬头道:“小子,别想用花言巧语来迷惑我。你们这些正统神众就是喜欢这些嘴皮子上的功夫。路是我自己选的,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已经太久了,整整二十八年的时间我一直在盼望着为异神族取得荣耀的那一天,手段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只要可以赢回父亲的荣誉,被人唾弃也无所谓的。”

“喂,喂。你这混蛋。”有胆大的学徒壮起胆子叫骂道:“你这家伙简直是死不悔改啊。听清楚我们大师兄的说了吗?只是为了你好才叫你住手的啊!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啰嗦。”摘匾者·万海天手中兵刃挥舞,寒芒如刀四­射­而出,逼得场外的学徒不由又退开了三步。

“不要说些奇怪的话了。”万海天眼神一寒,冷冷道:“一决雌雄吧!赤。”

“真是个糟糕的家伙。”全场忿忿不平,议论四起。一旁的皖花小姐也冲万海天翻了个白眼。

­操­场的另一面,赤道火·仙子浑身的火焰气势翻腾,威压全场。口中淡淡道:“请各位暂时收声吧,万大哥并没有做错什么。难道不正是这样才对吗?那是万大哥整整二十八年才堆积起来的执着,如若只是靠简单的几句话便能扭转他的心意不是太奇怪了吗?………决斗还在进行,请各位尊重这一战,让我们把它分出个胜负吧!”

万海天微微一愣,随即坏笑起来,露出满口的尖牙,周身的寒气愈演愈烈,渐渐逼得四周众人不得不抱紧了身子来抵御这无边寒意。

­操­场外,赵虎暗暗用身体挡在皖花小姐身前,用手护住眼睛,透过阵阵凛冽的寒风注视着场上的形势:万海天的实力无疑超出了他的想象,犹如一座雪山般降临在这片土地上,令人生畏。但另一面………………。

轰————————。赤道火·仙子眼中­精­芒炸­射­,雄浑无比的红­色­火焰气势冲天而起,盘踞着寒冰之外的半个­操­场。

赵虎微微心寒:师傅曾说过,赤叔叔是他心目中一直暗自认定的“宿敌”。虽然单靠这一战的表现我不认为赤叔叔会比我师傅还要厉害,但我感觉得到赤叔叔的灵魂有如炽烈的火焰,昭示着他永不言败的意志。………………日后同师傅对决,师傅要赢的话也并不会比今日的万海天容易吧。

太极­操­场上的两大气势相斗相争,渐渐发出了刺耳的尖鸣声。

元天真人等人身处高位,率先发现了惊人一幕:赤与万海天两人的位置正好处于太极­操­场的两个太极点上。

场上,摘匾者·万海天毫无征兆的怒吼了一声:

“———————————奥义:风雷断兵。”

便如一头猛兽一般向赤扑了过去。赤道火·仙子眼中一寒,居然在这气势相争不可再输分毫的时候退开了几步。一时间场上的火焰气势瞬间收敛一团,而万海天的寒冰气势更是一举大肆扩张,如滔天海浪般涌向赤道火·仙子。

“要输了。”元天真人身边的几个学徒见此一幕,张皇叫道。

“住口!”元天真人忽然莫来由的大喝道:“好好看着。”

风雷断兵一出,万海天手中四件兵器尖刃聚于一点,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寒冰气势,以十二分的力道杀来。

赤道火·仙子眼中一亮,忽然生出一股万夫莫当之勇,置身收步,侧身而立,动作有如行云流水,似慢而快。下身马步站定,上身左右舒展,严阵以待万海天绝杀一招。

“这是…………?”坤庐眼睑不由一跳,握紧了手心,惊呼道:“万海天的奥义中居然让仙子看出了一出破绽。”

——————什么?

“风雷断兵!”万海天口中大喝一声,出手刺向毫不闪避的赤道火·仙子。

赤道火·仙子眼中一寒,平伸于身后的右手忽然化掌为拳,迎着对方兵刃的锋刃,以雷霆万钧之势全力打去。

混蛋!不要命了吗?就算你体格再强,以一对­肉­拳全力打向我兵刃的锋刃处,你也必会手腕分家。

等等…………。这是——————。

万海天忽然发现了什么,瞬间煞白了整张脸。

轰——————。

在此万海天的无边寒冰气势中,赤道火·仙子被水出击,只听得一声闷响炸溅开来,却不见血光飞溅。

难道说…………。

万海天的四件兵刃分别是:点睛长枪,花纹战戟,双手大斧,三六重钺。均是双手长行兵器,虽各有不同,但有一件却分外显得另类。

“是双手大斧。”坤庐坏笑道:“它与其它三件最大的不同就是,————它顶端有很大一部分是,————可以用拳头直接打上去的平整面。”

轰——————!

而赤道火·仙子这全力一拳正是打在了万海天奥义·风雷断兵的这一处死|­茓­上。

“唔…………。”万海天几乎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

赤道火·仙子的全力一拳强行反制了双手大斧的走向,万海天手中的双手大斧一时打滑,末端重重戳在了他的胸骨上。风雷断兵中其余的三件兵器一时也失了准头。

赤身型一动,活似一团灵动的火焰,惊险无比的与这三件兵器的锋刃擦肩而过,瞬间欺身靠到了万海天跟前。

“…………。”赤双目大寒,咬牙默默低语。

“你………………。”万海天明显还没明白这些话语的意思,但不管他明不明白也已经无关于这场决斗的胜负了,因为…………。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打啊!”

轰————。赤道火·仙子一举打出了自己最后的力气,火焰气势瞬时汹涌而出,如张牙舞爪的野兽一般一举撕裂了纵横全场的寒冰气势,冲出了真心合七馆,有如一道强风,—————————————横过了这片山头。

一百六十九、摘匾者(十七)

赢了。

赤道火·仙子简单而直接的直拳正中万海天胸腹,火焰气势以螺旋状四散炸裂,撕开了弥漫全场的寒冰气势,接着便将万海天一举震飞出去。

台阶上,元天真人向理树玄女会心一笑,随即望向刚才大言不惭的学徒,静静道:“太极变化,­阴­阳交替,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动静相生,这是一切武学发展的根基。刚刚你们的大师兄不过是以虚代实,以退为进。你们日日在这太极­操­场上习武,连这些浅显的道理都还不懂吗?”

听自己师傅一席话,那学徒不由默默的低下了头。

理树玄女轻轻碰了自己的夫君一下,示意他不要说太狠了,转头望向赤道火·仙子那边,低声道:“终于分出胜负了,我们过去吧。”

太极­操­场上,赤道火·仙子站定身型,忽然胸口一痛,不由半跪于地,口中咳出一口血来。〖墨斋小说:〗

赤有些自嘲的一笑,心道:远比想象中来得辛苦啊!明明打定主意要“弃武”的我真是有点违背常理啊。

擦去嘴角的血迹,赤挺身站起,大步向万海天走去。

场外的阿宝吃了一惊,大叫道:“你这家伙想­干­什么?”

场上,万海天仰面倒地不起。略微用力,却发现自己现在连弯腰坐起都已经做不到了,心中不免一阵悲凉,斜过眼角一看,赤正步步向自己走来。万海天不免苦笑了一声,有些赌气道:“你赢了。”

赤道火·仙子淡淡一笑,避开了这个话题,平静道:“还记得小时候习武,长年累月被我那个‘歹毒’的师父打趴在地,就如阁下这般趴在地上起不来了。那时心里真是觉得莫大的悲凉,可是日子久了也生出了少许洒脱的情怀。不过如今这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为免尴尬,阁下还是起来的好。”

说着,赤大方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什么?全场大惊,不久前发生的一幕大伙还记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大家的心儿都提到了嗓子眼。

万海天皱了皱眉头,心中快速盘算着,出手抓住赤善意的右手,却并不起身,沉声道:“刚才的苦头还没尝够吗?”

刚才啊?赤略略苦笑了一下,揉了揉胸口的助骨,道:“阁下莫要再吓在下了,在下心头实在后怕的紧,这会儿助骨还在阵阵作痛呢。”

万海天眼神一冷,出手抓住了身边遗落的点睛长枪,动作与之前如出一辙,只是尚未出手。口中不屑道:“既然知道疼了又何必强充英雄,如此这般不是太虚伪了吗?又或着你心里就这么肯定我不会二次对你出手偷袭。”

赤道火·仙子淡淡一笑,发力将万海天从地上拉了起来,低声道:“才不是强充英雄,不是说过我这种人没什么尊严的吗?不过阁下真要二次出手的话我也只好认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之后我还是会第三次的伸出这只右手。”

“什么?”万海天眼睑一跳,露出不解的神情。

赤平静的解释道:“大伙还没注意到吗?万海天先生一直以‘人’的称谓自称,也就是说万海天其实是理树师母‘人本论’的支持者。既然大家志同道合,我便不可能不把你当朋友。”

咦!只是这样的理由吗?万海天心头一颤,忽而生出了一丝惭愧。强行站稳下身,拨开了赤的右手,扭头对自己的仆人道:“阿宝,去将真心合七馆的匾额重新挂回去。”

啊!阿宝吓了一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它跟随万海天十几年了,从未想过自己的主人居然会如此坦荡荡的承认自己输了,心中一时五味俱全,扛起匾额,默默向大门处走去。

呵呵,阿宝你只是尚未明白你的主人在刚才所明白的一个道理:靠拳头打出来的荣耀只能叫人口服,靠德行赢来的荣耀才能叫人心服。

万海天退后几步,冲正向这边走来的元天真人夫­妇­深深作了一个揖,朗声道:“元天兄,我佩服你,佩服你可以教出这么好的徒弟。”

元天真人心下不由得意了一下,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道:“客气,客气。”他身旁的夫人心里却已经开始了自己的盘算:这倒是一个可以打消仙子“弃武”决定的机会。

万海天又冲赤道火·仙子抱拳道:“赤兄弟,这一仗是我输了,嘴巴也几乎叫你给打歪了,实在是佩服你的实力。不过你说的那些话还是让我有些迷糊,所以我是输得心服口不服。”——————咦,有这个说法吗?

赤尴尬了一下:朋友你的大脑又脱线了吗?

“下一次。”万海天眼中忽然生出万丈红光,坚定道:“我离开后会好好想想赤兄弟你所说的话,当我想明白时,我会再来向贵馆挑战的。”

啊!众人大寒:还要来。

坤庐不知何时来到了赤道火·仙子身后,静静道:“喂,仙子,赢得漂亮。在这里我得向你道歉,为这些天我所说过的那些话。”

你这家伙。

赤大咧咧的摆了摆手,道:“到什么歉啊。这些天你说的那些…………。”

咦。赤大脑一乱,硬生生的说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思维意识对同一件事居然出现了两种层面上的不同判断。身体内的某些东西正在发生着激烈的摩擦,那是对赤来说最重要的一些东西,它们摩擦着,交替变化着自己的位置。

赤道火·仙子只觉得喉头一堵,便一头倒了下去。

——————————摘匾者篇。(完)

一百七十、探访梦境的先驱

赤道火·仙子忽然昏倒,可把众人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扶到场外绿荫处休息。理树玄女取出手镯中装有银针的木盒,拔出银针扎在赤的人中和太阳|­茓­上,元天真人在一旁给赤擦拭胸口顺气。

过了好一会儿,赤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起身坐起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理树玄女拔下银针,翻开赤的眼皮看了一眼,有点拿不稳道:“你刚才忽然晕倒了,大约是失血过多导致体力不支吧。”————这样的解释明显不通吧,以赤的身体素质来说…………。

“是吗?”赤道火·仙子这时也是脑子一片空白,不由按住自己的眉心苦苦回忆了一下,忽然起身爬了起来,四处张望,急道:“万海天人呢?”

“这,这里。”站在人群外围的万海天被赤的反应下了一跳,连忙答应道。

看清万海天的位置,赤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低声道:“万兄,你还没告诉我那个可以救醒幽紫的人是谁呢?”赤身旁直觉敏锐的坤庐忽然眼睑一跳,便皱起了眉头对赤进行了全方位多角度的严密“扫描”。

“那,那个啊。”万海天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两下,用蚊子般的声音道:“那个只是我乱说的。”

什么?————————乱说的。

众人差点没扑上去直接掐死他。

怨毒的眼神全数集中到了万海天身上,看得他背脊骨阵阵生寒。万海天连忙摆手道:“不,也不是完全乱说的啊!哎,我全告诉你们吧。”

早在五、六年前,尚未出道的万海天为了磨练自己的意志和技艺,曾独自一人周游世界各个角落。一次,万海天踏上1号神域郊区的棕木峡谷,在那里,万海天因为一个意外事件反而意外的遇上了一名隐士。

元天真人好奇道:“是什么‘意外’呢?”

万海天脸­色­顿时尴尬了一下,挠了挠后脑勺,在元天真人耳边说出了答案。元天真人的脸上一下子出现了一种强忍笑意的古怪表情。

急于知道下文的赤道火·仙子问道:“那位隐士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吗?”

“那老头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本事啦,不过他的实验室里有一台他自己发明出来的古怪机器。因为大雨不得不在他家里过夜而且他保证机器是安全的,所以那一夜我免费给他当了一回‘实验对象’。”

(你这家伙的胆子还真大。)

说到这里,万海天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得意道:“你们一定不敢相信那一晚发生了什么:那老头居然进入了我的梦境,听清楚,并不是用机器影响了我的梦境那么简单,而是实实在在的把自己的意识加入到了我的梦境中去哦。当他第二天完完全全重复出他在我梦里面做过的事以后,我简直惊呆了,哈哈哈哈,实在太有意思了。”

元天真人,理树玄女,坤庐以及赤道火·仙子不由同时皱起了眉头。

赤轻声道:“师父,幽紫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你们还没告诉我呢。”————说话间,赤的手心微微颤抖。

元天真人皱起眉头道:“十年前的神妖大战中幽紫身受重伤,大脑皮层被严重破坏,已经是植物人了。事后我们夫­妇­曾恳求‘天地老’祖师出手医治,在‘新总’的‘秩序力量’下,幽紫的大脑和身体所有的损伤都已经被完全修复了。但是时至今日,幽紫依旧没能醒来。”

再次提起自己的女儿,一旁理树玄女不由一阵唏嘘哀叹,眼睛微微湿润起来。

“无法醒来?”赤暗暗握紧了拳头,咬牙道:“怎会这样?”

万海天收起了笑容,对元天真人道:“我是不敢保证那位隐士一定能救醒令爱了呐,不过连天地老前辈都束手无策的话,他恐怕便是你们最后的希望了。”

“那位隐士叫什么名字。”元天真人问道。

“邹公。在他的实验室里他让我这么称呼他:探访梦境的先驱·邹公。”

“谢谢。”元天真人忽然抓住了万海天的双手,认真的鞠了一躬。

万海天被元天真人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自然的笑了笑,道:“不,不必这样啦。”想了想,万海天从手镯中拿出墨笔和一块白布,道:“我顺便帮你们画一幅地图吧!这样应该会好找一点,棕木峡谷说起来还是很大的。”

画好地图交给元天真人,万海天再次冲众人抱拳道:“那么我便告辞了,各位。”

元天真人等人抱拳回礼,其余学徒虽然对万海天还多少心中有气,但是碍于师傅的脸面,也纷纷抱拳回礼。

万海天又对赤道火·仙子道:“小兄弟好身手,半个月后的‘至尊武会’想必你一定会参加吧!可惜我没有收到参赛卡,不然到时候一定再和你痛痛快快的大战一场。”

“啊?”赤道火·仙子愣了一下,随即有点尴尬的嗯嗯啊啊了两下。——————万海天以为赤既然是真心合七馆首徒,而真心合七馆又被誉为“第一武馆”,所以他会收到参赛卡几乎是一定的。但他哪里知道赤却偏偏没有收到,而且就算收到了他也不会参加。

说道这里,万海天不由皱起了眉头,脸­色­暗了下去,沉声道:“当年陷害我父亲的那家武馆正是如今1号神域‘至尊武道联盟’的前身,也是我原计划中要在最后才挑战的武馆。两年前我曾悄悄探访过那里,在那里我见到了这几年才刚刚入住1号神域却名声大噪的至尊武道联盟第一教头:——————雷帝。”

是他啊!坤庐眼神一寒,认真的听万海天说下去。

“那个家伙……。”万海天忽然把眉头拧成了一个结,低声道:“赤兄弟,虽然你的实力已经远超我的想象,但是——————我还是觉得雷帝的实力更在你之上。如若以后在比赛上遇上了他,你一定要多多小心啊!”

赤道火·仙子内心尴尬了,心道:我更本就不会参加的说。

倒是一旁的坤庐代他回答道:“多谢提醒。”

一百七十一、出发在即

3号神域北面的山地中,阿宝搀扶着自己受伤的主人万海天,一步步艰难的走在山间小路上。当万海天走不动的时候,它便会扶他到附近的大树下休息。

万海天盘腿坐好,闭目养神片刻,睁眼看了看手持兵器为自己站岗的金属符人阿宝,不由苦笑一声,轻声道:“阿宝,我今天输得如此彻底,你心里一定很失望吧。”

“嗯,很失望。”阿宝回答道。

你这家伙还真直白啊!————万海天心里无语了。

“不过算了。”阿宝继续道:“这个世界高手林立,太过顺利的话不是太奇怪了吗?……就当是第一次挑战失败,主人你回去以后重新总结经验,大不了重头再来勒。”

说着,阿宝忽然冲万海天一笑,对他竖起拇指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一如既往的看好你哦!一个人敢去当‘摘匾者’本身的胆量就已经远超常人了,我们下次再努力吧。”

万海天一时间脸­色­一红,连连冲阿宝挥手道:“真是的,平时我赢了也没见你这么恭维我,­干­嘛说得这么­肉­麻啊!”

阿宝蹬鼻子上脸,乘势对万海天红枣一般的脸一阵作弄。

打闹片刻,一主一仆起身站起道:“该上路了。”

阿宝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声问道:“对了主人,在那小子最后打倒你的时刻我似乎看见他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那个啊。”万海天皱起眉头暗暗回忆起来,低声道:“我还不知道他当时的意思。他当时说得是:————————————————————————只是为了忏悔。”

…………真心合七馆内。…………

众学徒对着刚刚的英雄,那个自己以前见都没见过的大师兄阵阵嘘寒问暖,赤道火·仙子一边应付着,一边给自己擦拭着药酒。

理树玄女走到赤跟前,众人纷纷为她挪位。

“仙子,­干­得好。”理树玄女沉声道:“实在要说亏得你出手打败了万海天,不然幽紫前程难料。但师娘现在却要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如若你没有这一身武学造诣,就是一百个仙子也打不过一个万海天。”

赤道火·仙子一愣,脸上随即卖起了傻笑。心中暗暗吐了个舌头:又来了,理树师母您不要这样了啦。

理树玄女继续道:“打打杀杀也许非你所愿,但刚刚如若不是……。”

赤道火·仙子抬手打断了理树玄女的劝诫,平静道:“理树师母,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邹公救醒幽紫,其余事情就等日后再说吧。”

幽紫!

幽紫两字入耳,理树玄女心头顿时一麻,一切原先设计好的心思一时也乱了,心头莫来由想到:也是,现在最重要确实是找到邹公救醒幽紫。…………还不知万海天的说的这个人可不可靠,实在令人担忧。

理树玄女心里想着,一时也不再对赤道火·仙子说教了。赤这家伙简单的用幽紫挡下了理树玄女的攻势,不过另有一人恐怕就没这么好应付了。

早在赤道火·仙子身边全方位观察他半天的坤庐忽然把赤的身子拨了过来,出手扣住赤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到左边,看了一眼;又转到右边,看了一眼;再抬起来,看了一眼;再按下去,又看了一眼。

赤和周围的学徒都被坤庐的奇怪举动弄得一愣一愣的,赤不由问道:“­干­嘛你,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明白了。坤庐心里暗暗想着,无比失望的望向理树玄女。

理树玄女一愣,随即上下打量起赤道火·仙子,很快也明白了什么,不由望向了元天真人。

元天真人起先有点不知所以,但也很快看出了其中的奥妙,不得不又望回到坤庐身上。

————————————仙子的人格又被转换回来了,就像小时候一样:第二人格出现的时间并不会太长,很快还是要被第一人格所代替的。

怎么会这样。坤庐简直气堵。

不能理解这诡异状况的赤道火·仙子打了个哈哈,岔开话题道:“对了,我隐约记得我昏倒之前坤庐你似乎说了句要向我道歉之类的话啊!”

“你觉得勒。”坤庐低下头,双手放到赤的双肩上,丹田运气,十指一阵狂抓,沉声道:“你觉得勒,你觉得勒,你觉得勒……。”

“哇,当我没说。”疼得受不了的赤起身跳开,扭头对自己的师父道:“师父,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前往1号神域吧。”

众学徒狂汗:这也太仓促了吧!

“不行。”元天真人厉声道:“你伤得这么重,需要好好休息,为师不准你去。————至于寻找邹公下落的事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就是。”皖花小姐也劝阻道:“赤先生你还是先把伤养好再说吧。我认识一名很好的大夫,不如我介绍你去瞧瞧。”

“啊,谢谢,不过不用了。”赤道火·仙子扭头冲皖花小姐答谢道,回头又对元天真人道:“师父啊,万海天的草图上根本没有标注出具体位置,也就是说到了棕木峡谷是需要我们自己搜索的。要在那种杳无人烟的地方找出一个人来还是让我出马会比较快吧。对了,我现在就去收拾下东西。”

赤道火·仙子说走就走,元天真人抓住他的衣领一把把他拉了回来,生气道:“都说你现在需要休息啊。而且什么都没准备,怎么可能立即出发。”

“那就明天吧。”坤庐慢慢起身,潇洒的拍了拍下身道:“以仙子的恢复能力半天时间应该可以恢复得七七八八了,我们趁这半天时间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出发应该没问题的。”

这不还是太仓促了吗?众学徒再次无语。

“我们?”赤道火·仙子愣了一下,眨巴了两下眼睛道:“坤庐,这次前往1号神域的事你也要参加吗?”

“当然。”坤庐冷冷道:“我们当年可是一同结义的,这事想要撇下我几乎不可能。”

“真是好兄弟。”赤欣慰的一笑,抬手做了个击掌的准备动作,道:“说定了哦。”

坤庐冷冷的看着赤那一双平凡的眼睛,有点应付的同他击了个掌,道:“说定了。”

说定什么啊?我们根本没同意的啊。一旁的元天真人和理树玄女暗暗无语,不过转念一想也就算了:万一仙子的犟牛脾气发作起来,少说就是几天的功夫,还不如顺着他让他去呐。

一百七十二、花店的内室

决定好明日出发后,元天真人连忙安排赤道火·仙子快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同时对理树玄女低声道:“玄女,我马上同拉玛阿将军联系下,看他们军方能不能帮个忙,这样会快很多。”

理树玄女点头同意,一旁的正要回房的赤忽然转身走了回来,边走边道:“等等,我得去把花店休假的牌子挂出去,不然被义工事务所的人查到会扣我分的。”

不是吧你,那么个破店子你还真上心啊。

坤庐心头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赌气道:“都叫你滚回去休息了,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了啊!”说着便用手背抽了赤的胸口一下。

“痛,痛,痛。”赤咧嘴抱住自己的胸口,似乎是让坤庐碰到了伤患处,一时脸都变­色­了。理树玄女和皖花小姐连忙从两边扶住赤的身子,其余学徒纷纷用埋怨的眼神盯着坤庐。

坤庐暗寒,低声对赤道火·仙子道:“没事吧你。”

“没事。”赤咬牙道:“那个我还是得回花店一趟才行。”一旁的理树玄女将赤的胳膊架到自己身上,关切道:“还说什么呀,你现在得马上躺一会儿才行。”

其余学徒继续用埋怨的眼神盯着坤庐。

“行啦,行啦。”坤庐的内心表示投降了,伸出右手道:“把钥匙给我,我去给你跑一趟可以了吧。”

赤道火·仙子愣了一下,道:“啊,方便吗?”

坤庐连连摆手道:“快拿来吧你,费什么话啊。”

赤依言交出钥匙,便随理树玄女回屋了。坤庐接过钥匙,有点无语的看着这个几乎不值钱的东西:以他新奇袭部队员和九剑一气馆馆主的身份,今天居然要做一回跑腿的。

赵虎看穿自己师傅的心思,低声道:“那个,师傅。要不让我跑一趟吧。”

坤庐瞅都没瞅他一眼,冷冷道:“你知道花店的位置吗?”

“不知道。”赵虎眨巴了两下眼睛道:“不过我可以问啊!只要师傅你告诉赤叔叔的花店在那条街就可以了。”

“很好。”坤庐把钥匙用力握在手心里,手指关节咯咯作响,面无表情道:“可是我却已经忘了那条街叫什么名字了,所以必须我自己跑一趟。”(铁洛:活该你这家伙一辈子路痴,话说你上午也是误打误撞才找到的吧。)

这下赵虎直接无语了,大喝道:“师傅你对地名就这么不带感吗?”

早就有点控制不住内心的坤庐直接用手指着门外道:“出去跑20圈先。”

————————暴政啊!

整整两个小时后,坤庐来到了赤的街角花店。(走出北面的山地后,以坤庐的运气一如既往的没有碰到车。不过好在他上午刚去过赤的花店一趟,还依稀记得路,倒是没有在华云都内迷路。)

赤道火·仙子花店内的符人笑容可掬的出来对他道:“客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坤庐亮出了花店的钥匙,平静道:“我是受店主的委托而来的。”

因为八宝手镯的安全­性­,这把钥匙已经可以证明坤庐确实为店主所信任的人了。符人在确认钥匙确实是花店大门的钥匙后便将自己的控制权交到了坤庐手里。

坤庐吩咐符人将花店收拾一下就可以收摊了,之后的几天只要挂出“暂时停业”的牌子,每天定时照顾一下花卉就可以了。

符人依言忙活去了,坤庐微微有些气堵: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我亲自跑一趟。

心里想着,坤庐意外的瞅了花店内室的木门一眼,下意识的走了过去。

推开木门,拉开照明灯。坤庐发现花店的内室倒是打扫的颇为­干­净,里面有一张木桌,上面有一张照片,旁边还有一些还很新鲜的紫花野菊,照片上的人是…………。

坤庐心头砰砰直跳,不由拿起照片仔细端详起来:居然是淑灵的照片,在元天伯伯那里也已经很难再找到一张了。而仙子这里其实一直还保留着一张吗?

十年前的伤心往事又一次浮现在心头,坤庐嘴角不由苦笑,心中决定给自己复制一张,说着就动手把相框的边架拆了下来。

一张折叠好了的白纸从相框和照片之间滑落了出来。

坤庐一愣,拾起白纸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赤道火·仙子昨日才刚刚写上去的寥寥数语:

小丫头,愿今后的日日夜夜我都能在此与你相伴。

我会依你所言,好好的活下去。

今后的岁月我将不再与人交手,弃武做一个平凡人。

这既是为了掩饰我的另一个身份,也是为了忏悔。

(坤庐手心一紧,连忙读了下去。)

忏悔我在这十年间所犯下的一切罪孽。

在此乞求那些丧命于我武技之下的亡灵的原谅,并在此许诺放弃那些曾今伤害过他人的武技,以此表达一些我卑微的歉意。

若非如此,我便不能心安理得的陪伴在你身边。

——————它们与你将一同见证我的诚意。

“………………。”坤庐将白纸紧紧握在手中,心中千言万语一时却说不出口。

外面的符人探进头来道:“先生,已经打扫赶紧了,可以关门了。”

“…………唔,嗯。”坤庐将淑灵的照片复制了一张后把照片和白纸还原,心情沉重的离开了内室。

…………转眼第二天。…………

赤道火·仙子起了个大早,被停放在太极­操­场上的军用突击舰吓了一跳。————因为新奇袭部队员的关系,元天真人还真从拉玛阿将军那里借来了一艘。

一会儿功夫大家都在­操­场上聚齐了,因为理树玄女必须留下来主持真心合七馆事务,而且突击舰的乘坐空间有限,(加上驾驶员可坐五人,但必须留一个位置给邹公。)所以最后要参加这次寻找邹公旅程的只有元天真人、赤道火·仙子和坤庐三人。

元天真人得意的对赤介绍道:“最新型的超音速突击舰,可以以超音速飞行。虽然1号神域远在地球的另一边,但坐这东西去的话半天就到了。”

赤道火·仙子吓了一跳:“厉害,真是比浮石船快了不知多少倍了。…………呃,上一次坤庐一定也是靠它才能比我先回3号神域的吧。”

坤庐用纠结的眼神看了赤一眼,(从昨天开始一直如此。)冷冷道:“别废话了,出发吧。”

三人一同跳上了突击舰。

突击舰驾驶员向他们行了个标准的军礼,便­操­纵突击舰开始垂直上升。

三人透过密封的窗户向­操­场上的众人一一挥手告别,突击舰尾部忽然喷出一串火舌,接着便如一道利箭一般向天边驶去。

一百七十三、1号神域

依照突击舰的最高速度,果然不过六小时便到达了1号神域的边缘地带。

驾驶员扭头对这次的三位乘客道:“各位,简单介绍一下,本突击舰编号77——994,直属武埔一部下支机构3号神域军部,按照1号神域的地方法规:在没有当地最高机构亲笔签署的放行文件之前,仍何B级以上战舰是不得经过1号神域中心城市————神之都上空的,不过放行文件的申请实在是太麻烦了,没两个星期根本办不下来。所以我将突击舰降落在这里降落,你们徒步进城反而更快。”

元天真人点头同意了。

突击舰安全着陆,因为时差原因现在已经是日落时分了,第一次坐这种高速突击舰的赤道火?仙子还真有点不适应。驾驶员将自己通讯器特殊编码告诉了三人,然后道:“我现在得去附近的‘武埔一部’所属的军营,因为我不能将突击舰非法停在这里太长时间。三位找到你们要找的人后用这个编码联系我,我会来这里接你们回去的。”

坤庐眼睑一跳,低声道:“冒昧的问一句,我们这样不通过当地盖章同意就踏上1号神域的领土算是非法入侵吗?”

“算。”驾驶员肯定的回答。

三人大汗。

呜——————。随着突击舰下部的喷­射­器喷­射­出熊熊火焰,突击舰开始缓缓上升,驾驶员打开驾驶窗冲三人哈哈笑道:“不过二位有‘新奇袭部’队员的身份,查到你们你们也很好解释啦。而且我就不信以1号神域那些废柴‘巡逻队’可以有本事抓到三位。”

根据路标提示,三人很快进入了1号神域的中心城市————神之都。

三人都是第一次光临这个传说中如梦幻一般的城市,不由露出了阵阵惊叹之情。而且可以相信,任何一个人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都会如此:各式各样如梦幻一般的玄幻建筑,或高大,或离奇,像一件件巨大的艺术品。整个神之都毫无城市布局可言,一切都是城市的中心般待在那里。街道在三人的上空或脚下延伸,身着奇装异服的神之都居民懒散的趴在栏杆上打发着时间。

那些可以称之为艺术杰作的雕塑被放在了街头巷角,没有仍何的交通工具,散漫是这里理所当然的风气。

元天真人拿出地图:1号神域的布局与3号神域略有不同,出了神域中心的神之都外,城市之外还零星分布着大大小小十几个村庄。

按照万海天所画的地图,离棕木峡谷最近的莫过于浮水村,需要穿过整个神之都,在出城70余里的地方。

三人相视点头,施展脚力,一路全速前进,在林立的奇异建筑之间穿行:他们可不想在神之都内的旅店过夜,————即浪费了时间,也有可能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跑出百余步,看上去像是大街的道路一个转角却是一条死胡同。三人不想耽搁,施展各自身法跳上一旁不算太高的一奇异建筑,直接从人家的屋顶踩了过去。

远处,犹如一只高耸入云的巨大手掌的火炬塔正在进行着最后的清洁工作。

坤庐内心一个激灵,停步望向手掌火炬塔。

元天真人与赤道火?仙子跟着停步,赤好奇问道:“坤庐,怎么了?那做手掌建筑有什么吗?”

坤庐双目一寒,沉声道:“‘卓望之火炬塔’,我在报道中见过。是为这次‘至尊武会’所特意建造的火炬塔,也就是说那下面就是半个月后即将举行‘至尊武会’的‘至尊赛场’。”

元天真人理解坤庐的心意,用手重重按了坤庐的肩膀一下。

坤庐忽而一笑,道:“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我们快出城吧。”

三人一同从别人的屋顶上跳下,另一建筑的­阴­影里,一人带着狂兽般­阴­森的笑容,意外的发现了元天真人三人的踪迹。

出了神之都,三人一路向北。

……

70多里的路程在三人的脚力下,也就是个把钟头的事,从万海天所绘的地图上看,这个村庄名叫——浮水村。

亲眼见到浮水村后,元天真人3人不由愣了又愣,元天不由再次拿起地图确认:“确实是这里,想不到它会是这般模样。”——这是一座建在湖中的村庄,不是说湖中央有座小岛,而是这座村庄确确实实地建在湖面上。

坤无奈道:“万海天做事实在是马虎得可以,居然没有标出这里有这么一大片湖。”

赤目测了一下道:“这片湖水的面积大概3600公亩,村庄到湖边的距离大约是1里多。如何?总不能游过去吧!”

元苦恼道:“若是踏浪而行的话,只怕以玄女的身法还行,我们三个就挺不到那儿了。”

赤道:“­干­脆就在野地里过一夜算了。”(到底是长期在野外过夜的人)坤无语道:“我还不如回众神之都找家旅馆。”赤点头道:“那照你说的办吧!”

坤顿时来气了:“你以前可是咬住一句话就要说半天的啊!这么容易就同意了可真叫我别扭。”

赤浅浅一笑:“你这么一说我可就为难了,难道……”

“别吵了。”元天打断了两的话头,道:“你们看那是什么?”顺着元天真人指的方向望云,只见一艘小船载着三、四个人从浮水村驶出,徐徐向岸边划来。

一百七十四、连云手记

元等三人连忙向小船选择的靠岸点跑去。

片刻之后,小船靠岸了,从中走出四个衣着光鲜、粉面朱­唇­的年青上人,个个眉宇之间都透着一股骄傲神情。四人中为首的紫发上人对元天道:“几位神友,你们也是来向这美丽的村庄作最后道别吗?”

“最后道别?”元吃惊道:“这村庄出了什么事吗?”

紫发上人上下打量了三人一番,道:“看打扮三位不是西区神域的神吧!”元道:“不,我们是东区神域的人。”——“人”字一出,四名年青上人顿时显出不屑的神情,紫发上人道:“哦哦,怪不得——”满是轻视之意。

坤心中泛起阵阵不快,但身在人家的地方,对人家的作风又能说什么?

倒是赤的神经比较大条,还能平静地追问:“这村庄看上去满有情调的,但听你一说,却难不成是拆掉。”

紫发上人道:“不是拆掉,是淹没。——为了迎接‘巅峰武道会’的到来,我们的首脑决定把这片湖扩建成了最大的人工湖,并在此建立世上最大,最齐的珍稀鱼类展览馆,到时我们1号神域的名声便更响亮了。不过又可惜这座村庄会在水位上涨后被淹没,而我们四个今天就是特地来为它‘饯行’的。”

“饯行?”元天3人不解中。

“没错,”紫发上人忽然愁楚起来:“美好的事物即将离去,我们‘咏曦诗社’将以诗歌来感叹它的结局。”说着便念叨起来:“啊!无情的苍天啊!这朵水中奇葩已悄然暗逝。……”咏唱间,身体还配以自编动作。

顿时一股造作感汹涌逼来,直激得元、赤、坤三人一身­鸡­皮疙瘩。

元连忙打断紫发上人的表演:“淹没太可惜了,你们何不去联名上表呢?”

“切!”紫发上人顿时不屑起来,“淹没之后我们再建一个不行吗?你们认为1号神域没这个实力吗?”

果然——坤亦在心中不屑起来——这些家伙的惋惜不过是一种个人秀而已。

“我们可以借用一下你们的船吗?”赤说到实际问题。

“你们也想去看这村庄最后一眼吗?”紫发上人“大方”地挥挥手道:“船送给你们了,让东区的神领略一下本神域的风采也是本神域公民的义务。不过你们得在零点之前离开哦!因为首脑们已下令在夜24:00整开始蓄水。过了12点不走就麻烦了。“

元天三人一惊:“就在今晚?“

……平静的湖面被小船带起层层涟漪……

小船上,元天真人靠船头坐着:“虽然不能在那里过夜,不过去看看也好。”

坤拿着地图四处打量道:“棕木峡谷谷口应该在我左前方,我们一会儿在那儿下船会近一点。”

赤平稳地划着双桨,什么也没说。

元与坤同时叹了一口气:“唉!不习惯啊!安静的仙子?”

赤好笑道:“难不成不说话也是一种罪了。”

坤道:“那你能不能开怀畅谈一回。”

赤想了想道:“除非我喝醉了。”

元立马掏出一壶酒:“来来来,灌下去。”

赤乐了:“你把量加大三十倍再说吧。”

二人死心了:忘了他是千杯不醉的。

元道:“好,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赤不由傻笑起来,道:“成问答比赛了。”

元:“这十年间来,你有没有再次自创出一些强力的‘最终奥义’。”赤一五一十地把后会无期的要点说了,同时也说明了自己已经解除了毒血的束缚。一旁的坤庐低调的笑了:有天地老前辈在,毒血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元拍手对坤道:“瞧,这话不就出来了吗?”坤笑而不答。

赤道火·仙子苦笑道:“折腾吧!我让你折腾。”

元笑道:“难道为师问你两个问题都不行吗?对了,斩龙剑你究竟送给谁了?”赤道火·仙子简单提了一下叶的情况。

元:“那好,我再问你,问你,问你……”一时想不到话题,让坤把话接了过去:“你和万海天决斗时,你要求暂停,当时你一脸自信的样子,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同意?”“这个问题吗?”赤道火·仙子使出一道暗劲,让小船自行向浮水村漂去,松开桨,盘腿坐下道:“你们还记得他偷袭我的情景吗?当时他用兵刃尾部重戳了我的胸腹,不过要是他当时是用兵器的锋尺的话,我已经没命了。所以我想——其实他也很不齿这种行为吧!所以他同意了我的暂停来以此赎罪。——这种感情,大概只有赎罪中的人才能体会到吧!”

“奇迹。”坤庐淡淡道:“对于你胜利的评价。”

元天真人八宝手镯上的虚无珠一闪,手中多出一物,伸手递给赤道火·仙子,道:“拿着吧!也许早该拿给你了。”

赤接过来一看:“这是——《连云手记》。是父亲生前的笔记吗?”元天真人道:“嗯,是两年前打扫阁楼时发现的,你看看吧!”

赤翻了几页道:“记的都是一些父亲经过过的大事:参加四天武会夺冠,组建七神队,获得麒麟刀,还有参加神妖之战,这些都记着呢!这里还有一段对各种法术的领悟心得。”

元天真人道:“队长这个人啊!只怕是把日记和工作笔记混在一块用了。”坤平静道:“不是挺好吗?”——他倒是喜欢简单的人。

赤接着翻下去道:“看上去都是一些回忆的口气,是父亲在凡间养伤时写的吧!”

元道:“应该是吧!你看看最后两页。”

赤翻到最后几页,念道:

“妖年历1064年6月13日,吾闻山石(赤道火·仙子之母)有喜,吾喜不自禁,彻夜难眠。

6月14日,我整日冥想:世有神、妖两大部族,争战千年。神族自视甚高,行文做事皆以自为尊,不过一群自大之徒,为吾所不屑。妖族凶残无道,不体他人艰辛,做事行文不顾道义,为吾所不齿。

我,赤道火·连云,一生快意恩仇。思忖之间,惊觉天地应另有一派:既无神之自大,又无妖之残忍,我起名曰:仙。

仙者:心存正,行文做事唯逍遥也。

天下有三大逍遥:登高山而啸山水,肆游天地间者,为小逍遥;不屑名利、权贵,行事不拘一格者,为中逍遥;逍遥之大成者,透析生死之轻重,敢以一命以博天下之不可之事,方称大逍遥也。

吾之后代,必承父志,吾为名之——仙子。

赤吃了一惊:“仙子?”

元天道:“当年队长单给我们说要给未出世的你起名为仙子,我现在才知道,这大概就是仙之子的意思吧!”

仙之子,百无禁忌是吗?

赤合上《连云手记》,心中泛起阵阵的难过:百无禁忌?所谓的仙道?——真的行得通吗?——我的父亲啊!——

赤在心中感慨之间,坤站起身来:“准备靠岸吧!——浮水村到了。”

一百七十五、浮水村

靠近浮水村,不由令人更感叹它构造奇特:用几根粗大的木桩打进水底,再在上面搭造各式的竹屋竹舍,竹屋竹舍之间再以竹制浮桥相连,别有一番风味。

三人跳下船,赤将船绳拴好。坤扭了扭头,道:“好了,我们去找个地方休息,然后商量一下找邹公的方案。”元天真人道:“当然,现在最要紧地便是找到邹公。”赤道:“那边有个广场,去坐一下吧!”

这真是个不错的广场,完全由竹筏拼凑连接而成。受湖心水气影响,温度恒定清爽,在竹筏间有意留出的几处空隙中种有各种水生植物,令人赏心悦目。唯一不足——便是这里的果皮太多了。

赤看着这一地的果皮纸屑道:“看来这里的符人也都撤走了,不然也该出来打扫一下了。”

坤冷道:“不习惯太脏的地面。”

元道:“将就一下吧!反正我们坐一会儿就走。”

赤自然地靠在栏杆上,坤依旧冷冷地站着。元打开地图道:“看上去棕木峡谷还是蛮大的,而且听万海天所说,里面的地型极其复杂,就算是探险高手要穿越整个峡谷也得花3天时间,我们要在这种地方找一个隐士,恐怕得花一个月了。”

坤微微皱眉,明显有些担心半个月后的武会,道:“那么动用‘新员’的权力,发动1号神域的所有政府人员如何。”

元天:“但要动用政府力量来解决私人事件总归不太好,而且这里是雷帝、雨后的地界,要是让他们掺和进来了,只怕事情更难解决。”

坤:“那我们悄悄联系1号神域的监控部门,让他们用高清晰摄像头将棕木峡谷扫描后输给我们如何!”

元天:“只怕还是不行。”用手一指远处:“你看,峡谷内全是一片绿­色­。而且里面不少动物,就算探热系统也行不通。”

坤一皱眉:“这就麻烦了。”

赤在一边狂汗中,——他们说的什么90%都听不懂——根本没有发言权。

元天咧咧嘴舒了个懒腰:“其实也没关系,我们就慢慢找吧!就当是渡假。”——赤、坤默默不作声:其实最着急的就是你吧!——因为那是你女儿的最后希望。

坤想了想道:“那么万海天是如何找到邹公的呢?”

“他迷路了。”元笑了,万海天最后悄悄在他耳边说的话还记忆犹新,道:“所以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邹公的具体位置。”

瞎碰啊!——赤与坤不由一笑:真是败给这个大脑经常脱线的家伙了。(铁洛:坤庐,你没资格笑别人迷路的事。)也就在这时,赤发现不远处有一老者正弯腰做着什么。赤道:“咦?这里还有其他人没转移吗?”

坤看了一眼道:“没什么?大概也是来作最后告别的。对了,元天伯伯,根据万海天的描述,邹公长什么样?”元想了想道:“偏瘦,一百来岁,有着西区上人常见的金­色­卷发,一字胡,脸­色­偏白……”

赤连忙看了不远处的老者一眼:“另外他戴着一副老花眼镜,脸上皱纹颇多,不过­精­神挺好,是吗?”

元天真人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

赤用手一指不远处的老者。——不就是他吗?

元与坤不同狂汗一通:“太邪了吗!”

不过片刻之后三人便相视一笑:“哪有这么巧的事?”

赤想了想道:“不如去问问他吧!说不定有什么线索。”元表示同意,但哪知不等三人过去搭讪,那老者去主动走了过来,一手把竹杖敲得邦邦响,一面吼道:“喂,你们三个,在老头子面前注意点吧!不准乱扔东西啊!”赤小心应答道:“我们没有乱扔什么。”

老者当即冲赤吼道:“那也要注意点啊!要从始至终才行。”坤略显不快道:“老伯,你火气太大了吧!”

“老头子我就是这种脾气。”老者愤愤道。说着一脚踹开了脚边的垃圾:“真是的,扫了一天也扫不完,都是你们这些家伙给闹的。”——坤:都说了不是我们扔的啊!

赤听出了一点苗头:“老伯是义工吗?不过这里就要被淹没了,仍需要打扫吗?”

啪!老者顺手用竹杖打在赤的头上,元与坤狂汗。

接着,老者红着双眼怒道:“哪个混蛋再敢说这里会被淹没,老头子我就不客气了。”

已经很不客气了,赤揉着头上的包道:“不过这不是这里高层的意思吗?”

啪,竹杖再次打来。

赤连忙后退一步闪开,老者气呼呼:“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恶心的名字。高层?可笑,那不过是少数几个人的意见罢了。这种成立不过百八、千年的东西,又怎能违背几十亿年沉积下来的大自然法则呢。”

“呼,真是个脾气暴躁的老头。”坤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转身离开。

元天真人赔笑道:“那么不知道老先生尊姓大名?”

“贝·卡鲁斯。”老者仍是气呼呼地道:“有什么事吗?”

果然不是,元天心中泛起一丝遗憾。

赤淡笑道:“不,没事,打扰了,我们休息一下就离开。对了,这里午夜就要蓄水了,老先生不如和我们一道走吧!”

老者摆摆手中的竹杖,愤愤道:“老头子的事不用你管,休息好就快走吧!”说着转身离去,边走还边用竹杖左挥右打,真像是有谁与他不共戴天似的。

元天真人吐了口气道:“1号神域一向以臃荣为最,没想到也有这样的­性­情中人。”只是一句­性­情中人?要换了别人,早对这老头一阵大骂了,没想到几年的宗师生涯,倒令元天真人这团烈火化为一团明火。

赤淡淡一笑:“不以‘臃荣’,反为‘­性­情’。我倒颇喜欢这老头了。”言罢,眼竟露出丝丝羡慕。

一百七十六、新的麻烦出现

……

浮水村一角,坤静静的靠在栏杆上。

赤悄悄的走到他身后,道:“还在生那老头的气吗?”

坤庐淡淡道:“怎会,虽然是个讨厌的老头,但我的气量不会这么小。”

一些奇怪的响动自坤脚下传来,赤将头探出栏杆一看,却见层层微波自坤脚下的浮木扩散开来,经久不消。——是在练习对剑气的控制吗?真是一丝都不肯放松的家伙。——赤无所谓的耸耸肩:“再休息一会就出发了。哎,说不定会忙上几个星期呢!”

坤冷颜不答。

赤转身离去,坤却猛泻一口剑气,激得附近的湖面一片杂涛,无数水滴像花针般从浮木间隙­射­出。

赤知趣的停下脚步。坤剑气不止,青发迎风傲舞,已是十足的对战状态。

赤依旧是背对着坤,平静道:“想逼我决斗吗?朋友。”

坤冷冷道:“和你决一死战一直是我的渴望,不过我不会选在这个时候。”

“那么你究竟想­干­什么呢?吓唬我吗?”

坤的双眼闪过一丝寒芒,剑气顿时混杂了片刻:“你这十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拜托你告诉我。”

这十年?赤浑身一个颤栗。面对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身经百战的赤却不经颤抖起来。

坤继续道:“其实对你这十年经历,大家都隐约猜到了,所以大家默契得就像事先说好了一样。没有人问你十年的经历,但我已经忍不住了——————如果那个挥剑乱舞的疯子真的是你,那你还会有活下去的勇气吗?”

活下去的勇气吗?

赤平静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那种持剑滥杀的疯子,别说勇气,便是求生的意识,也早已荡然无存了吧!其实在我踏入地狱最后一步之时,强行挽留我生命的,不过是一要‘细线’。”

“细线?”坤不解。

“没错,就是那一根细如发丝却坚若金属的‘细线’”。赤的眼前不同飘过一个娇小女孩的身影:“她不但更改了我那注定死亡的命运,更是用生命逼迫我要快乐的活下去。”

“那便好好活下去啊!”坤厉声道:“身为武者却选择弃武之路,你这样还像什么样子。”

赤沉默片刻道:“——我有,你不理解的理由。”

“我理解。”坤冷冷道:“我去过你花店的里屋,也见过你写在照片上的话。但我认为:弃武并非是赎罪的最好方法。”

“你不能理解。”赤淡淡一笑,两行晶泪顿时滑下脸颊:“本来我也认为,那次死里逃生真的会让我重生,但当真是上天捉弄,在我踏入七道合馆山口树林时,忽然思维暴闪,一切有如哲学所言的‘顿悟’。我在那一瞬间竟看透了我过去二十六年的路程及我未来七十九年的人生。也就在那一瞬我方才知道以前的我只看到了自身的伤痛,但我对别人所造成的伤痛又何止自身的千倍、万倍。我当时的心情天下又有几人能理解,如若我不弃武以赎一部份罪孽,赤道火·仙子便一生不得安睡。”

坤听了半天不语,忽的咬了咬牙道:“既然活得这么痛苦,不如一死倒更快活。”

赤浅浅一笑:“怎会?我已许诺别人了,即便再痛苦,也会好好的活下去。”

坤叹了口气道:“我的嘴巴说不过你,你这样说我也辩白不了什么。但我坚信你的一生不会就此平淡,因为我在‘终止行动’中,见到了你的那双眼睛,拥有那种眼神的男人——不会平凡。”

赤呵呵一笑:“那天晚上吗?那不过是因为那几天我都喝得比较醉罢了。”说完便大步离去。

坤顿时大呵道:“那便算我求你也好——再醉一次吧!”

湖面杂涛顿时化为激流。

……

浮水村的另一边,元天真人舒服的靠在竹墙上,赤道火·仙子走过来道:“师父,休息得差不多了,可以出发了吗?”元天好奇道:“仙子,你流泪了?”

赤浅浅一笑:“怎会?赤道火·仙子已经不会再流泪了。”

一阵嘈杂声引起两人的注意。

绕过竹屋一看:四个身着1号神域当地护卫制服的人正在与先前的老者纠缠。

元淡淡一笑:“这个‘怪老头’,遇上谁也要耍耍­性­子吗?”

赤略略皱眉:“似乎不是那么简单,过去看看吧!”

两个护卫想从两边夹住老者的两臂,哪想这老者倒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顺势抄起竹杖给了两人一人一下,余下的两下护卫急了,欲上前帮忙,老者却拿起竹杖一阵乱舞乱砸。

别看老者一点功夫底子都没有,这竹杖舞起来却是仍八分行家气势。(难不成是老者经常拿“混蛋”练手,熟能生巧吗?)四个护卫一时还真没有制服他的办法。

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一名护卫略一咬牙,悄悄绕到老者身后,右手食指泛起朵朵电朵。

“是‘电击指’吗?”元天真人自语道。

电击指不过是雷系一种基础法术,其原理不过是将法术产生的电流集中在指尖,以求击中对手时令对手产生几秒的麻痹。由于此招式简单易学,且不会对中招者造成遗留­性­伤害。所以被视为警部基础必学的招式之一。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个护卫瞅准一个空档,左脚向前滑出一步,右手食指已击向老者心房。

赤暗叫一声:不好。眉头一皱,脚底一滑,整个人好似一道睛天闪电,只辨得一道黑影一闪,已拦在老者身前,左手一格,架开击来的电击指,右手一推,将出手的护卫推了出来。

老者见眼前危机解除,顿时破口大骂四个护卫的无耻。(其实四人的行径也不算无耻之徒,但今天是“小兵”遇上了“横秀才”又有什么办法。)

一个护卫上下打量了赤一番,皱着眉头道:“这位远方来的朋友,请问你这是什么意思?Сhā手1号神哉的地方警务我们是可以拘捕你的哦!”

赤陪笑道:“误会了,误会了。在下哪有冒犯各位的意思?不过电击指对常人无害,但对老年人却有可能造成心脏休克,我想大家也不会是什么深仇大恨,又何必制造无谓的伤亡呢!”

四个护卫一愣,顿时卡在那里。

一百七十七、至尊武道联盟

元天真人也上前道:“而且全球通用条例明确规定电击指不得对年龄百岁以上者使用,难道四位不知道?”

元天真人这些年身居馆主一职,早就练出来了一副慑人的“头头”气势,再加上这次握着四人的“小辫子”,立即吓得四一身冷汗。

一护卫麻起胆子问道:“这位尊贵的朋友,你是……。”

“新奇袭部队员,元天真人。须要看我的证件吗?”

哦?新奇袭部那可是全球最顶尖的高手聚集的部门,自己今天竟有幸见到其中一人。四人顿时兴奋起业,但瞬间又想到此人现在正抓着自己的把柄,又齐齐的泄了气。

元天真人厉声道:“如若各位知道条例所说,那还冒然出手,莫非是想公报私仇。”

一护卫当即哭丧着脸道:“长官莫要开玩笑,我们四个同他哪有半点恩怨,我们非但不是要害他,反而是一心一意想救他啊!”

哦!这倒奇了,元天真人问及原由,一护卫连忙把前因后果一并道来:

自1号神域高层提出人工提高这里湖面高度的议案后,老者就成了此议案的坚决反对者,先后五次向神域高层提出书面抗议,结果均被高层驳回,于是老者宣布将与即将被淹没的浮水村一同沉入湖底,以此来抗议高层的行径,当时所有人都把这当成了一句玩笑,但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四名执行最后巡逻的护卫发现老者竟还在这里,担心老者真的一时想不开,便产生了将老者挟持回陆地的想法。

听完以上叙述,元天不由皱起了眉头:“想不到事情这样离奇,那倒麻烦了。”

老者愤愤的挥舞着竹杖道:“我老头子的事不用你们几个­操­心,玩够了便给我远远的滚吧!”这句话的对象自然包括了赤和元天真人。

一护卫急道:“怎能这样?确认这里的所有人员撤离是我们的责任。”

赤从一边夹住老者胳膊道:“如若真是这样,那我们也不能把你放在这儿不管了。”

老者鼓着眼睛瞪了赤一眼:“要用强吗?如果你们胆敢用强,我老头子便一头撞死在这里。”

赤吃了一惊,手上的劲儿不由松了,一生经历了太多生死的他清楚的分辨出老者眼中的认真,知道那并非是一句气话。

僵持片刻,无天真人说了个较明智的办法:“四位先回去吧!我以奇袭部队员的身份来接管这件事,我们会努力劝服他的,如果24点以前还不奏效,我会把他打晕带回陆地的。”

“那……,太好了,谢谢两位了。”能甩掉手上的麻烦四人自然是求之不得。

老者一把甩开赤的手,一边抱怨着两人多管闲事,一边向远处走去。

接着元天真人将此事告诉了坤,坤不由感叹,赤果然是一个麻烦缠身的家伙,而这一点在与自己一起行动时尤为明显。

不是吗?两人自小一起行动便没遇过一件好事?

…………一小时后,夜­色­建起。…………

浮水村地处湖心,夜间的温度出奇的低,元天真人怕老者受凉,在他不远处生一堆火。老者哆嗦了一会儿,不情愿的靠了过来,元天、赤、坤也分别围着篝火坐下。

元天指着不远处的湖面道:“我们这个位置不错,再过个把钟头就可以清楚看到湖面上升了。”

老者生着闷气道:“你们不用劝我了,我早就打定主意死在这儿了。”

元天摇头道:“我并不打算劝你呀!况且我的嘴巴也没那个天赋。”瞄了一眼赤后暗想:有这个天赋的人现在连活都不愿多说了。嘴上继续道:“我只想在我的监视下让你一点点的看着湖水上涨,或许在你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会回心转意呢!”

老者固执道:“绝不可能!”

赤淡淡道:“老先生,我们三人所经历的生死绝对是你的几倍,以我的经验来说:死亡并非是一件美差。”

老者沉莫不语,气氛不由僵持了几分钟,元天真人为了打破僵局,从手镯中拿出几壶美酒道:“这里的气湿太低了,大伙喝点酒暖和一下吧!老者狐疑的看了元天一会(该不会是想把我弄倒了再带回去吧!)

坤估摸到了老者心思,右手一闪,几壶酒的瓶塞一同被拔了去,而酒壶本身却晃都没晃一下,坤冷道:“放心,想带你回去并不需要灌醉你。”

坤这一手可把老者吓了一跳,老者眨巴了半天眼睛才愣愣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元天真人抿了一口酒慢慢道:“简单来说,我们三个是武者。”

武者吗?坤冷冷看了赤一眼:其中一个已不太像了。

老者舒了一口气道:“武者吗?原来是和‘至尊武道联盟’一样的家伙。”

赤不解道:“‘至尊武道联盟’?是万海天提到过的那个组织吗?师父,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元天真人解释道:“七道合馆成为第一武馆之后,1号神域的许多武馆都想与之抗衡,于是由一名叫狮·阿法特的馆主带头,将1号神域的所有武馆组合成了这个联盟,最近更是邀请了‘雷帝夫­妇­’作联盟的第一、二号教头。其实力应该与七道合馆不相上下了。”说到这儿,元天真人不由皱了一下眉头——他倒不是在乎这天下第一之名,只是“至尊武道联盟”想成为公认的第一,以后少不了要与“七道合馆”产生一系列的磨擦。

坤接着说:“顺带一提:不久之后召开的武界盛会——‘至尊武会’也是在‘至尊武道联盟’的全力支持下召开的。到时的第一名自然公是公认的仅次于‘天地老’的第一强者,而他所属的武馆自然便是‘第一武馆’。”说完,坤意味深长的看了赤一眼。赤似乎听明白了什么,猛的一拍手:“你不是想实现老师的遗愿吗?这倒是个机会,那我先为你喊声‘加油’了。”

坤差点没把刚喝的酒吐出来:这家伙,说得好像与已无关一样。

老者在一旁无语了:这些人,还真不打算劝阻我呢!

一百七十八、危险的已经游戏开始

四人的酒喝一这会儿,时间已近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过去,天上忽然响了一个炸雷,把老者吓了一跳。

元天真人抬头道:“尚未到12点啊!要提前开始吗?”

3号神域拥有控制本地天气及一切公用设施的神脏,1号神域自然也有。而这次要对这片湖面的水位进行提升就是要神脏的控制天气能力对这一带来一场持续几天的特大暴雨。

赤提议道:“大雨马上要来,不如进屋观看吧!”元天真人点头默许。

天气变得很快,黑压的乌云一片一片的在湖水上空聚集,不一会便遮蔽了天上所有的星星。

忽然又是大炸雷,好似一道利剑般从天而降。赤只党得脚下一震,便看见不远处一片火花纷飞,待到再仔细一看,三人都吃了一惊:自己来时乘坐的木船竞被刚才的闪电击成了碎木。元天真人望着天上的乌云咬咬牙道:“是意外吗?混蛋。”

……离浮水村三里外的上游某处,雷帝得意道:“我的雷术打中了,今天运气不错哦!”

他身后的雨后冷冷道:“雷,真的要玩吗?”

“玩啦,玩啦!”雷帝大大咧咧道:“很好玩嘛!也可以试探一下元天真人的实力。”

雨后毫无表情道:“既然你想,那便玩吧!”雷帝哈哈大笑起来:“反正你在这儿是不会输的,因为你是————水世界的王者。”

雨后依旧毫无表情,微风带起了她的一头雪发,雪发在她的一系|­乳­­色­白袍周围飞舞,而白袍又在雨后白玉似的肌肤上荡漾。黑夜中的雨后是如此无暇而动人。如果此时有人站在雨后跟前凝视她那凝而生静的眼睛,或许那人会当即跪下并惊呼:这世上竞会有如此­精­致到完美的冰雕……。

只是又有几人知道:在雨后不带半点感情的,冰雕似的躯体内会是那副沸腾的灵魂,以及那颗被沸腾的灵魂所灼伤的心。

但如有空说这些,不如着急浮水村那边的情况。

元天真人看着被雷电击成一堆碎木的“小船”不安道:“这下可糟了。”

赤想了想道:“这里有能与外界联系的设备吗?”

坤从手镯中拿出一个小型通讯器,摆弄片刻道:“奇怪,这个东西的­性­能应该是世界通讯无阻才对,居然会收不到信号。”

老者皱起眉头,低声道:“难道是静电屏障。”

赤吃了一惊:“不会是因为这雷雨天气形成的屏障吧!”坤将通讯器放进手镯上镶钳的虚无珠内,冷冷道:“不知道,不过现在也没空研究这个了。现在不赶快自救的话,湖水就要淹上来了。”

元天真人咬咬牙道:“游回去吗?就算我们体力允许,但对老先生来说就太危险了。”

坤点头道:“游回去的方法的确不可行。”——因为坤是——旱鸭子。

赤思付片刻道:“造船吧!我会。我半天就可以造好一张简易的四人木筏。(当然是在材料齐全的条件下)如果,你们帮忙全力赶工的话,或许2小时可以拿下。”

元天真人眨眨眼睛:这小子会的不少啊!

坤皱着眉头道:“可是照目前水上涨的速度,再过一小时就会淹上来了。”

赤摇头道:“不,再过一小时水只会淹会整个村的地面,但你们看那个正中的大厅,由于整个大厅都吊脚楼式的,所以比村面高出不少,如果在那里建造,是可以撑到2小时以后的。”

元呵了一声道:“那就这么办吧!大家都动起来。”

赤指挥道:“师父,您先去把大厅里东西弄开,让场子腾出来。”元喊道:“交给我吧!”转身跑步离去。

赤对老者道::“我们需要大量麻绳,老伯你知道哪儿有吗?”老者沉默片刻道:“……你们等等。”转身离去。

赤对坤道:“坤,木材的事就交给你了,那边的木屋有几面承重墙是用整块的厚木拼成了,麻烦你把它们全拆下来。”坤无语道:“我的剑不是劈柴刀啊。”赤哈哈大笑道:“拜托你了,事情紧急你就将就一下吧!”看着赤开心的笑脸,坤抱怨似的鼓了鼓眼睛:“我看你这家伙像是故意的。”转身离去。

只是在这一瞬间,坤的眉宇间竟闪过了一丝让人难以理解的欣喜。

两分钟后,元清空了整个大厅,五分钟后,老者找来了几大捆麻绳和不少必备的工具,十五分钟后坤搬来了所有的厚木。

“那么……?”赤的眼中闪过一丝战意,好似小时候的咧嘴一笑,却没有露出尖尖的虎牙:“——造船开始。”

架台、支模、拼装、密封……

一切都地赤道火·仙子的双手下飞速的进行着,看得老者暗暗吃惊:在这个以浮石为主要交通工具的时代,造船技术的­精­通者可谓少之又少,我老头子活了百余年所知道的一些著名造船师,也没有他这样的速度。更可怕的是——他居然连结构图都没准备一张,我还没有见过不需要图样就能把船造出来的家伙,这个人的空间思维能力真是强得可怕。武者?不是一群只会打打杀杀的人吗?

看着赤像玩拼图游戏一样把木筏一点点的造了起来,元天真人欣慰一笑:“看来仙子估计的两个小时还会有剩哦!”坤同意的一点:“看他的样子就很适合­干­苦力的样子。”

赤狂汗中:坤的舌头比以前毒了好多。

……另一边,雨后轻吸了一口气,双臂平伸,立时无数水滴在她身前聚集,渐渐形成了一个水球。

“水系法信——河狮之怒。去吧!”只见雨后食指一弹,水球立时冲入水中,接着整个水面都翻滚起来,不一会儿便见一排排巨浪涌出,向着浮水村汹涌而去。

一百七十九、最后的酒宴

……

赤停下手中的伙计,收起了规则的敲击声,侧耳倾听:“我好像听到了声音。”坤:“我什么也没听到。”赤肯定道:“不,真的有,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顺着赤指的方面,元天走到窗口一看,惊呼:“不会吧!”

远处看,只是一道白线,推到近处,竟是一堵水墙般的巨浪。

“混蛋,这种木屋恐怕还不起这大浪拍一下吧!”坤咬牙道,随即与元一同跳出窗外,留下一句:“仙子,你抓紧把船造好,我和元天师傅去顶一下。”老者惊呼道:“顶?不可能的,这么大的巨浪,只要一下人的骨头都会被打碎。”

坤不答,抖开包裹,手持麻绳,只见双手一阵翻舞,九剑已全副到位,深呼一口气,调整出最好状态,冷道:“那只是,对常人而言。”

巨浪推近,现在更显得骇人,白沫浊流之间,巨浪好似一头无处发泄的巨兽。誓要将眼前的一切摧毁。而它身后,一道道巨浪更是陆续而来。

元天少有的打了个寒战,他已估摸到了什么,只听他皱着眉头道:“这片湖虽不小,却不该会有这么大的浪啊!”

坤冷道:“没时间考虑这么多了,让我来接第一道吧!”右步往前一踏,弓身,拔剑。

顿时剑气狂泻,青发与衣襟在空中纵情的摇摆。

“不可能做出什么的,不可能做出什么的。”老者紧张的摇了摇赤的手臂:“你快去拉他们回来啊!只要躲在墙角,说不定还是可以活下来的啊!”

赤淡淡的摇了摇头:“没事的,因为他的目标不同于我们,所以他的实力也是非凡的。”

巨浪拍下,坤怒呵一声:“闪击——倒芒。奋起一跃,“皇”自下而上一提,剑气激­射­,三丈高的巨浪一分为二。

赤继续手中的活计,自言自语道:“他想成为剑道至尊——那是他的宿命。”

坤落地,潇洒的收了式。

元天道:“厉害,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

坤平静道:“可是仔细一看,这浪未免太多了吧!”元天笑道:“的确是不少,可是面对避不开的麻烦,我们不是就得硬上吗?”

“没错。”话落,两人眼中­精­芒暴­射­。

……老者彻底被震住了,他一次次看着元天与坤两人以惊人的表演将茂浪击得粉碎。

“武者,到底是什么东西?”老者呐呐自语。

赤微微一愣,加紧了手中的活计——老者的话撞击了他的心坎,武者是什么?似乎小时候就明白东西,但在煎敖般渡过的十年中,自己已经渐渐忘了,虽然想大吼一声,那决不是杀人技俩的代名词,可惜到了嘴里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赤累了,累到甚至不愿去想。

老者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急道:“小伙子,别做什么四人船了,你赶紧做一艘能应付你们三个人的小船走吧!”

赤平静道:“一定会带老先生一起走的。”

老者摇头道:“救一个想死的人是没有意义的。”

“……,的确,打定了想死的主意是没人拦得了你的。但是,我们还是会带你离开这儿。”

老者吃惊道:“为什么?”

“我们并非是要救你,而是要给你一个机会,能救自己的人只有自己,但愿这次逃出生天,能改变你的想法。”

“我不会改变想法的。”老者坚定道:“你们并不知道我死亡的意义。”

“意义,可以告诉我吗?”赤问道。

老者沉默片刻道:“可以啊!如果可以的,我希望你将我的遗言尽可能多传给更多人听!”

赤道火·仙子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会记下老先生的话的。”

老者顿了顿喉头认真说道:“我——毕·卡尔隆是一个多年从事各类研究的学者。”

赤差点用锤子砸到自己的手:“等等老先生,你白天说的不是这个名字啊!”

老者平静道:“名字只是一个人的代号,并没有实际的意义,所以乱说也可以(怎么可以?)重要的是我接下来的话。”

老者继续讲道:“在我几十余年的学术研究中,我越来越深刻的认识到人类是多么的渺小,我们所谓的发明创造通通不过是一个认识自然的过程,而我们不过几千年的历史更是无法与大自然上百亿年的经历相提并论,所以我们该做的不正该是怀着一颗军微的心去了解这个吗?但现在的政府已经陷入了疯狂的自火中,他们不过用了几天的时间就决定要改变这片无数年才形成的生态,而从后引起的一系变数——气温、湿度、周边植物即水中生物的生态改变……,他们全然不顾。最可怕的是这不还只是一个开始,看着吧!他们会越来越疯狂,土地、阳光、气流,他们什么不敢碰,总有一天他们会把魔爪伸向我们最宝贵的大气。不,我不能容忍这样,所以我皮鲁卡斯以生命来给世界敲响警钟。(这名字是刚想的吧!)这,就是我留在这儿的意义。”老者话落,重重的盘腿坐下。

赤——然停止了手中的活儿。

好半天赤才回过神来道:“我原以为您只是舍不得这片村庄,现在看来是彻底错了。”

老者不语,刚才的一番慷慨称词似乎已耗尽了他的力气,让他立时衰老了不少。

赤从八宝手镯中拿出刚才喝剩的酒,强装镇定道:“再来一点吧!这或许是您的最后一顿了。”

一百八十、火甲

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击碎来袭的巨浪了,但元天真人清楚的感到:自己开始累了。

坤也一样。

坤看着四周,皱起眉头道:“水位上来了。”

元咬咬牙道:“可恶,这片广场马上要被淹没了,先退到大厅再说。”

当二人跑进大厅再回头时,已经看不见他们刚刚所站立的浮木村广场了。而此时的雨下得更大,只辩得屋外是一片天与地混在一起的水­色­。

元不安道:“战线被‘敌人’压缩了啊!”

坤冷道:“如果这只是一个恶作剧的话,那真是开得太过火了。”

元道:“不过我刚刚在想,能开得出这种玩笑的,也只有那两位吧!”

赤吃惊道:“难道是……。”

“在没有证据之前不要轻易说出对方的名字,这是‘天地老’教给我们的信条。”元天真人打断了赤的说话。

一边的坤冷冷推剑回鞘:“不过这样推断的话,他们应该只是想叫我们狠狠的出一次丑而已。并且……。”坤看着窗外又一次袭来的巨浪道:“他们会这样一直玩到天亮吧!”

……另一边,雨后从­精­神探知得自己制造的水墙又一次被“某人”击碎了。

在她身边的雷帝不高兴的鼓起了嘴巴:“已经快一个钟头了,元天那家伙还没有拿出我想看的东西啊!”继而又对雨后道:“雨,现来一些好玩的东西吧!”

雨后略略皱了皱眉头道:“雷,你太任­性­了。”雷帝哈哈大笑起来:“来吧!来吧!会很好玩的。”雨后淡淡道:“真的要做吗?那便做吧!”

双手轻舒,一个恐怖的词被说出:“——水城——”

……

坤手握着“皇”的剑鞘,不屑的扬了扬眉头,在这个水的世界里显得威风凛凛。

但他已经有些气喘了。累,是理所当然的,但坤不会容许自己倒下去。

前所未有的隆鸣自远方传来,在那个暗得边光都透不过来的鬼地方,坤知道,某些“大招”正在聚集。

同样知道这一点的还有赤和元天真人,赤有些紧张,听声响此招非同小可,就算能勉强接下这间竹屋也会被力道震散,虽然赤、坤、元三人可以凭着身手力保不死,但那住老者呢!

老者一心求死,可赤道火?仙子却没从心里打算放弃他,甚至想用言词来力劝老者回头,但赤却发现自己的舌头已远没小时候的仙子灵活了。

——出现了,“水城”的真面目,一堵十余米高的超大水墙,正如它的名字一样,一个水制的城堡。

坤狠狠地咬了咬牙,“皇”与“死翼”同时出鞘——是准备拼尽全力来迎击了吗?

一只宽大的手按住了坤肩头,是元天真人,元平静道:“若要你拼尽全力的话,倒不如由我来接比较划算。”

坤略略一愣:“元师傅,难道你……?”

元点了点头:“我原以为‘天地老’祖师所传给我们的那些‘秘术’,不到战争再起的那一天是不会出现在这世上的。”

赤吃惊道:“‘天地老’祖师所传的秘术?”

坤点头道:“每一名新加入‘新奇袭部’的成员都会得到天地老为期一个月的秘密指导,并在他的指引下研发出一些前所未有的厉害招术,当然,这并不是每个成员都能学会,主要还是看这个人的天赋。”说着,坤潇洒的理了理头发。赤暗道:“行啦,我知道你一定学会了的,说然后吧!”

“然后每个成员都会把这些招术当秘密一样藏起来,不到万不得以是不会用的。顺带一提,天地老还将人的实力划出一到九十九重天等九十九个等级,并为每个成员测出所属的等级。”

赤好奇的问了一句:“那你和我师父目前的等级是?”

坤平静道:“最后一次测试是在一年前了,元天师傅的等级是八重天,而我是四重天,不过在有生之年,我一定达到十五重以上。”

赤吃了一惊:“怎会这么低?”

坤平生少有的怪笑了一次:“如果你知道每一重天所代表的意义,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赤不解,但在这时“水城”已经逼近了,只见元咬破双手食指,快速的在双手手背到手臂处画出一连串复杂的符文。坤认真的看着元天真人的每一步。

元淡淡道:“铠化——将合系法术转化为近乎实质的铠甲,这是由天地老祖师创造的神奇招式,在他的启发下,我所学会的秘术就是这个——……。”

元天真人纵身跳出竹窗,双手符文同时喷­射­出无数红线,红线围绕元全身游走,片刻已包裹元全身,接着一阵耀眼红光闪过,元的双手双脚以及头部已被一套华丽的红­色­战甲所覆盖。战甲上附有­精­美图纹,与整个战甲交相辉映。同时,熊熊烈焰在战甲止呼呼燃起。

“烈火战甲。”赤吃惊道:“这就是师父习得的秘术。”坤平静道:“虽然元天师傅是一名武者,但其法术天赋也是高的惊人啊!”(注:在这个世界是没有人单练法术或武技的,双修更有助于提高是公认的定理,其中武技修为高于自身法术修为的称为武者。反之被称为法师,但遇上明明是法术修为更高却硬把自己叫做武者的浑人你也不能说他不是)

赤凝神观察道:“厉害,感觉师父的力量一下子提升了好多,不过水是火的克星,在这片湖中与水系法师交手还是太不利了。”坤在一边冷道:“你看归看,我把手中的活儿停下啊!我们还指望着它离开这我呢!”赤抱歉的一笑,加紧了手上的节奏。

再说元天真人使出烈火战甲后,身体因引力下落,但尚不及接触水面,其自身强大的气势已迫使水面退开,令已被湖水淹没的广场又重现了几平方米的地方作为元的落脚点。

接着,元跨步,躬身,抬的,起式,作好迎击准备。

千米之外,雨后通过水中传来的“讯息”得知元的动作,不由眉头一跳:“火甲,铠化型法术。”雷帝抱怨道:“他学会的是和我们的一样的东西啊!该不会是天地老头故意这样教的吧!雨,验证一下了的实力。”雨后平静道:“已经在做了。”

另一面,“水城”扑天盖地的砸来,元微微渗出一丝细汗:不小心应付的话,就算自己没事,这个“浮水村”也会撑不住的。那没办法了……

元双手闪速画出九道火纹:“奥义?——炼狱暴龙。”咬破食指,以一道极复杂的血阵将九道火纹连在一起,只听血阵中传出阵浑厚的长鸣,其研发出的气流更在一瞬间将整个淹没浮水村的湖水逼退,同时九道宛若产质般的火龙激窜而出,活似一条九头火龙攻向一座水城的正门。水火相交,温度急速转化,九头火龙与水城之间气流暴走,蒸汽汹涌喷­射­而出,构出了一幅人间奇景。

又听一声长鸣,九头火龙已将水城来了个对穿。

破了——水系法术中最高级的波浪法术——水城。

等等,水城虽被对穿,但余波依旧汹涌盖下,轰,一时天晕地暗,让人分不清东西南北……

一百八十一、水中的战场(一)

几千米外雷帝冷道:“元天真人徒有虚名,希望他不要就这样挂了才好。”

水城虽强,但在雨后手中连“奥义”都算不上,连这一招都接不了的人(神众)。根本没资格与他们夫­妇­俩为敌。

雷帝话落,雨后轻轻摇头:“雷,你错了,元天真人是个并不在你之下的强者啊!”

……

巨波过后,浮水村一片狼籍:所有的木屋竹道都化为一片碎木,若大的浮水村只辨得一片浑沙浊沫,但其正中的竹制大厅却完好无损,原来元天真人经过­精­确计算,在“水城”中轰出的缺口正好可以让大厅通过。

巨波过后,坤庐暗暗心惊:好厉害,元天师傅在这种地利尽失的场地与如此巨大的浪头对抗也不落分毫,换作是毫无法术天赋的我能够接下这一击吗?……

不,必须要能接下啊!坤眼中寒芒一闪,在心中狠狠道。

元天吐气收式,回头问道:“仙子,木符造好了吗?”竹制大厅内,赤道火·仙子有些无力的靠着竹墙道:“已经差不多了,但觉得它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话落,赤纵身跃出窗户,但他竟似醉了七分透一般,落地时居然差点跌倒。

坤跟着赤来到元的身边,好奇道:“怎么了?”赤撑着醉熏熏的眼睛道:“老先生不愿意离开,他的理由我反驳不了。”

元无奈道:“如果连你也说服不了他,那么我和坤去了也没用了。等木筏造好后强制带他走吧!”赤摇头道:“我所造的木筏只能将他的身体带离死亡,但他的心依然在奔向死亡的泥潭,不能改变他的心意,带他去那里都是一样的,可惜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说罢,赤拿出一壶酒,放开喉咙咕咕咕的猛灌起来。

在刚才,赤还在心里反复思索说服老者的方法,但越思索,赤便越伤心,已经有太多的生命在赤眼前逝去。面对又一个即将逝去的生命,赤更是无端端的恨起自己来。

坤在赤的身后不屑道:“不能改变他的心意?我所认识的仙子——————可是个能把死人说活的家伙啊!”

“咳、咳、咳。”大约一口酒灌急了,赤把酒呛了一口出来,弄得一脸都是。

喝醉了吗?元天真人好奇的想:仙子不是千杯不醉吗?

但这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远处传来的轰鸣预视着危机的又一次来临。

暴怒的水世界

水城,被公认的水系法术的极限,因为认定它就是极限,所以没人会去尝试超越它,但雨后不相信,所以——她成了水世界的君王。

“我的奥义,水城之进阶版——水都。”

呼,四条绿线自雨后脚下向四方延伸,接着四条绿线又分出无数细线,一个史无前例的超大水系魔法阵开始在雨后脚下形成。

雷帝只觉得整个水面也震动起来了一般,接着便是一道二十余米的浪头轰隆而出。

已经超越了水系的极限。

千米之外,元在真人暗暗心惊:这样大的浪头,在凡间的海洋里也不多见吧!你们两个实在太乱来了。

坤拨剑在手:“这笔帐,——雷帝,我事后一定会同你算的。”

还是只能硬接吗?但在这水的世界,两人又能支撑多久。

赤无力的趴在水里,酒­精­的使用和一些不好的记忆叫他的大脑像失灵的影映机一样,只辨得思维乱闪。一种在心底生成的伤心开始折磨赤的感情,但另一种来自灵魂的声音又在倔强的叫他不要哭泣。

赤忽然抡起双手拼命的抽打自己的脸颊。

元天真人略略担心道:“仙子,你没事吧!”

这时,“水都”已向着浮水村(其它已经没有所谓的浮水村了。)轰鸣而来。

赤猛的呕出几口污物。大咧咧的擦了下嘴巴,慢慢站起来道:“没事,大约是喝醉了。”

你也会喝醉吗?坤暗想。

水都已扑面而至。

元与坤快速靠拢:“合力轰开它。”

赤鬼魅般的闪到两人身边:“算我一份。”

水都迎头盖下。

“奥义——炼狱暴龙。”“奥义——奥莲怒放。”“最终奥义——后会无期。”

三团­精­芒暴­射­而出,其势嘣疆裂土,摧城拨寨。

千米之外的雨后似乎应到了什么,不由柳眉微皱。

水都硬受三大猛招,发出阵阵闷响。当时只听得元、赤、坤三人同时一声大呵:

“破了——。”

伴着一声雷鸣,水都已化为阵阵飞沫,雨后奥义被破,反噬随即袭来。纤纤玉手陡添十四道细若发丝的伤痕。

雷帝急道:“雨,没事吧!”

雨后把玩一件­精­致的玩物般看着手臂上的伤痕道:“记行许久之前,我也出现过这样的伤。”

雷帝心中一痛。

千米之外的浮水村。飞沫片片落下,微风抚过,元、赤、坤三人迎风收式。

坤的眼中略略闪过一丝丝疯狂的微笑:又看见了——赤的那双眼睛。

就和猜测的一样,赤小时候的主人格为“热”。第二人格为“冷”。虽然现在正好倒过来了。但第二人格总会在关键时刻出现。

那双闪耀着­精­芒的眼睛的主人此刻正在活动自己的虎臂,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

元道:“如果不反击,恐怕他们真的会这样闹到天亮。可惜我们却没有能攻击到那么远的招式。”

“有的”。赤道火·仙子得意道:“大轮回·风火劫就可以做到。”

元天真人吃惊道:“没有理想的风,怎么可能……。”

轰——,赤的斗气暴泻而出:“用我的斗气和坤的剑气相揉和来模仿理树师傅的风。”

?。用斗气和剑气来模仿风。

可能吗?

理树玄女的风可吹走一间茅屋,坤的剑气也可以,但这对理树来说就像呼吸般简单,对坤来说却会累得他虚脱。

现在却是要他和赤用气来模仿一场飓风!

“哼哼。”坤淡淡一笑:“这样博命的方法,也只有你才想得出来。”轰——剑气倾泻而出。

元天真人咬牙道:“真的要做吗?”

坤将双手搭在元的右肩:“元师傅,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赤也将双手搭在元的左肩:“师傅,快开始吧!”

元双目一寒:“好!——七道合馆合体奥义之临时版——大轮回·风火劫。”

轰、轰、轰,强大气势震裂整个湖面。

……

一百八十二、水中的战场(二)

千米之外,雨后正在治愈自己的伤口。

一种与众不同地震摄力毫无征召的袭向她的心头。雨后猛的抬头:天!这是怎样的招式。

强横的斗气与­精­锐的剑气相纠缠,形成一股奇异的旋风,而这般旋风又与一道火柱相缠绕。

风——将火的温度压缩到了一点。

火——助长了风迅雷般的速度。

一切就像是一根离弦之箭,划破了天空,分开了水面,直指雨后心头。

不容细想,雨后快速单手结印:“水之屏障。”

复结一印:“冰之堡垒。”

顿时一道水墙轰出,挡在“利箭”之前。接着又是一圈厚冰将雨后和雷帝团团困住。双重防预?可惜……。

破——,只是一触,水之屏障已成了片片飞沫。

破——,只是一触,冰之堡垒已成了粒粒碎冰。

胜负已分了,雨后有个少有人知的秘密:她是个罕见的全法术修炼的上人。­肉­体强度几乎为零的她一触此招,必定是尸骨无存。

但冥冥中仍有变数,只见雷帝脱雷般闪到雨后跟前,双手张开一挡:“十成电磁防预。”

轰——————。

当时首见的便是一轮光弧炸出。奇大奇圆,漫过了小半个一号神域,其势威摄四野。

接着便是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炸响,百兽无不破胆。

最后才是一声巨爆,震起无数巨浪涌向四周,同时也见一道火弧,一道斗气,一道剑气依次散去。

竟然接下来了吗?

巨爆过后,但见一片狼籍,雷帝双手吐出无数雷线,像蚕茧一样将他和雨后包裹其中。

雷帝的实力竟然强大至此,连元、赤、坤三人合力奥义也可轻易接下。

忽然雷帝一个踉跄。浑身炸出无数血莲。

果然,就算能够接下风火劫。雷帝也决不会好过的。

真是可笑,本想去“捉弄”他人,结果受伤的却是自己。雷帝自嘲一笑,半跪于地。

雷系法术之中是没有治疗法术的。所以雨后将一只手搭在雷帝肩头号,令雷帝的伤可以较快的恢复。

但雷帝却有一丝丝惊讶:雨后的体温好像在升高。扭头一看,雨后手链上的白­色­珍珠已变成了红­色­,而雨后的身体也开始腾起阵阵蒸汽。

雷帝惊道:“雨,你冷静点。”

但雨后已经听不见了,太过悲伤的往事打断了她的思考,她的双眼快速充血,最后竟流出了一股血泪。

她呆呆傻傻的望着浮水村的方向道:“雷,你受伤了,为了————————我?”

就像许久之前一样。

附近的水面同时腾起阵阵蒸汽。

水世界——开始愤怒了。

水中战场的另一面。

倾力一击之后,赤道火·仙子和坤庐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元天真人眼疾手快将两人扶住。仙子却接力一个扭身,一头倒在满足污水的地上大笑起来:“当真是醉了,真想就这么睡一觉先。”

坤微微不解:真的醉了?你不是千怀不醉吗?

元却在心中微微一笑:真正懂酒的人,是不会被酒灌醉的,醉与不醉之间,全看他自己。仙子,你现在这样自在的样子,真像你的父亲啊!

坤不再考虑仙子的事,冷冷看着远方道:“他们好像没动静了,认输吗?

元愠怒道:“同为‘新奇袭’部成员,雷帝这次做的太过火了,说什么我也要给‘天地老’递一份报告。”

赤道火·仙子揉了揉还在发晕的大脑,坐起来道:“师父,还是算了吧!”

元天奇怪道:“为什么?”

赤道火·仙子平静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其实他们好像也挺可怜呢!”

坤庐暴倒:赤现在的话不但语法有错,思考方式也有问题,不过不及坤反驳,新的麻烦又来了。

赤道火·仙子验证似的将手伸进水里道:“奇怪,湖水的温度变高了。”

元天真人吃惊道:“怎么可能?”

但随即一人便惊奇的发现湖水正一圈一圈的向千米之外的地方涌去。

……

天地老,这个世界秩序的代言人,以维护这个世界的秩序为已任,虽有千岁高龄任不得清闲。

此刻,天地老正在独自推演世界的变数。用树枝在沙地上画出最后一组图案,天地老直起身,活动了一下疲惫的筋骨,回望四周,几百平方米大小的沙地上已被密密麻麻的画满各式图案既文字。仔细一看,你会发现天地老是以一要沙线为时间代表,将近百年间发生大事一一记录在案,每件事的起因、经过、结果,以及影响都无一遗漏。其中不少事件都是以叫人身心俱寒。

在时间沙线尚未触及到的地方,天地老又画了一个大大的圆。

天地老忤自道:“自从察觉到上古石板所提示到的‘大劫’以来,我已经翻阅了几千古卷,加上上古石板的指引,我越来越感觉到这场大劫无可避免,但应该让世人如何面对我却毫无头绪,而且……。”天地老用树枝在沙线末端与圆圈之间重重一戳:“这之间还会发生什么让我始料不及的呢!”

一阵微风吹来,沙地上的图案变得有些走样,而那根弯弯曲曲的沙线却忽的“长”出一截。

天地老眉宇间不由露出一丝担扰。

一百八十三、水中的战场(三)

……

前文提要:天地老独自推画演算着这个世界的变数,不由又生出无数担忧,而1号神域的浮水村即将上演的一幕将证明:他的担忧绝非多余的。

元天真人、坤庐与赤道火·仙子三人联手出招,雷帝负伤为雨后挡下必杀一击。

见此一幕雨后心头一颤,怪事陡生。

当时只觉雨后的体温升高,手链上的白­色­珍珠变成了红­色­,而雨后的身体也开始腾起阵阵蒸汽。

雷帝惊道:“雨,你冷静点。”

但雨后已经听不见了,太过悲伤的往事打断了她的思考,她的双眼快速充血,最后竟流出了一股血泪。

“让苍生为此哭泣,因为最温柔的水神已经愤怒了。在水神滴落第一滴眼泪之前,世界都必须为此忏悔。奉上我的生命,一切的因果由我承担,出吧!——海之禁咒:海爆。”

雨后话落,五道血柱立时从雨后右手的五根手指的指甲缝中­射­出。

“雨,你冷静点,不要这样!”雷帝惊慌失指的从地上爬起:“真受不了你,雨。一动怒就这样。快点停下来啊!”双手一抄,一双铜臂老虎钳似的从雨后身后锁死了她全身。

雷帝焦急道:“快停啊!不然你也会没命的。”

这下雷帝大约真的急了,竟然没有注意到雨后没有一点武道根底的身体已经被自己箍的有些变形。但雨后并不在乎,激腾的水流就是水中的­精­灵,小心的拭去了水之君王脸颊上的血泪。

“已经来不及了。”雨后眼神空洞,似乎忽然又清醒过来一般,一下子坠入绝望之谷。低声无力道:“——原来真的摆脱不了呢!——那个诅咒。”

莽汉一样的雷帝顿时无言。

……

千米之外的浮水村。

“玩真的吗?混蛋。”元天真人怒道。

事情大条了,赤默默的想:“已经很久没看到师父这种紧张的表情了,看来马上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赤平静的站起身来,望着湖水涌去的地方心道:“那个地方有两个人,他们藏匿着巨大的痛苦,不过有功夫去管他们之前,我还有另一件要紧的事。

赤道:“师父,我马上回来。”一头冲向大厅。

冲进大厅,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一头淌着潮水和汗水的老者。

老者气喘呼呼的放下手中的造船工具道:“年,年青人,你,你回来了,没事吧!”顿一顿喘过一口气来:“剩下的工序我已经帮你做完了,虽然比不上你的手艺,但还算过得去,你们乘现在快走吧!”语气中竟有一种助人后听喜悦。

赤略略生出一丝感动,便黑着脸走到木筏边道:“老先生,我有一问,这世上存在的东西都有它的意义和作用吗?”

老者奇怪于这个问题,不解道:“是啊!不然这件东西一定会消失。”

“原来如此。”赤道火·仙子低下头,几束刘海星遮住了他的眼睛。

忽然赤大呵一声,双拳发力:“哇,打、打、打、打、打、打。”一阵乱打之后,原来可乘四人的木筏已成了一堆碎木。

老者大惊道:“年青人,你­干­什么,你们不是要用它离开这儿吗?”

赤平静道:“外面的风浪之大超过了我的想象,这艘木筏已经没有意义了,所以按照老先生的理论,我让它——消失了。”

“混蛋。”老者大骂道:“但它是你们唯一的希望啊!不试过又怎知道不行。”

赤道火·仙子抬起头,面向老者认真道:“是啊,不试过又怎知道不行!老先生,这也该是你的答案吧!”

老者无语。

伟大的战士

老者无语,也不能言语。

赤继续道:“老先生先前给我讲的那套理论虽令人感动,但并不能完全理解,所以并不可以继承老先生什么?换句话说,老先生也是这个理论唯一的希望。”

“怎么这样?”老者连退了三步,他在颤抖,他觉得自己有点打不着北,原先看着是对的,现在看来反而是大错特错。

“就是这样啊!”赤继续道:“世界的自然法则不得轻易改动,此间的深刻意义大约也只有老先生你知道吧!如果就这样选择一走了之的话,——不是太自私了吗?”

老者无力的跑倒在地。

“死是没有意义的啊!”赤抬起头号看了看天花板,天花板上的图纹正如围绕在他身边的亡灵:“经历过战争的人就会知道。”

缓和一下情绪,赤接着道:“老实来说,外面发生了非常棘手的问题,原先考虑的强行把老先生带走已经行不通了,但我真的想说:死亡只是一种逃避,如果您都逃了,那你还希望别人做什么呢!”

赤认真的鞠了一躬道:“在下拜托老先生务必要活下去。”

老者惊道:“可是木筏已经没有了。”

赤平静道:“只要有活下去的勇气,就一定有活下去的办法。”

……大厅外……

元天真人正焦急的看着远方:“真的是禁咒。”

坤冷道:“天地老担任‘新总’之后,曾经重新编订过禁咒排名,以前排名第一的世界末日现在只排行第十。而九种我们少有听闻的咒术却排满了前九位,不知道雨后用的是那一种。”

“可以说是禁忌中的禁忌,排名第二的——海爆。”

坤咬咬牙道:“似乎很难解决。”

元略一点头道:“我们知道水的电解产物是氢气和氧气。这两种气体混合遇火后会产生强烈的爆炸,水之禁术:海爆利用的也是这个原理。根据传闻的威力,如果不阻止恐怕大半个1号神域也会消失。”

大半个1号神域吗?真是吓人的话,不过身经百战的坤倒是没被吓得跳起来。

坤皱眉道:“有办法让它停下来吗?”

“二位接下来准备­干­什么的话?不如算我一份。”赤不知何时已来到两人身后,平静道。

元天真人问道:“仙子,那位老先生呢?”

“被我说服后离开了。”

坤冷笑一声道:“不愧是连死人都能说活的舌头。”(赤:这算是你在夸我吗?)

元:“那么今晚就只剩下一件活儿了。”

赤揉了揉发酸的臂膀,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打碎那个‘核’就行吧!

“不过,我们怎么过去呢?“坤道,这倒是旱鸭子首先想到的问题。

赤道:“就用我送老先生离开的方法。”话落,双腿发力,脚下的木制广场片片崩裂。

一百八十四、水中的战场(四)

“喂,仙子你什么?”坤道。

赤得意一笑,站在一块几平米见方的木板上浮了起来,道:“这个一定要站稳,不然可麻烦了。”

元天真人好奇道:“就算站得稳,你怎么让它动起来呢?”

“就像这样——。”赤咬咬食指,快速的在木板一侧面上一道血符,双手合印,血符喷出一道怒火,赤整个人嗖的一声便窜了出去。

元、坤暴汗:——这样也行。

……片刻后……

三人已在湖面并肩齐驱。

坤仍在暴汗:“这种办法也只有你才想得出来。”元:“这个——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赤:“别管它了,倒是走进了一看,这个‘水球’还真是大的过分呢!”

近看“海瀑”实体,意是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直径超过二百米的大水球,河水汇成八股水流仍在源源不断的注入水球内,天上雨水也是汇成八股,从水球顶部注入。

元在真人冷静道:“仙子,看得到那个核吗?”赤略一点头道:“在水球正中心,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立体的血制魔法阵。”

“好。”元吐出一口浊气,将烈火战甲收回体内:“用火咒来攻击太危险了,不过我还有另一套办法。”八宝手镯上的虚无珠一闪。五枚鼠尾镖在手。

赤眨眨眼睛道:“师父,如果我猜错的话,这一招应该……。”

嗖、嗖、嗖,三枚鼠尾镖已经出手。

“……没用的。”

三枚鼠尾镖应声停在水球内。

坤与元同时皱眉道:“因为水的阻力吗?”

赤:“是但又不全是。”

两人急道:“快说啊!已经没时间卖关子了。”

赤想了想,平静道:“让我来试试。”虚无球一闪,赤手上多出两枚金币。

快速的一挥,再挥,两枚金币分先后打了出去,后一枚的速度略快一些,打在前一枚金币上,前一枚金币顿时提速,子弹似的打进水球内,直奔那道立体血阵。

“这样就结束了?”坤疑惑道。

不,这次三人看清楚了,金枚进入水球后不久方向就开转向,弯弯曲曲的飞了一阵后便停了下来。

“暗流!”元天真人惊呼起来。

赤点头道:“水球内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错缩复杂的暗流纺织成了一道道防护网,普通的攻击根本打不进去。”

坤咬牙道:“将我们三个的斗气压缩成一点打进去如何?”

赤道:“像‘临时版的大轮回·风火劫’一亲吗?再来一次的话,恐怕我俩会累到动都动不了。”

“那个不重要啦!开始吧!”坤坚定道。

元沉默不语。

赤急道:“行不通的,老实来讲:1、师父的斗气要压制住火焰来使用的话,力量还不到原来的三成。

2、如果这一招失败的话,我们就真的没有机会了。最重要的第3是……。”赤尴尬的笑了笑:“其实‘风火劫’之时,我已经用尽了所有斗气。”

元、坤傻眼了。

坤首先发飚:“这十年你就没练习过吗?”

赤连忙平息众怒道:“不过办法我已经想好了,其实我们只要换一个大一点的飞镖就行了。”

元吃惊道:“仙子,难道你是按……?”

“就是我。”赤道火·仙子白痴似的指着自己道。

“驳回。”坤瞬间反对:“水压会要你粉碎的。”

“有办法的。”赤认真道:“小时候你被‘无昭’的毒针封住了|­茓­位,结果你利用‘九泉’的能力用剑气把针逼了出来,现在回想起来,‘九泉’一定有把气压缩的能力,对不对?”

坤不答。

赤笑道:“看业我猜对了,那好,麻烦你用尽所有的剑气来保裹我和我周围的空气,就像液压服一样,只要能撑住几分钟就行了。”

坤冷笑道:“这些鬼点子都是你在刚才想到的?真有你的。不过让我用剑气来保裹你倒不如让我去来的简单。”

赤愣了愣,扮了个大鬼脸道:“旱鸭子也能下水吗?呜——,呜——。”

坤狂汗:“你怎么知道的?”

赤胜利似的一笑;“我用鼻子都想到了。”

只见天空一样亮闪,便见一个霹雳顺着降雨汇成的水流拿入水球内,立体血阵立即释放出无数气泡。

没时间了。三人心头一震。

赤急道:“师父是全火属­性­死者,水可以说是他的禁忌,所以只能由我去做,对吗?师父。”

元沉默默片刻,道:“坤,快开始吧!”

坤略一咬牙,全身剑气急速向赤涌去。

赤扭头对元道:“师父,一会儿就麻烦您把我推进去了。”元点头同意。

赤又道:“顺便一问,这么厉害的禁咒有什么代价吗?”

元道:“有,就是施法者的生命。说真的,我也不敢相信雨后全动用这个。”

赤淡淡道:“原来如此——。”

坤吸气收式,一身淡淡的银甲已经保裹住赤全身。元摆好架式道:“仙子,准备了。”

赤连忙站好。

坤解开衣领,掏出项链,以轻吻金属十字掉坠来为赤送行。

赤吃惊道:“坤庐,你竟然信这个。”

坤冷道:“——不信。”

赤无奈一耸肩:“还真像你呢!”

“哇啊!——打。”元天真人双掌推出,赤泡弹似的飞了出去。

大朵水花溅起,赤已进入水球。

元天真人默默道:“接下来,我们似乎就只能站在这儿看了。”

坤平静的转过身去。

元好奇道:“不看吗?”

“不用看——也已经知道结果了。”

一百八十五、尾声

湖边,一口木箱被绑了几根固木,木箱外的一侧还有残留的火符印记。

木箱打开,老者站了出来,爬上岸便开始­干­呕个不停。

“臭小子。”老者一边一边骂道:“这算什么馊主意。”

这时的天边已经发白了,拆腾了一下晚上的雨终于停了。

再看看夕日的湖水,已经扩大了近一倍的面积,老者忽然觉得自己死与不死,对它都是无关紧要的。

“你们三个可要活下来啊!”老者担心道。

“需要帮助吗?”一人悄然来到老者身后。

“啊?谢谢,我有三个朋友在浮水村过夜,现在还没有回来。”老者回头道。

回头才发现,来人也是一名老者,只见他生得一双凤眼,吊得一时傲龙眉,面洁如玉,­唇­红如朱,一头漂亮的银发梳了个蓬松的马尾,竟叫人一时猜不透他的具体年龄。

银发老者平静道:“有三股生机正在赶来,片刻就该到岸了。”

老者吃惊道:“真的?”

“当然。”银头老者抬头看了看平静的湖面,略略皱了皱眉,心道:海爆的法术余波还很明显,难道雨后这次又失控了吗?虽然这一次仍没有真的发动成功,但身为规则与秩序的代言人,我恐怕已经不能再放过她了。

……半小时后,元拖着赤和坤上岸了。……

这一次可是把元累得够呛,海爆解除瞬间,巨大的水球坠落,抛起的浪头顿时把元天真人和坤庐打落水中。

元知道坤水­性­不好,连忙将他托住。过了一会不见赤浮上来,又连忙托着坤去找,等把昏迷过去的赤找到,元发现自己带着两个人根本没法靠岸,只能硬生生的从上游一直游到水流相对较缓的中下游,这才靠了岸。

元靠岸的地方离老者不远,老者连忙跑了过去,走近一看,元的情况还算是好的,坤被呛了几口水,现在还没喘过气来。

而赤,他还处在昏迷状态。

老者急道:“必须马上送到城里才行啊!”说着就要把赤从身上架。

银发老者轻风似的绕到赤的身后,一手搭在手的后背,一手搭在坤的肩上,平静道:“我来吧!”元天真人辨清来人的面目后着实吓了一跳,失态道:“天地老,不。‘新总阁下’,你怎么来了。”

天地老平静道:“当感应到‘海爆’被某人使出后我便往这我赶了,但这种感觉到中途又消失了,是怎么回事呢?”

元简单描述了一下昨晚的情况。

天地老默默点头道:“原来如此,当我第一见到他们夫­妇­时,我原来在想:我,或许可以改变他们的命运。——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双手一推,赤和坤同时清醒过来。

坤吃惊的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发觉浑身的疲劳和伤痕都被神奇的抹去,连肺叶内的积水都被清除了,不由暗暗佩服天地老实力的高深莫测。

天地老收敛了所有外在的感情,严肃道:“对于雷帝夫­妇­的作为,我已经不能放任不管了,现在我以‘新奇袭部总理事’的身份向三位讯问昨晚的情况,而你们的话,也将成为今后裁决雷帝夫­妇­的证词。”

“昨晚这里——什么也没发生。”

赤道火·仙子平静道。

众人吃惊道:“仙子,(年青人)你说什么?”

赤认真的看着元、坤与老者道:“师父不是说过,使用海爆的代价就是那人的生命。所以我想——他们并非是带着愉悦的心情来发动海爆的。”

回头望向天地老道:“所以我的证词是——这里什么也没发生!”淡淡一笑。

天地老有些动容,他打心里开始为眼前的青年感动,同时也为许多年前自己所做的决定而欣慰——刚才为赤治疗时,已辨明了赤的“身份”。

天地老道:“年青人,你真的决定这么说吗?”

赤坚定的点了点头:“当我的拳头打到‘血阵’时,我想:那一定是从心里流出来的血,因为它们如此之痛。所以,请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天地老与赤相视而笑。

天地老缓和道:“那么我以私人的身份来问个问题好吗?”

“嗯!”

“明知道那个水球是个‘炸弹’,你还要进到‘炸弹’里去­干­嘛?”

“就是因为知道了才要进去。”赤小白似的笑了笑。

“好小子。”天地老腾空飞起:“后会有期了。”飞龙般潇洒的离去。

老者目瞪口呆道:“天地老,竟然是那位传说中的大人物。”

赤揉了揉头,忽然一头跪倒在地,道:“糟了,好像昨晚的酒劲还没过去。”

元与坤狂汗:真的假的?

“戒酒、戒酒、戒酒。“赤拍着胸脯保证似的说。同时,他的眼睛也变得极其平凡。

坤冷冷道:“是吗?我倒忽然发觉酒是个好东西呢!”(坤:发现了一个绝招呢!)

元道:“好了,好了,大家休息一会儿吧!哎,平地风波,折腾了一晚了。”

老者忽然深深的鞠了一躬,道:“非常感谢三位的救命之恩,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我——理斯特·穆林一定倾力相助。”

“暂停。”元和坤叫了起来:“老先生,您昨晚说的不是这个名字啊!”

赤偷笑起来。

“名字嘛!只是一个代号而已,随便叫的。”

元与坤大汗,这世上还有拿名字来乱讲的。

老者得意道:“我叫过的名字可多了,什么贝特、理鲁、哈姆、卡卡、山本的都叫过,还有班本、查斯、邹公什么的也叫过。”

“您有个名字叫‘邹公’。赤惊道。

“嗯!那是我在实验室常用的名字。

三人大惊。

……

青风的左侧,白云的上端,天地老有如神龙一般的在天空巡视着这个世界。

他此刻仍在思索那个问题:虽然自己身为这个世界秩序的监护人,但终究有些事情是自己办不到的,可是自己办不到的事,那个青年却未必办不到。

忽然,他会心一笑,他说:

“赤道火·连云的后人,当下次你与雷帝碰面时,我就把那诅咒的宿命告诉你,让你来向那个宿命挑战吧!”

一百八十六、让我们出发吧!

“师父回来了。”一学徒弟跌跌撞撞跑进太极­操­场报信。

正在太极­操­场指导弟子与学徒习武的理树玄女吃了一惊:这么快就回来了,莫非出了什么绊子。

正想着,元天真人已大步跨进太极­操­场。弟子们纷纷让道,元天真人一路快步,片刻已走到理树玄女跟前。

理树惊问:“元,出什么事了。”

不待下文,元已经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理树顿时被弄傻了。

神域上人虽然拥有150年的平均寿命,但换算过来元天真人也过了不惑之年,而且两人身为一馆主事,要起到言传身教的作用,所以平日两人一直是相敬如宾。

今天元突然对自己做出如此暧昧的动作,而且列是当着大家百余弟子的面,难免理树玄女不会“休克”几秒。等理树反应过来,已经羞的满脸通红了,连忙推开元道:“胡闹,邹公邹老先生找到了吗?”

“找到了。”元微笑着看了看大门处的赤、坤与老者——邹公。再次将理树揽入怀中。

经营好第一武馆可以得到什么,名誉、地位、桃李满天下。如果好的话可以参加至尊武会并获胜,到时大可凭借其无可动摇的地位广开分馆,只要十年苦心经营,便会有过百分馆与上万弟子,届时元天夫­妇­的影响力及地位将超任何一所神域的任何一位主管。

他们甚至可以自己花巨资修建一座新的“神域”作为武学圣地。那时他们就是神话与传奇。或者运势再好一点,可以等到天地老归天。那他们更将成为决定世界未来的存在。……

只是,

站得再高,

也触及不到想要的。元天真人当然懂得理树心头的至爱与珍宝是什么,那才是他们想要的,并不在世界的最高处,所以——元才会做出如此轻狂的举动。

“走吧!”元轻声在理树耳边低语:“去救回我们的孩子。”

一行清泪滑过理树脸颊。

“嗯!”

理树幸福一笑。

笔者猜想,理树的那份笑容必定已在心里隐藏了十年,只等希望来临之时,才在众人面前缤放。

大门处,赵虎见到后坤兴高采烈的跑过去道:“师父,你回来了。”

坤冷道:“感觉你动作慢了好多,出去跑十圈先。”赵虎暴倒。

邹公碰了碰赤,轻声道:“真没想到,我还以为这世上所有的馆主都是不苟言笑的呢?”

赤淡淡一笑:“我师父是特例哦!不过说起来,我能在他的羽翼下长大,还真是幸运呢!”

坤冷颜不语:——我也是非常幸运的在渡的保护下过来的。

……安排好七道合馆近几日弟子的课程后,大家就要起启了。

目的地就是现在冷藏幽紫的地方——三号神域的“大脑”——神脏。

元天真人、理树玄女、赤道火·仙子、坤庐、皖花小姐、赵虎、邹公一行一一登上运输型浮石。

元天真人一脸出征般的严肃:“要上了。”

理树玄女认真的点点头。

皖花小姐双手合十,虔诚的为众人祈祷。

坤静静地走到赤身边道:“还记得十年前,我们四个年少气盛,放血为盟,结成‘四人组’。还信誓旦旦地说要以你父亲的‘七人队’为目标,­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赤暗自忧伤道:“后来神妖大战,四个兄弟姐妹,就剩下了我们两个,现在回看当初,真是觉得什么都变味了。”

坤冷道:“所以我一定要救醒幽紫,因为走了一个,另一个就一定要救回来。”

“我一定要救幽紫,但还没想到为什么?“赤平静道。眼睛闪过一瞬间的光彩。

坤认真道:“救出了幽紫,就和我痛痛快快的一分高下。“

赤认真道——救出了幽紫,赤就会变成真正的凡人。

只是这句话,赤当时没有说出口。

“到了。”元招呼大家下“车”。

见到了三大长老,寒暄几句后说明来意,办理好交接手续后便顺利提到了冰封幽紫冰棺。一人冷不丁的在赤道火·仙子背后拍了赤的肩膀一下,赤回头一看:是渎月长老。

渎月长老略带一点赌气的口气道:“‘好小子’,回来这么久了也不来这里打个招呼。不知道三位爷爷、­奶­­奶­们很挂记你吗?”

赤道火·仙子心中咯嗒一响,一时不知作何回答。一旁的长眉与白目长老在心中暗暗道:我们可没挂念你啊,死老太婆别把我们算进去。

渎月长老眯起眼睛,仔细的端详赤片刻,淡淡笑道:“已经长这么大了,和你父亲当年的模样真是一模一样。”坤庐看着赤那双平淡的眼睛,心中腹诽:才不一样。

渎月长老忽然用手摩挲着赤的脸颊,眼中微微湿润起来,低声道:“回来就好。”转身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泪花,拿出一只­精­致的木盒,对赤道火·仙子道:“这东西已经放在我这里太久了,今天终于可以亲手交给你了。”

打开木盒,是三枚­精­致的勋章。

渎月长老认真道:“‘连天森林一役’,‘登陆战一役’,‘墙堡城一役’,‘护城河一役’,‘王石谷一役’以及‘圣地一役’。军方最高部门决定将授予你六枚勋章,但是你在神妖大战尚未正式宣布结束时擅自逃离部队,上级决定扣去你三枚勋章。现在这三枚勋章是对你成绩和能力的肯定,由我亲自为你佩戴。”

赤道火·仙子心中一个警惕,一时间百感交替:这虽然是一种荣誉,但如果我将它们带在身边的话…………。幸好这些勋章并没有刻上我的名字。

打定主意后,赤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道:“我决定匿名将它们转交给相关的博物馆,可以麻烦渎月长老帮我安排一下吗?”

一边的赵虎嘴巴成了一个大大的“O”,吃惊道:“不,不要吗?”坤庐暗暗在心里鄙视了赤一下。

渎月长老也是吃了一惊,但随即也释然了,道:“淡泊名利,你不愧是当年名噪一时的赤道火·连云的儿子。”

这时两名金属符人已经将装有幽紫的冰棺推了出来,理树心里不由又泛出淡淡的苦味。

邹公的那套入梦的设备相当庞大,而且前期组装相当耗时,所以不可能在神脏完成“入梦”的工作。

于是现在需要找的就是一个宽敞、清静、设施齐全的地方。

当然,地点已经好了,就是真心合气馆旧址。

地处3号神域东面群山之中的望月峰,峰顶,有一座三进三出的­精­巧山庄,内置假山流水苦­干­,种植四季花卉近百种,宛若世外桃园一般,这里便是当年理树玄女教授幽紫武艺的地方。

赤望着望月峰四面绝壁道:“好一处易守难攻的天险。真是理想的清修之所。”

越虎愣了愣道:“赤叔叔,难道你以前没来过?”

赤点头道:“同你和你师父一样,是第一次来。”

越虎傻眼了:“听了那么多你们同生共死的故事,原来连她家都没去过。”

“到了,”元天真人招呼道:“浮石没法在这里降落,大家跳下去吧!仙子,你背邹老先生一把!”

“嗯!”

“让我们出发吧!”

众人一同跳下。

一百八十七、梦中救援①

呼!呼!呼!呼!

大伙一一安全落地。

赤放下了背上的邹公,元放下了杠在肩上的冰棺,坤也放下了被他抱下浮石的皖花小姐——这一次他又不经同意抱起对方,弄得皖花一张瓜子脸微微发烫。

邹公道:“有宽敞的场地吗?”

理树点头道:“有一间室内活动室,应该够用。”

“让我们快开始吧!”元抢在前面推开了木门,在推门那一刹那,他暗想,在这扇门之后的——该是一个希望吧!

……

由于理树购买了五个符人主管这里的环境,所以合气馆旧址一直很­干­净。

到了活动室,邹公从手镯里掏出一堆一堆­精­密而复杂的仪器,简单说明了一下那些仪器各自的功用,并分配好今后众人各自负责哪一部份后,大伙便忙开了。

赵虎搬来了一座落地钟方便大家对时,元天真人取下了活动室的门牌,郑重地换上了“救援行动室”的门牌。

等他那一堆堆仪器组装好,已经是深夜了。邹公招呼大家明天继续,理树为大家分配好了房间。

赵虎好奇道:“冰棺呢?留在这里吗?”

元天真人平静的将冰棺背起:“我把它背到理树的房间好了,这么多年了,都是这孩子一个人过夜。”说着小心地将冰棺背出了“救援室”。

皖花惊讶道:“一点也不嫌麻烦呢!”

皖花身边的坤轻声道:“大概天下父母都是这样,也许等我们有了孩子也是这样吧!”

坤的这句话说得极其自然,顺口。一幅本就如此的意思,出口时连眼角余光也没瞟皖花一下,却让皖花有了几秒钟的大脑缺氧时间。

幸好当时只有她一个人听见吧!

……

这一天大伙都累坏了,道别后各自回房,可怜的赵虎小弟,累了一天,还被坤支出去跑了三圈。

走廊里,皖花小姐背靠着墙,低着头,不住地用脚跟敲击着墙角。

“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皖花小女孩般傻笑起来:“臭屁坤,你把话扯得太远了吧!”

一路小跳步回到自己的房间。

……

夜深了,赤道火·仙子静静地坐在屋顶的屋脊上,张开左手,腾起一团火红的火焰。

在那时,众亡灵又看到了那双眼睛。

整个白天,赤都是一双死寂的眼睛,就像是沙漠中喝光了最后一滴水的人,虽然还未死,但已失去了生气。但在这个漆黑的深夜,伴着手中的火焰,那双眼睛又复活了,就像世界的源头,透着坚定的光。

赤深深地看着手中的火焰,时而将手心握紧,时而松开,火焰也时而熄灭,时而燃起。

“你,本该已经熄灭了的啊!”

赤的脸上带着一股悲伤,让人泛起丝丝的痛。

“一直坚持到这一刻都不肯熄灭,就是想照耀到马上将到来的战役吗?”赤咬咬牙,看着天上的星星,认真道:

“……那好吧!”

记得自己在凡间避难的时候,曾听凡人咏唱:

天上的繁星,就是众神的眼睛。

但赤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如果硬要说,那应该是亡灵的眼睛。在这世上古往今来无数杀戮与罪孽中产生的亡灵的眼睛。

满天的亡灵都在静静地盯着赤,与他手中尚未熄灭的火焰。

夜,静寂无声。

一个人站得再高,他也看不到整个世界。因为,地球是圆的。

在众人静待月亮升起的时候,地球的另一面,某人正在迎接日出的到来。

他身着一件苍­色­麻衣,齐肩头发,腰挂一柄当年极负盛名的黄金剑,只是剑鞘已经是锈迹斑斑。

他模样并不出众,只是一双眼睛邪傲得过分。

他喉头一动,发出一声尖笑,笑声震透了整个山顶。

“已经是站在最高的顶峰了。”≮ ≯

既像是在夸耀自己的位置,又像是在夸耀自己的修为。

“一个月后,全世界都将清楚的知道我才是最高点。”

拔剑,但拔剑的同时听到的,却是推剑回鞘的声音。

“呛……!”

轰!空气瞬间被震开,地面炸起,峰顶成了一片废墟。废墟中,只有一双自傲且令人发寒的眼睛。

一百八十八、梦中救援②

“OK,大家确定一下仪器组装是否正常。”

“电源方面没有问题。”

“备用电源也没问题,一旦断电就会自动接上。”

“108根脑磁针全部检查消毒了,没有问题。”

“变压塔也没问题。”赵虎自信道。

“十八台接收脑波的脑波扫描器也一切正常。”

“医疗设备也准备好了。”赤呆呆道:“不过为什么要准备两套呢?”

“以后你就知道了,元天师傅,你可以把冰棺打开了。”邹公道。

元天真人照做了,所谓的冰棺,本质上是改造后的冰冻储尸柜。而幽,不应该躺在里面。

输入开启密码,冰棺缓缓打开。又见面了,相隔十年不见的知交。

十年的沉睡并没有阻止元天幽紫身体发育,她的身体已经出落得修长而苗条,一头短发也换成了一头飘逸的长发。

此刻,紫发们正在冰水中荡漾,而它们的主人正赤­祼­着身体横卧在那里,美得就像静卧的雪莲。

只有最顶级的画师才能用最圆润的线条勾勒出如此美丽的身体。

面对幽紫的胴体,坤庐和赵虎等人识趣的扭开了脸。

只有赤,不带半点忌讳的端详着幽的身体。……

元用一条毛毯包好幽的身体,将她放到医疗床上,理树为她戴好了呼吸面罩和心电刺激针。

赤小声问道:“幽的身体在王室谷一战中受过重创,就这样恢复她的心率没问题吗?”

元天真人解释道:“没问题的,人的身体在‘新总’面前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而他的力量可以让这台机器的任何受损部位复原。所以不但是身体,连受损的大脑也被完全修复了。”

理树接着道:“其实在冰棺中幽紫仍然保持着低频率的心跳,所以她的身体依然在生长,但人体终究不是机器,你可以将它重新修复,却不能保证它被重新启动。”

接通电源,和预计的一样,幽的心率恢复了,但她并没有醒来。

邹公道:“不得不提醒各位,我并没有将梦机器用在‘病人’身上过,虽然理论上可行,但危险也是不可预见的。”

元点头道:“我们了解,什么时候开始?”

“虽然小妹妹处于长眠阶段,但我相信她的生物钟并没有消失。今夜凌晨两点,我们准时开始第一阶段的实验。”

“那大家先回去睡一觉吧!今晚会很忙的。”理树安排道。

赤转身离去。

坤偷偷瞄了他一眼,暗自生气道:还是和昨天一样的死鱼眼睛,切!

……另一面……

19号神域,最早建成的一批神域之一,又被称为“19号哨所”或“19号堡垒”。

虽然历史悠久,但繁华与盛名并没有光顾这所面积不到二十平方公里的中小型神域。

在19号神域的边境,一名身着白纹条服的青年正在为一个愣头青少年整理衣服。

青年有着一幅和蔼到让人感到温暖的面容,愣头青少年却表现出明显的“万事不理”。

他们都有着褐­色­的皮肤,明确的说:这里所有人都是。

少年道:“哥哥,真的这么早就要出发吗?”青年点头道:“嗯!早一点去可以先适应一下场地,这对你比较有利。好了,记得要为19号神域争光啊!”

“我尽力吧!”少年伸着懒腰道。

在他们前面,有一对“铁人”。

石边的“铁人”不屑道:“要和我们‘铁壁夫­妇­’组队参赛的就是这个黄口小儿吗?”

青年连忙推了推少年道:“快向叔叔阿姨打招呼啊!”

少年不情愿地扬起那张睡不醒的脸道:“我叫鹰之斑·凯魂,请多指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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