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仅仅是亊实，何必增一分减一毫？

好好地活下去，小猫一定能好好地活下去！

校庆对于在校生来说不过是遥远的礼堂里一场无关紧要的大会。下午四点半之后，­操­场上锻炼的人渐渐多起来。余歌沿着四百米跑道像个机器人似的跑着，许波跟在余歌的身后，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坐在一边晒太阳的唐劲看不过眼，把许波拉出了跑道，“老兄，妞不是这么泡的。你看人家余歌跑得多潇洒，看你喘得跟老破车似的，哪有半点玉树临风的姿态。换了我是女生，笑话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軎欢你！”

许波拤着腰，指着跑远的余歌，“我、我就不信了，一个小黄毛丫头，我、我能赶不上？”

“要说编程的速度，她赶不上你；要说长跑，你还是省省吧！”唐劲怡然地坐下，揪了根狗尾巴草当烟叼着，“根据我的情报，余歌从小就跟着家里人长跑，风雨无阻！人家跑了十年了，你呢？”

许波喘过气来，颓然地坐在地上，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准备过瘾。

唐劲斜了他一眼，“余歌讨厌抽烟。”

“你怎么知道？”

“哼，我是谁！419的女婿啊！”

许波仔细看了看唐劲，­干­脆凑近了挨着坐下，讨好地递过烟去，“哥们儿，行个方便？”

唐劲看了看，“咦，你还抽云烟？有钱啊！”

许波笑了笑，没吭声……唐劲不客气地把烟收下，“我万分确凿地告诉你，余歌有喜欢的人了，是个军官。就在咱们学校的隔壁，那个陆军学院的。“许波皱起眉头，“可是那个人不喜欢她。我知道，人家拒绝了。”但是，许波自己对这个说法也不自信，看着唐劲，一脸求证的表情。

唐劲伸出手来。

许波咬了咬牙，“下个月，先欠着。这个月没钱了。”

“靠，原来你早有准备啊！”唐劲这才明白，许波是有备而来，揣着礼物就等着自己张口，“幸亏老子聪明，不然被你算计了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学计算机的还是学算计人的？”

许波嘿嘿一笑，依然充满希望地看着唐劲。

唐劲说：“话虽这么说，但是余歌一直没放弃。她和楠楠不一样，楠楠是止步于暗恋，余歌从没想过暗恋，她一直努力地追求人家。明白不？所以，你别动不动就和我比！我比你有优势多了。”

许波咧嘴一笑，“这没啥！女生嘛，就喜欢那种调调的男人。明恋暗恋都一样，日久见人心，怎么着也得找个踏踏实实的人，像我这样的好人，她一定不能错过！”

唐劲笑着捶了他一拳，“你？也算好人！玩儿蛋去吧！”

许波笑着受了他一拳，看着余歌充满活力地奔跑在­操­场上，忽然觉得不切实际。这是那个安静地坐在自习室里。一脸沉静地看书思索的女孩子吗？

那斜眼一瞥的妩媚，那一板一眼讲道理的小教条，还有奔跑时的活力，怎么能是一个人？

历楠和那个姓田的小老师一起把小猫从宠物医院里带回田老师的寝室，又提供了若­干­猫粮的宠物用品，才和小家伙依依不舍地告别。

田老师笑着说：“它是你救的，你叫历楠，它就叫小北吧。”

历楠看了眼洗得白白­嫩­­嫩­的小家伙，小东西趴在筐子边沿瞪着大眼睛骨碌碌地看着她，忽然“喵”的一声叫了一下。历楠心里一暖，好像有根线被丝丝缕缕地牵出来，绕在她和小猫之间。

“好啊！小北，听起来像我妹妹。”

“它是只公猫，弟弟。”田老师笑着纠正，“你常来啊！我这里还能做饭，咱们一起开伙。”

这个老师是刚来的，还没谈恋爱，自己生活，看起来很和善的样子。

历楠点点头，挥手告辞。

Chapter 18

历楠穿过教学区，时间是下午四点多，下课的学生正一股股地从教室里涌出来。除此而外，路上还多了许多车，有大有小，各种颜­色­。听周围人讨论，原来是校友会散会了。

她现在走的这条路叫学知路，走到前面一百米左转是迎宾大道，通往学校大门，右直行则是一段沿湖路，转几个弯儿，就是食堂和寝室。

“历楠，真巧。”有人打招呼。历楠抬头一看，是一大帮子人。打招呼的是顾华之，除了她还有萧逸、赵幽萍等人，看起来像是学生总会的人要出去聚餐。历楠点点头，“刚散会啊！”眼睛去不由自主地瞟向萧逸，停下来，闪在一边，微微低头，给他们让路。

萧逸原本和别人说话，听到顾华之打招呼，顺便看了过来。历楠明显地感觉到萧逸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然后转过头，看别人的时候才又笑出来。

人群从身边经过时，历楠听见赵幽萍不高兴地问顾华之，“那种人，理她­干­什么？！”

顾华之倒是很大度地回答：“同学嘛，不要太计较。”

计较？

历楠皱起眉头。

到了食堂，历楠神情恍惚地排在几十米长的大队后面，人山人海的地方，根本看不到余歌和许波。历楠也没心思找，只觉得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闷得喘不过气来。

等到前面只剩下三两个人的时候，历楠看着小黑板上的菜谱，选择自己要吃的。手一划拉，突然觉得不对——没带饭盆！

这是什么世道？！

回头看看乌泱乌泱的长队，每个人脸上都有一双饥饿的眼，不耐烦地催着她赶紧滚蛋！一股悲愤之情汹涌而至，历楠想死的心都有。

她怎么这么倒霉？！连吃饭也天理难容吗！

“你要吃什么？”旁边突然有人问她。

“啊？”历楠扭头一看，原来是唐劲，下意识地要躲开，脚下一动，手突然被人拉住。那只手掌热乎乎的，掌心还带着一点汗渍。历楠的信忽然惊恐地跳起来，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甩开他跑远，只能石头似的呆在原地。

“地三鲜，红烧­肉­海带，麻婆豆腐，两个馒头，二两米饭。再加一个­鸡­腿吧！”唐劲流利地报着菜名，一手牵着历楠，一手递出自己的饭盆。

“喂，加塞啊！”后面有人不满。

唐劲趁大师傅打菜的工夫，回头一瞪眼，“我女朋友，你管得着吗！”

女朋友？历楠慢慢地回过头。

呢喃似的耳语在脑海里回荡，历楠的肌­肉­慢慢地放松下来。没事，这是唐劲，是关键时刻跑过来救自己的唐劲。有他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想起那只小猫，想起那件带着自己体温的羽绒服。低头看，一只又大又黑的手正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腕，热力从接触的地方火烧火燎地向着全身传递……“喵！”

历楠听到了一声猫叫。

“走吧。吃饭去。”唐劲轻轻地拉了一下她。

抬头去看，一双清亮乌黑的瞳仁正温和地看着她。

两人沉默地吃饭。隔壁桌有人不时地瞟过来，向这边指指点点。

“昨天我路过电影院，看见警察带走一个人。”唐劲斟酌着开口，想着怎么才能既对得住乔锦，也对得起历楠。

历楠手一顿，没说话，也没吃。

唐劲赶紧说：“我也没看清。那人已经被人揍得面目全非的，根本认不出来。不过听说是经常来电影院欺负人的，好多人吃过他的亏。这次被抓了个现行，没等警察到，大家就把他揍得差不多了。”

历楠吃了一小口米饭，声音低低地说：“欺负……很多人？”

“嗯，听说是。大家都敢怒不敢言'结果就放纵了他。”唐劲仔细观察着历楠的表情。

历楠的眉头紧紧地皱着，毛衣外套裹在身上，但还是冻得有些发抖。她的羽绒服呢？

历楠叹了口气，终于看着唐劲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挺自私的？”

唐劲一愣……历楠继续说：“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勇敢。至少面对恶势力，就算不能冲过去斗一斗，也不会冷漠旁观。可是……想不到我还是成了帮凶。”

唐劲哭笑不得，怎么扯到这里了？连忙劝解：“跟你没关系的。这种事吓着了很正常。反正坏人抓住了，算是恶有恶报！”

历楠点点头，轻轻地舒了口气，“恶有恶报！一定会有报应的。”

“楠楠，别这样！”唐劲挠挠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历楠抿紧了嘴，看了看唐劲，低下头，没有说话。

“对了，今天是我生日。”唐劲忽然笑着说，“不过是阳历的，我都过­阴­历的。”

“哎呀，多可惜啊！”历楠犹豫了一下，看着唐劲期待的眼睛，勉强说，“那就——等你­阴­历生日时候，我们好好庆祝一下吧。”

“下周六。”唐劲宛如打了一场胜仗，“我们一起过吧！”

历楠心里一颤，有什么东西噗地闯进来，随着心跳一起剧烈地抖动，惊慌之间，竟然脱口而出：“我叫上秦雪梅她们，人多热闹。你也多找几个吧！”

唐劲的笑容倏地消失了，不过脸­色­并不难看，只是有点意兴阑珊，“再说吧！”

“呃——”看唐劲似乎不太高兴，历楠有些不忍心，“今晚有空吗？我带你去看我弟弟。”想起小北，历楠的­唇­边终于露出一抹微笑。

唐劲有些吃惊，。你弟弟？你什么时候还有弟弟了？“心里却是警钟大作：莫非历楠在搞姊弟恋？！

“到了就知道了。你去吗？”历楠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语气带了三分温柔地询问。

唐劲坚决点头，当然去！如果是情敌，一定要扼杀在摇篮里！

情敌的确是在摇篮里，但是他下不了手。

小北伸着脖子，任历楠的手指给它轻轻地搔痒，小肚皮鼓鼓的，发出一阵阵的呼噜呼噜的声音。

唐劲吃惊地看着这个小玩意儿，听田老师讲了经过，顺便陪着骂了驾学校的官僚，一直侧着头观察历楠。和小北在一起的时候，历楠的表情才是正常的，甚至比她以前还要美丽。那种温柔和沉静，还有一丝丝的忧郁，是以前的历楠所没有的。

他惊讶地发现，历楠已经从小女孩变成大姑娘了。不对，是美丽的、温柔的、让人怜惜的女子。

“咚咚咚！”门被敲得天响，然后被人不客气地推开。

历楠和唐劲惊愕地回头，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戴着口罩穿着睡衣套着围裙站在门口，一脸嫌弃地大声说：“哎哟，小田哪，你怎么还养着这个东西！不是说扔了吗？”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瘦瘦的徽徽有些佝偻的男人，拉拉扯扯不要她讲话。可惜男人的气势不够，被女人粗壮的胳膊一甩，就靠边站了。

“卢老师。”唐劲凑近历楠的耳朵，低声说，“教高数的。”

热气吹到耳朵上，僵死的心突然有些活泛，好像有一个角落渗进了点点光亮，开始变得温暖。

“田老师，我跟你说过多少回啦！”那女人不时地甩着胳膊，让老卢不要讲话，“我对猫啊狗啊这些东西过敏，咱们住在一起，你就不能多体谅体谅别人？年轻人，动不动就要自我。也不想想，这些脏东西带来传染病，那可是要住院的！谁来掏住院费？谁来付损失费？田老师，不是我说你。我也是好意提醒你，这可是学校教工寝室，明令不许养宠物的！”

“陈阿姨您放心，它就在这儿住一晚，明天我就把它送到办公室……。

“办公室也不行！我们老卢的办公室就在你隔壁，要是那毛毛沾到他身上，带回来怎么办？！”

“你怎么没一点同情心？！”历楠忽然尖着嗓子Сhā了一嘴，大家都愣了。她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女人身后躲在角落里的男人，。卢老师，您的高数课没人不敢上，大家都敬佩您教书教得好。想不到您连一只小猫都不肯放过！它在外面快冻死了，而您的家里，和这个房间不仅隔着厚厚的墙壁还有厚厚的家具。我就不信，有多少猫毛可以飘到您美丽老婆彪悍的鼻子里！“历楠身子发抖，声音也在发抖，”阿姨，您说田老师不知道体谅别人，那按照您的说法，为了体谅您的过敏，不仅这里不能养猫，办公室里，办公楼，甚至校园里都不许养猫，因为空气会无孔不入。推而广之，我终于明白您的意思，因为您有这个过敏，这个世界上的猫狗都必须打死必须绝种，否则就是对您的不体谅？！““你！你是哪个班的？”胖女人被说得张口结舌。唐劲低头偷笑，这样的历楠有点陌生，但是有他熟悉的活力和莽撞。历楠弯腰抱起小猫，走到胖女人身边，一举放在她的口罩外，吓得那女人连连后退。只听历楠说：“我是猫­精­，今天接我家孩子回去。你的账暂且放下，回头我会和你一笔笔地算！”唐劲赶紧把猫窝和猫粮聚成一堆，跟着历楠离开。田老师瞪了一眼那夫­妇­二人，关上门追了出去。

小猫窝在历楠的怀里，并没有挣扎。唐劲从猫窝中抽出一条小棉被递给历楠，历楠轻轻地把猫儿裹起来。田老师追出来，气喘吁吁地说：“历楠，对不起——”

历楠抬起头，轻柔地说：“田老师，没关系的。其实我这次过来本来就是想跟您说说，能不能让我养它？”

田老师一愣，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学生寝室不许养猫！”

历楠道：“实在不行，我可以在外面租屋。反正我妈早就有这个意思。”

田老师正要说话，历楠打断她：“我看卢老师他老婆也不会就这么算了，小北在您那里实在是添麻烦。以后您可以来我这儿看看它，都一样的。”

搬出卢老师那家子，田老师无话可说，讷讷地争辩：“唉，本来是可以养的。陈阿姨总是投诉，搞得大家都不能养了。唉，真是，我也没办法！”

历楠笑了笑，“没关系！这世上总有各种各样的困难，小北没了妈妈，差点冻死，但是无论如何活下来了。您说得对，既然活下来了，就要好好活着。有了困难，克服困难，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唐劲眼前一亮，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历楠。田老师不知道历楠遇到的事情，还沉浸在内疚里，“唉，我真没用……”说着就哭了起来。

历楠和唐劲又安慰了一会儿感伤身世、怀才不遇的田老师，这才离开教工寝室。

历楠小心地抱着猫儿，唐劲拿着各式物件，并肩往回走。冷风嗖嗖地吹，唐劲忽然说：“上回我妈生孩子的时候，葛叔叔也是这么跟我妈回家的。”葛叔叔是唐劲的继父，她妈妈生的是唐劲同母异父的妹妹。这是唐劲第一次提到他的家庭，而且似乎还颇有感慨：“其实，这样挺好的。”他扭头看着历楠，又看了看小猫，淡淡地笑了。

Chapter 19

唐劲把历楠送到寝室门口，伸手把她毛大衣敞开的衣襟拢了拢，轻声问：“你的羽绒服呢？”

“发现它的时候看它快冻死了，就用来裹它了。说是有跳蚤。”历楠抱着小猫，双手不能动，低下头，两颊发烫。

她一直在琢磨唐劲说的他妈妈的事。人家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起回家，和他们带着小猫回寝室，有什么可比­性­吗？又或者——有很强的可比­性­？

“嗯，早点上去吧！”唐劲没有多说，指了指门里，“如果不让养，你一定要告诉我。别什么事都自己担着。这样会冻感冒的。”

“你说哪样啊？”历楠忍不住娇嗔。怀里的小猫让她的心柔软起来，不仅活泛很多，言行中还多了许多温柔。

唐劲看着她冻得红彤彤的脸颊，心神一荡，赶紧低下头，“进去吧。我在这儿看着，等你进去我再走。”

历楠点点头，退后两步，才转身走进去。

看门大婶正在屋里看电视，没注意历楠怀里的东西。走进寝室的黑影里，历楠回头去看，唐劲依然站在铁门外，向自己这边张望。门廊的灯光昏黄暗淡，唐劲白­色­的卫衣帽衫被染上一层淡淡的黄晕，反倒衬得那张微黑的脸更加明亮，蒙上一层柔和的珠光。历楠站在­阴­影里，静静地看着。怀里的小猫探出头来小小地伸了一个懒腰，历楠低头看了看它，发现它竟然也扭头看着唐劲的方向。楼道里的灯光已经灭了，唐劲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知道没有人为难历楠低头掏出手机，手指点点戳戳。历楠赶紧腾出—只手拿出手机，果然有条信息进来：进去了吗？“历楠抬起头，唐劲已经笑着向这边挥手，想是看到历楠手机的闪光。历摘V 着挥了挥手中的手机，转身跑到楼梯，继续挥挥手。唐劲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历楠消失在拐角处，才转身离开。

历楠没有走远，摁灭了手机，悄悄地折返回来，站在楼梯上，看着唐劲浅白­色­的卫衣帽衫一点点地隐没在台阶下。她曾经无数次地看着萧逸的背影，虽然嘴里说着不在乎，可是每一次的渐行渐远都让人沮丧悲凉。而这次，看着唐劲离开，历楠的心里却满满地贮着欢喜。

她知道，萧逸永远不会回头，而唐劲会再来。

小北的到牵，在419引起一片惊呼。

余歌皱了皱眉头。乔锦赶紧说：“顾华之她们寝室原来养过一条狗，是赵幽萍的。听说那只狗到处拉，又被她带走了。顾华之都能养，我们怎么不行？！”

这是顾华之她们大一时的事情，乔锦听她老乡说的。

秦雪梅很严肃，“余歌，我们不能为了死规定，就让小猫自生自灭！”

余歌眉头皱得更紧了，“我说过不要它吗？我只是在想怎么瞒过管理员！还有赵幽萍，你们觉得她不会捣乱吗？”

是啊，如果赵幽萍举报了怎么办？

历楠开口说：“我就带它出去住，等风声过了再回来。”

“不用！”开口的是秦雪梅，“虽然我不喜欢这样做，但是为了小北，我可以去找杨处长！”

呃，对啊，秦雪梅的爷爷是前任校长，杨处长是她父亲的学生。

大家互相看了看，平时说得如何慷慨都是扯淡，关键时刻还得靠关系和地位！

猫砂、猫粮、猫窝。

四个连打水都要分工的女孩子异常勤快地伺候起小北。为了保持寝室的卫生和味道，必须经常换猫砂。端着沉甸甸的砂子，还要小心不让宿管大妈知道，这的确是又脏又累的活。猫砂是要买的，这部分费用被历楠坚决地承包下来。余歌要了猫粮这一块。秦雪梅负责外联，终于争取到了杨处长的默许。乔锦看看没事。

小猫的玩具和零食就被她包圆了。

可从此，A大男生输得哭爹喊娘之后，就不得不去宠物商店购买猫玩具和零食慢慢地，猫砂和猫粮也被部分地分担了。

有了小北，历楠有两天没出寝室。：

直到第三天，唐劲把她叫下去，神­色­复杂地说：“你可真行啊！其实，就算是为了我，也不必这样的。”

历楠还是满脸的茫然。

唐劲叹气，满脸激动，“你不用装了。我都知道了。”

原来，萧逸收到的手录校友名单只有一半，最后只好用一份皱皱巴巴的拼接复印件付诸印刷。本来也没什么，但是校长忽然想看原件，美其名曰欣赏。萧逸很尴尬地交上一份粘着各种胶带的手抄校友录……结果可想而知。

虽然没有影响学校的体面，但校长却觉得是萧逸没有保管好“原件”，对萧逸非常不满。

唐劲笑嘻嘻地说：“这次萧逸很狼狈啊！”

唐劲的表情历楠全看在眼里，想起最近关于唐劲和萧逸竞争的流言，心里一片雪亮。垂下眼帘，历楠低声说：“我交的是全都抄写完的。不是半本。”

唐劲好像有点没听懂，头轻轻地甩了一下，眨眨眼，半天没说话。

历楠只好再说一遍，“我没有为难萧逸，交上去的是抄完的全本。请顾华之代转的！”

“可是、可是顾华之没道理留下，半啊！她这次也挨训了一唐劲看着历楠，有些结巴。

历楠想了想，“我去交稿的时候，顾华之不在。”

那天你和顾华之去游湖了，历楠有点走神，随即说下去：“赵幽萍在，我给她了。”

唐劲低头想了一会儿，忽然冷笑，“难怪昨天下午碰见赵幽萍，她说让我请她吃饭呢！原来是她搞的鬼！”

“是啊，你应该感谢的人是她才对。”

历楠突兀地强调，忽地露出她和唐劲之间的那道鸿沟，也是余歌—直担心的差别。

唐劲有点懊悔自己高兴得太早，两人之间暮地安静下来。

“对了。这个给你！”沉默了—金儿，唐劲忽然记起一件亊，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历楠。

一个大大的袋子？里面是一件淡粉­色­的羽绒服，“这个颜­色­，最合适你”唐劲不由分说地塞逬历楠手里？？其实我这个人吧一怎么说呢，不大好说。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但肯定不是你现在以为这样的。“他退后一步，胡乱地摆摆手，：快步跑远了。

历楠拿着袋，忽然想起那天寒风中自己用旧羽绒服裹着小北的心情。

类似的暖意缓缓充盈起来……下学期将要举行的主席闭候选名单公布，唐劲不出意外地名列其上。历摘看了看台历，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和唐劲联系了。

他很忙，而她没有心情、、历楠每天就是上课看小说养猫练大字。中间还赶上六级考试，从考场出来，除了乔锦一脸愁苦。其他人倒还神­色­自若。

考完试的第一堂英语课，历楠看小说被抓个正着，英语老师恨恨地指着她说：w你要是能通过六级，那就是英语课的耻辱！“秦雪梅冲余歌做了个鬼脸，这老师也不怕好的不灵坏的灵。历楠不来上课，不等于不学习、、美剧翻译组的初级成员，六级能过不了？她只是单纯地不喜欢这个老师的讲课风格罢了。

419寝室安静而样和。小北在窗台上趴着哂太阳。暖气在它肚皮底下热供供地烤着，小小的四肢前伸后蹬，以飞翔的姿态懒洋洋地趴在上面。眼睛半睁不睁，偶尔会看看历楠。

电话响了，历楠接起来，竞然是齐桓，“呃，余歌在吗？”

"她上自习去了。“余歌有手机，难道齐桓不知道？

？？哦……齐桓松了口气，“那你下来一下吧。我在你们寝室下面。”

历楠吓了一跳。小北被唬得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齐桓竞然主动来学校了？

历楠冲到楼下，才想起自己应该给余歌打个电话！摸遍全身竟然忘带手机！

齐桓怜着一个纸袋子，脸­色­黑得不像正常人，只有在脖子和耳朵交界的地方，能看到一点红­色­。“你把这个给她。”齐桓把袋子递给历楠。

袋子不大，历楠随便地接过来——一坠！好沉！

“什么啊？”

“我参加演习了！”齐桓眼中­精­光大盛，一副拼命克制兴奋的样子，“虽然只是观摩，但是还不错！这个是我拿弹壳做的，挺好玩的！”

“你自己给她啊！”历楠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这么好的事儿，应该面对面说啊！”

齐桓仓皇后退，手摆得好像风车，“不了不了！唔，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跑得很快，这背影看起来很熟。历楠忽然想起把羽绒服交给自己后，同样逃跑的唐劲，不由得哑然失笑。怎么男生送完东西以后，基本都逃跑的姿态。难道女生都那么可怕？

兹事体大，历楠不敢怠慢，一路冲回寝室，发短信给余歌，然后坐在床边等。她以为余歌会在五分钟之内杀回寝室，但直到吃中午饭也没见到人影。

余歌正在上自习，接到历楠的电话之后，放下手里的笔，冲出了自习室。旁边的乔锦莫名其妙，却看到不远处的许波已经起身，她立刻一个箭步窜到门口，堵着许波的路。

许波紧急刹车，奈何脚下石板太滑，眼瞅着向母老虎冲过去，眼一闭心一横，两手张开下意识地护在身前——“噗！”

“啊！”

低呼在耳边响起，许波睁眼一看，吓了一跳。自己怎么抱住母老虎了？

乔锦从惊吓中回过味儿，毫不客气地一记勾拳，啪地一下打在许波的下巴上。

“啊哟！”许波痛得泪流满面，捂着脸缩到一边，心里不胜悲催：他也不想啊！

“流氓，你再试试！”乔锦拤着腰低吼。

许波手捂着嘴巴和鼻子，脑袋一阵阵发晕，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爆发：“谁想抱你啊！打死我也不试！”

有人扒着脑袋看热闹，见是母老虎乔姐儿，只敢远远地围观。许波这话说得倒是气壮山河，每个人听得真真的。自习室里立刻响起低低的笑声，乔锦气红了脸，上去一把揪住许波的耳朵，将他拖出了图书馆。

“我修理了他一顿。”吃午饭的时候，乔锦云淡风轻地介绍后续情况，“那个流氓，敢抱我？！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说着，乔锦还嫌弃地扫了扫胳膊。

历楠却发现乔锦的耳朵艳若红霞，心里偷偷地笑。然后，响起自己在电影院里被人“抱”过，历楠的胃里立刻翻江倒海，连饭也吃不下了。

余歌一路狂奔，在齐桓学校附近截住了他。

齐桓吃了一惊，余歌气喘吁吁，两人竟然一时无话，相对无言。

“你、你……”齐桓结结巴巴地开口。

余歌喘过气，勉强笑了，“我、我是来谢谢你的！”她笑得很开心，“谢谢你！”

“不客气。”齐桓下意识地回答。看了看四周，零零落落的，已经有穿军装扛红牌的人走过，便更加紧张。

余歌笑得藏不住，直直地看着齐桓。

齐桓搓搓手，“你、你在信里说想要个子弹壳做的东西，我、我正好碰见……”

“你自己做的？”

“嗯。”齐桓深深地低下头。

“谢谢！”余歌更加张扬起笑意，毫不掩饰地直视齐桓。

“那、那我走了！”齐桓再次准备逃跑，而且居然身体力行地转身走开。

余歌一咬牙，不管不顾地冲过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坚定地说：“我还没吃午饭！”

“我请你。”

齐桓停下脚步和说出这句话几乎是同时发生，似乎他绷紧了全身的发条，等的就是有机会说出它来。

回头看余歌，笑容灿烂如阳光，这样的女孩——

Chapter 20

419寝室里的女孩子，进门都有自己的习惯。

秦雪梅进门，身子会偏着进来，方便护着胸前挂着的相机；余歌进门，按部就班，第一天是三步之后关上门，毕业的最后一天也是这三步，绝不增加也不减少；乔锦相当简单。如果门是虚掩的，她会直接用脚踢开，当然不会咣当一声， 她自己拿捏着劲道，练腿功。声音大小取决于她情绪的高低。如果门是锁着的，她会—马当先，拦住别人的钥匙，自己就地取材-撬开门……历楠进门是趴在门上用肩膀推开，因为她习惯两只手占得满满的。不是抱着小说，就是拎着水壶，或者是乔锦的书包。后来唐劲发现，即使两手空着，她也只会用肩膀开门了……历楠把齐教官送的模型摆在寝室正对大门的地方，小北正襟危坐在一边，谨慎地打量着这个冷冰冰的怪物。本能告诉它，这个东西天生带着杀气。

门开了，踢开的！咣当一声，撞在门口的柜子上。历楠心里“咯噔”一下，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大响动！

乔锦怒气冲冲地闯进来，手一撑，脚一蹬，就蹦上自己的床，双腿—盘，面，中墙，一声不吭地打坐！

历楠瞅瞅跟进来的余歌：关门，转身，两步到自己的桌边，拉凳子，放书包，顺序一点不差。唯独那表情，看起来诡异得很！

余歌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才扭头对历楠说：“别理她，过会儿就好了。谢谢你楠楠，幸亏你及时告诉我。”

历楠以为她怪自己，连忙解释：“本来当时就该打电话找你的，可你也知道，齐教官头一回主动来啊！我太吃惊了，慌着下楼，就忘了。”

余歌摆摆手，走过去捧起模型在自己桌子上放好，“没事。我找到他了，已经跟他说谢谢了。”

难怪没回来！原来是找人去了！

历楠心想：还是余歌聪明。一个冷冰冰的模型算啥？重点是做模型的人，是和送模型的人面对面，有机会说说话，增时一下感情！强人！历楠暗自佩服，换了她末必能第一时间追出去，只怕还要发会儿呆才来得及后悔……见了面，总得吃饭吧？历楠看看表，才十二点半多一点，不像一起吃饭的啊？

“你们没吃饭？”

余歌笑嘻嘻地回答：“他临时有事，被同学叫走了。我就自己回来了。”一点也不以为憾。

“那你不生气啊？”历楠伸着脑袋，想仔细看余歌的表情。

“那有什么好生气的？他的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的，又不是编好了骗人。我有准备。”

历楠上下看了两眼，“你脖子上的那块玉呢？”

余歌忽然顿住，耳朵尖迅速染红，拿起桌边柜子里的水盆说：“我去洗衣服！”略微有些狼狈地逃了出去。

说话的工夫，秦雪梅推门进来，小心地把相机放好，才抬头对乔锦说：“我说乔锦，你平时不是总说自己如何如何厉害吗？怎么被许波那个豆芽菜占了便宜？”

历楠立刻扭过身子，大眼睛“囧囧有神”地看着面壁的乔锦。

乔锦一拍床铺，极粗鲁地转身大声分辩：“谁敢占我便宜？我劈死他”

秦雪梅抿嘴儿一笑，“网上都有照片，人家许波可是抱你抱得死紧。我倒是想找出修复照片的痕迹呢，没找到啊！”

历楠赶紧找开电脑里收藏的论坛网页，在波波家族的首页通栏第一条就是“波波喜欢的人——换了！”里面图文并茂地讲了在图书馆发生的事情。众目睽睽之下，许波前几天刚向余歌表白完，现在又冲出去抱住了余歌同寝室的女生。在该女生被痛殴之后，两人竞然“余情未了”，拉拉扯扯地出了教学楼……这个帖子已经盖了五百多楼了。有维护许波的，还有痛斥许波的，更有多亊揭余乔锦往亊的。林林总总，人类的八卦天­性­一旦被点燃，就是所向无敌的天火！

“喂，你俩不会真的……”历楠挤眉弄眼，别有所指。

乔锦气得把床拦拍得通通响，大声喊：“我废了他，我废了他！”

与此同时，男生寝室2号楼，许波寝室的老五和老四正一脸坏笑地浏览许波的八卦，啧喷感叹老六是真人不露相，出手就是姐妹花。老五正建议要不要发一条帖子，说明老六从小就喜欢三人行，座机响了。老四摇着头说不妥，然后趿拉着拖鞋去接电话。

也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老四渐渐严肃起来。老五不明所以地看着老四，老四眨眨眼才说：“老六，在医院。”

“你没——”秦雪梅脸皮儿薄，说不出那个字。

历楠受小说浸­淫­甚久，做了一个刀砍的姿势，说：“阉了他？”

乔锦正拍床栏的手忽然顿了一下，脸红到耳朵根儿说：“呸，那个脏东西，我才懒得理！”

“也对！”秦雪梅觉得很有道理，“他不敢掏出来，你不敢拿，没法弄掉啊！”

“呸！”乔锦脸­色­更难看了，“你们两个坏家伙，趁人之危！小心我削了你们的头发。”

历楠摸摸头，吐了吐舌头。

余歌突然慌里慌张地跑进来，“乔锦，你把许波的头剃了？”

啊？

剩下的两个人四只眼睛，直愣愣地瞅着乔锦，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乔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算是轻的！”

校医院里，鼻青脸肿，到处都是红药水紫药水的许波顶着光头眼巴巴地看着寝室老四帮自己把医疗费付了，才愁眉苦脸地说：“谢谢啊丨能不能借我点钱？兄弟的存款全没了。”

“我说老六，你是去泡妞还是去见义勇为啊？怎么弄得跟见了劫匪似的？”老五数出些零钱给他，“先拿着，我就带了这么多。其他的回寝室再说。你书包呢？”许波叹气，“都被她烧了。我还是死命护着，才没把我的衣服扒光！唉，哪儿是赌后啊，分明就是一母老虎！跟疯了似的，吓死我了！”

“呀，没看出来啊！她不是把你拽出图书馆了吗？然后拖到没人的地方——剃头烧书？”

许波苦着脸，“是啊！谁知道她那么疯啊！我还以为没事呢，结果到了没人地方，她突然暴怒，那叫一个没命的揍我啊！好几次我都要晕过去了，不知咋的又活过来。然后她说不解气，把我的钱包拿出来，逼我说出密码，就地上网，用网银转账把钱都提走了！”许波眼泪汪汪，想起还有两个月的日子没饭吃，哽咽起来，“然后就放了把火，把我的东西都烧了……”

许波一边哭一边说，他也是家里独子，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旁边老五受不了，拍拍他。“老六，亏你还是全校闻名的五国剑客龙泉大神！要是你现在梨花带雨的样子被别人看到，恐怕这一世英名——”

许波愤怒地推开他，“你试试被那个疯婆子揍一顿！比你妈打你还狠！”

老四同情地看了一眼许波，“这个——听起来——唉！老六，你被用强了吗？”

那个垒高楼的帖子终于被删掉了。

许波暂时不敢出门见人。乔锦的火气来得快去得快，反正又不是她吃亏，没两天就抛到了脑后。倒是余歌急吼吼地过来问她怎样了许波，让她无端生出警惕：难道余歌完美纯洁的心灵，已经被许波攻占了一块地？

余歌又羞又气，脱口说出自己把玉佩送给了齐桓，惹来乔锦畦哇大叫：“老二，这是定情信物吗？这是定情信物吗！定情啊，定情！”

“那他给你什么？”乔锦纳闷，上下打量余歌，“金锁，还是银锁？”

余歌举起子弹壳做的模型，轻轻地抚摸，柔声道：“这个就可以了。”乔锦一哆嗦，打了个冷战，夸张地保住了胳膊。

秦雪梅听出点味道，“齐桓知道那个玉佩的含义吗？”

“我没明说，不过他答应要好好保管呢。”余歌忽然皱起眉头，“他说，就算自己死了，也要玉完好。你们说，会不会太不吉利了？”

“呸呸呸！”乔锦居高临下喷口水，“什么狗屁话，快让他收回去。玉这东西，尤其是你们家那种老玉，都有灵！”

一阵沉默，大家都不说话。余歌茫然地抡起头，“啊？乔锦，你说什么？”许大帅哥的暴力绯闻加上­阴­阳颠倒的属­性­，风头一时强劲两。

秦雪梅绘声绘­色­地告诉大家，甚至有人在猜许大帅哥是不是被乔锦用强了，又招来乔锦一通猛砸。可怜的床栏应声而断，从此寝室再也无人敢提！

这种事情也就炒个热闹。

但是，游戏里的龙泉剑客从此不再征战沙场，人们默默猜测他已经自裁了。就在此时，一个医生在五国大战中异军突起，白发灰衣，飘然出尘，名叫“黯然无魄”，技术极好，却不与任何人结伙，总是独来独往。一时间引发无数猜测，却始终没有回应。沉寂了两周之后，历楠搞砸校庆创意的事情终于被彻底披露。不过，披露的重点并不在于事件本身，而是几个当事人之间的感情纠葛。

故事从历楠入学如何对萧逸一见钟情开始，包括当时萧逸是怎样被顾华之拒绝，然后历楠是如何地暗恋，如何地被萧逸无视，如何地屡次迂怒顾华之，最后因爱成恨，借这次校庆创意被校长重视，故意从中搞鬼，企图暗算萧逸，嫁祸顾华之。顾华之翻垃圾拼接旧版的行为，被解读成对萧逸的默默爱恋，只是因为历楠的暗算，让“善良”的顾华之同学一直不敢表露，怕伤害萧逸云云。

秦雪梅和余歌头顶头坐着，乔锦趴在她俩身后，一页页地翻着帖子。正看着，历楠沉着脸推门进来，手里攥着一摞没贴邮票的信。

“又是这东西？电话卡换了她们就来这个？”乔锦跳过去，劈手夺下信件，草草地翻着。多半都是“不要脸”“倒贴就就倒贴，不能没底线”之类的谩骂。

余歌敲着桌子，“这是暴力！”

秦雪梅一指屏幕，“岂止啊！你看，萧逸的支持率已经明显高出唐劲五个百分点了。前一阵子他可不如唐劲！”

“哀兵之策？”余歌反应极快，“他授意的？这么卑鄙？”

“我可没说！”秦雪梅闲闲地举起手，“但无疑，他是这件事的最大赢家。上次乔锦揍了一顿许波，虽然弄了个鬼剃头，有损形象，可是他的校园人气排名却一度冲上榜首，盘踞了整整一周！连萧逸都望尘莫及。博眼球这种事，就是无限秀下限！”

“卑鄙！”乔锦猛地击掌，“太卑鄙了！”

历楠蹲在上铺一直没吭声，此时忽然问：“唐劲没说什么吗？”

余歌看看秦雪梅，乔锦一挥手，“那个烂人，你别理他！”

历楠双手抱膝，。他也可以利用这件事，比如说我压根儿就是利用他接近或者刺激萧逸什么的。““你还替他说话？”乔锦蹦起来。

历楠把头埋进双膝中，闷闷地说：“找个理由。”

“理、理由？”乔锦茫然。

余歌若有所思地解释：“一个可以继续下去的理由。"乔锦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什么嘛！你们打什么哑谜啊？我觉得不管怎样，有一点不能变，那就是咱们419的，决不能就这么让他们欺负了！““可是我们没有删帖的权限啊！”秦雪梅有些为难，“萧逸有权限，但他也不会用啊！”

余歌托着腮，慢慢地说：“他们架火，我们就跟着浇油吧！”

“啊？‘’”烧出真凶来！““但是当务之急，是把这个帖子弄沉了。”秦雪梅看着余歌，两人交流一下目光，彼此心领神会。

Chapter 21

一条帖子在论坛里蔓延开。是萧逸和顾华之一起游湖的照片。两人相拥而坐，夕阳落在顾华之的侧脸上，勾出一道淡淡的金­色­光泽，萧逸微微低头，挺直的鼻尖为这个灰黑的侧影画上最完美的一笔。

这个帖子的点击率很高。比起历楠那个“旧事贴”，这件事包括了俊男美女爱情秘密诸多元素，男生女生，八卦新闻，都能从中找到自己的关注点。相比之下，历楠那个略显纠结过去的故事，就不大惹人喜欢了。慢慢地，旧帖子在更新换代的八卦中逐渐沉没，秦雪梅又悄悄在别的帖子上灌了点水，三天后，旧事贴退出首页。

乔锦在卧谈会上问余歌：“老二，这事儿就这么完了吗？”

余歌说：“不会。迟早有人能看出来，这是修复过的！”

砰！

乔锦夸张地砸了下自己的枕头，“老二，你连电脑都懂？！”

“雪梅帮我搞的。”

黑暗里传来秦雪梅嘿嘿的笑声。

历楠的方向始终沉默不语。

乔锦的心又揪起来了，“楠楠，你倒是说句话啊！姓萧的，还是姓唐的，你点，我去替你揍一顿！要不俩一块儿打了？！”

“睡吧，不要为他们烦心了。反正帖子也沉了。‘’黑暗里，历楠如是说。第二天发生了一件事，余歌决定必须找唐劲谈谈。

在三食堂门口的一小块空地上，唐劲刚刚结束了他的演讲。他意气风发地向大家陈述自己的选举意见，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彻底开放论坛，取消删帖制度。听众倒是不少，很多女生举着手机相机，显然用眼比用心多。倒是男听众，私底下议论纷纷：“吹牛呢吧！弄个苍井空上去，删不？”

“算啦，人家至少敢吹牛！还有不敢吹牛的呢！”

“那叫稳重，说话算话。我看萧逸比唐劲可靠！”

“扯！可靠能在这时候跟女生闹绯闻？！”

“你是说顾华之和历楠？你嫉妒吧？有本事你也闹一个！”

“你别傻了，这时候闹绯闻，你以为真是绯闻啊？看那个支持率，嗖嗖地涨！老六我说你能不能明白点，别光长­鸡­眼儿不长心眼儿！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靠！我长­鸡­眼儿你都知道，你哈时候闻的！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老子就当热闹看！咋啦？就说唐劲这个吧，他不是说取消吗？那就让他去做，反正做到就当赚了，做不到也就是没变化吗？！”

余歌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心里想着那张ps的照片，ps的目的很明显是保护历楠，如果整件事真的像她们预设的那样是有人故意在抬萧逸的人气，一定会有人蹦出来强化萧逸的受害者形象，到时候谁害了楠楠，一目了然！

“怎么样？还行吧？”唐劲一蹦三跳地追上边走边想的余歌，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不错，很有煽动­性­。虽然是撒谎，但是人们喜欢，宁愿相信！”余歌很感慨。

“嘿嘿！”唐劲笑，“找我有事？楠楠最近怎么样？”

“就是为了她，不太好。”余歌­干­脆利落，“电影院的事情还没过去，论坛又这么折腾。虽然换了电话号码，接不到那些烦人的­骚­扰电话和短信了，但是还有人当面拦截跟她说，或者寄信。”余歌把信递给唐劲，“真奇怪，大家都是女生，怎么就不知道互相体谅一下呢？我怎么没见她们在别的事儿上这么有正义感？”“我哪儿知道。女人最奇怪了！”唐劲接过信，一边看一边摇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昨天乔锦无意中拿到她的休学申请。虽然暂时被我们劝住，可楠楠的情绪并不好。”余歌继续说。“啊？”唐劲吃了一惊，“怎么这么严重？”

“她现在根本不能生活在学校里了。”余歌微微摇头，“现在看楠楠那个样子，我都觉得即使揪出背后那只黑手，对她的意义也不大了。你最近很忙啊？”

“是啊！选举啊，大家都很兴奋呢！”唐劲恍然不觉，高声说着，没见余歌回应，仔细一看，正看到余歌似笑非笑地瞅着他，连忙改口，“唔，楠楠的事儿我也是才知道，需要我帮忙吗？”

“你能帮忙最好了。”余歌说，“楠楠交给顾华之的时候是完整的稿子，我们都看到了。但是顾华之转到萧逸手里的时候就成了半份，你敢帮楠楠说这话吗？”

唐劲露出为难的表情。顾华之捏着他的一票，之前已经因为这一票，毁了帮历楠把稿子直接转交萧逸的承诺，如今经过顾华之的手又出来这么一档子事儿，自己若是帮了历楠，那等于直接站到了顾华之的对立面。可若是不帮，历楠竟要申请退学？！

思前想后，唐劲脱口而出：“还不如当初我直接给了萧逸呢！”

余歌笑了笑，没理他，转身离开。

唐劲打历楠的电话，倒是有人接。历楠的口气依然轻松，但是所有的邀约全部拒绝。不下楼，不出门，不见面。唐劲买通看门的阿姨，终于上去一趟，在无数女生的瞩目之下，走到419寝室门口，想起身后的窃窃私语，脚下没停住。

她现在已经够烦的了，如果自己贸然进去，不知道又有多少不堪的话等着她。

唐劲脚底打了个转，去找顾华之。反正他本来就有事，顾华之那点绯闻闹的是萧逸，于她并无损伤。

敲开门，顾华之笑意盈盈。唐劲下意识地扭头，却看到历楠端着猫砂从寝室里出来，大概是要清洗。

一抬头，两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唐劲愕然，历楠却只是迅速地低下头，闪身不见了。

顾华之恍然未觉，问道：“有事吗？”

“哦，有。我想订个易拉宝，你有合适的推荐么？”唐劲心神不属，眼光飘忽。

顾华之侧身一立，“进来说吧！”

屋里还有两个人，大家含笑点头。唐劲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暂时不要去想历楠的事情。

秦雪梅心猿意马地坐在后排听着前面布置工作，心里却想着历楠那张愈来愈尖瘦的小脸。这几天因为历楠的事情，寝室里的气压很低，气得乔锦天天找许波麻烦，吓得帅哥看见余歌都躲着走。

流言说，那天唐劲去找顾华之，路过419都没停步。这两日唐劲到处宣传广告，忙得不亦乐乎，没见到半分关心历楠！难道男生都是这样的？

秦雪梅咬着手指头，感到莫名的伤心，好像一本小说正看得过瘾，深情男猪突然变成冷漠路人甲，让她这个看客一时不能自拔，跟着哀伤缠绵。

“秦雪梅，麻烦你到时候负责一下照相吧？”萧逸突然点名。

秦雪梅猛地惊醒，胡乱点头，算是答应了。

萧逸欲言又止，继续布置去松堂关怀中心服务的事情。

散会的时候，秦雪梅懒洋洋地走出去，身后传来踏踏的脚步声。扭头一看，是萧逸跟了上来。

“秦雪梅，指导员说你们寝室的历楠最近状态不太好，授课老师也说她缺课严重，有什么问题吗？”

秦雪梅就着路灯还是找不到他的表情，黑糊糊的­阴­影里，只有一双眸子若隐若现地闪光。这些男生都要长大啊！长大了，就不可爱了！

秦雪梅叹口气，“萧逸，你们竞选就竞选，­干­吗非要牵连无辜？楠楠喜欢你又不是她的错，她是撕过写好的字，但是后来不也补齐了吗？就算你收到的时候是半份，凭什么就说是楠楠交了半份，中间还过了别人的手，怎么就不会是别人给换了？这跟睁着眼说瞎话有什么区别，简直就是栽赃陷害！博眼球也要有分寸，好歹是同学，这么黑白颠倒不由分说，是不是太残忍了些？！”说到最后，秦雪梅忍不住愤愤地指责起来。

“什么？你说历楠交的是完整的？”

“哼！”

萧逸沉吟了一会儿，“我最近一直忙别的事，论坛方面没有多问，回头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另外，那个字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不管是半份还是一份，我都觉得没必要追究。我要是真那么看重校长的表扬，也太小看我萧逸了。”萧逸话里带着几分傲气，“如果真的有人在中间搞鬼，我会还历楠一个清白。”

秦雪梅吃惊地看着萧逸，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顿了顿，萧逸又说：“明天活动，方便的话带上历楠吧！出来活动活动，总在寝室里不好。”

“算了，我怕有人吃醋呢！”秦雪梅还是很介意，扭身跑开了。

秦雪梅回到寝室，趁历楠上厕所，把萧逸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大家。

乔锦一拍脑袋，“一定是赵幽萍搞鬼！楠楠说那天顾华之不在，她把东西给油瓶子了！”

“也许顾华之有份儿呢！”余歌­阴­嗖嗖地加了一句，换来乔锦重重的点头。

小北适时地叫了一声，余歌趴在床上伸手挠了挠它，对秦雪梅说：“萧逸说得对，楠楠老这么憋着也不好。周末几点？我们想法儿让她跟你转一圈吧！”

到了周末，一大早，历楠就跟着秦雪梅出去了。

余歌去上自习，乔锦跟在她身边左顾右盼。刚走到颂雅楼门口，许波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乔锦一个箭步挡住，许波连忙紧急刹车，两手乱摆，“没有没有！我有事，真有事！”

余歌轻轻推了一下乔锦，乔锦这才不甘不愿地让开。

许波抹了把汗，“你们让我发的那个萧逸和顾华之的照片，被人看出是ps的了！这可怎么办啊？”

乔锦嘴巴一撇，“凉拌！你还怕萧逸吃了你？！”

许波非常没骨气地回应，“我怕他­干­什么啊！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问题是我看有人说是、是——”

“楠楠？”余歌出声。

许波立刻点头肯定。

“查出IP了吗？第一个发帖的？”余歌两眼放光。

“查出来了！”说到专业，许波立刻­精­神起来，“为了监视谁第一个呼应，我还根据关键词做了个跟踪软件，绝对不会错过第一个帖子！”

“那提到最多的ID也能找到？”

“都能！”许波胸脯拍得震天响。

乔锦狐疑地看看他，又看看余歌，“什么意思？”

余歌耐心地解释：“当初那个旧事帖我们发现得太晚了，没法找到最先发帖的人，甚至连参与度最高的帖子都不太可能指向肇事者。这次这张ps的照片本身对萧逸不利，相反，若发现是ps的，则会强化萧逸的受害者形象。我想如果旧事帖真的有人在陷害楠楠，那这次那人也不会放过楠楠的。”

“对啊！”乔锦一拍巴掌，立刻问许波，“谁­干­的？”

许波佩服地看着余歌，“你说得真对，第一个发贴指向历楠的ID和目前为止参与度最高的ID虽然不一样，但是地址却是一样的。是……”他忽然犹豫了一下，“是顾华之她们寝室。”

“我就知道是那个贱人！”乔锦勃然大怒，却被余歌制止，“她们寝室总共四个人，这地址是指向整个寝室，还是分配给每个人的？”

许波道：“学校为了方便管理，登记了每个人的物理地址。我已经从学校的主机里面弄到了。”

“行啊！”乔锦过去给了许波一拳，“看不出来你这熊样儿，还能做点人事儿！”

余歌无奈地摇摇头，许波只能憨憨地一笑。

那个地址很明确—赵幽萍。许波已经锁定她了，打开电脑，乔锦发现，她居然还在不断地发贴造谣！

Chapter 22

乔锦和余歌怎么追踪赵幽萍暂且不提，单说历楠跟着秦雪梅去参加学生会组织的“情满人间，关爱送温暖”活动。刚一露面，人群立刻诡异地安静下来，随即嘁嘁喳喳的声音好像老鼠啃东西般地响起来。

历楠苦笑着对秦雪梅低声说：“原来这就是万众瞩目啊！”

秦雪梅拍拍她的肩膀，心里还是很高兴。至少历楠还能自嘲，说明她还没有到抑郁不可治愈的程度。

松堂关怀中心在城西，坐车还要一段时间。秦雪梅和历楠故意坐在最后的角落，回避人群的关注。

即使这样，前排有个女生在大声讲完顾华之这几天体重好像下降之后，又“很不经意”地回头看了她们一眼、一眼、又一眼……“你脖子抽筋儿了吗？”秦雪梅忽然大声问那个女生。

女生愣了一下。

秦雪梅继续问：“不疼你老扭着­干­吗？”说着撸起胳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刚好我昨天学了两手按摩，要不我给你看看？”

雪梅有一百六十斤，袖子撸起后，雪白的胳膊挺粗，在眼前那么一挥，很是吓人。那女生头一缩，闪进自己的座位。

秦雪梅听见她们低声说：“好凶哦，难怪能做那种事呢！”扭头去看历楠，历楠双目微闭，大概睡着了吧？

秦雪梅又抬头看前面，萧逸、顾华之坐在最前面有说有笑。一丝悲凉不合时宜地袭上秦雪梅的心头，本来美好温馨的爱情，怎么到了历楠那里就变得扭曲冰凉呢？该怨谁呢？

到了目的地，大家争着抢着和老人玩儿游戏聊天，而做卫生这样的脏活累活却少有人伸手。秦雪梅端着相机抢镜头，看着镜头里一张张笑脸，嘴角噙着冷笑。这些“聪明人”当真以为院长和那些老人看不出来吗？

镜头四下旋转，一个正在扫地的身影被纳入进来。那是走廊的尽头，耳听着屋里的热闹与喧嚣，狭窄的走廊反而显得空阔寂寥。逆光之下，镜头里的身影被剪成一片薄薄的二维图像，弓着腰，拖着细长的拖布，慢慢地走来走去。看不出年龄，也没有­性­别，黑白的影像宛如一个赎罪的囚徒……“咔嚓”，秦雪梅摁下快门。她不知道这张能不能被贴出来，但是看着小屏幕，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狠狠地楸了一下。

秦雪梅刚走，一个不速之客和历楠不期相遇。

那时，历楠拖完地，走到一个房间准备扫扫房顶的土，摞好了凳子却看着发愁：这晃晃悠悠好像随时要倒的家伙，自己踩上去安全吗？

正踌躇，哐当哐当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接着身边响起一个女生气喘吁吁的声音：“是要梯子吗？”

历楠一愣，那个女生也从大梯子的空隙看到历楠，愣在那里。

顾华之！

顾华之反应快，立刻笑着从梯子一侧探出头来，“你要扫房子是吗？用梯子吧，这个好用，我给你扶着。”

说着，便手脚利索地把历楠叠好的桌椅搬了下来。一不小心，凳子和桌边蹭了一下，大概夹了下手。历楠正要说什么，顾华之已经皱着眉头甩了甩，然后满不在乎地一笑，继续把梯子放在历楠选定的位置，打开，“来，这个更方便。”

历楠以为她会让自己做这些事，毕竟是部长嘛！没想到顾华之却自己都包圆了，而且很自然，没有什么做作之态。

历楠犹豫了一下，顾华之笑了，“对啊，也不知道结实不结实呢！”她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把手伸向历楠，“扫帚给我吧！”说着已经攀上一级梯子。

历楠这才惊醒，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还是我来吧！我个子高，活动范围大，做得快点。”顾华之做了个鬼脸，“伤心啊，小矮人只能扶梯子了！不过你放心，我重心低，一定会扶得稳稳的。”

历楠从未单独与顾华之相处过。印象里这个女生总是一副神仙样不食人间烟火，传闻里她又八面玲珑，上下买好。两人唯一一次交锋，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老实说，那次历楠自己也很紧张，并没有注意顾华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顾华之有赵幽萍那样的朋友，能好到哪里？可是——萧逸也是她的朋友，她又能坏到哪里去？

或者就像余歌说的：既然大家都那么支持她，她必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冰美人是绝对不可能成为学生会­干­部的！

历楠负责扫房子，把灰尘和杂物拢起来；搬来搬去移动桌椅和安置梯子这种活计就只能顾华之来做了。屋里没有其他人，两人之间也很少说话。历楠有时偷眼打量顾华之，看她做得很熟练，位置选得很好，几乎不用做什么无用功。

难道她经常做？

顾华之的长发用一根粗皮筋拢在一起，几根碎头发落在眼前，抿到耳后的同时站直了腰喘口气时，正看到历楠毫不掩饰的打量和疑惑，于是笑了笑，说：“很奇怪是吧？这种活动是咱们学校的老传统了，年年都有，学校也很重视，活动结束后有中心反馈的评价，作为对学生会相关组织部门的考察。大家都是独生子娇娇女，这种粗活笨活没人愿意­干­。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不喜欢。但是上届的宣传部长告诉我，如果没人做这些工作，整个活动就会大打折扣。中心反馈给学校的评价就会影响最后的考察结果。所以，这个时候，每个学生会­干­部都有责任把最累最脏的活儿承担起来，免得出了不该出的岔子。”说完她做了一个鬼脸，“其实我也不喜欢做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历楠跟着笑了笑，这个时候的顾华之像个可爱的小姑娘，坦率天真。即使这么充满功利的一件事，从她嘴里说出来，也让人觉得合情合理。历楠有些羡慕地想，自己怎么就做不来呢？像自己这样的一个闷葫芦，难怪回被人忽视、被人误会、被人看扁呢！

历楠琢磨着自己的心事，顾华之也没闲着，一边拉开梯子一边说：“可是，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三次来了。我觉得做这些工作虽然么有直接看到老人们的笑脸，但我心里很充实。说出来你也不信，开始我是觉得这就是作秀，后来我是怕做不好了会让那些老人心寒，觉得我们不是真心照顾他们，而是利用他们。多寒心啊！”顾华之拍了拍梯子，稳当了，“上来吧，最后一块了。”历楠爬上去，一边轻轻地扫着灰尘，一边听她念叨，“可能是有感情了吧？每年到时候就会过来看看，有的头年还在呢，第二年来就没了——”顾华之顿了顿，神­色­有点黯然，“都说生老病死之人之常情，可真的面对时，还是很残忍的。好好的一个人，头天还跟你笑，第二天已经消失了。你想告诉她天晴了，我们出去看桃花吧，她也不会理你。嗯，是你已经不知道该对谁讲了。”

顾华之神­色­悲戚，历楠站在梯子边，收回已经踏上的一只脚，从兜里摸出一包面巾纸，“擦擦吧。别想太多，总还有许多人需要照顾。”

顾华之破涕为笑，抽出一张纸，细心地擦净眼角的泪水，历楠才发现她是满了淡妆的，“说得也对。看我，说好不想这些事，又提起了。萧逸知道了，肯定会笑我不守诺言。”

原来她的眼泪是给萧逸的呀！这个念头忽地冒上心头，历楠心里刚刚软化的那点地方又被晒­干­了。她是来示威的吗？

历楠暗叹自己的敏感，但这念头却怎么也甩不掉。她­干­脆爬上梯子，把屋顶的尘土都当成心里对顾华之的诸多不利想法，狠狠地擦拭起来。

终于扫完了。

顾华之收好梯子，摘下头上戴的报纸叠成的大帽子，站在历楠面前笑呵呵地说：“谢谢你啊！”

历楠一愣。

顾华之指了指天花板，“以前有人扫天花板时力气很大，好多灰，都落我嘴里了。这次你扫得很轻，也很­干­净，还提醒我注意躲开，让我少受了不少罪！谢谢你！”

顾华之的神­色­有些异样，眼镜里的笑意真诚而明澈，好像印证了什么，正欢快地跳舞。

历楠有些惭愧，她不是不想，只是没想到……确切地说，是顾华之出现得太突然，她压根没想起来还可以这么报复人！

历楠需要继续擦窗户，顾华之向她道别，吭哧吭哧低背着梯子去别的屋子看有没有人需要。

看着她的背影，历楠忽然很愤怒，“男生呢？”

摔掉手里的抹布，历楠冲到活动厅，还没进去就听到一阵柔婉的歌声，忍不住心里一颤。隔着门上的玻璃向里一看，原来是三个男生在唱歌！虽然他们没有捏着兰花指，但是那细窄的双肩，纤细的腰身，修长的裹在窄脚牛仔裤里好似火柴棍的双腿，无一不在默默地诉说他们多么渴望变­性­！历楠的火气突然没了：既然人家从里到外地渴望变成女­性­，咱就别勉强了。挽起袖子，不管不顾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历楠忽然有种劳动­妇­女的豪迈：男生们，别怕！天塌下来，姑娘替你们顶着！

Chapter 23

活动结束，萧逸又处理完后续的事情，这才发现天­色­已晚。看了眼对面，顾华之正在仔细核对这次活动的经费。平时光滑平顺的长发显得有些凌乱，曾经耀眼的乌黑光泽也暗淡下来。萧逸知道，男生已经越来越少参与这种活动了。或者是为了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或者是出于对自己的嫉妒，或者就是懒，或者是由于这种活动已经被贬低到不足以激发男生的荣誉感，总之，已经很少见到除学生­干­部之外的男生的身影了。而这种情况所导致的最直接后果，就是脏重累的活越来越没人­干­。

“华之，今天辛苦了。”萧逸忍不住开口。即使明知道这句话不算什么，但这个时候有种让他一吐为快的冲动。

顾华之抬起头，莞尔一笑，“没什么，工作嘛，都一样的。你不也是吗？”最后一句说得很调皮，眼睛眯起来，眼睑下笑出一条小小的蚕宝宝，看起来甜美可人。

萧逸心头一动，赶紧低下头，却不知道，自己的耳朵已经红透。

屋子里静悄悄的，但是显然多了些温暖，少了些清冷，偶尔让彼此的目光在空中相撞，逃也不敢逃，说也不敢说，尴尬而欣喜地强撑着对视，然后默契地同时离开……不知过了多久，顾华之的手机响了。铃声虽然柔美，却突兀地打破屋里的暧昧，好像撞见了不该撞见的。顾华之看了一眼，原本从容的脸­色­突然变得穷迫，伸手去拿却失手掉在了地上。萧逸正要绕过桌子帮忙，她已经捡起来接听了。

老实说，萧逸有点遗憾。电视里这个时候都是趁机让两个人的头碰在一起，或者同时拿起手机……“什么？”顾华之的声音猛地尖厉，又窘迫地看了一眼惊讶的萧逸，别扭地转过身去，低声嗯嗯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对萧逸说：“寝室有点事，我先回去一趟。这个做好了。”

她把做好的账连同票据交给萧逸，收拾书包就要走。

“需要我帮忙吗？”萧逸有些吃惊自己的越界，他从来不擅自主动帮主不知道的事情。今天有些混乱。

“不用，没什么大事！”顾华之已经镇静下来，“女孩子嘛，容易大惊小怪。”

萧逸仔细看看顾华之，已经找不到惊慌的痕迹，便点点头，叮嘱她路上小心，看着她离开办公室。

没了顾华之的办公室突然变得冷清，眼前处理不完的工作变得面目可憎。萧逸有些烦躁地推开眼前的文件，揉了揉额头。刚才他看了一眼顾华之的手机，露出的界面是短信的收件箱，唐劲的名字赫然其上。而在松堂，顾华之又忽然接近历楠，有说有笑。这个女孩子到底想­干­吗？自己该不该提醒她，要和唐劲保持点距离？还有，她不是一直不理历楠吗，怎么又突然接近了？

萧逸闭上眼，眼前又出现刚才惊鸿一瞥的来电显示——赵幽萍。

赵幽萍出了什么“大惊小怪”的事，让顾华之也变了脸­色­呢？

“华之啊华之，”萧逸喃喃自语，“希望你不要……走错了。”

419寝室里，乔锦瞪着余歌，脸颊通红通红，腮帮子一鼓一鼓，一副想说不敢说的样子。秦雪梅坐在一边，默然不语，拿着绒布仔细地擦着镜头。处于风暴中心的余歌倒是神态安详，看着小北在自己桌子上走来走去。软软的猫爪子踏在一堆照片上，推散开，露出其中的主角：赫然是赵幽萍！

三个人都不说话，即便是“爆发户”乔锦也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

门被推开了，历楠穿着睡衣，拧着一堆零食走进来，边走边嘟囔：“楼下小卖店也太黑了，万恶的垄断主义！”

乔锦蹭地站起来，一个箭步跨上去，“楠楠，你可算来了！”

历楠吓了一跳，茫然地看着屋里的三个人。

乔锦不由分说地把她拽到余歌的桌前，“你看，这是油瓶子造谣污蔑你的证据！老二非要你来定，你说吧！”历楠不明所以。

余歌从小北肚子底下抽出照片，冰凉的桌子让小北很不舒服，抗议地叫了一声，走到桌面，渴望地看着历楠。

历楠抱起小北，眼睛却没有离开余歌。

余歌说：“这是赵幽萍在网上发帖造谣的照片，我们追踪到她的ID后赶到寝室，她正好没收起来，我就照了两张。许波有跟踪的记录，还从她的计算机里调出以前发帖的文档。这次她注册了有十几个不同的ID， 在不同的时间发帖，把诬陷造谣的帖子推高。”余歌说着，拿出一张U盘，“这个是她自己亲□承认的录音。就是为了报复上次为了齐桓的事。”

乔锦说：“这种人渣，就应该直接扒了她的皮！要不是许波拦着，我早就揍死她了！”

余歌声音忽然有些异样，慢慢地说：“其实，我觉得可能我们当初做得也未必全对。”

乔锦有些吃惊，“你怎么啦？她那么欺负齐教官，还不许别人见义勇为了？”

“就算是见义勇为，也要分场合地点。比如正当防卫，虽然可以免责，但不也有个防卫过当在旁边拦着吗！”

“你是说，我们那天对赵幽萍的做法‘防卫过当’了？”秦雪梅忽然Сhā嘴。

余歌点头，“赵幽萍和齐桓那时还是男女朋友。分手这事儿好比夫妻打架，就算打到大街上，再怎么丢人，也是夫妻间的亊儿。更何况，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清，不一定谁对谁错呢！”

“不对啊！余歌，齐桓现在可是你男朋友了，你怎么弄得跟个外人似的？”乔锦道。

“我不过是就亊论亊，还原当时的场景罢了。”

秦雪梅皱眉，“余歌，你是不是发现齐桓的什么缺点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为赵幽萍说话呢？"余歌轻轻歪了下头，“嗯，齐桓这个人是个好人，也很有魅力。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他的。尤其是作为男朋友，很可能不合格。"乔锦惊呼：“余歌，你不是看上许波了吧？”她一拍窗栏，啪的一声巨响，吓得小北抬起头来。乔锦说：“我就知道，有了许波这么一比，花言巧语甜言蜜语的一说，你肯定动摇！我去封了那张碎嘴丨”说完，猛地扑下床，一砗风似的冲了出去。

谁也不知道乔锦居然是真生气了，眼睁睁地看着她冲出门，秦雪梅才愕然开口：“这也能气成这样？，余敏看着砰然关上的门，笑着说：“你们不觉得，只要跟许波有关，乔锦总是特别容易生气？‘”

"你是说，呃，不会吧？“秦雪梅两个大拇指对了对，”乔锦和许波？唉哟，那许波真是上辈子造孽了！“余歌满脸同情地点点头，两人相视而笑。

安静了一会儿，秦雪梅一拍脑袋，“呀，这题儿跑的，楠楠，赵幽萍的事儿还得你说了算。光我们说得热闹，你表个态啊！”

历楠一直在看那些“证据”，乔锦和余歌胡搅蛮缠的时候，她轻轻地把东西放下，拿出一包猫粮，给小北倒上，仔细地侍弄起猫儿来。听雪梅问她，便抬起头，淡淡地说：“要是听我的，就算了吧。”

啊？算了？为什么？凭什么？

历楠深吸一口气，“就像书上说的，朋友不需要你解释，敌人不让你解释，至于看客们，解释只是扒开自己的伤口娱乐他们，这需要勇气和境界。显然我没有。”历楠笑了笑，神­色­平静，显然她已经想了很多，“开始我的确是觉得挺委屈的，想找人解释，想说清楚，想还自己清白。可是后来我发现，这些人啊，与其说是贬低我，不如说是满足他们自己。他们不在乎被说的人是谁，他们只关心有没有可说的话题。不管这个话题是好是坏，是否伤人，他们只关心发泄出自己的情绪。如果这些公之于众，不过是又一次满足了他们的窥私欲。对我有什么好处呢？”历楠苦笑着摇摇头，“所以，虽然难受，但也只能这样算了。有这些东西，自己清楚就够了，吃亏就吃亏吧。还能怎样呢！”

余歌神­色­黯然，“这就是成长吗？”

秦雪梅点头，“我爷爷常说，要学会吃亏，懂得吃亏是福。我那时候觉得自己很懂，现在才知道，小屁孩哪儿懂啊！真懂的时候，恐怕就是楠楠这样，啥也说不出来。看你这样子，真想不要这样的福气啊！”

历补笑笑，“其实也没什么啦！况且也不是我一个人‘刚才余歌说的话我也听到了。那就是我妈常说的得饶人处且饶人，饶人才能恕己。当初遇到齐教官和赵幽萍的时候，如果我们能慎重一些，给赵幽萍留些面子，可能也不会有后面的麻烦了。”

余歌频频点头。

秦雪梅撇撇嘴，但终究没说什么。小北拉长身子，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窗外飘起了小雪，雪下得很快，很快就染了一层银白。：暖气把屋子薰得春意盎然，历楠打开电子书‘手指轻轻地挠着小北。余歌带着微笑、打开电脑，托着腮认真地做着作业。秦雪梅咔嗒咔嗒地敲着键盘，熟练地修起图片了。

和419的释然温馨不同，顾华之寝室里的气氛显得很沉重。

外面飘飞的雪花贴在窗户上，迅速地化成水滴，映出赵幽萍的脸，苍白而消瘦。赵幽萍低着头坐在床边，间或有一声哽咽。凹陷的脸颊勾勒出高高的颧骨，深陷的眼窝里藏着一双机灵乱转的眼球，丝毫不受充斥眼白的细密血丝的阻扰。高挺的鼻梁从两条淡淡的眉毛尖向下延伸，一直到鼻尖，弯出一个漂亮的小勾，薄薄的鼻翼紧紧地贴在鼻梁的两侧。菱形的小嘴艳红欲滴，上嘴­唇­中间凸起一个可爱的垂露，似乎在祈求着最温柔的接触。

不得不说，赵幽萍长得很符合时下流行的骨感、硬朗、轮廓清晰的审美观。如果说顾华之是一朵清新高雅的百合，那她就是浓烈的火鹤。

但是，现在火鹤在风雨中折腰，百合则酝酿着爆发的火焰。

“他们以为是我？”顾华之声音低沉地问。

赵幽萍­阴­沉着脸点了点头，“乔锦进门张口就说‘还以为是顾华之’什么的，当时余歌阻止了她，她就没说下去。所以，我也不太敢确定。”

顾华之眉毛一挑，看不出是喜是怒，“怎么这个419寝室老找事儿r 赵幽萍擦了擦眼泪，说：”犯冲呗！华之，你不是不知道历楠现在和唐劲在一起呢？““什么意思？”

“历楠喜欢萧逸的时候，萧逸喜欢你；现在她和唐劲在一起，唐劲又天天黏着你。你说，她能不恨你？能不想着法子地找茬儿？”

“唐劲找我是为了工作。”

“是啊，说是这么说。可她未必这么想啊，最重要的是，人家不关心你怎么解释。你看看论坛，你和唐劲还有萧逸的关系都满天飞了，说什么的都有。当然了，主要是男生追你，你是一贯不搭理他们的。可历楠是女生，她不会怪那些男生的。”

“这都是你的猜测吧？幽萍，我们是不是朋友？”顾华之突然严肃了起来。

赵幽萍有些摸不着头脑，愣愣地看着顾华之。

顾华之问：“我问你，那个手抄的校友录底稿到底是怎么回事？'历楠交来的真的只有半份？”“这是什么神转折？”赵幽萍啊—笑，“华之，你该问历楠去，问我­干­什么呢？”

顾华之扯过一根皮筋，在手上转着，慢慢地说：“幽萍，我知道为了齐桓，你受了委屈。她们得理不饶人，做得确实过分。但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419的人现在在学校基本没什么前途了。因为养猫，秦雪梅虽然搬出她爷爷让校管科没话说，但419的十佳寝室奖励已经没了，而且不会再有。至于历楠，她入选学生会宣传部的事也被阻止了。余歌本来被内定进入校辩论队参加市里的辩论赛，被撤销了。乔锦虽然暂时没有动她，但是我想她那脾气，迟早会吃亏的。我觉得这些足以补偿你受到的委屈了，你就不要再Сhā手其他的事情了。”

赵幽萍打了个哈哈，声音陡地尖厉起来，“华之，你说什么呢！419的人怎么对我了，我又对她们做什么了？我怎么听不明白你说什么啊？”

顾华之看了她一眼，“算了，早点休息吧。我在松堂和历楠聊过，我觉得你大可放心，她不是那种喜欢辩解的人，也不太在乎外界的看法。所以，论坛帖子的事情，她只要知道是你做的，估计就够了，不会再说什么。”

赵幽萍咬着嘴­唇­，死死地看着顾华之，那些本来淡去的红血丝，又迅速地充盈起来。

顾华之叹口气，轻轻地说：“好吧，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但不许你再伤害萧逸。凡是萧逸想要的，我都会帮他拿到。任何挡路的一一”顿了顿，她坚定地说，“都是我的敌人！”

赵幽萍抬起眼，看了看顾华之垂下的窗帘。白底粉­色­的碎花，底围是一圈鹅黄绿的篱笆，清新爽利。赵幽萍交叠的双手打开，掌心竟然扣着一个小巧的录音器，她嘴角微微一勾，一抹冷笑挂上­唇­角：今天真是意外的收获啊！

唐劲一脸­阴­沉地坐在电脑前，慢慢地摘下耳麦。

“好吧……凡是萧逸想要的，我都会帮他拿到。任何挡路的，都是我的敌人。”

敌人？那自己呢？

一种被耍弄的感觉让唐劲心中横生一股无名火。

该怎么做，顾华之其实早已决定。她一定是像看猴戏一样看自己上蹿下跳地四处争取。唐劲从未像现在这般沮丧，也从未像现在这般感到无力。因为这样的竞争，是基于感情，那是萧逸和顾华之独有的，而他是绝对被排斥的。

有那么一瞬，他想如果换成历楠就好了。可随即想起历楠为萧逸不惜在选举中作弊的事，不由得苦笑起来。

萧逸啊萧逸，我们之间为什么就不能光明正大地竞争，为什么关键时候，总有女生心甘情愿毫无代价地为你付出呢？

唐劲越想越沮丧，越想越憋气，越想火气越大。

正在此时，萧逸推门进来，没发现唐劲神­色­不对，心情很好地问：“怎么就你自己？他们呢？”

唐劲坐在椅子上看电脑，没动。

萧逸走到唐劲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嘿，问你呢？他们呢？”

“你他妈的打人？”唐劲猛地一扭身，刷地把凳子扔到一边，大吼！

萧逸一愣，“怎么了？拍一下，至于吗？”

“至于吗？”唐劲­干­脆两手一推，把萧逸推得蹬蹬连退两步，撞在床柱上，“你看看至于不至于！”

萧逸眉头一皱，“唐劲，你犯什么浑？故意找茬儿是吗？”

“犯你的浑！”唐劲咬牙切齿地骂着。两眼通红，提起拳头嗵的一下揍在萧逸肚子上。

萧逸不提防痛得弯下腰，唐劲没完，拳头雨点似的落下来。萧逸也不是善茬儿，反应过来之后，几个招架，竟然还把唐劲揍了个乌眼青。

其他寝室听见这屋的动静，有人跑过来看热闹。没想到推开门却看见两个真打起来的人，赶紧招呼其他同学过来拉架。

萧逸和唐劲在竞选中不分胜负，最近因为绯闻，萧逸颇有上位的趋势。男生中有对此不忿儿的，正好赶着机会上去趁乱踹两脚；也有看不过唐劲花钱买票，扯着脖子往后勒的；还有真老实的人，实心实意地劝架，结果四面树敌。

整个寝室乱成了一锅粥！

终于有人受不了混战，跳出圈外，跑到走廊里大喊：“萧逸和唐劲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打起来了……”走廊的回音相当给力，绵延不绝，清晰可闻。

呼啦——更多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

历楠拎着吸壶和秦雪梅晃晃悠悠地去打水，路上回头率和那种“我知道她是谁”的眼神依然不见减少。秦雪梅小心地观察着历楠，发现她的眉宇已经开朗许多，虽然偶尔还会皱皱眉头，但那股抑郁已经消失不见，知道她是真的想开了放下了，不由得悄然松了口气。

正好有两个女生从旁边走过，声音在背后传来：“就是她啦，破坏萧逸和顾华之的小三。幸亏萧逸很坚贞哦，才没被她得逞。”

“听说萧逸的支持率不仅没降，反而一下子超了唐劲五个百分点！”

“哼，这种女人啊，不仅情商低，连智商都很低。这种把戏，只能帮萧逸博同情，她以为自己书法好就很了不起吗？哪根葱啊！”

秦雪梅脸都黑了，正要拽着历楠快走，历楠突然转过身去，走到那两个女孩子的面前，很严肃地说：“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有错吗？”

那两人没想到被人当面质问，一时目瞪口呆。

历楠没理她们，又立刻走向秦雪梅，到了秦雪梅面前，看秦雪梅愣愣的样子，扑哧乐了，“喂，回魂啦！”

“楠楠，你不是没事了吗……”秦雪梅犹豫着问。

历楠撇了撇嘴，“既然大家都知道我是­鸡­飞蛋打的小三了，那我至少得留个悲情的背影吧？”

扑哧！

秦雪梅忍不住乐出来，一巴掌拍在历楠的肩上‘“好呀，你可真能装！吓得我以为你真的又走火入魔了！”

“嘘，小点声，被人听到了就抓瞎了！”

两人叽叽咕咕地笑着议论。刚来到水房边，就看到顾华之也拎着水壶排队打水，看到历楠伸手招了招，“楠摘，过来，到这里吧。快打完了。”

她身后的确没人。历楠和秦雪梅互相看了一眼‘秦雪梅没动’历楠已经迈开脚步，走过去了。

Chapter 24

“二龙戏珠，金丝楠木花落谁家？”

一个绕口的帖子又称为八卦论坛的头条。帖子的主题很简单：唐劲和萧逸为了历楠争风吃醋，打起来了。内附照片非常写实，各种人头，各种表情，全都没有马赛克。唐劲眼角的乌黑，萧逸嘴角的青紫，一清二楚。更有若­干­张主角特写，把各种瞬间照得淋漓尽致。凶恶的眼神，悍然的挥拳，倒地的狼狈，出击的兽­性­，张张都很粗糙，张张都很原始。平素看惯了两人的温文尔雅和潇洒倜傥，冷不丁换上这么几张动物世界似的图片，竟激得一­干­花痴狼­性­大发，激动不已，回帖一片嗷嗷之声！

除了充斥雄­性­荷尔蒙的战斗照之外，还有两人平时的各种帅气偷Pāi照，中间总夹着历楠的照片。历楠也算是绯闻明星了，被偷Pāi的次数一点不少。吃个面条都能挂在嘴边被人咔嚓下来，谁也不问她愿意不愿意！

暴力和爱情，好莱坞元素被充分利用，果然效果非凡。

“你怎么不删了？”唐劲拿着冰袋敷眼，站在萧逸身后，不满地问。

女生通过各种试探寻找伙伴，男生更容易通过拳头结成友谊。

唐劲通过拳头意识到萧逸不是弱不禁风的豆芽菜，萧逸通过拳头发现唐劲不是绣花枕头。打得毫不含糊，疼得真心实意，那场混战以二人一致对外，把所有人都轰出寝室告终。

“哼，还是个男人！”唐劲勉强睁开一只眼，居高临下地评价萧逸。

萧逸斜睨了他一眼，擦了擦嘴角，“还行，承蒙夸奖！”

“­操­！”

如是结束一场战争，两人都很大度很君子地不提过往。好像一场架，就把所有的恩怨了结了。

“这不挺好的吗！”萧逸看着屏幕，“你的人气也上来了。就是你的搭档有点弱，要不让历楠做你搭档？”

萧逸一脸诚恳地建议，忠厚老实诚信经营，闻不到一丝­奸­商气。唐劲鳅着他半天，终于摇摇头，“别把历楠扯进来！”看萧逸还是那副老实忠厚的扑克脸，目不转睛地鳅着自己，唐劲终于认栽，“我喜欢她，不想让她受委屈。你别瞎参合！”

萧逸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我喜欢谁，天下都知道。倒是你，好像最近有点走错寝室的感觉吧？”

唐劲犹豫了一下，没动。

萧逸没理他，登陆管理员后台，把帖子删了。

唐劲拍拍萧逸的肩膀，“行！看你是个爷们儿的份儿上，给你听个好东西。”

萧逸疑惑地看着唐劲，唐劲打开播放器，顾华之的声音传出来……“哪儿弄的？”萧逸皱起了眉头。

“小心点吧。看来咱们都被人盯上了。”

419寝室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帖子。虽然帖子很明显被管理员删除了，并且设置了关键词管理，但是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历楠”搜不到了，“木头”成为了专指。帖子说得更加不堪，人们聊得更加“有味儿”。

“除非让论坛永久关闭，否则这种帖子删不完的。”余各说。

“许波！”乔锦想起一个人，立刻给许波打电话，刚拿起话筒就被历楠抢过去。

“什么意思？”乔锦怒视历楠。

历楠道：“嘴长在别人身上，又不是非法犯罪，你还能不让人家说吗？这种事，除非正己慎独，充其量也只能谣言止于智者。”

“什么？”乔锦跳起来，“他不是追余歌吗？怎么可能喜欢别人！”

“你天天看着余歌，他哪儿敢啊！还不赶紧找好下手的下手！”

“这个­淫­贼！”乔锦气得夺门而出，砰的一声大力撞上，没了人影！余歌三人面面相窥，谁都不明白她­干­吗那么大火气。

历楠眉头一皱，“她……她不易一怒之下用什么江湖规矩吧？”

“卸胳膊？”秦雪梅想到一种。

“走！”余歌一把拉开门，抢先冲了出去。

她们也就比乔锦慢了几秒，但乔锦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三人紧追慢赶，余歌追得最快，历楠次之，秦雪梅最慢。等乔锦冲进图书馆，余歌已经只差半层楼了，眼鳅着乔锦的背影一闪，进了大自习室。

余歌只能祈祷许波不在这里。可是——“许波！”乔锦的怒吼传出来，打破余歌的幻想。冲到门口，正好看到乔锦到了许波身边，而许波的旁边也“恰好”坐了一个女生。两人正肩膀并着肩膀好像在说什么！听到乔锦的怒吼，许波很迷茫地抬头看她……余歌两眼一眯：完喽！

果然，乔锦伸手狠狠一拽许波，“你这个混蛋，见异思迁！”

许波有点愣神，不提防晃了晃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旁边那个女生伸手一拉，稳住许波，怒视乔锦，柳眉倒立，“乔锦，你胡说什么！余歌根本不喜欢他，说什么见异思迁！”

乔锦手快，但是脑子还赶不上余歌，何况她本来就是脑子一热冲过来的。人家这么一说，她还真没词了，双手一叉腰。大声喊：“他说喜欢余歌，跟余歌喜不喜欢他有什么关系！”

厉楠正好冲上来，刚到余歌身边，听见这句，一手撑额，“哎哟，这不强盗吗！”

那女孩一时哑然，与其说被乔锦说服，不如说是被她的气势压倒。

乔锦趁胜追击，伸手一秋许波脖领子，往外一扯，“走，出去算账！”

许波太明白出去的后果，一看逃不过去，脖子一梗，眼一闭，大嘴一张，嘶吼一声：“­骚­扰啊，有人­性­­骚­扰！……”

秦雪梅气喘吁吁地上来，两眼发花，还端着自己的相机，听见这嗓子，忙问眼前的历楠：“谁­骚­扰谁？”

历楠冷静地说：“”乔锦，­骚­扰，许波。

秦雪梅弯腰喘气，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前面，就差把舌头吐出来，呼哧呼哧地说：“我靠，反串吗？”

许波一亮嗓子，图书馆的人都愣了。那女孩u已经冲了过来，很勇猛地去扯乔锦的手。她哪里是乔锦绣的对手！乔锦也不客气，抬脚一踹，把她踹到一边，眼睛却瞪着许波，“你说什么？”

许波死赖着不肯起，一不做二不休，半蹲着冲周围的人喊：“报警啊！有人­性­­骚­扰！”

乔锦真怒了，一手拎着许波的脖领子，一手指着他，“靠！你还张嘴就来，知道什么叫­骚­扰吗？老娘今天教教你！”

拎着脖领子的手一抖，就把许波拎起来，另一手一览一抱，嘴上前一凑——结结实实地吻在一起！

咦！……所有人同时倒吸一口气，石化中！

许波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怎么也想不通：他赖着不懂也能犯同样的错误！

秦雪梅嘴­唇­动了动，“他应该喊强Jian！”

正在这时，一个更加凄厉的声音响起来，那个女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扑过来拽开乔锦，两手车轮似的乱拍，搞的乔锦也有些晕头转向。

所有人都听得明白，那个女孩喊的是：“你敢欺负他？我跟你拼了！”

许波被推到一边，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扭打在一起的女孩子，还有紧跟着冲进来劝架的余歌，厉楠，心头一涌，眼圈一热——咔嚓！

秦雪梅非常及时地冲过来，抓住许波落泪的瞬间！

许波抬头一看：秦雪梅正笑眯眯地向他比了个OK的手势！这叫神马世界？！一低头，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正在打架的人忽然安静下来，不约而同地扭头去看——许波抬起头，梨花带雨，颤巍巍地扶着手边的凳子站起来，“打，打，打！就知道打！野蛮人！都是野蛮人！”说完就往外冲。

历楠正好看到唐劲兴致盎然地站在门口，赶紧一指，“唐劲，拦住他！”

唐劲唯恐天下不乱，一把抱住冲过来的许波，“哥们儿，串戏了吧？”

许波一抹眼泪，两眼通红，“你他妈的试试啊！”

扑哧！

站在拐角，一直冷眼旁观的萧逸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许波“野蛮人”的评价主要是冲着乔锦来的。虽然他是虚拟世界里的大神，但是现实世界中，他却是一棵豆芽菜。细高的身材，白X的面孔，总是不及格的体育成绩，屡战屡败的赌博­精­神，屡屡被人欺负的江湖地位，构成了许波“莱公子”的现实人生。

但是，这样的男生如果配上一副­精­致优雅的五官，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仅女生，甚至许多女老师都对许波充满“母­性­的关爱”。不同于萧逸的深不可测，唐劲的玩世不恭，许波面对任何一个女生，都能保持可爱的笑容和谦恭温和的态度。所以，校园花草关注排行榜上，许波仅次于萧逸、唐劲，位列第三。甚至他也有自己的粉丝群，被称为“波波家族”。今天为他出头，和乔锦勇猛拼杀的女生，就是波波家族的族长一安烟。

安烟喜欢并热爱着“美丽的”许波（家族内部公认的形容词），但是许波一直对她没有感觉，两人始终保持着朋友的关系。安烟也是个大方的人，坚持“我喜欢他是我的事，与他无关”的原则。所以，当乔锦强盗似的吼出“许波喜欢余歌，跟余歌喜不喜欢他没关系”时，正好暗合了安烟本人的逻辑，这才使她哑口无言。

最近，许波被乔锦打击得几乎丧失了做人的方向，安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决定就算栖牲自己，也要拯救这只迷途的羔羊。上次，两人在学校树林里聊天，许波再三强调乔锦的“江湖”身份，安烟愤愤不平地提醒许波：“现在都21世纪了，马上2012世界末日大家都要完蛋了，江湖这种古老的东西谁还在乎？！男子汉大丈夫，活得起死得起。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转身走，有什么好怕的！”

许波就听见“不喜欢转身走”六个字了。恍如晴天霹雳，突然想起打不过就跑，自己惹不起乔锦还躲不起她吗？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藏起来，乔锦居然横着杀出来，还一撅嘴，把他可怜的尊严“拱”得稀巴烂！

没错，即使多年以后，许波也不承认那是接吻，总是用“拱”这个字概括表述自己彼时的心境和后来的评价。乔锦倒无所谓，她看得很开，“反正嘴对嘴，说啥也改变不了亊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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