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华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雷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果然看见此处的天­阴­沉沉的，头顶一片电闪雷鸣。当她想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身上有一件紫­色­的衣衫。

“这是……陵越……？”何华颇有些目瞪口呆，回忆了一下……恐怕是她最后慌乱之中抓住的那个“物体”就是陵越。

这件衣服不可能是她自己裹得这么整齐的，那么陵越和她是落在一处了？人呢？

何华坐起身来，拎起陵越的外衣，提了长枪四处张望。

她身处一个被倒塌的石头柱子围起来的小空间里，十分不显眼，恐怕也是陵越将她安置在这里的。

这里到处都是断壁残垣，雕刻­精­美而细致，风格有点像古希腊的建筑，又不完全是。

“难道是被吸进了什么遗址了？”何华一边嘀咕着，一边手脚利落地翻出了那个狭小的空间。

迎接她的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而是一只­干­尸。

何华皱眉，长枪横扫，不出几招这只­干­尸就变成了灰尘，消散在了空中，连一点粉末都不剩下。

“什么鬼玩意……陵越呢……”何华迫切地想知道现在的状况，而她的相关知识并不能让她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以及现在还在时不时冒出来的­干­尸是什么情况，她看了看头顶上的电闪雷鸣，又看了看风平浪静的地面，犹豫了一下还是跳到了一根仍然立着的石柱上四处眺望。

陵越果然没有走得太远，何华凭借着斥候的优秀眼力，一眼就看见了他。于是她踩着大轻功一路飞了过去，在陵越身边轻巧地落地。

“你醒了？”陵越颔首。

何华抬手把他的外套塞了过去，点头应了一声，“嗯，这是什么地方？”

陵越接过他的外套，“我大致看了看，应该是某处古国的遗迹。只是此处并不稳定，恐怕并非是遗迹原址，而是一处‘空间罅隙’……”然后他无视了何华忽然兴奋起来的表情，别扭地接了一句，“你的头发。”

何华愣了一下，反手摸了一下，才发现她的发辫早就散了。她含糊地应了一声解开头发开始重新绑，一边却追问道，“空间罅隙就是不同空间之间的地方对不对？”

陵越点头，“大约如此。”

“那，我是不是有机会能回去？这里有没有可能有往我来的地方的出口？”何华的双手攥成了拳头，眼睛里饱含期待。

陵越却没回答她，半晌才道，“未必。”

但是何华完全没有被打击到的样子，仍然­干­劲十足，“那也要撞一撞运气！”

“你就……舍得下这里？”陵越忽然闷声问了一句。

这句话太不像他会说出的，导致何华以为是她听错了。但是她知道她没有，这里只有陵越一个生物会和她说话。于是她从那股兴奋里拔身出来，认真地看着陵越。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认真地端详陵越。

他的眉目都很硬朗，整张脸给人一种刚毅的感觉。仿佛很清冷，无法接近，但那双眸子却闪着耀眼的光华。

——感觉和她有点像呢。

何华在心里细数，护短、执拗、正派、顾大局。

至少这些，她觉得他们都很像……所以，他会理解的吧？

“我若回去了，便抛下了襄铃，抛下了屠苏……抛下了你。罔顾朋友，是为不义。”何华慢慢地说着，“可我若是能而不归，则是弃吾危国不顾，是为不忠；若征战在外，行踪不定、生死不明，令父母惶惶，是为不孝。无论如何，我总要负了谁的。若无国，何来家……自我入了天策府那日起，我就已经做出过选择了。”何华偏头看着雷云密布的天空，缓缓地说，“有些事，必须有人来做的不是吗？铁柱观的时候，你和屠苏到底为什么争着下水去？我也……一样的。”

陵越一直静静地听着，见她说完，便安安静静地点了点头，“是我……不该有此一问。”

“你是不该问啊……”何华甩了甩长枪，“咱们本来就是一类人。呐，顺着哪边走？是不是还是先去找屠苏他们是正道？”

陵越点头，“先去找师弟他们罢。空间罅隙很少见，也不知你是否能回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