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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半月假期(八)

吉珠嘎玛很不爽,虽然当时被安抚了下来,可是回头一想,依旧不爽。

早两年打不过林峰情有可原,谁叫人是军人子弟,从小耳濡目染,又一直练着,自然是比他强了,可是现在到了游隼,经过半年的地狱式强训,他还打不过林峰,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不是?

毕竟他一个突击手搞不过一只狐狸头军师,武官打文臣,怎么看都该是个压倒­性­胜利吧?

所以愤愤然的珠子自然又往回走,见到林峰选择的路线后就开始绕路,费了顶大的功夫才在前面拦下林峰。

说实在的,吉珠嘎玛没比林峰早来多久,一路疾奔到现在,就连气息都没缓和下来。

可是输人不输阵嘛,装逼是约战胜利的不二法门。

这次再斗上,吉珠嘎玛谨慎了很多,也摒弃掉了心里习惯­性­的那些手软,务求用最快最狠的方式打倒林峰。

而林峰这边暗自叫了一声苦,一看这小狗的眼神就知道认真了,可是这样的气氛下,怎么让他开口说自己受伤了?简直就是在认输。

林峰确实赢惯了,尤其是在珠子面前,他一直走在前面,也习惯­性­地走在前面,所以在珠子凶猛的气势下,也不由得全力以赴。

林峰选择了不变应万变的防守,而吉珠嘎玛却是全力进攻,飞身扑上后就去抓林峰的肩膀,想要锁住林峰的手关节。

林峰侧让一步,滑开,反手就去抓吉珠嘎玛的手腕和肩膀,并且确实很准确地抓住,只是还没抓稳,就被吉珠嘎玛合身撞在了胸口,一个踉跄摔了出去。

吉珠嘎玛抓住机会反身就是一脚,林峰急忙仓促地抬手格挡,却因为脚下不稳,又被踢退了好几步。

所以,就在林峰脑袋有些晕眩,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吉珠嘎玛再次冲了过来,而且是直接撞到了他的怀里。一只手快如闪电地从他腋下穿过,如灵蛇般从后背滑上,手掌就像是大张的蛇口,绕到前方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颈,而脚下就势一扫,万均沉重地将他整个人狠狠往地上砸。

林峰的反应也是很快了,在摔下去那瞬间,身体腾跃而起,左脚膝盖就大力地撞在了吉珠嘎玛的腰侧。

只是这次吉珠嘎玛没有松手,借着这股疼劲又加大了几分力气,于是林峰被摔得更狠了。

当身体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间,林峰甚至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无法呼吸,眼前花了一片,几乎有些无法看清眼前的事物。

然后,腹部就被吉珠嘎玛膝盖顶住,而脖子也被坚硬的手肘卡了个结实。

事实上,这样的控制是有效的,虽然不是关节锁技,但是确是一力破万法,用全身的力气压在敌人呼吸的身体机能上,腹部被顶得死紧不说,脖子也被手肘卡得有一种下一秒喉结就要碎裂地感觉。

几乎是瞬间,林峰的脸上就被憋得血红一片。

吉珠嘎玛俯视着他,眼底是满满地杀气,就像是一头已经抓捕到猎物的猛兽一般,露出尖锐坚硬獠牙,凶戾非常。

这是一种感觉,林峰清楚地从珠子眼中“看”到那种孤注一掷地凶猛,像是在告诉他别再挣扎了,死吧!

看起来,再不投降,这个小子绝对会继续加大力量……

林峰无奈地,只能眨了眨眼,认了输。

于是,珠子身上的气势徒然一散,四周压迫的气息顿时消失,尤其是在那张满足地笑颜中,林峰甚至有一种乌云消失,阳光出现的明媚感。

吉珠嘎玛得意地笑,自信满满,骄傲多多,得瑟地亲手从林峰的衣服包里拿出了布条装在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才翻身坐在了地上。

失去了珠子的压制,林峰瘫软地躺在地上,大口地呼吸。

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们一共就过了三招,但是每一招珠子都是用了全力,所以林峰觉得很累,非常的累,到处都疼,格挡的手臂、被顶住的腹部、被压制的脖子,当然,还有刚刚踢到珠子腰侧的膝盖。

好疼。

林峰看着天空上垂直降落的雨滴,轻飘飘地落在脸上,冰冰凉,身体却像是要烧着了一般地热。

他大口地呼吸着,缓解并适应着身上的疼痛,好半天才转目看向吉珠嘎玛。

珠子正看着自己,用一种很得意很得瑟的目光看着自己。

真是阳光灿烂般地帅气!

于是林峰释然地一笑,然后举起了大拇指说:“厉害。”

“那是!”吉珠嘎玛不谦虚地回答,抓住林峰的手臂将人扶了起来。

两人在雨中,在泥水之中坐了一会儿,等到彻底恢复过来,林峰才挥了挥手:“走吧。”

“嗯。”吉珠嘎玛利落起身,然后伸出手拽起了林峰。

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一股锥心的疼痛从膝盖传来,林峰面­色­猛地一变,眉心皱出了三个褶子。

“怎么?”吉珠嘎玛问。

林峰没说话,只是扶着珠子的手臂,屈伸了一下腿,然后抬头,很无奈地笑:“我要退出训练。”

“什么!?”吉珠嘎玛霎时间瞪圆了眼,视线落在林峰左腿的膝盖上,“伤着了!?”

“嗯,有点儿疼,我怕再走下去会出问题。”林峰轻描淡写地说,事实上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膝盖疼得有些麻木了。

“……”吉珠嘎玛骂了自己一句,弯腰将林峰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架起了林峰,“先找个地方坐下,我给你看看。”

“嗯。”林峰没有逞强。

林峰靠坐在一块湿滑的大石上,注视着吉珠嘎玛解开自己左脚军靴的鞋带,然后将裤子往上面推,露出了红肿的膝盖。

或许说肿有些夸张,但是确实很红。冻了一早上的肌肤失去了血­色­,变得格外的苍白,所以膝盖上的红就更加显眼了。

吉珠嘎玛用一种很恼怒的目光注视着林峰的膝盖,然后抬头深深看了林峰一眼,小心地摸了上去,先是非常轻柔的触碰,见林峰没有什么反应才加大了力度,拇指在红肿地域上轻重合适地按着。

这里的伤他还记得,而且记忆清晰。

那时候林峰满身是伤地躺在床上,带着一身的硝烟和血液就那么安静地躺着,而自己却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这个男人,看着生命随着那些血液一点点的流失。

那次,这个男人差点永远离开自己。

吉珠嘎玛胸口猛地一痛。

“怎么样?”吉珠嘎玛哑声问着,垂下的眼帘里有些湿润,那些无缘无故汇聚的液体,他甚至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什么。

“不知道。”林峰安慰般地笑,“别担心,没那么严重。”

“疼了多久?”吉珠嘎玛又问,只是这次他俯下身对着眼前的膝盖哈着热气,试图将身上的热量分享给眼前的身体。

“真没多疼,珠子,真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吉珠嘎玛没有说话,不断地哈着气,然后把手心捂在膝盖上后才抬头:“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嗯?”

“下雨,气温在10度以下,你穿着湿衣服我打,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腿打断了才满意?你怎么不和我说?嗯!?”

林峰失笑,想说:你是不是低估了我?可是却又说不出口,他可以不爱惜自己,但是珠子一定会爱惜他,就像珠子受的那些伤,仅仅是看在眼里,他的心里就不好受。所以,他懂。于是,沉默了。

吉珠嘎玛与林峰对视了一会,然后来回看了一圈,又把裤子放了下来,边系着鞋带边说:“我送你回去。”

“……”林峰想了两秒,问他,“你要跟我一起退出?”

“这只是训练,不是考核,也不是战场,我不用坚持到最后。”

“……好。”林峰点头。其实他可以叫珠子继续前进的,他可以拉了信号弹等人来接自己,可是他更清楚,这个男人不会走。

吉珠嘎玛起身脱了上衣将林峰受伤的膝盖严严包住,这才架起人,分辨了一下方向,沿着一条路走了出去。

林峰和吉珠嘎玛已经切实地退出了训练,可是别的地方战斗依旧在如火如荼地展开。

简亮这混账太损,打定了要坑人的主意后,夜里三点多,雨势还大的时候就出发了。

他一路沿着补给品的路线走,岛上一共30份补给品他就拿了七分,现在正是疲惫不堪的时候,­干­脆缩到一个山洞里慢悠悠地吃着食物,养­精­蓄锐。

所以,就是他这一手,折腾得所有人都走了冤枉路。就像林峰一样,费了极大的力气到了地方,却扑了个空,只能又疲又乏的继续往下个补给点前进。

果果也出发的早,只是他比简亮想得多了一点,也对自己的奔袭能力很理解,所以根本不去离得近的补给点,而是饿着肚子一路往前面奔跑,尽量跑到距离终点比较近的补给点后才停下。

这次,他确实收获了一份食物,然后也长了个心眼,想起之前珠子坑他那次,所以把东西拿出来后又把小袋子挂了回去,接着就缩在石头后面埋伏。

因为材料有限的原因,果果没法把他的小玩意儿做成类似于地雷的触发装置,而像是更古老的手榴弹,依靠引线点燃,并且在两秒就炸的手榴弹。或许,又可以说是烟雾弹,没有爆炸力,却会产生大量烟雾。一种手榴弹和烟雾弹的综合武器。

果果在一块岩石后面躲了大约1个小时,就见到侯晓龙悄悄摸摸地摸了过来。

老队长?

果果犹豫了……

虽然现在不在A队,但是老队长积威尤存,他还是有些虚这个晓龙哥,毕竟当初自己训练成绩不佳,出任务状态不好,都被晓龙哥骂过。

不过都等了这么久了……没理由退缩吧?

果果猛地咬紧牙根,从怀里掏出了两个有些潮湿的树­干­,一边倒数着合适的时间,一边祈祷着别成了哑炮。

侯晓龙昨天只拦了两个人,一个陆畅少,一个简亮,别的人就再也没见过了。

其实,侯晓龙知道自己撞到别的人也未必会赢,因为他的个人素质很平均,队里的打手有筒子他们突击组的,远程有简亮他们狙击组的,智囊有申沉和林峰,他作为队长从各个方面比较确实都略逊一筹,可是有时候队长未必是最强的那个,而是最有信服力最沉稳的那个,所以他在处理小队事物方面愈加的保证公平合理。

今天侯晓龙走了条近路,来到了补给点处,准备设伏。

伏击者对被伏击者,怎么算,伏击者赢的面都比较大。

只是才走到地方,一个物体就从一块大石头后面丢了出来,没有丢到他的身上,而是丢到了一侧的石头上面,然后再反弹回来。

仓促之中,侯晓龙先是看到了果果的脸,然后又看到了脚下形状诡异却明显在燃烧中的物体。

那一瞬间的反应,果果等于炸弹,炸弹就是果果。

说实在的,侯晓龙的头皮发麻,头发瞬间就立了起来,下意识地转身就跑。

在如何利用地形合理地丢出手雷方面,果果是受过了更为系统的训练,不同的角度可以,让对方在躲避时的下意识选择方向,他都有训练过,所以果果在丢出东西的时候,就已经快速转身站到了合理的攻击位上。

见侯晓龙冲着来路跑了回去,果果大吼一声,抓住机会飞身扑上,双臂穿过腋下,手掌牢牢地扣住了对方的后脖子,腰部猛的用力,就把人往地上摔。

侯晓龙先是被吓了一跳,接着又被果果控制,连番的遭遇让他有些许晕头转向,尤其是最后被果果丢在地上后,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等侯晓龙一扑倒在地上,果果就紧随其后压了上去,不是他不想直接控制住人,而是身高方面不太合适,他的个头比侯晓龙矮,如果采取后背双手锁的控制方式,可以说绝对会被挣脱,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好不容易制造出的优势消失,他选择了借用地面的力量对侯晓龙进行压制。

侯晓龙前脚倒地,果果后脚就扑了上来,跪坐在侯晓龙的身上,一手扣住他的手腕,一手卡住他的脖子,使出全身的力气控制对方。

可是侯晓龙反应很快,趁着还没被完全压死,他怒吼一声,没被控制的那只手弯曲,尖锐的手肘骨节向后一挥,砸上了果果的腰侧。

果果痛呼出声,被打得失去了平衡,侧翻滚了出去。

侯晓龙飞快起身,就要反扑果果,可是毕竟他慢了一步,躺倒在地上的果果早就等着他,那双腿像是绳子,又像是剪刀,结结实实地夹到了他的脖子,挣扎的时候就连手腕都被抓住,反拧。

这一招,游隼们喜欢叫它“夺命剪刀脚”,但是在关节锁技里的官方名称是“大十字锁”。

脖子被大腿夹住,手也被反拧,侯晓龙清楚地知道,自己输了。

这种锁技巧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破解的可能­性­,除非他不想要这只手了。

侯晓龙抬手拍了拍果果的小腿,示意。

果果这才急忙松开了起来,哭丧着一个脸扑上去扶起侯晓龙,支支吾吾地问:“晓,晓龙哥,队,队长,没事吧?没,没事吧?”

侯晓龙扶着脖子坐起来,咳嗽了两声,视线落在不远处正冒着烟的未知物体,挑眉:“没响?”

“嗯……”果果老实点头。

“没杀伤力,烟也很小,你做出来­干­吗?”

“……”果果低头没说话,羞愧的,那个辅助他战斗的小玩意儿真是出乎意料的没用啊。除了吓人一跳……

“挺不容易的。”侯晓龙笑着拍了拍果果的大腿,“这种环境下,什么材料都没有,你都可以做出这些东西,果果,我真的佩服你。”

果果抿着嘴,腼腆地笑了。

“行了,这是你的。”侯晓龙掏出一根布条递给果果,然后站起了身,问:“这地儿你还要不要?不要我就守着。”

“……”果果把布条塞到包里,满足地拍了拍,点头,“要!”

“好,我先走了。”侯晓龙­干­脆利落的转身,只是目光略微在未知物体上停顿了一下,摇了下头。

火药是果果的幸运符,吉祥物,就像拿了狙击枪的简亮才是最强的简亮一样,拿着医疗设备的大白才是最强的大白一样,火药对于果果而言,是一份勇气。

无论手里的炸弹有多大的杀伤力,只要果果抓着那些东西,就一定可以无畏无惧。

这,是一种强烈的心理寄托和暗示。

在侯晓龙看来,这不是好事,回去后他必须要和林峰好好谈谈果果的问题。

侯晓龙离开后,果果开始扫除所有的战斗痕迹,然后又缩在了大石头后面。

安静地等待着下一个猎物……

这边。

吉珠嘎玛架着林峰往小岛的海岸边走,他们没有选择地图上要求的路线,而是务求最快的时间回到驻地进行治疗。

只是林峰腿上受伤了,所以他们的速度很慢,再加上地面湿滑,他们走得很吃力。

吉珠嘎玛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林峰的脸­色­,­干­脆快走一步蹲到了前面:“我背你。”

“……”林峰蹙眉摇头,“路况不好,背着太危险了。”

“快点!”吉珠嘎玛不耐烦地说,­干­脆反手抱住了林峰的双腿,林峰见这样,只能趴上了珠子的后背。

当双脚离地的时候,林峰敛目看着珠子的侧脸,低下头将脸颊贴上了冰凉的耳廓,沉默着。

“觉得很丢脸吗?”吉珠嘎玛开口问他。

“什么?”

“没有参加完训练,所以觉得丢脸?”

“不会。”林峰笑了起来,“你想多了。”

“没想多。”吉珠嘎玛沉声开口,语气里带着些许的火星,“这种伤本来就要靠养,而且怎么看也不是刚刚受伤的,昨天一天的时间我是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不代表我分析不出来!你撑着,撑到这里,甚至还和我……”抱住林峰大腿的手臂猛的一紧,咬牙切齿地说,“你他妈要想死,就直接说一声,我直接把你丢到海里就完事!”

“……”林峰失笑,“这也太严重了吧?我还没活够,比你想得还要强烈的希望自己长命百岁。”

吉珠嘎玛嘀咕了一声,小心地走下一阶台阶,才说:“肚子感觉怎么样?”

“还好。”林峰安慰道,“其实膝盖也没那么疼了,已经缓过了劲,我自己走吧。”

吉珠嘎玛没说话,只是将人又搂紧了几分,加快了一些步伐。

过了一会,吉珠嘎玛又问:“你冷吗?”

“不。”林峰笑了,“很热乎。”男人的后背不间断地传来热量,林峰觉得那些热量游走全身,暖了四肢。

吉珠嘎玛抿嘴笑了,眼弯如月,很是满足。

能够照顾林峰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林峰这个人太要强了,伤啊、痛啊,那些悲伤都牢牢地压在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下,他真的很难去分辨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需要自己。如今有这个机会,他自然想要做到最好。

当然,如果可以,他依旧希望身后的男人不要有那么多的伤痛。虽然对于他们这些特种兵而言,伤痛就是家常便饭,可是出现在林峰身上,他还是很心疼。

思索的时候,一只手拂过脸颊,在他下巴上停顿,拭去悬吊在那里的水珠,轻柔的动作还没来得及品味,那只手就轻佻的在他的脸颊上弹了几下,让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休息一下吧。”林峰说,“我真的可以自己走。”

“没事。”吉珠嘎玛摇头,“你才多重啊?这点儿距离还能把我累死?”

“也对。”林峰笑了起来,“对了,我们要是能碰到大白就好了,他昨天夜里和我在一起。”

“诶!?他不知道你伤没好?”

“知道,但是当时感觉没什么问题,就各自散了。”林峰避重就轻地说,彻底掩埋了自己偷跑的事实。

“他身上带了东西?”

“没,不过把我交给他你就该放心了,而且耽误的时间也不长,你应该可以追上前面的人。”

“……遇得见再说吧。”吉珠嘎玛没好气地开口。

林峰偷偷地笑了起来,视线移到了头顶的天空,云层好像又厚了一点,难道这场暴风雨还没过去?

虽然吉珠嘎玛想背着林峰一直到驻地,可是毕竟湿滑的山路难行,林峰这人还真不算轻,背得时间长了他也扛不住,只能换着姿势来,有时候架着林峰走。

其实吉珠嘎玛还是有些急,岛上的温度一直没提上来,小风冷飕飕地往身上刮,尤其他们的衣服都还湿着,他这个全身完好的人都感觉受不了,更何况是林峰的膝盖。

林峰也怕把人给冻着,珠子的外套裹在自己的膝盖上,上半身就穿着一个背心,如今被汗水和雨水浸湿,单薄地裹在胸口,要不是一直在活动,说不定会被冻僵。

于是俩人合计了一下,决定还是加快点速度趁着天气还算好,赶紧回到驻地里。

可是人就怕急,一急就大意,一急就出事。

128、山洞一夜(上)

时候吉珠嘎玛正扶着林峰下山,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路面又滑的不得了,小心了又小心,可是到底脚下一个不稳,就摔了出去。

要说吧,摔下去也无所谓,一个滑坡而已,最多ρi股疼一下就完事。可林峰却一把抓住了人,还被带着一起摔了出去。

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见到吉珠嘎玛出事,林峰本能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可他脚上用不上力,被那股下沉的大力拉得一个头朝下地往下扑。

接下来就是一阵天翻地覆。

林峰和吉珠嘎玛抱在一起滚了10来米的距离,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架了一样使不出半分力气,可是停稳的那一瞬间却同时急促地开口问道:“怎么样?”

“伤着没?”

问完,俩人的目光就撞在了一起,都从彼此眼底看到了担忧。

林峰沉默了一秒,无法确定自己伤到哪里,膝盖依旧疼着,腰部和手肘也有些疼,他只能撑起自己检查了起来。

他来回看了一圈,活动了一下,确认无碍后这才看向珠子。

珠子还躺在地上,用一种很僵硬很诡异的姿势躺着,那双黝黑的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直到确认他身上无碍后,这才支起了身。

“唔……”压抑的痛呼从吉珠嘎玛的嘴里溢出,脚腕……

林峰正一眨不眨地看着珠子,见珠子这个表情,急忙扶住了人:“崴脚了?”

吉珠嘎玛蹙紧眉心,抬手挥开林峰,抓住了自己的右脚脚腕,轻轻地转动了一下,很冷静地说:“骨头位置不太对,没事。”

“嗯。”林峰松了一口气,帮着珠子把军靴脱掉后,小心的摸了一圈,然后看向珠子的脸,在对视中点了一下头,手腕一个用力,“咔”的脆响,错位的骨头回到了原位。

吉珠嘎玛的额头霎时间疼得青筋浮现,他大口喘了两下,然后才尝试着转动脚腕,感觉疼痛小了很多后,这才笑起来:“难兄难弟啊。”

“确实。”林峰也笑了,这下两个人怕是都动不了了,“把信号弹拉了吧。”

“别急,恢复下再说,实在不能动再拉。”

林峰沉思了一下,来回看了一圈,用下巴示意一处:“到那边坐一会吧。”

“好。”

两人相互借着力挪到了礁石边坐下,看着彼此脏兮兮的脸,又笑了。

吉珠嘎玛说:“咱俩真是一对啊,受伤都伤到一起。”

林峰摇头笑,将珠子的腿抱了过来,托住他的脚掌又轻轻揉了一下,确认真的没大碍后这才抬头。可是一扭头,嘴­唇­就被珠子给吻了个结实。

“唔!?”林峰大骇,急忙往后缩,这光天化日的,要命啊!?

吉珠嘎玛却没让他退,而是大力地扣住他的后脑勺,几乎是把林峰压在崖壁上亲,用的力气很大,探进嘴里的舌尖也很狂暴,肆无忌惮地肆虐着。

林峰被迫承受了两秒,视线来回扫了一圈,被远处天空刺眼的白惊得心脏都要停跳,又气又怒,正准备用点手段的时候,珠子却又抽离了自己。

“发什么疯!?”林峰没好气的低吼。

吉珠嘎玛擦着嘴角笑了起来,眼眸闪亮,笑得有些邪行的坏。

啊,是啊,发什么疯?

吉珠嘎玛也觉得奇怪,可就是想亲,突然就有了那个冲动,所以就亲了。

真的没有理由。

他无法解释,也不太想解释。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又没人发现,林峰他能怎么样?大不了骂一顿,撑死了冷战几天,有什么好怕的?不痛不痒。

林峰瞪圆的眼缓缓眯了起来,冷冷地看着珠子,然后在对视中,眼底的冰冷一点点消散,如积雪融化的暮春三月一般,露出了温暖地笑。

吉珠嘎玛脸上的笑僵了,心里开始发毛。

林峰将头靠在石壁上,转开视线看向远方,抬手拭去嘴­唇­上的液体,然后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闭上了眼。

……吉珠嘎玛的眉心反而蹙紧,猜测着难道是要冷战了?

其实他不太喜欢冷战的感觉,逗林峰是希望对方给个回应,两个人闹上一闹,哪怕斗嘴都好,你来我往的,会让他觉得特别地开心。

这个心态怎么解释呢?应该说是一种纯男­性­、纯­骚­年的行为模式吧?对喜欢的人恶作剧的那种不成熟表现。

是,是不成熟,吉珠嘎玛本人也知道,可是他就是喜欢。林峰这人大多数时候都太冷静了,只在必要的时候提醒别人自己的存在,哪怕是在他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候,也更多地处于被动接受的那一方。

所以,吉珠嘎玛本能地认为,两个人要维持那种鲜活的爱情,自己要主动一些,再主动一些。

可问题一个巴掌拍不响啊!如果林峰打定了主意不理他,他也只能跟着沉默了。

林峰休息了一会,缓和了一下身上的不适,这才再次睁眼看向吉珠嘎玛。

小狗正低头揉着自己的脚腕,周身散发出一种明显的负能量,有些低落,可能还有一点点怒气。

于是,林峰的嘴角勾起,抬手搂上吉珠嘎玛的脖子,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将他的脑袋按到了怀里。

轻轻拍击着珠子的脖子,林峰说:“我没生气。”

“……”吉珠嘎玛没有说话,只是将脸贴上潮湿的衣服,视线落在了林峰屈起的膝盖上。

“珠子?”

“嗯……”

“我没生气,只是有些意外,而且你知道的,如果我给你回应,互动了,可能就真的危险了,所以,你看不到的我帮咱们看,你想不到的我帮咱们想。我没生气,真的,你也别那么失望。”

“……”吉珠嘎玛的嘴角勾了起来,眼底有些无奈,算了,这不就是林峰这娘们兮兮的家伙,令人发指地思考回路吗?

“咱们啊……”林峰眺望远方,喃喃地说,“咱们啊,在这样的环境里其实可以做到的很多,这么冷的天,我们可以拥抱,甚至可以脱了衣服抱在一起,可以找个山洞拥吻,只要看清楚四周的环境,我们真的可以做到很多。可是这样……你觉得辛苦吗?珠子。”

吉珠嘎玛摇头,嘴角的笑又浓了几分,他说:“小峰,我只是想爱你。”

林峰低头在珠子的头顶亲吻了一下,笑了。

人和人是不同的。

林峰知道。这就是珠子爱人的方式,那么的直率,那么的热情,无时无刻地散发出十足的热量,想要引燃自己一起燃烧。

而自己,林峰想要保护珠子,保护两个人的爱情,让自己随时随地都可以为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所以,有时阻止珠子的这份热情,让他自己也觉得有些焦虑,害怕在一次次的阻止中会失去这样热情坦率的珠子。

可是,却又不能不这么做。

好温暖。

林峰惬意地闭上了眼,将珠子又搂紧了几分,汲取着从男人身上传来的热量。

他不怕身上长久不消的伤痛,不怕枪林弹雨的危险,不怕死亡,自然更不会惧怕大自然的寒冬和酷暑,可是在这样寒冷的环境中,身边有个人陪着,真的很幸福,尤其那个人还是珠子。

他和珠子的爱情并不那么纯粹,他们是爱人之余,还是兄弟,还是战友,可就是这样的复杂关系,让他觉得很圆满,很厚重,无法替代。无论之前,还是以后,都无法再出现一个珠子让自己来感受这么复杂的爱情。

林峰环顾四周,将身体又往岩石一侧的死角缩了几分,在吉珠嘎玛抬头困惑看过来的时候,他托住珠子的脸,压向自己,虏获了那个­唇­。

很缠绵的一个吻。

他轻轻吸吮着丰润的­唇­瓣,一点点润湿,舌尖在上面舔抵而过,甚至卷起了一粒细小的沙粒,然后缓慢而冗长的推到了珠子的嘴里。舌尖缠绕的时候,那颗细小的沙粒就在里面翻转,清楚提醒着两个人不要太过沉沦,可是偏偏却又格外的刺激,让人欲罢无能。

林峰的吻太过温柔,珠子开始有些失神,情动不已。

身体里冻僵的血液像是在这一刻复活,快速地流窜到四肢百骸,烫热的,鼓噪的,越来越快。

于是,本能的,吉珠嘎玛加大了回吻的力度,手掌在这个身体上摩挲,隔着一层潮湿的衣服去探索对方的肌­肉­纹理。可是,不够,他想要摸到,更深的品尝。

所以,在这一切都失控以前,吉珠嘎玛抽离了自己,抵靠着林峰的额头大口喘息了起来,在那黝黑如墨的眼底承载着满满的情yu,如熄火后沸腾的水一般,翻涌不再,但是依旧热气腾腾。

林峰注视着珠子,口腔里的小沙粒在舌苔上来回翻转,不断地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直到他猛得将人抱紧,然后又骤然松开,这才将沙粒吐出,沙哑开口:“走吧?”

“嗯。”吉珠嘎玛点头,­干­脆利落地率先站起了身。

“怎么样?”再次开口时,林峰的语气已经平稳了很多,他看着珠子活动自己的脚腕确认伤势。

“还行,有点隐痛,没事。”吉珠嘎玛伸手拽起了林峰,笑道,“只是现在没法背你了。”

“我可以动。”林峰确认般地点了一下头,抓住珠子的手臂,反而先走了出去。

今天是他们进入岛屿的第二天,已经进入了小岛的中心位置,再加上林峰负伤,路况不好,哪怕已经尽量走近路了,他们想要回到驻地依旧得用更多的时间。

两个人兜兜绕绕走了大半天,一个人都没遇见,想必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后半程上。

遇不到人,又没有补给品,结果越走越疲惫,林峰的膝盖越走越痛,到了后来,休息的时间渐渐变多了。

下午三点左右,天上的云层再次变厚,黑压压地压在头顶上,海风也渐渐变大,显然,风雨欲来。

于是,林峰和珠子都决定不再强求,而是寻找一个地方躲过这场雨。

回型岛非常的荒芜,相比较西南地区的植被充沛,这里甚至给人一种寸草不生的感觉。但是,回型岛有个好处,作为原本沉在海底的珊瑚岛,岛上的怪石虽然狰狞,但是山洞极多。

如今,林峰正靠坐在一块礁石上休息,忍受着暴风雨前,冷风刮过的天气环境。

他的脚不好用劲,所以吉珠嘎玛独自去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或许附近没有合适的山洞,所以珠子离开的时间有些长了,所以林峰等得浑身发冷,身上的­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一个个地往外冒。

实在受不了,林峰­干­脆扶着礁石站起身,活动起了四肢。

再继续那么僵坐下去,他确认珠子回来,可能会见到一个冰棍林峰。

这次的训练预计时间是48个小时,但是如果队员们脚程快,可能两天一夜就可以完成训练。也就是说,这个时间,可能已经有部分人接近了终点。

真是可惜啊。

林峰叹了一口气,没有完成这次训练不说,甚至会让大家担心。他抬头看向天空,只希望这场暴风雨持续的时间别太长了,能够尽量在规定时间内赶回到驻地。

“小峰。”一头大汗的珠子从身后出现,喊了一声后就抓住了人,“走吧,找到了。”

“嗯。”林峰点了下头,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结果珠子嫌他慢,­干­脆又把人给背了起来。

这次林峰乖乖听了话。眼瞅着雨点马上就要落下来,他知道就自己现在的状况,如果再磨叽下去,说不定好不容­干­了的衣服有得浇湿。

当然,湿了是没什么,可是­干­­干­爽爽的更好不是?

珠子背着他走了10来分钟,脚程很快,地面的那些湿滑和凸起的礁石似乎再也无法形成阻碍,背着个人就像如履平地一样。

林峰想了想说:“怎么打了­鸡­血了?要不直接回去吧?”

珠子没说话,只是从鼻孔里“唔”了一声,闷头继续走。

“嗯?回去还是?”林峰不太明白地又问。

这次珠子停下了脚步,一直保持平稳悠长的呼吸突然变得有些急促,他懊恼地翻了个白眼,气息不稳地开口:“这条路之前走过,速度还行,但是前面的路……”

“呃……”林峰讪讪地笑了。

珠子大喘了一口气:“快到了,你别和我说话!”

“好好。”林峰急忙闭嘴。

在接下来的路程上,林峰算了一下距离,其实从地势上可以确认他们距离驻地并不是太远,如果自己没有受伤的话,可能两个多小时就可以到。

只是现在确实行动不便,而且马上就要下暴雨,所以暂时找个休息的地方依旧是最保险的决定。

只是奇怪的是,他一路上看到不少避雨的地方了,珠子怎么都没停下来?

所以,当他被珠子背到一个山洞里的时候才知道,珠子找这个山洞真是下了一番心力。

山洞位于一个斜坡上面,地势比较高,所以下雨的时候不会出现积水汇聚在山洞里的情况。而且山洞的洞口距离地面也不高,也就一米左右,这样的高度林峰能够轻松地翻上去。山洞约五平米大小,里面很­干­燥,虽然昨天下了一夜的雨略微潮湿,但是相比较大部分的山洞而言,是绝对­干­燥的,是个很适合休息的地方。

林峰坐在山洞里,看着珠子像摊烂泥一样靠在墙壁上喘息,他感激地笑了笑,解开膝盖上的衣服外套,为珠子拭去了肌肤上的汗珠。

吉珠嘎玛累得连跟手指头都不想动,就眼珠子随着林峰的动作在转,看着林峰把自己胸口上的汗水擦尽,这才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喃喃地说:“躺两分钟,很快就好。”

林峰推了他一把:“起来,到洞外站一会儿就好。”

“我没事。”珠子一动不动。

林峰又推了两下,见他真的一动不动,­干­脆放弃了,转而抓过珠子的大腿帮他放松起了腿部肌­肉­。

在按摩这方面,林峰这群特种兵绝对是个中好手。训练结束后,兄弟们互相帮忙按按,教官也会教他们怎么解乏,所以林峰每个|­茓­位都捏的很准,力气轻重合适,很快吉珠嘎玛就感觉自己紧绷的身体又缓解了过来。

只是身体一软了,吉珠嘎玛就更不想动,他闭着眼享受着林峰的服务,渐渐来了困意,最后挣扎着在昏睡过去前说了一句:“我休息一会。”

林峰应了一声,手上的力度变轻,又揉了10来分钟,直到洞外响起雨声,这才将珠子的腿轻柔地放在了地上。

他就着微弱的光亮看向珠子。珠子睡得很沉,呼吸绵长沉稳,但是面带憔悴,显然是真得累着了。

于是,林峰起身轻轻地走到另外一边,贴着墙壁坐下,然后小心地抱起珠子的脑袋,让他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这样的动作惊醒了珠子,睡意正浓的小伙子迷糊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勾起嘴角傻兮兮地笑,搂住他的腰又睡了过去。

林峰的心霎时间变得柔软如棉,手指摸上男人的发梢,缓慢地摩挲着,指间掠过高挺的鼻梁和嘴­唇­,描绘出深俊的脸部轮廓。

洞外很吵,风声,雨声交汇,可是洞里却很安静,林峰低垂的眼帘渐渐闭上,手指最终停在了珠子浓丽的眉梢上。

129、山洞一夜(下)

这一觉并不长,依靠在坚硬的洞壁上很容易失去对身体的掌控,所以林峰的身体往旁边一滑就清醒了过来。

他看了眼洞外,又看了眼好猛正香的珠子,勾起嘴角又睡了过去。

就这样,断断续续持续了几次,再醒过来的时候,珠子已经睁开了眼,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嗯?”林峰脑袋有些混沌。

“躺下吧。”珠子支起身子,将身上的衣服铺在地上,对林峰示意。

林峰点了一下头,躺在了衣服上,然后习惯­性­地搂住了珠子的脖子,抱在了怀里。过了两秒,林峰突然睁开眼看向珠子,见对方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那双眼黝黑如墨,格外的沉静。于是林峰笑了笑,把人再次搂紧,闭上了眼。

这一次,两个人都是睡得有些沉,林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变黑,鼻子里可以嗅到大量咸腥的雨味。

但是暴雨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小了啊。林峰侧耳倾听了一会,翻腕看了眼手表,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看来,这第二场暴风雨应该只是个过路雨,如果醒来的再晚一点,可能雨已经停了。那么接下来呢?是继续走还是在这里过夜?

林峰低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改变了睡姿,把自己腹部当成枕头的珠子。

该不该叫醒他?

林峰看着黝黑的洞顶,犹豫了起来。

应该没必要吧,他想:自己现在这个情况想必珠子也不会赞成摸黑赶路。

就这样,听着洞外稀稀拉拉的雨声,林峰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直到感觉四肢发麻,珠子才挪动了一下身体,林峰急忙抓住机会动了动肩膀和脚腕,祈祷自己最好快点睡过去,那样会好过一些。

于是,就这样强忍着,忍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抓到睡眠的尾巴时,珠子就翻了一个身睁开了眼。

“唔……”吉珠嘎玛坐起身,扶着后脖子转了转身体僵硬的骨节,视线落在了林峰的脸上。

山洞里很黑,他只能隐约看到林峰的身形,自然无法分辨林峰是睡是醒,于是小声地叫了一声:“小峰?”

“嗯。”林峰轻声应着。

“醒了?”

“嗯。”

“雨停了。”珠子看向洞外,又看向林峰,问:“咱们要在这儿过夜吗?”

“可以……”林峰说着,已经侧翻了一下身,等身上僵硬的肌­肉­恢复一下后,这才坐起身,揉着头发说:“不过,慢慢走也能回去。”

已经窜到洞口看了一眼回来的珠子摇头:“算了吧,亮度不够。”

“其实,咱们刚刚要是不躲雨,现在说不定已经躺在床上了。”

珠子“哈哈”的笑了两嗓子:“这里环境也不错嘛,咱们要艰苦,嗯,艰苦坚持坚强。”

“……”

林峰沉默,不太想说话,有些难受,姑且不说粘在身上的一层汗,他是又饥又渴的,脑袋还有些晕眩。

珠子等了一会儿,见林峰不说话,­干­脆醒了醒嗓子往洞外跳。

“找水?”林峰问了句。

“嗯。”珠子站在洞口伸懒腰,笑道,“这暴风雨来的好啊,不缺水,你等着。”

“别。”林峰急忙起身叫住人,“一起。”

“诶?我给你拿回来呗。”

“用手捧着?”林峰说着,人已经到了洞口,他没急着下去,而且坐在洞口揉了揉膝盖,确认了一番后说:“感觉好多了,说不定可以直接走。”

珠子沉默了两秒,走向林峰,双臂支在林峰的膝盖上,就着天上的星光看向眼前的男人,一点点笑意在眼底汇聚,柔声问道:“那么急­干­吗?”

林峰挑眉,想了想,笑道:“怕你吃了我。”

“呃……”珠子眼珠子转了一圈,暧昧地说道,“我现在饿的是胃,不是别的地方。”

林峰抬手扣住珠子的脸,大力推了出去,一跃而下,吆喝了一嗓子:“先找水!”

“是!队长!”珠子笑嘻嘻地跟了出去。

两个在一处喝了点水润了润嗓子,这才又回到了洞里。

一路上,俩人都没有再提起回去驻地的事,就算林峰觉得自己的腿绝对可以坚持走那么远的路程,他也保持了沉默。

他想和珠子在一起,哪怕环境很恶劣都无所谓,他只是想要享受这种只有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

那是……怎么说呢?和他们单独在寝室,或者一起休的那半个月假期不一样。在这座荒芜的大岛上,他们漫步在礁石小路上,漫天的星斗闪烁,空气里满是清冷的海风,雨过天晴的舒畅感,很让他眷恋。

所以,他决定抛除自己的一部分理智,心甘情愿地沐浴在爱情的海洋里。

他们并肩坐在洞口,低声说着话,互相依偎着取暖,在那微弱的星光下,低声笑着。

他们有太多的话可以说,那么多年,那些经历,都是他们共同拥有的回忆,哪怕是仅仅对某个时间段的回溯,就足够畅谈一夜。

结束了之前一个关于珠子糗事的话题,林峰转口问道:“其实吧,我一直挺困惑的,当初你为什么会那么讨厌我?”

吉珠嘎玛望天想了想:“军校?才见面那会儿?”

“对。”林峰点头。

“……”吉珠嘎玛努力回忆了一下,欲说,自己却先笑了,“我讨厌你?呃,可能有点吧,怎么说呢?仇富心理?”

“……不会吧?我没把钱砸到你脚背上吧?”

珠子转头,食指伸出按住自己的眼角,然后大力往上一提,“这样看人。”

“呃!?”林峰眨巴着眼,一脸困惑。

珠子“噗”地笑喷,搭在肩膀上的手反扣住了林峰的下巴,大力地捏了一下:“现在乖了。”

“……”林峰的眼浅眯了起来。

结果珠子又说:“不对,现在应该是这样。”他把压在眼角的手指往后水平一拉,将眼睛拉得又细又长,笑嘻嘻的强调,“就是这样!”

林峰的眼又眯了几分,然后陡然睁大。

珠子当即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却被林峰一脚踹翻在了地上。

再次爬起来的吉珠嘎玛很不要脸地又抱住了林峰,有力的手臂搭上林峰的后腰紧紧抱向自己,这是一种占有欲很强的姿势。他的下巴搁在林峰的肩膀上,对着林峰的耳廓吹气,带着笑意地开口:“不过没办法了,反正都是我的人了,我会努力习惯。”

“嗯哼?”林峰没动,只是将手覆在了珠子的大腿上,轻轻拍了拍,有些感慨地说,“现在这一切,咱们两个的关系,真的,很奇怪,有些不真实,周庄梦蝶。”

“什么?”珠子眨巴着眼思考了一下,然后得意般地“嘿嘿”笑了起来,“难道太幸福了?”

“呃?嗯……”林峰偏着头,用脸颊蹭了蹭珠子毛茸茸的头顶,笑了。

或许不能说是幸福吧,事实上就是古怪。

他和珠子天生有些不对盘,这是经过两次人生后总结出来的真相。

他们之间其实有很多完全迥异的­性­格和习惯。珠子­性­格太直,自己的­性­格太绕;珠子的家庭环境和自己的差距;珠子的民族文化和自己的民族文化;两个人的待人处事,甚至那些朋友圈也有显著的差距。

可奇怪的是,人生再来一次,两个人的强烈碰撞却在不知不觉间变了模式,成了如今的相互依存。

林峰有些感慨。如果当初没有选择就读昆陆,没有决定对珠子采用另外一种包容的心态,说不定再次碰面的他们依旧会碰撞不断。

“我问你个事。”林峰想了想,问他,“如果咱们两个是在特种部队才见面认识,你觉得咱俩能成朋友吗?”

“嗯?”珠子几乎没有思考地点头,“当然了。”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在部队里第一次见面,我身边的朋友都是……比如说,都是大院出来的,而你向来都喜欢直爽的,脾气相投的人相处,那样呢?会吗?”

珠子这次想了想,“应该会吧,反正都在一个部队了不是吗?”

“……那个,你吃东西有很多忌讳,我要是在咱们还不熟的时候,给你送了些狗­肉­啊,鸟­肉­啊,之类的食物呢?”

“……”珠子瞪圆眼,“你没事给我这些­干­吗?呃,不对!你先说你知不知道藏民的习惯?”

林峰抓了抓耳朵,蹙眉:“不知道。”

“哦,那就是了,不知道那有什么办法?你给我送了也是好心。放心,我会和你说的。再说了,我现在到了游隼,什么不吃啊?习惯总会改的嘛。怎么?回去你要给我改善伙食?”

“那如果我们一直有些看不顺眼,比如就像一开始咱俩在昆陆那样,我再给你送这些吃的呢?”

“挑衅!!”珠子很肯定地开口,“绝对是挑衅!两人关系本来就不妥了,送那玩意儿一看就是故意的啊?不过我说,你问这些­干­吗?”

“解谜。”林峰眺望远方,意味深长地强调,“千古之谜。”

“……”珠子缩了下肩膀,呲牙咧嘴。

“珠子。”林峰感慨了一下,把这些话总结了一番,转头开口,“我觉得你这人其实挺小气的。”

“什么!?”珠子瞪圆了眼,“你莫名其妙!这他妈都没发生过的事儿,你唧唧歪歪的,我还说你娘们儿呢!”

“……”林峰眯起眼,又贴近了珠子一点,眼对眼地看人,强调:“你真的小气,心眼儿小,脑袋小,气量小!”

“我­操­!”珠子彻底怒了,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啊,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就问上几句话,就敢下这评论?

林峰勾着嘴角笑了,有点儿小开心,姑且不论上辈子谁对谁错,反正现在可以骂上珠子两句,他觉得很满意。

俩人瞪了一会儿,吉珠嘎玛眼眸一转,笑了起来,他压向林峰,不怀好意地说:“好,都小,但是有些地方不会小,要试试吗?”

林峰挑眉看他,沉默。

珠子又将脸往前压了几分,嘴­唇­与林峰的­唇­瓣几乎贴合,又问:“想试试吗?”

林峰眼眸闪动了一下,一把抓住珠子的衣领就把人拽了起来。

珠子诧异,琢磨着这是要­干­一架?怎么知道却被林峰拽着一路往洞里走,然后在光线彻底消失的地方被甩到了墙上,下一秒,嘴­唇­就被堵住了。

很热情的一个吻,但是吉珠嘎玛却总觉得有些不太对。林峰身上散发着某种他不熟悉的压抑气息,就连这个吻都有些沉重,少了些甜腻的东西,虽然依旧热情如火,但是珠子却觉得自己身上的欲望在消减。

“珠子……”林峰喃哝地叫着吉珠嘎玛的名字,吸吮着他的­唇­瓣,身体完全压在珠子的身体上,尤其是下半身完全贴合,挤压着,却能够明显感觉到两个人都是不很有反应。

“你怎么了?”珠子蹙眉,迷糊地问着。

林峰没说话,手掌在珠子的身下摸索,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接着就像是有些恼怒了一般,加大了亲吻的力度,手掌开始隔着布料去揉搓珠子的那里,直到感觉到有了些许反应,这才去拉珠子的裤子拉链。

“唔……小峰。”珠子有些不爽,但是毕竟血气方刚,一旦被握住,就很快就进入了这样的节奏里,他反手扣住林峰的后脑勺,主动加大这个吻,甚至拧转腰部企图将林峰压到墙壁上,可是却被林峰用更大的力气阻止,来回较了一下劲儿,只能无奈放弃了。

130、训练结束

林峰喘息着,再次吻了珠子的嘴­唇­一下,这才抽离了自己。

珠子双脚落地的那一瞬间,甚至有些无法站立,他靠在墙上恢复了两下,直到感觉身后又疼又麻的地方流出米青.液,这才有些僵硬地开口:“我要处理一下。”

林峰挑眉,“你不出来了?”

珠子苦笑:“算了吧,这样就好。”

“……用衣服。”林峰脱下自己上衣,往珠子身后放,“对付一下,等会儿用雨水洗了就好。”

“我要先去洗下。”

林峰一把按住他,摇头:“那些水不­干­净,就这样吧,你留在这里解决,我拿你衣服去沾湿些水,擦擦外面。”

珠子点头,见林峰正拉起裤链,急忙脱下衣服在那里胡乱地擦了几下,笑嘻嘻地问,“爽吗?”

“不错。”林峰舔了舔­唇­角,贴上去又吻上了珠子的嘴­唇­,缠绵之后才开口继续说道,“要是真能留在里面就好了。”

“难度有些高。”珠子耸肩,把林峰推了出去。

现在是夜里10点,林峰他们酣战一番后开始闷头闷脑地收拾“战场”,这边的第一名已经诞生。

这次海外荒岛求生训练,出乎意料的竟然是陆畅少这小子,不知道是好运还是什么,这一路上他拿了两个补给品,还沿着路线慢悠悠地走,竟然一个对手都没碰到,顺利地抵达了终点。

如今正在海岛驻地的浴室里冲澡,嘴里吹着口哨,琢磨着等下个人回来了好好炫耀一番。

接下来,即将回到驻地的是简亮,简亮这货为了坑人,昨天夜里趁着暴风雨还大的时候就出发了,如今正带着一口袋补给品往回走。

再后面就是幸富了,幸富一路上挑翻了不少人,要说起来,他是参与训练的队员中拥有战利品最多的一个。

那么抛开林峰和吉珠嘎玛外,岛上如今还剩下罗绍和果果,他们是最老实的两个,坚决地贯彻执行林峰多­干­架的原则,结果落在了最后面,如今正预备着连夜赶路。

提到果果,不得不说果果的战略是有效的。

在侯晓龙离开后,大白、罗绍和申沉都出现过,结果每个人看到果果丢出来的冒烟物体那一瞬间都是转身就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已经被果果扑倒,抢走了身上的布条。

当这几个人回想起来的时候其实都挺无奈。

果果的身手确实是游隼所有队员中最差的那一个,可问题人的潜意识反应非常可怕,尤其是他们这些经过特殊训练的游隼们,反­射­神经比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快,而且大脑指令的传达,身体快速反应都强得一塌糊涂。所以拿着冒烟物体的果果就会让他们瞬间做出联想并且自救。

就这样,果果笑嘻嘻地笑纳了兄弟们给得布条,心满意足地踏上了归程。

不过,说起来,距离驻地最远的还是珠峰他们。

当两件湿衣服摊平在地上的时候,林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说:“以后再也不这么折腾了。”

“确实。”珠子也有些心有戚戚然,比起林峰跑来跑去的处理那之后的事情,其实他也不太好过,身后的感觉还是很强烈,扭转身体的时候甚至有些湿滑的液体粘在­内­裤上,这种别扭的感觉甚至比疼痛还难以忍受,让他有一种到海里游上一圈的冲动。

林峰偏头靠上珠子的肩膀,闭着眼问:“能睡着吗?”

珠子想了想,摇头,“有点儿困难。你困了?”

“没。”林峰将珠子的手拉过来握在了手心里,“只是觉得有些乏力,不太想动。”

珠子听得一下笑了起来,很满意地笑,显然刚刚­干­那事儿的时候,自己的体力比林峰要强一些。要知道他虽然没动弹,可是挂在一个人身上也没少用力。

而且林峰应该很满足吧?

他想,虽然自己更想和林峰换换,但是当知道林峰可以在自己身上,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得满足的时候,他确认自己是开心的。

林峰感受到珠子胸口传来的震动,他抬头困惑地看过去:“怎么?”

“没。”珠子摇头,眼中的光亮星星点点地汇聚,笑得格外迷人。

可惜林峰看不清。林峰抬手拍了拍珠子的大腿,煞风景地说:“要不是不困,咱们­干­脆回去吧?”

“别介。”珠子急忙将人搂紧,亲吻林峰的脸颊,喃哝地说,“待一晚上吧,回去基地了,你那寝室就像菜市场一样,随时都有人,还不止一个,我到哪儿再找机会这么抱你?”

“……好。”林峰点头,琢磨着“吃饱喝足”了就往回赶,似乎挺不仗义的,既然珠子想留下就留下吧。

俩人就这么相互搂抱着,腻歪了许久,直到睡意降临,才昏昏沉沉地眯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左右,天还没亮,林峰和珠子就离开了山洞往回走。

休息了一晚上的林峰,腿脚还算利索,只要左边腿别用大力气就行。

珠子迁就林峰,走得不快,俩人那速度甚至有些像是郊游,有说有笑。路上珠子确认没人后,小声问了句:“昨天的事你就不怕被人看见了?”

林峰失笑,摇头:“如果那都有可能被人发现,我想,我们两个应该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

“嗯?”

“自己想。”

“……说说。”

“自己想。”

“啧。”珠子停下脚步,斜睨林峰。

林峰摇头:“你自己分析,别什么都交给我。”

“……”珠子见林峰真不说,于是竟然真的思考了起来。

其实这不难分析,甚至很简单。他们如今在前半段路上,在所有队员都在后半段路程的时候,他们被别人撞见的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且又是在山洞里,只有一个可视点,这是最利于防守和被动观察的地势。最后嘛,哼哼,总不会再有一个简亮带着夜视仪和红外线仪器满地图跑了吧?

所以,就像林峰说的,要是这都被人看到了,他们两个应该去求神拜佛了。

呃,不对!林峰说过,不要信神,要信战友,信自己。

中午回到海岛驻地后,全部的队员都就位,就等着他们两个。

林峰先是向教官汇报了一下自己和珠子的情况,接着又听了简亮的训练汇报,这才坐在地上任由大白帮自己看膝盖的伤势。

大白面­色­不是很好,嘴里一直絮絮叨叨地骂着,林峰只能陪着笑脸一个劲儿地道歉,直到赵强过来才终于脱离苦海。

赵强是来道谢的,说是赵回回的问题终于解决了。

林峰笑容亲切地回道:“其实您也别这么说,岛上工作环境那么艰苦,如果不是你们的牺牲,驻防部队一定会大伤脑筋,这事能解决,我想不光是帮您解决了难题,更是解决了军队的难题。”

赵强低着头,憨厚地“嘿嘿”笑了起来。

“说真的,我佩服您,非常敬佩,至少让我几十年如一日的守在这里,我自问是做不下来的。”

赵强被说得愈加不好意思,­干­脆回头喊了一嗓子:“回回过来!”

小丫头跑到了父亲身边,被父亲询问道:“喊林叔叔了吗?”

“林叔叔。”赵回回听话,乖巧地叫人。

林峰揉了揉小丫头有些发黄的发丝,柔声问道:“回回,知道自己要上学了吗?”

赵回回点头。

“用心学啊。”

“嗯。”

“哪个学校?”身边的大白Сhā嘴问道。

“德阳,全日住宿制,谭头儿找的地方。”林峰解释。

“寄宿?”大白看向赵回回,“这么小?”然后又像是反应了过来一样,在小丫头鼻子上点了一下,“害怕吗?”

回回摇头说:“不怕。”

“那想去吗?”

“想!”小女孩粲然一笑,清脆开口,眼底是对全新生活满满地期待。

林峰和大白的目光从小女孩的脸上移到赵强满足的笑颜中,俱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稍后,一架直升机缓缓落下,林峰在上机前将赵回回抱了起来,香香地亲了一口:“回回,加油,以后有机会,林叔叔还来看你。”

“好。”小女孩点头。

上了飞机,林峰看到了显得有些沉默地珠子。

珠子安静地坐在机内一脚,眸­色­黝黑,黑的­色­调有些触目惊心的沉。然后在林峰询问的目光中,仓促地偏开了头。

林峰诧异挑眉,不知所以然,但是珠子的情绪转眼间就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埋汰起了陆畅少的第一名,说他一个人都没挑翻过,还好意思把第一名挂在嘴边?

陆畅少下巴一扬,用眼白看人:“不服气!?哥们儿我运气好?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诶!你们说对吧?”

众人曰:“错!”

畅少跳了起来,手指一划,掠过每个人的鼻梁,一脸鄙夷地开口:“你们这就是羡慕,这就是嫉妒,这就是恨!小人心态,十足小人心态!”

“是,我羡慕嫉妒!”简亮翻了个白眼,“我要是在途中遇见你,我恨不得揍死你!”

“­操­!”畅少扑上去作势要给简亮一拳,结果直升机起飞,一个摇晃,直接跪在了简亮面前。

“别别!”简亮急忙摆手,“你别跪啊,大不了我下次遇见你不揍你了,这也太隆重了。”

畅少脸上又青又白。

众人笑喷。

林峰收回视线,抓牢舱门上的扶手,向着岛上的一家三口挥了挥手。

直升飞机平稳地飞上了天空,父女二人在视野里渐渐变小,然后是安静地矗立在海岸线上的哨所变得模糊,而最后,回型岛变成了一颗蔚蓝大海中的黑­色­珍珠,与四周星罗密布的小岛星罗密布般地点缀着这片海洋,安静的,恒古不变。

再见!希望你们能够坚持下去,希望我能够再次回来。

林峰转过身,拉上了舱门。

回到游隼就是休整。

众人洗澡的洗澡,进食的进食,睡觉的睡觉,只有林峰和简亮,还有侯晓龙去谭头儿那里汇报了训练情况。

谭头儿这个领导当得是真轻松,队员们都太自觉,小队长们大小活儿都包完了,所以他只用在办公室里喝喝茶,看看报纸,等着听汇报就行。当然了,对于这样的生活谭国华还是有些不满的,要是可以不用天天开会,他这个领导就当得更惬意了。

在汇报的途中,侯晓龙提到了果果的问题,希望能够引起林峰和谭国华的重视。

这确实事件该特别重视的事儿。

对于游隼的兵,或者大部分参与实战的军人而言,武器可以给人信心,也要学会去爱武器。可是爱到果果那个程度就有些夸张了。

这个该怎么去解释呢?

侯晓龙总结的时候说:“在那样的环境里,果果可以制出一枚可以燃烧的物体确实很让人意外,可是这不是个人能力的考核,在徒手搏击的训练里,如果他还丢不掉这些东西,只能说是个人的依赖­性­太重了。”

林峰的手指在桌面轻巧,蹙眉:“龙哥,你说是不是咱们平时对果果说的话造成了他这种依赖?”

“我看就是了!”简亮点头,“我就经常说,果果玩炸弹的功夫是一流的,难道以后这事不能再提了?”

侯晓龙赞同点头:“是啊,这话我想咱们都没少说过,诶,对了,小亮,你能吗?如果让你丢掉狙击枪和人战斗,你会觉得自己必输吗?”

“不会。”简亮很肯定地摇头,“虽然觉得拿着武器比较安全,可是还没到必须拿着才能够战斗的地步。”

“谭头儿?”侯晓龙表示明白,看向谭国华。

谭国华喝了一口茶,淡定地开口:“不急,再观察些日子,确认果果依赖心真这么重,我会安排心理辅导。”他挥了挥手,轻描淡写地说,“小事,你们别担心。”

“好。”三个人同时点头,林峰说,“我会留心。”

谭国华视线再次掠过众人:“那么,还有别的事儿吗?”

“没了。”侯晓龙摇头,接着林峰也摇头。

简亮却开口:“我有事。”

“嗯?”谭国华看过去。

“我想说下疯子的事。”

“我!?”林峰诧异。

“对。”简亮点头,“你也别怪我,虽然这事可以私下里说,但是我觉得没用,今天就借着谭头儿的面子说下,我觉得你该再养下伤。”

林峰眉心微蹙,嘴角抿紧。

“谭头儿。”简亮看向谭国华,“距离林峰上次受伤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参与这次的训练强度根本不合适,先不说他腹部的伤养得怎么样,就是他膝盖的伤都不是这么短的时间可以恢复,再这么硬挺下去,万一有任务怎么办?他到底参不参加?我不是看不起自己,但是让我单独带任务,我没那胆量,我怕带不回来队员。可是他要去了……”说着,简亮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林峰,软下了语气,“最近,咱们多安排一些­射­击训练吧?”

“好!”没等林峰点头,谭国华先拍了板,“各种地形的枪械训练,子弹管够,你们安排吧。还有,晓龙你们队最近也别安排高强度训练了,别把人带出去,林峰他们队里少了雷刚,林峰又受伤,最近你们那边出的任务会多一些,让队员们随时养足­精­神。”

“是!”侯晓龙点头。

林峰欲言又止,然后吐了一口气,点头:“好。”

离开办公室,简亮还有些不好意思,问林峰会不会生气。

林峰挥着拳头瞪人:“让我揍一拳再和我说话。”

简亮讪讪地笑,把脸递过去:“来吧。”

林峰眯眼盯着人看了两秒,收了拳头,简亮如释重负地笑刚刚在脸上浮现,就被侯晓龙一脚踹了ρi股。

这下,两个人都愣住了。

侯晓龙站在两人身后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多大一点事儿啊?非得在谭头儿那说?你没断­奶­是不是?什么事儿都还得让家长出面?”说完,他转头看向林峰。

林峰急忙举手,笑道:“知道了,老队长,我不再逞强可以了吧?一定把自己养得又肥又壮,保证不再让兄弟们担心。”

侯晓龙一手一个搂上林峰和简亮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开口:“是没人和你说,但你那么晚回来,大白又说你身上的伤没好,要不是珠子也没回来,小亮早就冲进去找你了,他今天说这些,是真的担心你。”

简亮摸着鼻子笑了起来。

林峰歪头看向简亮,捶了他胸口一拳,打趣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次训练的总结报告交给你了。”

“啊!?”简亮白眼一翻,哀嚎一嗓子,“我最讨厌那玩意儿,你明明知道!”

看着一脸愤愤的简亮,林峰和侯晓龙全都亮出了一口白牙,相视一笑。

这两天的野外拉练太累,回去后林峰给简亮和自己都放了一天假,先调整好自己的身体状态再去处理接下来的事。

晚饭前大白过来帮林峰细致地处理了一下伤处,甚至企图给他上夹板,被林峰龇牙咧嘴地拒绝了,大白临走的时候依旧不满地絮絮叨叨。

林峰真的是有些无奈,哭笑不得。

他想起筒子每次见到大白就用白眼仁伺候,动不动就说大白这人婆妈,磨叽,看着就烦。那时候林峰还觉得筒子有些过了,可是现在才发现,真要是受伤了,尤其是这种至关重要的伤势时,大白确实有些烦人。

林峰低头看着膝盖上的护膝,伸手陪了陪,咧嘴笑了。

骂归骂,想必那时筒子和自己此刻的心态是一样的吧?

胸口很暖。

林峰晚上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也没安排训练,让队员们自由活动,他就和简亮在寝室里写报告。

简亮是新兵军训结束,由于出众的视力,就直接被召到了特种部队,而且在鹰隼中队一待就是6年,算是资格的老兵,可是因为个人兵种的特殊­性­,一直没带过兵,所以对文字报告类的东西确实不太擅长。

不过说到底,没吃过猪也看过猪走路,在部队这些年,简亮对军队报告的格式已经很熟悉,不外乎就是先写这次训练的初衷,然后写每名队员的表现,接着做出总结。

简亮最初写得摸不清门路,林峰就给他递了不少自己前段时间的报告总结,让简亮照着写。

其实,要说起写这些东西,林峰不是自夸,他绝对是游隼头一个,申沉都不行,而且往大了说,鹰隼中队那边都未必能找出一个比他写得好的。

毕竟,林峰文字这一块就一直没落下过。

上辈子他在西南军区参谋单位工作,专职就是这个,后来他一切重来,进了昆陆后就是三中队的队长,依旧是碰这些,他的笔上功夫就连谭头儿都挑不出错,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游隼特别行动队的一员,谭国华甚至想把他带在身边当个文官。

不过就算他再怎么擅长,也不会把简亮的活接过来,不是他不愿意­干­,而是他希望简亮能够学会这些纸上功夫。

再过两年,等他们离开游隼后,到了部队上怎么都是个头儿,少不得写写画画的,能够提前掌握总是好的嘛。

简亮写得很痛苦,抓耳挠腮乃至咬牙切齿,林峰在旁边写着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训练计划,时不时会看上简亮一眼,忍俊不已。

林峰相信,如果这个时候给简亮选择,让他坐在这里写报告还是出去跑个几十公里,他想简亮一定会选择后者。

游隼的男人啊~除了他和申沉外,怕是真没几个喜欢在文字里面找快感。

想到这里,林峰又想起了珠子。

其实珠子也不错的,当初在军校的时候珠子­干­了几年的­干­部,在军队规格的文字方面还算是努过力,可圈可点。

不过这小子怎么了?

林峰看了眼门口,蹙眉,一天都没过来

131、傻媳­妇­儿

“小亮。”林峰醒了下嗓子,貌似不经意地开口,“你换了寝室,住得怎么样?”

“嗯?就那样。”简亮不想分神,应付着答了一句。

“我听到昨天晚上你们寝室挺闹的,怎么都过去了?”

“哦,他们打牌。”

“不累吗?才训练完。”林峰撩起眼皮,扫了简亮一眼。

“下午都睡够了,有什么好累的?”

“你睡得着吗?他们在那儿闹。”

“没睡,跟着一起吹牛来着。”

“嗯,珠子把人叫过去的?”

简亮抬头,挑眉,眼底带着猥琐地笑:“他好,好得很,你别拐弯问我,你再问不还是问他?收起你黄鼠狼的脸吧,我知道自己什么身份,我不会嫉妒,啊!绝不会!”

林峰淡淡扫了他一眼,淡定开口:“你想多了。”

“啧。”简亮鄙夷摇头,“假!装!你就一黄鼠狼!”

林峰摸着下巴想了想,不赞同地摇头说:“说黄鼠狼侮辱了我的智商,狐狸比较合适。”

“还不一畜生!”

林峰咒骂一声,起身就去抓简亮。

简亮双手交叉往肩膀上一抱,一脸惊惶无措、嬉皮笑脸地看他,脚上胡乱地蹬着,大叫:“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叫了啊!叫了啊!”

林峰按得手指“咔咔”作响,­淫­笑道:“放心,我会帮你喊破喉咙!”

“……”简亮无奈,只能一转身拿起了桌子上的信签纸,故作正经地开口,“写报告,正事,嗯,正事!别闹,别闹啊!”

林峰不吃亏的到底给了简亮后背不轻不重的一拳,这才回到了座位上。

本来林峰还有点儿纠结珠子不过来的事,预备着工作结束后去找人,可是到了中午,吉珠嘎玛就拿着饭盒过来,笑嘻嘻地问他忙完没,要不要给打回来。

这当然是不用的了,又不是多赶的事,林峰和简亮当即就停了手上的工作。

简亮不想当电灯泡,汇报了两句手上的进度后就往门外走。

吉珠嘎玛伸手递了个饭盒过来:“呐,这是你的。”

简亮接过饭盒转头看了林峰一眼,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终纠结地站在了原地。

林峰见简亮这样,其实挺想说让他别那么介意的,虽然明知道简亮想要表现自己的淡定,可是越是这样越是让他觉得别扭,可这事到底不好开口,林峰最终也只能选择了沉默。

这一天的休整期过得很平淡,珠子没来粘他,林峰就和简亮在纸上忙了一天,直到晚上忙完后,简亮才长吁一声,伸着懒腰说他后悔了,早知道该推荐别人当副队,写报告也太特妈烦了吧?

林峰让简亮回去休息后,又到队员们的寝室里转悠了一圈,直到鹰隼中队那边传来熄灯号的声音才回到寝室。

这天夜里睡得正熟,林峰猛地惊醒,一睁眼就看到脚底下有个物体在往床上爬,当即头皮一麻,下意识就是一脚。

“我!”吉珠嘎玛一把抓住他的脚腕,急忙开口。

林峰眨巴着眼,盯着人看了两秒,又看了眼门口,愣神。

吉珠嘎玛从床脚一路摸上床,直到爬得和林峰并齐,这才翻转着手里的卡片笑:“不就是门吗?”

“……”林峰叹气,揉了揉眼睛,“有事?”

“睡不着……”珠子可怜兮兮地看人,用肩膀撞了撞林峰,“让我抱抱~”

“……”

珠子长臂一揽,将林峰整个抱在了怀里,额头蹭着他的脸颊,满足叹息:“还是抱着老婆好睡觉啊~”

林峰抬眼又看了眼寝室大门,低声问道:“小亮呢?”

“睡觉撒。”

“你就这么出来了?”

“你们把我调得和他一个寝室,不就是方便这事吗?放心,我已经透彻领悟到首长们的­精­神。”

“……”

“嗯……珠子!”林峰有些懊恼,这小子那双手开始不老实了起来。

说实在的,他用脚去想都知道珠子这大半夜的摸过来是为了什么,可问题他不舒服啊,睡意正浓的时候被人­骚­扰,要是换个脾气暴的可能直接一脚把人踹下床去。再说了,突然袭击这东西很无聊,对他这种­性­格的人来说,甚至有些厌烦。

吉珠嘎玛的手在林峰的胸口胡乱摸了几下,就奔直去了重点部位。林峰翻身躲了一下,吉珠嘎玛瞬间又贴了上来,咬着他的耳朵说:“该我了,上次你把我撩起来,一直忍到现在,你不会忘了吧?”

“……”林峰闭着眼睛不再动了,任由珠子的手在那里进出,随着身下的反应出现,脑袋也多少清醒了起来。

吉珠嘎玛侧支起身体,细密的吻开始落下,下巴、脖子、锁骨,然后是胸口的两点,隔着单薄的衣服布料吸吮着,那里很快变得湿润。

穿衣服睡觉算是林峰和珠子两人很大差距的一个习惯吧,珠子睡觉大多喜欢追求自然,又大大咧咧的,高兴了爷穿条­内­裤,不高兴爷就­祼­睡,反正都是男人也没什么所谓。

林峰和原先的同寝申沉就很文明,随时都是一副可以见人的模样。

所以亲热的时候,珠子还得去脱林峰的衣服。

嗯……当然了,在大部分时候,珠子还是蛮享受一点点把林峰脱光,欣赏这个漂亮的身体完全赤­祼­展露的过程。

俩人很快就­祼­裎相见,珠子的吻延续到了下方,吞咽着已经完全苏醒的物体,林峰抓过珠子的腿,将他按在床上翻身而上,也低头亲吻了起来。

这种姿势自从他们彼此真的占有了对方后,就经常在使用,因为“69”这种行为还是比较合理的,会让两个人同时得到快感,又不会太过辛苦,反正互惠互利的事儿,怎么方便怎么来吧。

林峰吞咽的过程中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门口,­干­脆扯过被子将两个人牢牢盖住,这才彻底心安。

被子里很闷,身上顷刻间就滚热了起来,不过感觉也更敏锐了,两个人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种被口腔黏膜包裹的湿润和烫热。

林峰持续着嘴里的动作,分神地想着,要是以后珠子依旧这样,怕是要再在门上装个锁比较安全吧?嗯……不好,这很明显是此地无银啊?

林峰左右为难,不觉间放缓了嘴上的动作,直到感觉身后的|­茓­口被触碰上,林峰才猛地清醒过来。他往前挪了几寸,扭头看向珠子:“要做?”被子里很黑,视野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只听到珠子“嗯”了一声,双臂用力又把他抓了回来。

林峰蹙眉想了想,突然一个起身,将被子掀了出去,跪着扭头看向身后。

珠子扒拉着被子,露出了脸,窗外路灯的光线照­射­进来,那张漂亮的脸上带着十足的困惑,吸了吸鼻子问他:“­干­吗?”

林峰翻转身体,压上珠子,托着脸颊,目光柔和如丝地看着他:“让我亲亲。”

“哦……”珠子笑开牙齿,搂上了林峰的脖子将人压向自己,张嘴吮上了林峰的嘴­唇­。

林峰格外热情地回应,舌尖在温热的口腔里游弋,与珠子的舌缠绕在一起,他们品尝到了彼此的味道,那些津液里夹杂着些微的腥咸,反而撩拨得人热血澎湃,情yu滋生,林峰不觉间加大了下压的力度,俩人的下半身紧紧地贴合在了一起,可以清晰感受到那份悸动,本能得摩擦着,挤压着……

“唔……”珠子的呼吸不觉间变得浊沉,身上冒出了一层细小的汗珠,却依旧紧紧的抱着林峰,渴求一次畅快淋漓地宣泄。

“珠子……”林峰喃哝地叫着吉珠嘎玛的昵称,手掌伸到下方,将两个人烫热的源头并靠在一起,抓握,滑动,灵活而有力的手指刁钻的刺激着每个敏感点。

吉珠嘎玛渐渐有些失神,身体已经有些习惯了这种宣泄的方式,早些日子他们大多数的时间都会这样解决身体里的欲望。所以直到反应过来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林峰牢牢地将他压住,不断用手和­唇­舌推高那些累积的情yu,甚至濒临爆发。

当那一刻来临的时候,珠子迷糊地想着,嗯,是太久没出来了,身体这么不经撩,反正也算是出来了,下次吧……

林峰喘息着,一头大汗地看着珠子空茫而疲惫的脸,狐狸般地笑了。他亲吻着珠子的脸颊,轻柔的,低声问着:“还好吗?”

“嗯……”珠子点头,脑袋还有些微微的昏眩,他扭头到处找纸,然后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一般,问道:“对了,你没出来?”

“没事。”林峰大度地挥手,翻身躺到了一边:“节约点体力也好。”

“不好吧?”珠子贴上来又问。

林峰转头看着他,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身体不是很好,不想动了。”

“我帮你怎出来。”珠子坐起身,往床下跳,“我先拿了纸,你等等。”

林峰翻过身,目光追逐着珠子的声音,眼底的笑意又浓了。真真想把人搂在怀里,喃喃一句:傻媳­妇­儿,你傻得被别人卖了还得帮着数钱。

第二天,常规保持训练正式开始,林峰率领的B小队,近期的训练项目主要以枪械­射­击为主。

虽然说是为了林峰能够安心养伤,但是­射­击也确实是特种兵训练项目中的重中之重。

在战场上,个人的拳脚功夫不过是个辅助,重点还是在­精­准的­射­击和快速的反应、合理的战术战略技巧,毕竟有多少敌人会真的丢下武器和一群特种兵硬碰硬?那么他们不是新手就是个吸毒吸过量的傻瓜。

八个人的小队,在巷战、丛林、平原等不同地形的战术安排是基本,而在人质和目标同时出现时的准确判断是重点,如何准确的安排战斗布局,如何安全的营救人质,这些都是需要不断巩固加强的训练要点。

特种兵的枪法绝对是最强的,他们每天上百枚的子弹­射­出去,不断地磨练手感,枪械在手如臂指使,可以说是绝对的指哪儿打哪儿。

不过在游隼,他们的训练更辛苦和危险一些。

林峰会把队员们分成两批,一批扮演人质,一批扮演士兵,不断地破门突入,要求他们在保证人质安全的前提条件下,两秒内清理现场。

他们大部分时候会使用教练弹,但是偶尔也会用到实弹。

使用实弹训练是极度危险的事,如果队员手上一抖,眼睛一花,就是一条人命,兄弟的命。

误杀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在游隼特别行动部队没有搬到这个基地前,老他们很多届的师兄确实不幸长眠在训练场上,被自己的战友错手­射­杀。

据说,早几年部队的部分首长曾经提出过取消这项训练,可是在一番争论后依旧保留了下来。

这是有必要的训练,如果只使用纸人和训练弹,队员们在真正上战场后,当面对活生生的敌人和人质时,肯定会有将近一秒的犹豫。

在战场上,哪怕晚了一秒,迎接的可能就是死亡。

林峰不断用教练弹喂队员们持枪手感,不断让队员们熟悉这个过程,然后发放一次实弹,队员们轮流进去反恐屋扮演人质。

说实在的,游隼们最怕的就是实弹营救训练,无论他们练习了多少次,对自己的枪法百分百信任,可是依旧不能免除他们害怕误伤的心理负担。

在这一点上谭国华和教官都是支持的,支持他们带上这份负担上战场,让他们时刻谨记生命的宝贵。

在实弹营救的训练上,吉珠嘎玛这次表现得有些不尽如人意。

不是他枪法不够好,判断力不够准确,而是只要人质里面有林峰,只要林峰身后站着的劫匪是他的目标,吉珠嘎玛永远都会有一秒钟的迟疑。

林峰其实很明白珠子的心态,就连他自己偶尔也会有些恍惚,当这个男人出现在眼前,脆弱的脑袋距离劫匪的眉心只有20公分距离的时候,他即便准确地命中目标,手心里依旧是满满的汗水。

有时候林峰很无奈的叹气,自己真的不该和珠子分在一个小队,这会让他们彼此都失去冷静。

教官时不时的会观看他们的训练,每次吉珠嘎玛出现迟疑的时候,都会让他眉心猛地一蹙。

就在他们­射­击训练进行到一周后,教官终于忍不住开口,将林峰和吉珠嘎玛单独叫出来训练。

林峰被要求站在一个纸板前面,然后让吉珠嘎玛站在他前方10米距离内,使用20发子弹沿着林峰体型打出一个人形洞孔,距离要求在30公分内。

教官这手是真恶毒。

当实弹发放到吉珠嘎玛手中的时候,林峰站在纸板前方,甚至清楚可以看见珠子额头上流下的汗水,那双向来黑白分明的眼变得血红一片。

“一分钟内完成,开始。”翻腕看着手表的教官开口,然后便双手背负跨立,双眼莫然地注视前方。

吉珠嘎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悠长地吐出,举起了手枪。

林峰这个时候还有闲心关注教官,他总觉得教官像是看出了一点什么似的,毕竟珠子做得太明显了,只针对他的迟疑很容易让人看出点儿什么来。

当然,又或许什么都不知道吧?毕竟他们的关系和大部分游隼队员们是不一样的,他们是从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中队出来的兵。

“嘭!”一声枪响。

林峰身体猛的一震,甚至清晰地听见了子弹划过头皮的“日——”声。

是的,不是“嗖”而是“日”,子弹划破空气带起气流的声音,靠近了听就是这个声音。

林峰看向珠子,眼前的男人单手握着手枪,手与肩平,双脚比肩宽,眼神锐利而专注,林峰甚至可以清楚看到那张侧脸上的咀嚼肌绷出的线条。

“嘭!”又是一声枪响。

一枚子弹急速飞来,从肩膀上飞过,洞穿了纸板,消失在后方。

林峰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

他相信珠子的枪法,非常相信,就像相信自己会呼吸一样的坚信着,所以他并不紧张,他安安静静地站在这里其实很安全,只是他不能再看珠子,那会让珠子分神,让珠子紧张。

“嘭!嘭!嘭……”接连20声枪响,每隔两秒一发,换弹夹的时候也不过多了一秒而已。

一分钟内,吉珠嘎玛准确地完成了这项训练,他闭上眼睛,低头,吐出一口浊气,这才看向教官。

眼仁,依旧很红。

凌厉的杀气,甚至让人觉得他在这一刻变成了一头兽类,猛兽,凶猛残暴的猛兽。

林峰睁开眼,往前走了一步,然后转身,身后的纸板出现了20个孔洞,每个距离差距都在20公分以内,很完美的­射­击成绩。

林峰抬腿,一脚踢向纸板,一个简略的人型完整地脱离了出去,在“咔嚓”的声响中倒在地上滑出去五米远。

他转过头,转了转肩膀和脖子,笑了起来:“成绩真不错。”

吉珠嘎玛扫了林峰一眼,再次看向教官,沉声开口:“报告!我会尽快调整心态。”

教官点了点头:“回去参加训练吧。林峰,你留下。”

“是!”林峰立正。

吉珠嘎玛离开后,教官将林峰叫到身边询问道:“他一直有这个问题吗?”

“报告教官,已经在进步,初期进行实弹­射­击训练的时候都需要2秒以上的考虑时间。”

“只针对你?”

“不,所有队员,这是新队员普遍存在的问题!”

“现在,除他以外所有队员都调整过来了!”教官眉心微蹙,不再说话,显然在回忆前不久结束的六个月加强训练画面,那个时候的珠子表现绝对出­色­,可圈可点。

“教官!”林峰打断教官的回忆,说道:“我和珠子做了五年的兄弟,从军校开始就是,所以在我看来,这是他必然出现的问题。”

教官点头,不再开口。

转身离开的林峰有着擦冷汗的冲动。

事实上B小队刚刚组建的时候,他们没少进行过实弹­射­击,那个时候的珠子表现很出­色­,哪怕自己站在他的面前,都可以没有迟疑地开枪,可是现在却突然出现了问题。

林峰确认,或许就是因为两个人的关系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所以珠子才会一时间无法适应。

而且,不得不说,一个月前的珠子远比现在凶猛,那是一种肆无忌惮的在自己面前展露那份的能力,比拼一般的炫耀每一次的出­色­表现,像是一种证明,证明自己很强,自己有站在这里,站在游隼,站在他身边的资格。

回到训练场,林峰留意到珠子情绪有些失落,看过来的目光里夹杂着很多的情绪,林峰无法分辨,但是显而易见的,珠子对自己现在的状态也有些不满。

林峰没有试图去开导珠子,因为这没必要。珠子作为一个成熟的个体,已经能够去控制的情绪,如果什么情况自己都去Сhā上一手,很容易适得其反。

132、赌场营救行动(上)

过了两天,反恐屋的­射­击训练正式结束,一天的调整时间,林峰带着队员们去了地下室的战争器械模拟室玩对抗游戏。

其实模拟室对他们是无条件开放的,尤其是在申沉将里面的仪器连成局域网,并且添加了过关程序后,兄弟们偶尔都会过来玩玩。

不过显然,大家更喜欢这种分队对抗的模式,而且还是在训练期间玩游戏,何乐而不为。

林峰组织大家好好地放松了一下,寓教于乐,第二天才将他们拉到野外­射­击训练场。

野外­射­击训练场不是游隼专用,围墙那边的鹰隼中队也会拉到这里训练,所以出于游隼的保密原则,林峰他们每次过来前都要和毅然安排时间。

林峰和毅然的关系一直不算好,虽然知道当初选训的时候毅然是出于保密的目的将他开除出选训队,可是那对于林峰来说却是一个致命地打击,在他踌躇满志想要大­干­一场的时候,那些话确实伤害了他。

时至今日,他都不太能够调整过来。

当然了,或许也是因为双方合作很少的缘故,没有给你们和好的机会。

不过比起自己,珠子很信任和喜爱毅然,在鹰隼中队的一年里,毅然作为珠子的队长,为珠子的特种兵生涯开了一个很好的头。

作为一名军人,特种兵的队长,毅然很合格。

林峰他们训练那天,毅然没有带自己的兵训练,而是很蛋痛无聊地跑来看他们,美其名曰,取经。

毅然站在训练场不远处的高台上,那里可以看到占地两千平米的训练场全貌,他拿着望远镜观察,时不时的和身边的教官交谈两句,两人看起来像是很熟络,教官的脸上一直带着淡淡地笑。

毫无疑问,游隼的兵是最出­色­的特种兵,特种兵中的特种兵,真正的单兵之王!

无论看多少次,毅然都啧啧称奇,羡慕嫉妒恨这些好兵都流到了游隼里面,尤其是他带出来的兵,比如珠子,如果不是上头硬­性­规定,对于这些好兵他是一个都不想放。

训练场上,每个军人,每一个都那么出­色­,静如鬼魅动如猛兽,走位,举枪,腾跃翻滚,正中目标,动作流畅而标准,简直是堪称完美。尤其是在协同战斗方面,毅然简直就是看见了一个狼群,忠诚的猛兽。

毅然满脸羡慕地放下望远镜,扭头看向教官:“这些崽子们真­棒­!”

教官不无骄傲地笑了。

一个月后,林峰身上的伤势痊愈,终于再次接到了任务,带着他的小队成员趁着夜­色­登上了直升飞机。

这是一次低强度的出境营救任务。

国内近年一直在大力提倡反腐倡廉、反黑反贪,并且也切实地下了重手,接连有高官落马,牵连出大批的贪官进了监狱,可是依旧有些人看到风声不对携款潜逃,并且成功出境,有些比较有门路的,并且能够拿出有力价码的高官可以合理得到各个国家的庇护,有些却只能缩到落后的小国苟延残喘。

事实上林峰他们接这类任务的机会并不多,抓捕政治犯大多是由国家安全部的特工负责,隐秘的逮捕并且悄悄押送回国。

这次,这项任务会分到游隼头上是因为一名高官好死不死地跑到中越边境赌博,并且被当地雇佣的佣兵扣押,于是在丢掉一条命和几十年的牢狱生涯中,那名高官无奈的向祖国求救。

是否营救这名彭姓官员让国家安全部考虑了很久,直到对方提出只要把他救回去,他会再指认一名隐藏在暗处大势敛财的官员后,安全部终于做出了营救决定。

在三天前,安全部曾经派出谈判专家进行交涉,但是那些蛮横凶猛的佣兵雇主却提出,先偿还该官员欠下的大量赌资后放人的要求,最终谈判无果,就连谈判专家都被扣押。

之后,安全部派遣出了两名特工想要进行秘密营救,可是结果是一死一伤。

据说,逃回国的受伤特工在丛林里被那群佣兵追捕了两天,最后才侥幸逃脱。

可以想象,那边是抱着杀人灭口的心思。

于是,安全部怒了,一名出­色­特工的培养并不比特种兵容易,从某方面来说甚至有过之而不及,一名出­色­特工的死亡,对于国家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那之后,安全部联系上了军队,达成合作协议,进行破袭营救。

特种部队是以小队为行动模式,他们相互协作,分工缜密,如果说特工们擅长隐秘地潜入调查收集情报,就像活在暗处的蟑螂或者老鼠一样诡秘­阴­险,嗯,当然,这是赞美!那么特种兵就是一群以暴制暴的凶徒,他们熟练于堵住敌人的退路,一点点的收拢包围圈,然后暴起发难,一举擒获。

不得不说,在高烈度的任务中,特种兵是最合适的兵种。

虽然对于林峰他们来说,这真的是个很轻松的任务。

敌在明他们在暗,他们全副武装,制式装备,熟悉整个小镇的布局,甚至连房屋里的格局,每个人的位置都­精­确到位,查无遗漏。

趁着夜­色­正浓,林峰他们空降到了距离目标点十公里外的密林中,然后成战斗队形分散开来,向前方渗透。

幸富和陆畅少一组,在右前方,吉珠嘎玛和简亮一组,在左前方,而林峰和郑太果、罗绍三人负责压阵,随时进行火力支援。

如今雷刚不在,他们的小队少了一个人手,到了地方后如何布置是个大问题,林峰在飞机上就和简亮分析过情报部门收集过来的地图,确认还是得采取秘密渗透的方式。

他们是军人,不是杀手,如果直接在目标建筑物上空降,这简直就是一场屠杀,里面的人不是恐怖分子,他们只是维护自己的权利,即便拥有战斗火力,也罪不至死。

而且任务只是营救,而不是围剿。

当然了,为了帮那名阵亡的同胞报仇,他们会适当的,避无可避,迫于无奈的解决掉一些“执意”阻拦他们的人。

毕竟,仁慈是战场上致命的杀手。

嗯……这来自于高层受益。

而他们也心甘情愿成为那把指向敌人的矛头。

在丛林里前行了一个小时四十二分后,林峰收到了前方小组的汇报,距离目的地只有一公里,并且发现人迹,询问是否回避。

林峰叩紧耳机,低声说道:“放慢速度,绕开。”

“叩!”一声轻响,耳机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林峰转口继续问道:“2组情况。”

“正常,完毕。”简亮的声音传了来过来。

林峰松开手扭头看向果果和罗绍,点了下头,率先走了出去。

晚风习习,天空繁星密布。

十一月初的中越边境气温和环境都很不错,虽然穿行在密林里,但是空气中的湿度恰到好处,夜晚微凉的空气让全副武装的特种兵们少流了不少汗,因此活动起来也更为流畅。

到了小镇外,林峰让所有人暂时隐蔽,他从果果那里接过夜视望眼镜观察了五分钟,就让简亮和陆畅少分开两个方向去找狙击位,而幸富将和吉珠嘎玛会合在一起,等待出发命令,至于林峰三人,就地隐蔽。

狙击手寻找狙击位是个很耗时的功夫,他们首先要在距离目标建筑物1000米半径内寻找制高点,另外,人质的关押房间的窗口和营救出人质后的撤离路线都需要预先选好。

事实上这并不容易,小镇的建筑物都很低矮,最高的反而是2层高的赌场,并且简亮他们必须在不惊动小镇里任何一个生物的情况下渗透,这真的很困难。

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讲,这又是他们必须掌握的技巧,为了可以隐蔽的渗透,他们甚至会提前杀掉可能会狂吠预警的狗。

当然,如何利落地杀掉狗就很简单了,他们有很多的方法。

终于一个小时后,也就是北京时间凌晨4点22分,狙击组就位。

林峰迅速下达指令,突击组出发,火力支援组紧随其后,呈分散队形渗入。

这个时间,凌晨四点,睡梦正香的时候,小镇外围的房屋都很安静,可是镇子中间占地约3000平米的赌场却依旧灯火通明。

但是很安静,非常的安静。

这个赌场不是随处可见的赌档,它甚至带动了方面上百公里,中越边境线的繁荣,可是它的装修却很低调,甚至可以称之为简陋,外表简单的砖瓦房,赌场范围内到处都是不规则的建筑物,有些甚至是几根树­干­,一些茅草堆砌的草屋,可偏偏就是这样的赌场,每天都有数以千万计的赌金在流动,到这里来的就是豪客,身价上亿的富翁。

当然,也会有一些小赌鬼在这里出没,毕竟赌场不会拒绝任何一名携带了最低金额一千美金的客人。

时不时的,会有一两辆车从大门驶出,车里坐着的人或者垂头丧气,或者笑容灿烂,但是当他们离开三秒后,那扇铁质大门就会严实地关闭。

在赌场的大门口站着两个铁塔般的外国男人,腰上Сhā着寒光吞吐的手枪,锐利的眼仿佛猎食的老鹰一般谨慎环顾四周,而赌场外围和赌场内也时不时走过一队携带武器的大汉,这些是赌场老板雇佣的打手,由各个国家退役军人组建的佣兵团。

这些佣兵最近很紧张,他们招惹了一个国家,这是他们不该存在的错误,虽然在那之前他们并不知道被他们暴力扣押的那名赌徒真实身份,但是如今既然已经得罪了,只能小心行事。

林峰手上有情报部门对这家赌场的详细地图,甚至清楚地标明了每栋建筑物的作用。那些散乱分布在赌场里的建筑物显然并不是那么没用,一旦需要,这些建筑物都可以成为岗哨进行观察和攻击的掩体。

林峰无法分辨哪栋建筑物里有人,所以想要潜入并不简单。

他让吉珠嘎玛和幸富从左侧番强进去,留心每个房屋,相互配合警戒,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直接下手,彻底解决后患。

而他自己和罗绍三人绕到了右侧围墙下,采用人梯的方式攀爬进去。

至于果果,将留在外面负责接应。

一路渗透,隐蔽的,相当长的时间林峰他们都没有撞见人,耳机里只是偶尔传来简亮和陆畅少的汇报声。

“A5楼顶两人。”

“A7窗口出现人影。”

“B3巡逻,5秒。4……3……2……1,安全。”

“疯子,左侧是出口,正对该建筑物大门,屋内有人影。”

“老实人,小心右侧,有巡逻。”

……

这样的情报不断从耳机里传来,为已经深入敌营的林峰等人提供了最大的助力。

在出来前,鉴于赌场内建筑物的凌乱,林峰将整个区域分成了两块,每个建筑物上都有一个专门的标志,以便队员们能够简单记忆和清晰分辨。

而事实证明,这是有必要的。

林峰沿着墙根的­阴­影矮下身子灵巧的前行,在他头顶10公分处就是一个大开的窗口,里面灯火通明,冷气开放,屋子正中有一张巨大的赌桌,4名穿着简易便服的男人坐了一圈,身边或者坐着一个角­色­美女,或者是同­性­同伴。

他们打牌打的很安静,但是桌上面的赌资却是巨额的现金。

而这只不过是赌场租借出的地盘,他们只需要提取百分一的金额就好,而在林峰他们之前走过的地方,该赌场的主建筑物里面却是各式赌局齐全,大肆敛财。

林峰穿过窗户,背靠着墙壁,快速探头看了一眼身后拐角的情况,然后才对罗绍勾了下手。

耳机里已经安静了一些时间了,珠子那边也一直没有情况汇报,不过没声音就是好的,这代表大家都很安全。

他们知道人质关押的具体位置,这得益于安全部特工的功劳,但是现在大家都知道那个位置并不可靠,特工暴露了,人质自然就会转移,所以要在这么大的区域里找一个人并不容易。

不过一番搜索下来,林峰也大致锁定了几个建筑物。一路行来,大部分的小屋都是作为客用的VIP包房,只有部分建筑物可以确定是住宿区。通常来说,人质都会安置在住宿区内。

林峰翻腕看了眼手表,已经五点半了,必须要快一点,否则再晚天就亮了,就算找到人也很难带出去。

不对!林峰眉心一簇,再继续这样搜索下去说不定没用,最快最方便的方法还是从那些佣兵的嘴里套话。

林峰压着耳机,用最低的音量说道:“小亮,告诉我最近一队佣兵的位置。”

耳机里沉寂两秒,简亮开口:“距离你右侧200米,2个人,持有手枪。”顿了半秒,简亮又说,“打算逼供?”

“嗯。”林峰应声,看了一圈环境,顺着一个方向走了出去。

赌场左侧,两个如鬼魅一般的身影时隐时现,快速地在墙根、树下、小巷的­阴­暗处穿行。

吉珠嘎玛和幸富走得很快,他们现在的位置远超林峰小组,已经深入敌人腹地,如今正如同壁虎一般攀爬在墙壁上,对怀疑目标观察。

他们都是突击手,固然个人武力值很强,摸哨的功夫更是一等一,用教官的说法,他们这些突击手都该是豹子,一头头独自猎食,前行无声,凶猛而优雅的豹子。

这是突击手的特质,一个天赋,他们耳聪目明,落地无声,即便同样经过了专门的训练,林峰他们依旧略逊一筹。

在确认这个房间不是他们要找的之后,耳机里适时传来了林峰和简亮的对话,于是珠子和幸富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地面,从彼此的目光中都确认了接下来要做的事。

是的,随着时间过去他们也有些焦急,虽然这次的任务主旨是渗透隐蔽地营救出人质,但是如果暗地搜索无果,那么少不了要动武了。

珠子从裤腿捆绑的套索上取出军刀,咬在嘴里,然后低头走了出去。

而幸富,他无需动刀,他的拳头就是最大的武器,所以他给自己换了一个不那么灵便的手套,黑­色­的战术手套是专门定制的,手背骨节处嵌入了一块块的钢板。带上手套的幸富绝对是最可怕的人形武器,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挥出一拳后将一个人打得眼珠碎裂,脑花飞溅,彻底死亡。

两人贴着墙根一路走出去,到了墙角,珠子探头看了一眼,然后收回,安静地等待,两分钟后,再次探头,收回,这次他对幸富点了一下头,比了个手势——两个人,你­干­掉前面的,我控制后面的。

珠子将匕首捏在手里,竖起三根指头,一根根的往回收。

幸富的目光霎时间变得淬利。

3……

2……

1……

恰恰好,最后一秒的时候,一名佣兵拐过了小路,毫无准备的被幸富捂住了嘴,然后手上一用力,“咔嚓”毛骨悚然的一声脆响,脖子应声而断,瘫倒在了地上。

而同一时间,珠子腾跃而起,扑向了后面的外国佣兵,男人的身形甚至远比珠子高壮,可是却失了先机。

珠子起手动作依旧是捂住嘴巴,但是他却并没有试图去控制对方的手,而是绝狠的将匕首从男人的身后Сhā进了大腿里,务求在限制住对方行动的同时造成巨大的心里恐慌。

然后珠子在对方的大力挣扎中狠狠一拧匕首,那一瞬间,鲜血喷涌,从指缝里溢出的痛呼声甚至让听得人都觉得疼。

“Quiet!”珠子低吼,将人暴力地拖进了墙角­阴­暗处,他甚至没让身前的人看清楚幸富的身形,就把他甩在了墙上,大力地压制着,开口:“Listen!answer my question!”

133、赌场营救行动(中)

强壮的西方男人在发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腿上的伤势让他无法站立,巨大的疼痛带来的是本能的颤抖,当然,更多的是惧怕,就在五秒前,他亲眼看到了同伴的死亡,所以他几乎可以预见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即便他曾经是一名出­色­的军人,但是现在他不是了,在他选择为了金钱为了自己而活的那一瞬间,死亡就成了他最为惧怕的东西。

珠子利用他心中的胆怯,不断在这个身体上制造伤痕,当他被威胁着要割断大动脉的时候,这个西方男人顿时溃不成军。

所以,接下来的审问顺理成章,珠子快而狠地击破了对方的心理防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在离开那个角落的时候,珠子给那个男人留下了一条命,当然,前提是在昏迷期间不会失血过多而死。

“疯子。”吉珠嘎玛让幸富警戒,他叩响了耳机,开口:“我查到地点了,在B6地下室。”

沉默,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耳机里才再次响起了声音:“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

说完话,林峰看向了罗绍,幽暗的灯光下,那双狭长的眼底还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以及丝丝懊恼。

刚刚他被骗了,被他们擒获的两个家伙显然还存在一丝侥幸的心理,给了他们假情报。

当然,林峰不会轻易地相信敌人嘴里吐出的东西,可是无法否认这些前特种兵很有一套反审讯能力,话里半真半假,几乎让他觉得不用再去找另外一队人核实。

所以,直到珠子传来消息,林峰才警醒了起来,提醒自己,这些人原先和自己一样,受过专业的训练,上过无数次战场,说不定对敌的经验比自己更加丰富。

小心谨慎,再小心谨慎。

林峰没有选择留下活口,这是他们必须具备的一份残忍,为了自己,为了兄弟,为了他们身后那些东西,他们务必要扫掉所有曾经到过这里的痕迹。

所以,这也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仁慈,保护自己所能够保护的人和事。

离开审讯的角落,林峰和罗绍快速向B6方向走过去,同时,简亮和陆畅少也开始转移狙击位,果果也绕到了赌场的后方。

一旦确定目标,游隼的小队就像是咬合­精­密的齿轮,全方位的转动,无论何时都要让自己处于有利的位置,层次分明的将目标团团包围。

林峰到达那里的时候珠子他们已经等了些时间,双方甚至没有碰头,珠子和幸富就当着林峰的面钳制住了门口守卫的一名佣兵,下手依旧是那么爽快,没有留下任何的尾巴。

当珠子他们进入这个看起来就是普通居室的房间后,林峰和罗绍适时跟上,将那名瘫软在地上的尸体拖到了隐蔽的位置隐藏好,然后隐蔽在一个合理的位置负责观察和接应。

屋里很安静,但是林峰知道屋里还有两名佣兵在负责看守,但是这些人在珠子和幸富的手中都讨不了好,毕竟他们是更为­精­锐的特种兵,而且是现役的。

每天高强度的训练,系统的学习,任务前的周密部署,这些是佣兵们无法比拟的优势。更重要的是他们是游隼,与这些普通特种部队出来的佣兵不同,游隼们全部都是选了又选的金子。

所以,珠子他们进入的很顺利,屋里的两个人虽然在门被推开那一瞬间从沙发上坐起身,可是下一秒就躺回到了沙发上,再也睁不开眼。

关押人质的地下室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幽暗,人质也没有受到过多的虐待,当珠子他们下去的时候,这名彭姓官员还在呼呼大睡。

珠子走上去不客气的将人推醒,用鼻孔看人。他不待见这种贪官,尤其是欠下赌债为了活命还卖友求荣的贪官,要不是队里安排下来的行动,让他自己选,一定先在这家伙脑门嘣上一枪。

“我们是来救你的。”幸富率先开口表明身份,然后抓着人就往外走。

“衣服,衣服!”傻乎乎的彭姓高官显然有些云里雾里却又欣喜非常,被抓着走出去两步后才反应过来,转身抓住了衣服,对着幸富笑了笑,却没敢看珠子。

珠子一直冷冰冰地看着他,周身清晰散发出不悦的气息,再加上那张脸上狰狞的油彩,他当官那么久,这点眼­色­还有。

趋吉避凶,人之常情。

这名官员叫彭大鹏,很帅气的名字,人长得也不错,端端正正一副老实人的模样,珠子在行动前看过这个人的简单资料,说是Z省公安厅的副厅长,绝对的实权人物,但是却没有什么门路,五年前政府抓捕一名贪官后顺藤摸瓜查到了他,结果人却已经提前跑了,这些年一直躲藏在一些小国家。

不过很显然,他带了不少的钱,至少还能够在这个销金窟里豪赌一把,当然,又或许是钱财散尽后地垂死挣扎罢了。

所以说,人到了绝境总是很“光棍”,当初的硬气和庆幸被消磨殆尽后,终于开始妥协于现实,妄图出卖原先共富贵的“兄弟”,获得苟延残喘的机会。

“还有一个呢?”珠子环顾四周,问了一句。

“啊?”彭大鹏爬上楼梯的动作一顿,先是低头看了眼身后的珠子,然后又头抬头看向幸富,“什么?”

“派来谈判的,知道他的位置吗?”

“呃,不,不知道。”彭大鹏摇头,有些害怕地看向幸富身后,“我们先离开这里好吧?离开这里。”

珠子不再说话,只是对幸富递了个眼­色­,让他先把人带出去,然后环顾了一圈狭窄的地下室按住了耳机:“营救完毕,只有一人。”

林峰听得眉心一蹙,来回看了一眼,视线停在了隔壁的小楼里,对罗绍说道:“等人出来了,我们去那边摸。”

“是!”罗绍点头,眼中一亮,反倒是衬得那张涂抹了迷彩涂料的脸狰狞了几分。

等到人被救出来,林峰从­阴­影里现身,对珠子他们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到那边去看看,人就快速离开了。

珠子点头,带着人藏到了之前林峰躲藏的地方,盘膝坐下,安静地等待。

随着时间的流逝,彭大鹏开始发抖,他想起了这些天受到的折磨,想起了房间里的两具尸体,尤其是此刻,就在他脚边不远处还躺着一具明显脖子折断的佣兵尸体。

他开始紧张,开始焦虑,开始害怕,于是,他忍不住对幸富说道:“你们可以先送我出去,这样很不安全,真的,很不安全。”

幸富没有说话,珠子也不过淡漠地扫了他一眼。

彭大鹏来回看了一眼,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们不相信我?我原先也是军队出来的,我在公安系统­干­了10年,我有丰富的经验,你们这样等着是非常危险的决定,这里随时会有人来,随时。”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你们进入这一路上有没有惊动任何人啊?你们万一把人杀,他们交班的时候看不到人,一定会第一时间找到这里。”

“……”

彭大鹏彻底急了:“诶,我说,你们到底是哪个部队的啊?你们的长官是谁?你们会不会出任务?你们的任务是营救我,对不对?既然找到我了就该马上送我离开这里!”

珠子撩起眼皮,从腿上拔出了手枪,威胁道:“闭嘴。”

“你!?”彭大鹏的眼睛一瞪,下意识地摆出了几分官威,“你这是威胁我?威胁你们的任务目标!我完全可以……唔……”

珠子抬手就将枪口抵到了那张喋喋不休的臭嘴上,然后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手上用力地有推进去了几分,眸光里透出几分暴戾,再次重复:“闭嘴!”

“……”彭大鹏气势一软,乖乖点头。

珠子抽离手枪,然后厌恶般地龇牙,将枪口仔仔细细的在彭大鹏的衣服上擦了一番。

彭大鹏的心脏都要停了,他看到手枪已经上了膛,只要对方手一抖……

于是,彭大鹏终于老实了下来。

其实林峰离开的时间并不长,在这样一点风吹草动就让人紧张的环境里,时间确实有意无意被拉得很长。

或许是彭大鹏的言语终于起到了作用,珠子在将枪收好的瞬间,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时间,过去三分钟。

三分钟的时间,在他们的破袭行动中确实有些慢,尤其是之前林峰拿出了手枪,并且按上了消音器……难道是真的出事了?

珠子眉心微蹙,看向了距离自己不过30米远的建筑物,按住耳机想要询问情况,但是却又克制了下来。

如果现在林峰那边正在进行什么事,他怕自己突然开口会让林峰分神。

此时,林峰有些愉悦地离开了地下室,这个地下室虽然没有找到他们需要的人,但是却有大量纯度极高的大麻。

在越南,大麻确实已经属于轻易能够购买的毒品,可是林峰本能对这类东西排斥,所以他花了点时间处理这些大麻。

当然,或许就是这里有大量毒品的原因,屋里安置的人手甚至远超别的地方,所以林峰当机立断地使用了枪械破袭。

上到地面,林峰看向罗绍,罗绍对他点了点头。

之前就是为了预防自己猜测错误,林峰留了一个活口,在确认地下室没人后,林峰把审讯的任务交给了罗绍。

很显然,罗绍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情报。

离开小屋,房门被关上的瞬间,阻隔了浓郁而刺鼻的血腥气味,林峰带着一身硝烟的气息,却衣衫清爽­干­净地走到了珠子身边低声商议了起来。

林峰在战场上很会保护自己,虽然不是刻意的,但是林峰很少会把自己搞得浑身是血,毕竟要杀死一个人有很多的方法,未必一定要用刀去捅。

所以,与之对比鲜明的就是珠子的满身血液,那些褐­色­的液体几乎沾湿了他的下半身,举手投足间,在脸上狰狞油彩的映衬下,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来自地狱的某些生物,残忍,嗜血,却又强大无匹。

“所以你把人先带走,我们去B4,交给果子后回来接应我们。”林峰简单而快速地说明了一番早前的战斗,然后给珠子他们下达了新的命令。

彭大鹏忙不迭地点头,快走吧,他现在怕得连呼吸都不会了,这见鬼的地方!

珠子迟疑半秒:“老实人带人出去,我和你们走。”

幸富点头,这里的位置距离围墙并不远,尤其狙击手和果果他们都在外面负责接应,他要离开很容易,就算带着一个人也是,反而是队长那边,三个人一起更加安全。

林峰只花了三秒时间考虑,然后点头:“好。”

彭大鹏瘪了瘪嘴,为自己失去一个保镖而失望。

事不宜迟,四人分头行动,这次只有简亮移动了位置,而陆畅少和果果都留在原地等待幸富带人出来。

林峰带着两个人再次往回绕到他们之前经过的区域,听罗绍说,那名谈判专家据说­干­得很不称职,因为过于信任自己的脑袋和嘴巴,却又不了解自己的胆量,所以比彭大鹏还惨,尤其是在这些天的审问下,赌场里的人甚至从他的嘴里套出了不少话。

比如,他们是哪个国家的人,彭大鹏又是什么身份,尤其是两名特工营救失败后,这些佣兵甚至知道那些人是中国国家安全部的人。

当然,谈判专家不知道的事,赌场里的人自然也不会知道,比如游隼特别行动部队出动了。

在整个审讯过程中,这名谈判专家基本已经半死不活,如果不是怕最后在面对一个国家压力下无法交出人,召来灭顶之灾的话,这名人质几乎没有生存的可能­性­。

赌场的老板,赌场的股东,赌场的佣兵们,他们都很害怕,他们只是求财,他们没有兴趣和国家斗,可是一错再错,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只能硬挺,抱存着些许的侥幸,认为一切还有得商量。

所以在得到所有有用的情报后,赌场的人再也不敢动彭大鹏,甚至找了附近最好的医生为那名谈判专家治疗伤势,至少送回去的时候不会引起新的怒火。

可是他们这个决定晚了,游隼已经出动,而他们的人也在持续减员之中。

不过两个小时,赌场的佣兵已经死了10人。

B4是栋客房,占地颇广,两层楼高,里面一共有9间房,主要是给客人休息过夜,谈判专家就住在2楼的第三个房间。

这栋类似于宾馆的建筑物延续了这家赌场的风格,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里面的装修却格外奢侈豪华,设施设备齐全,并且有大量漂亮、时尚,从中、越、泰以及缅甸慕名而来的女人出没。

要知道,黄、赌、毒永远无法分开。

清晨六点,已经临近赌场佣兵换班的时间,但无论是到这里一掷千金的赌客还是捞金的赌徒,他们也不过睡下不久。

楼宇很安静。

房间里,暧昧低沉的夜灯闪烁着微弱的光线,空调的风吹拂而过的时候,轻纱小频率地摇摆着,透露出一股宁静祥和的气息。

一个黑影如鬼魅般顺着砖瓦墙壁攀爬而上,他没有使用任何道具,砖墙间的缝隙和窗外的窗台都是可以借力的点,所以只不过两三个动作,黑影就已经灵活地扣住了2楼的窗台,然后往上一窜,便已经翻进了阳台。

吉珠嘎玛矮下身子,将自己的身影缩到最小,透过半开的窗帘打量起了屋里的情况,然后面­色­微僵,挑高眉梢,迟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这才翻身踩到了护栏上,一个轻盈地跳跃,在离地六米的高度,越到了目标所在的房间阳台。

就在刚刚,吉珠嘎玛看到了一场活瑃宮,印象很深刻,女人的饱满的胸部,浑圆的臀部,纤细的腰肢,在暗沉的灯光下映照出一种朦胧的美,就是赤­祼­的男主角不怎么样,七老八十了,躺在下面那­淫­秽又痛苦的模样,也不怕马上风?

吉珠嘎玛分神地想着,对房间里进行了一番仔细地观察。

目标所在的房间没有开灯,所以他为了能够清楚地分辨里面的情况花了些许的时间,由而确认里面只有一个人。

当然,脸无法看清,他不能够百分百地确认那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可是就算不确定,也必须要进去看一下。

至于房间里是否有人看守?

吉珠嘎玛的视线落在漆黑的房门上,确认就算有也不过是在客厅里,这很好解决。

肩膀被拍了一下,吉珠嘎玛转头看去,林峰已经跟着他的脚步爬了上来,涂满油彩的脸只有那双眼眸格外清楚,狭长而黑白分明,带着询问。

吉珠嘎玛有些分神,那一瞬间,脑袋里竟然想起了之前见到的画面,突然发现林峰似乎一直没在自己上面过,反而是自己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

林峰又推了他一下。

吉珠嘎玛急忙收心,点了一下头。

林峰从身上掏出工具,这是一个便携式切割玻璃的工具,他们很少会用上,大部分时候都是直接用脚踢破玻璃,更暴力而直接的方式。

但是很明显,这个工具现在用上了,在他还迷迷糊糊地只知道带着枪和小刀的时候,林峰考虑周全地带上了所有可能用上的工具。吉珠嘎玛蹲在地上,负责警戒,视线偶尔会落在林峰的手上,不由有些气馁。

果然这才是林峰的行事风格,令人发指的策无遗漏。

134、赌场营救行动(下) ...

大幅的落地玻璃被悄无声息地切割出了一个半径20公分的圆,然后林峰手臂轻轻用力,吸附在上面的吸力装置挪动,一块完整的圆形玻璃被取了下来。

林峰的手探入进去,抠开门锁,手臂在一用力,门被无声的打开,吉珠嘎玛一个闪身率先窜了进去。

他们必须要加快了,距离他们进入这里已经两个小时,而动手袭击对方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20分钟,这已经是个很危险的数据,他们必须要尽快撤离这里,并且在天亮以前回到树林里。

林峰紧随进去后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很显然,他们找对了地方。于是,放缓脚步,走到床边。

已经提前站到门背后的吉珠嘎玛看向林峰,点了下头。

林峰出手,一把压住床上那人的口鼻。

鲁意志接连两天都被赌场的佣兵关押在地下室里审讯,吃足了苦头,终于在他忍受不住交了底后,才被转移到了这里受到良好的治疗。

虽然高床暖被,伤势也被很好地照顾,但是鲁意志知道自己完了,说了不该说的话,就算回国也会再无仕途。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也想活着,他还有妻子和三岁大的儿子在家里等着他,哪怕以后只是无关轻重的职务,甚至因为出卖情报而被定罪,他也必须回去。

所以当他被人按住口鼻惊醒的时候,那一瞬间,他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甚至下意识地想要尖叫出声,求他们别杀自己,只要他能活下来,他什么都可以说。

“鲁意志?”低哑的声音传来,捂在嘴上的力气再次加大,但是那熟悉的语言却让他的心猛的一稳,忙不迭地点头。

“听着,我们是来救你的,穿好衣服和我们走。”男人说着话,强调了一句,“安静,OK?”

“呜呜!”鲁意志再次点头,嘴上的手才缓缓移开,但是距离他的嘴­唇­并不远,看起来已经随时做好了再次覆上的准备。

鲁意志快速而悄无声息地穿好衣服,虽然这样的动作让他身上每一寸都疼痛无比,可是却紧紧地咬着嘴­唇­,不吭一声。

屋里的两个男人沉默地站在不远处,黑暗里,他闻到了浓郁血腥的气息,所以在他穿衣服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起来。

这两个人穿着夜晚作战的作战服,外面套着的战术背心装满了战斗用器械,尤其是脸上的迷彩和淬利的眼神,那周身散发出的气势让鲁意志很安心。

来营救的特工死了,他甚至看到了尸体,他的心理防线被破坏,以为再没有生还的可能,但是又有人来救自己了,是共和国的军人。

鲁意志觉得自己的心慢慢敞宽,能够看到光明,有这些军人来救自己,自己一定会活着,活着回到家里。

找到了自信,看到了活着的路,于是鲁意志的勇气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那些一直学着却无奈抛弃的知识也回到了脑袋里。

他是特工,一种身份比较特殊的特工,不用去出生入死,但是却必须学习并完全掌握特工能力的安全部一员。

所以他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做,作为一名被营救的人质,他知道自己只需要好好的听话,避免出现任何的噪音,安静的,被保护着,离开这里。

穿好衣服,鲁意志被林峰扶着站了起来,这些日子的刑讯让这个男人的身体处于即将崩溃的边缘,仅仅是穿衣和站立就让他摇摇欲坠,所以林峰只能将人架到了肩膀上。

鲁意志是内部人员,他很熟练地比了几个手势,告诉他们外面有一名看守,一般都坐在房间右边的沙发。

于是,林峰对吉珠嘎玛点了一下头。

吉珠嘎玛倒数了三个数,拧开门把手,快如闪电地冲了出去。

客厅开了一盏小灯,布局很简单,就像大多数的宾馆套房一样,电视、沙发、茶几,还有一些简洁的家具。

电视也还开着,只是声音调到了最小,里面竟然播放着国内的新闻频道,对面的沙发上歪靠着一个男人,正一脸睡意地抬头看过来,可是他却什么都没看清楚,只是觉得眼前一黑,脖子就被狠狠地揍了一拳,当他感受到剧痛的时候,那一瞬间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守的房间进来的陌生人,他看守的人质被救了,希望自己能活着。

可是这样一瞬间的思绪一闪而逝,他便进入了永恒的睡眠中。

喉结被吉珠嘎玛用拳头打碎,然后又是一刀,尖锐的匕首从眼眶Сhā入,彻底地阻断了他的生机。

林峰扶着鲁意志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珠子将匕首从男人的眼中拔出,然后在衣服上擦拭了一下,林峰的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只觉的心口霎时间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有些微微地窒息。

珠子转过头,两开白牙笑了笑,然后两个跨步走到门口,按住耳机轻弹了两声,下一秒,耳机里出现了一声回应。

于是,珠子安心地拉开了房门,门口正站着接应的罗绍。

一行四人快速下楼,畅通无阻,一楼吧台的服务员被打晕在了地上,罗绍给那个漂亮又年轻的小女人留了一条命。

在这一点上,无论是林峰还是珠子是都是非常赞同的,他们的敌人不是这些手无寸铁毫无攻击力的工作人员,而是那些荷枪实弹的佣兵。

离开主楼,按照预先设定好的路线撤退,鲁意志的情况不是很好,所以他们慢了很多,眼见时间距离预定的超出了很多,珠子只能将人背在了身后。

在他们撤离的同时,方便说话的简亮已经通过千倍的瞄准镜看到了他们的情况,于是让果果赶快转移地方,到围墙外接应他们。

所以,当林峰到达围墙范围的时候,果果分秒不差地出现在了墙头。

墙头上的碎玻璃并有造成阻碍,结实的作战靴和战术手套都很好地起到了阻隔作用,果果将林峰拉上去后,为了不让营救出来的人质再次受伤,只能很快地清理了一下墙上的玻璃,但毕竟是草草行事,所以鲁意志被拽上去的时候身上依旧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伤口。

可是鲁意志在笑,他的面­色­发青,嘴­唇­惨白,可是当他踩到围墙另一边的土地时,愉悦地笑了,他流着眼泪,接连地说了数声谢谢,甚至不知道自己对谁说的,只是哽咽地说着谢谢。

林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没有废话,只是将人背到背上,快跑了出去。

鲁意志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在林峰耳畔由衷地说:“谢谢你们。”

林峰的眼弯了几分。

赌场周边的小镇面积有些大,这个点已经有些窗户亮起了灯,早餐店大开着房门,鼻子里可以闻到淡淡的食物香气。

林峰他们不可能惊动这些老百姓,所以一路躲避,又绕了不少路才离开小镇。

进到丛林里的时候,天边已经浮现了微弱的光亮。

游隼七人并没有第一时间会和,而是分成了两个小队向事先预定的集合点前进。

虽然幸富带着彭大鹏这个贪生怕死的贪官第一个出来,可是因为要等狙击手的原因,反而落在了后面。

彭大鹏体力不太好,走了一会就走不动了,于是幸富只能背着人走,毕竟简亮和陆畅少身上背负地狙击设备很重,又要负责警戒,所以幸富这个老实人背着人在密林里穿行,确实也累得够呛。

陆畅少中途换了一次手,或许是不太待见彭大鹏的原因,也不好好背,一只手搂着腿就对付了,有时候还刻意去钻那些低矮的树枝,结果彭大鹏的脑袋被撞了好几下。

从那开始,彭大鹏的嘴里就一直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声音很模糊,只能隐约分辨是在咒骂。

陆畅少这人可和幸富不一样,他要是不爽了肯定不会再伺候,­干­脆手上一松,将人掀到了灌木丛里,那些尖锐地刺扎得彭大鹏嗷嗷地叫了起来。

幸富不好意思,还想去扶,结果被简亮一把抓住,摇头。

就这样,三个男人凉凉地站在一边,看着彭大鹏龇牙咧嘴地起身,哭丧着脸拔掉扎到­肉­里的刺。

“你们……”彭大鹏怒得眼睛通红,看了一圈,又说,“你们……你们……”但是到底“你们”什么,他却没说,面对三个全副武装的军人,他确实不敢嚣张。

他也明白,再这么冲撞下去,就算自己能够平安回国,想必也不会好受。

这群拿着武器的军人有很多办法折腾得他一点伤痕都查不出来,告都没法告。

相比较彭大鹏的悲惨遭遇,鲁意志这边却好得不得了。

人品这种东西真的决定一切。

尊重自己,尊重别人,自然一定会受到别人的尊重,尤其鲁意志还有一颗感激悔悟的心。

他很谦和而低调,他会感谢大家的救助,会对自己犯下的错误悔过,他说自己没有担当情报人员的能力,没有那么坚强的意志,却因为安全部丰厚的待遇而强迫自己,这次的任务是他争来的,可是却让他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由而学习到量力而为四个字。

林峰不太想去安慰他,无论是他争取谈判任务的出发点,还是他在面对生命威胁时的妥协,林峰都不想去评判,这是一个人的决定,在不同环境下,想要活下去或者活得更好的选择。

人人都有走错路的时候,重点是能不能够醒悟,能不能够在汲取这次教训后真正清楚自己脚下的路通往哪里。

就像自己,林峰承认自己一直都有负担,在心里最深的地方,一直有个角落装着那些重担,但是他绝大部分时候都是愉悦的,因为他走到了自己最想走的路,所以他活得坦荡而硬气,他活得满足。

相比较林峰的淡漠,其余的人都对鲁意志的遭遇表示惋惜。

想要活下去,这是人之常情,对于他们这些特种兵也是如此。

毕竟活着才可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品味更美好的事情,事业上的收获,家人的关怀,还有让人即便死都想要品尝一番的真挚爱情。

只有活着,只能活着,才有。

林峰他们在丛林里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集合地点,见另一组还没到,所以就两人警戒,两人休息地轮换了起来。

果果很自觉,他说自己这次任务也没出什么力,所以他来负责警戒,让大家好好休息。

林峰当然不同意,分工合作的事儿,在游隼里每个人都有存在的必要,所以起身和果果分开站着,环顾四周。

树林里有些吵闹,虫鸣鸟叫,但是却很让人放心,鸟是比人类更加敏锐的生物,一旦有人靠近,肯定会提前发出警示。

所以林峰并不是很担心,他只是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漫不经心地注视着前方180°地视野范围。

过了一会,林峰觉得有些累,所以转了转肩膀,扭头看了眼身后,只是视线一下就和珠子对上了。

珠子背靠石头,双臂懒洋洋地搭在膝盖上,花猫般的脸看不清楚神­色­,但是那双眼却很亮,他的下巴点了下,无声询问林峰是不是有事。

林峰摇了摇头,看到珠子向自己露出了一口白牙,林峰也抿嘴笑了笑,视线收了回来。

只是脑海里有些画面已经无法消散,当他看到珠子腿上的血迹时,脑海里浮现的却是珠子将匕首从男人的眼眶里拔出的画面。

胸口有些闷堵,林峰不悦地蹙紧了眉。

他在给珠子找理由,他也认为这是应该的,为了彻底剿灭敌人的生机,补刀是必须的,因为那样才安全。

可是不舒服,心里是真的不舒服。

林峰可以毫不犹豫地割开敌人的脖子,可以果决的一枪命中敌人的眉心,这些行为他完全可以在没有行动能力的人身上施展开来,而且一点都没有心理负担。

可是珠子做出来确让他心里添堵,有些焦虑,总觉得有些东西蒙尘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去擦。

林峰摸着下巴想了想,脑袋里那段画面不断在重复播放,就在他突然抓到什么的时候,林子里的鸟突然喧闹着飞上了天空。

于是,林峰猛的站直。

在他身后,果果转移到了来人的方向,罗绍扶起鲁意志往相反的方向走了出去,而珠子已经不知去向,埋伏到了茂密的树林里。

这个反应,林峰给打了100分,完美无缺,每个人都正确地做出了自己的工作。

“是我们。”安静很久的通讯器再次发挥了作用,简亮又说出两个字的暗语,表示自己不是被胁迫下通讯。

于是,罗绍扶着鲁意志坐下,珠子也从树上跳了下来。

林峰对果果挥了挥手,迎了出去。

和林峰这队不同,当风尘仆仆的男人们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林峰第一眼看到就是被保护在队伍中间,累得大喘吁吁的彭大鹏。

林峰翻腕看了眼时间,瞬间明白为什么简亮他们会这么慢。

“联系那边了吗?”简亮走上来,率先询问。

林峰点头:“按现在的脚程,再走四个小时会离开这片树林,那里有车接应我们,然后转直升机。”

“还走?”彭大鹏怪叫了一声。

“怎么没安排直升机直接过来?”简亮询问,然后眉心一紧,看了彭大鹏一眼,然后有些无奈地对林峰说,“有水吗?”

林峰摇头。

他们出这类快速行动的任务怎么可能带水,忍一忍不就过了。

彭大鹏很失望,但是不敢在抱怨,只能一脸期盼地看着林峰说:“能不能帮我找些水?我昨天就喝了一杯,我真的不行了。”

林峰回忆了一下脑袋里的地图,点头:“两个小时后我们会经过一处水源。”

“啊……”彭大鹏哀嚎一声,声音撕裂劈叉,然后一ρi股坐在了地上,脱力般地摆手,“让我休息一下。”

林峰的视线落在彭大鹏的脚上,穿得是皮鞋,而且还是尖头的皮鞋,用这种鞋走山路确实很辛苦,所以他开口道:“可以。”

彭大鹏不再说话,而是瘫软地靠着树­干­闭上了眼。

简亮留下幸富和陆畅少,就把林峰拽到了一边,低声问道:“­干­吗管他?你不知道这家伙嘴有多臭。”

林峰诧异:“他怎么了?”

“一路絮絮叨叨的,要是磕着碰着,渴了累了都在叽歪,吃不完要不完的德行,好像老子们就是来为他服务的。”

“……”林峰摸了摸下巴,笑了,“所以就累成这样了?”

简亮翻了个白眼:“开头还背着他,结果这货还不领情,活该!”

“哦~~”林峰了然点头,笑眯了眼,“那这地方肯定不适合休息了,毕竟没脱离危险区域嘛,咱们必须得马上赶路。”

“嘿嘿。”简亮耸着肩膀笑,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鉴于自身生命安全的问题,再加上简亮不是商量而是宣布,所以彭大鹏不得不妥协,只是当他看见鲁意志是被人背着走的时候,就开始不爽了。

初期,彭大鹏还能忍受,只是当脚上实在疼得受不了之后,就开始频繁地喊休息。

一次两次还行,次数一多了,所有人脸上都染上了不耐,就连果果的嘴角都抿紧了,只有幸富依旧如故,脾气好得不得了。

可问题,他们这是在逃命,不是在郊游,而且接应人员在那边等着也很危险。

于是大家开始不顾他休息的要求,真要走不动就拽着走,但还真没一个人想要背着他。

林峰也当看不见大家这么做,左顾右盼就是不看身后。

彭大鹏人品是不怎么样,­性­格更是糟糕透顶,但是眼神不错,在观察了一段时间后,确认林峰是领头人,于是憋上一口气冲到了林峰身边,质问道:“你是他们的头儿吧?你知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变相虐待,你这种不闻不问就是默许,你们这种行为根本就不符合部队行动的人质安全守则,你必须想办法解决我的问题,否则回去后,就算我被关押,审讯的途中也会揭露你们的暴行!”

林峰沉默地听他说完,眼浅眯了起来,淡淡开口:“彭先生,我不认为我的队员有任何错误,你四肢健全无病无痛,仅仅是有些疲惫而已就叫苦连天,但你可以看看,他们一夜奔袭,在这种复杂危险的地形走了数个小时,而且还进入到那样危险的环境里把你营救出来,和你走在同一条路上,你没水,他们也没水,你饿,他们也饿,你双手空空,他们却每人都携带了重量10公斤以上的装备,更重要的是,他们救了你的命,并且到现在依旧全神贯注地负责警戒,保证你的安全。”

“……”

“所以,彭先生,为了我们尽早脱离这片危险区域,接下来应该会加速了。”

“……”

“很抱歉,请您坚持。”

“……”彭大鹏牙根紧咬,瞪圆了眼,然后视线一扫,落在了鲁意志的身影上,“你们可以像那样背着我。”

林峰眨巴着眼,脸上的笑又浓了几分:“他受伤了,与其相比,您非常健康,当然了,如果您实在是动不了我们也可以背你,嗯……比如,腿断了。”

“……”

与此同时,珠子和陆畅少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彭大鹏的脚,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彭大鹏气息为之一窒,瞬间明白那个腿是怎么断的了。

一群暴民,一群串通一气无视士兵守则的暴民!

林峰看着彭大鹏再次开口,只是这次的语气认真了很多,他说:“你的鞋不适合山路,你现在脱下来,我们帮你处理一下,接下来应该会好很多。”

彭大鹏不想脱,可是被林峰冷冷地看着,最终只能弯腰脱鞋。

林峰拿过小刀,将鞋尖的部分与鞋底割开,然后又横着割了两刀,将一双漂亮而昂贵的皮鞋做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凉鞋,这才丢了回去。

束缚住脚趾的鞋尖消失后,彭大鹏确实感觉好了很多,于是安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生职业军人篇:

珠子贴上去,蹭着林峰说:“小峰……今天是七夕……”

林峰从书上移开目光,挑眉:“嗯?”

珠子说:“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

林峰淡定点头:“嗯。”

珠子眨巴着眼:“不过吗?”

林峰沉思半秒,摇头:“那是广告商想出来赚钱的玩意儿,咱们没必要花那些钱。”

珠子瘪了瘪嘴,气馁:“行,我知道了,不就是牛郎织女相会吗?咱们等牛郎可以和牛郎相会了再过节,总行了吧?”

林峰在珠子转身离开的一瞬间抓住了他的手腕,笑道:“不,牛郎和织女在一起才是正中的七夕,只要有织女咱们就可以过。”

珠子蹙眉:“什么?”

林峰手腕用力,将人拽起来,仰头看着他:“你愿意当吗?织女?”

珠子面­色­瞬变,龇牙咧嘴:“滚犊子玩意儿!”

代号零零零零篇:

“喜欢我送的花吗?”张章深情地注视着雷刚,眼弯如月。

“……”

“喜欢我送的巧克力吗?”张章将上半身又前倾了几分,看向对面端正而坐的男人。

“……”

“喜欢我送的项链吗?”张章站起身,压向雷刚,俯视着他。

“……”

张章缓慢地解开衣扣,一颗,又是一颗,缓慢而煽情地露出了胸口光洁的皮肤。

雷刚的视线落在张章锁骨中间画着的红­色­蝴蝶结,那潋滟的­色­泽让他眼尾抽搐了一下。

“嗯,再加上一个我,你应该会满意了。”说着,张章已经俯下身吻上了雷刚的嘴­唇­,模糊地说着,“任君品尝……”

小兵方恒篇:

七夕节,杨翌经不住方恒的闹腾,终于决定吃过晚饭后陪着一起去街上走了一圈。

一买花小姑娘走过来拉住了杨翌的裤腿,可爱清脆地说:“叔叔,买花吗?”

“买来送给谁?”杨翌有些诧异。

“姐姐啊。”小姑娘说。

“我?”方恒指着鼻子,瞪圆了眼,“我哪里像女的了?杨翌我像女的吗?我像吗我?我这个头我这长相,我哪里像了?”

杨翌抿嘴浅笑,摇头:“不像。”

方恒皱了皱鼻子,重重“哼”了一声。

杨翌失笑,揉了揉他的头顶:“别放心上,夜里看不清楚,小女孩也不大。”

买花姑娘眼珠子转了一圈,把花又递前了一分:“叔叔,给哥哥买朵花吧?”

杨翌:“……”

方恒:“……”

泳将篇:

七夕,夏季奥运会结束,中国国家泳队正在休整期间。

刘阳回家了。

姚烨回家了。

所以没过……

姚烨说:“七夕而已,明年还有情人节,还有七夕节,以后的每一年都有属于我们的节日,只要愿意,我们随时都可以过。”

刘阳说:“这些东西不过是女孩喜欢的浪漫,我倒是没什么想法,所以比起这些,我更期待下一届的奥运会,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和你并排站在第四、第五泳道。”

姚烨揉着他的脑袋笑:“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刘阳点头:“金牌只有一个,它一定要在我们之间产生。”

“好!”姚烨重重点头,勾上刘阳的肩膀,向不远处装“盆景”的叶书文走了过去。

135、护送人质

四个小时的山路。

四个小时,脑袋里一转,嘴皮子一碰,这四个字就那么风轻云淡地过去了,可是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有多辛苦。

林峰他们习惯了这样的强度,他们可以轻易在丛林穿行数天依旧神清气爽。鲁意志被大家轮流背着,虽然身上的伤势越来越让他无法忍受,可是却牙咬坚持着,绝不给人造成负担。只有彭大鹏又开始跳了起来。

经过林峰处理的皮鞋虽然不再夹脚,但是底子毕竟很薄,山路上都是横生的枝蔓,尖锐的石头,所以彭大鹏确实没少吃苦头。

他走不动了,真正走不动了,视野颠簸无比,脚底疼痛不已,而且口很渴,吞咽下的口水根本不顶用,他想要躺下休息,这样活受罪,还不如死了算了。

哼哼唧唧的,走上几步就开始叫唤,拽都拽不走,嘴里还一个劲儿地说着他们这种行为不对,他一定会检举,他会让检察官看他身上的伤,看他脚上的伤。

林峰他们为了迁就彭大鹏已经慢了很多,原本预计在2个小时内到达水源处,现在竟然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林峰见彭大鹏扶着石头喘气,眼神变得迟钝,由而确认,这个人确实到了极限。所以,林峰安排珠子去把人背上,先到了水源处再休息。

珠子霎时间瞪圆了眼,一脸不满。

林峰蹙眉与珠子对视,意气用事也要有个限度,他们现在是在出任务,一切都要以安全地完成任务为前提。

珠子翻了个白眼,将身上的装备丢给罗绍,往回走了几步,一把将人驮在了后背。

林峰对珠子歉疚一笑,等人走到身边的时候,林峰拍了拍珠子的肩膀:“辛苦了。”

珠子抿紧的嘴角往后一拉,闷头快走两步,走到了前面。

林峰摸了摸鼻子,无奈地笑了,正准备跟上去,却被简亮一把拉住,这家伙对他暧昧地眨了一下眼,嘴­唇­贴到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啧,还真舍得下手啊?”

“……”林峰眉梢挑高。

“怎么说来着?举亲不避嫌?嗯……不对,自家人随便用是吧?”

“呃……”林峰脸上顿时染上了几分赧然。

简亮得瑟地笑了起来,吹着口哨冲到了前面。

好吧,林峰的视线从简亮身上移开,看向珠子,发现这类苦差事直接交给珠子确实有些不地道,可问题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珠子啊,惯­性­。

解决了彭大鹏这个累赘问题,队伍前进的速度顿时快了起来,不过20来分钟就到了水源处。

林峰给了大家15分钟的休息时间,然后把彭大鹏交给了果果。

果果在队里是爆破手,同时也兼任医护兵,彭大鹏的脚确实该看一下,以确认接下来是不是该安排人继续背着,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也是给队员们看看,不是他林峰不配合大家,实在是那人经不起折腾了。

所以,当彭大鹏的鞋被脱下来的时候,果果看着那双脚上的水泡,以及一些破损而流血的伤口时,面­色­也不由凝重了几分。

这个时候,林峰已经站到了珠子的身边,用胳膊撞了撞他,问:“你裤子要不要洗一下?”

“啊?”珠子低头看了眼自己,指着腿上大片的褐­色­说,“这个?”

“嗯。”

“­干­都­干­了,回去再说吧。”

“不觉得难受吗?”林峰又问。

“都­干­了,还有什么难受的?反正回去就不要了。”

“嗯,也是。”林峰笑了笑,确实,一个月发一套作战服,哪次出任务不搞的一身泥泞?有时候要是确定真的洗不出来,就直接丢了。

“诶!”珠子扫了彭大鹏一眼,突然压低嗓音问道,“要给他吃的吗?”

“你说呢?”林峰反问,他们身上都带了能量­棒­,随便均一下也够彭大鹏垫肚子的,可是大家都情愿自己饿着,也不想给那人吃饱,哎,说实在的,林峰真心觉得这是一件损人不利己的事。

珠子想了想说:“鲁意志必须补充点食物,他的身体状态有些危险,倒是彭那个没必要吧?”

林峰往那边漂了一眼:“他脚上伤不轻,就算不给吃的也得有人背着。”

珠子呲牙:“你都说必须背着了,我­干­吗给他?”

“……”

珠子摆手:“行了,我让兄弟们分开吃东西,我告诉你,你别烂好人啊!”

林峰失笑,点头。不是他想烂好人,他今天要不是队长,他也不想管那么多不是?

到底,林峰还是默认了珠子的决定,沉默地看着珠子将人一个又一个的叫走,那些离开再回来的队员们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彭大鹏不傻,看着特种兵们一个一个的轮流消失,再回来的表情明显变得满足,尤其是当鲁意志也被扶到了背着他的地方坐下后,彭大鹏真的怒了。

他知道自己话多招人烦,可是他也是在为自己争取利益,就算当初在那个国家做了多错的事,可这不是正常的吗?十个高官九个贪,到了那个位置,就算不要钱也有人把钱往手里送,他不收就不合群,不收就被排挤,为了仕途顺利,那些钱也不收也要收。

可这群士兵,这群狗娘养的特种兵有什么好牛的?他们除了会拿着枪一顿胡冲,除了一身的蛮力还有什么?脑袋他妈的比花生米还小,让他们往政坛上走走?指不定到时候又是第二个自己。

有什么好看不起的?处在那个位置,有些决定和行为已经是约定既成的规矩,他妈的,除了跟着那些规矩走,他就不信换了别人就一定能走出不一样的路来!

要知道,他原先也是满腔抱负,可是一旦陷在那里面,就是结党结派,根本就挣扎不出来!

所以他不甘,他跑了,不想成为那群祸害的替罪羔羊!所以他不爽,他决定揭发,他要把那个陷害自己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家伙给揪出来!

他以为自己这次做对了,可是谁知道,原来从踩上那条船的瞬间,自己已经被刻上了另类的标志。

彭大鹏突然悲从中来,第一次发现原来如今的自己已经可以用凄凉二字来形容。

“队长!”彭大鹏大吼一声,愤然起身,破罐子破摔地说,“你们他妈的看不起我不重要,你们知道老子这次回去要做的是什么,挖蛀虫,挖出那群狗娘养的蛀虫!可你们他妈的更­操­蛋,以为自己很正直很伟大是不是?你们不过是当兵的,你们没有审判我的资格!你们他妈的这么对我!老子会说什么都不知道,老子他妈的这一路上受尽折磨,老子全他妈忘光了!”

彭大鹏是军人出身,警察系统混了十数年,要说气势,要说脏话,他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差。

这一番怒吼,夹枪带棍地威胁,顿时让所有游隼的面­色­一寒,蹲下的全部站了起来,就连林峰都眯起了眼。

“哈哈!”彭大鹏癫狂地笑了起来,环顾四周,“怎么?生气了?这点威胁就害怕了?你们算什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呃……”

吉珠嘎玛满脸寒气地收回手刀,见人倒下去,还不解恨地又踹了两脚,林峰头皮一紧,急忙扑上去拽人。

“我­操­你大爷!老子就是看你不爽了!揍得就他妈是你!老子恨不得一枪杀了你!”被林峰和果果一左一右地拽着,珠子尤嫌不够一般还往倒在地上的人身上踹,破口大骂。

“珠子。”林峰喊了一声,反拧住了他的手,再吼,“吉珠嘎玛!”

吉珠嘎玛喘着粗气,扫了林峰一眼,甩手走了出去,临走前又在地上吐了口吐沫,不屑地看了彭大鹏一眼,咒骂了一句:“杂碎!”

林峰注视着珠子的背影,长出一口气,心里有些恼怒,虽然骂得好,打得好,可他就不明白了,珠子凭什么出这个头?在部队里训了那么多年,那些暴躁的脾气还没给磨没吗?要知道,这家伙是真有谈判的本钱,也非常重要,否则不会出动他们游隼营救。

“啪啪啪!”陆畅少率先鼓起了掌,远远冲着倒在地上的彭大鹏吐了口口水,“打得好!什么JB玩意儿,贪污受贿,携款潜逃还有理了他?”

“对,兄弟挺你!”罗绍搭着陆畅少的肩膀,遥遥竖起了拇指。

简亮压抑住眼底的激动和畅快,看向了林峰:“队长?”

林峰眉心拧得死紧,命令道:“果果去看下伤势。”说着,林峰就奔着鲁意志快步走了过去。

那边队员们聚在一起,将珠子围了个圈,大笑交谈。

这边林峰却蹲在鲁意志的面前,沉默地看着他。

鲁意志有些虚弱地笑了笑:“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

“……”

“我保证。”鲁意志竖起指头,“我保证,他只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这些天担惊受怕,又走了那么久的山路,情绪有些激动,所以不省人事。”

“后背的伤痕呢?”

“刮伤,跌倒,你看……”鲁意志竖起手臂将手肘上的淤青露出来,“这很正常。”

林峰点了一下头,紧绷的脸终于松缓了下来,他拍了拍鲁意志的肩膀,站起了身。鲁意志却反手扣住他的手腕说:“队长,我很感激你们,而且这不是多大的事,会没事的。”

林峰笑了笑,走开了。

林峰当然知道这不是多大的事,至少那小狗是先把人给打晕了才开口,到时候彭大鹏指不出来人,队员们再一致沉默,自然这事到了最后就不了了之了。况且,他也不认为彭大鹏的那些话是威胁,把人给押回去后,交到专业的审讯人员手里,他脑袋里面的东西都得被榨出来。

所以,他们只需要把这个家伙活着送回去就够了,身上的伤可以说留了也是白留,没人会问上一句。

可是毕竟珠子做的事毕竟不太好,全兄弟们无所谓,问题还有个外人,他必须帮珠子把ρi股擦了。

思路回转,林峰把脸­色­再压沉了几分,开口:“出发,吉珠嘎玛,背人!”

所有人都听出林峰语气不对,简亮还打算过来劝,却被林峰一眼给瞪了回去。倒是还没回过劲来的吉珠嘎玛瞪圆了眼说:“不背,我才背过!”

林峰沉默了两秒,让果果帮忙把彭大鹏背到了背上,转头就走了出去。

吉珠嘎玛的面­色­顿时一寒。

简亮见着气氛不对,急忙快步跟上林峰,低声说道:“疯子,我来吧。”

林峰摇头:“等下再换你。”

简亮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他知道这俩开始赌气了,哎,突然有些后悔,当初自以为是的一定要把珠子安置到这个队里来,那时候林峰和雷刚都不赞成,他还觉得没什么,现在算是发现了,情人之间其实更小气。

接下来的路程上,游隼们就显得格外沉默了,气氛有些压抑,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在林峰和珠子的脸上转,欲言又止。

不过相比起生着闷气的珠子而言,林峰的态度还算如常,该安排什么就安排什么,谨记队长职责,毕竟,这也是林峰担任队长后的第一次任务,他希望能给谭头儿交出一份漂亮的成绩。

中途彭大鹏醒了过来,应该是清楚明白自己被人揍了,毕竟身上好几处地方都在疼,可他确实是被珠子这一手给收拾老实了,趴在林峰背上来回张望,默默寻找打自己的人,却一个字都没问。

毕竟彭大鹏这人嘴臭,但是也不傻,这群人可以把自己­干­晕第一次,自然可以第二次,再去主动挑事,说不定比这次更狠。

两个多小时无话,一行九人终于离开了丛林,等到了接应他们的人。

两辆小车停在公路边,双方对过暗号后,就分开上了车。两名人质也分开了,同样的还有珠子自顾自地去了后面那辆车。

林峰沉默地看着第一个钻进车里的珠子,蹙紧了眉心。

他真不知道珠子在生什么气,人也揍了,气也出了,他还有什么好生气的?24岁的人了,又不是才进军校17、8那会儿,怎么还这么不知道好歹?

两辆小车开下山后,直接去了当地驻军营地后方的靶场。在靶场的中间,早早地停放了一架直升机,见到他们过去,从直升机里鱼贯跃出了四名荷枪实弹的便衣特工,旁边不远处还站着这个驻地的最高领导,一名中校,和两名上尉。

无需林峰询问,领头的便衣特工就将全套交接手续递给了林峰。

林峰比较小心,先和谭头儿那边确认无误后,这才把人交过去。

直升飞机升空,林峰同时看到了鲁意志感激的目光和彭大鹏狠戾的目光。于是,林峰点了一下头,笑了。

无论是恨他们的人也好,还是爱他们的人也好,其实这都无所谓,他们漂亮地完成了这次任务,这才是重点。

飞机飞远,林峰拍了一下手,转过身看着兄弟们笑道:“大家原地休息。”

兄弟们点头,纷纷盘膝坐在了靶场的中间,整理自己身上携带的军械,或许清点数量,或许擦拭武器,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卸下戎装。

林峰转头看向那名中校,扯下手套,主动迎上去笑道:“您好,我们要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

中校笑意融融地握手:“没事,当然没事,你们可以去宿舍里休息,没吃午饭呢吧?我让厨房给你们做出来,很快就好。”

林峰抬头看了眼天空的太阳,有看了一圈四周空旷的靶场:“那就麻烦您了,不用宿舍,找个避荫的地方就好。”

“那……”中校想了一下,一时无法确定。

“那边吧。”林峰指着一栋建筑物,“我们在那边靠下就行,那里平时没什么人过去吧?”

“放心,我会让人拦着的,可是那里连个坐得地方都没有。”

“无妨。”林峰指着身后的兄弟们笑,“没那么多讲究,倒是了,食物有没有无所谓,您可以帮我们拿点水来吗?”

“快,快去小卖部抱两箱水来,冻的!”中校连忙吩咐了身后的人。

把队员们带到墙边­阴­凉的地方后,林峰就靠坐在那里休息了起来。

中校也在旁边陪着,虽说官衔差距很大,但是这些兵的身份却不一样,他还得用心招呼。这年月,没什么大型战争,出任务的都是特殊兵种,每一个都金贵得很,千挑细选出来的兵王,尤其是看着这些特种兵脸上的油彩和那一身硝烟的气息,以及一些人身上的血迹,他就知道,这些兵是刚刚才杀完人下来。

作为一名考军校,当军官,一路升迁的中校,他依旧对这群特种兵有着莫名的敬畏。

林峰和这名中校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无外乎就是谈谈天气,谈谈这个边防驻地的趣事,至于这次的任务和他们所属的部队番号却绝口不提。

中校当然也不会问,他知道问了也没用,特种兵只对直属上司负责,忠心耿耿,嘴巴就像蚌壳一样硬,而且真要是套话的话,引起什么误会就不好。

差不多等了一个来小时,一架直升机才从天边飞了过来。

之前林峰没注意,这次却听到了营地那边远远传来喧闹声,有些小伙子们的口号声打得那是真响,响彻云霄。

中校莞尔一笑,解释道:“边防的小伙子们没什么机会见到直升机。”

“嗯。”林峰点头,和中校再次握了一次手,道了个别,就带着队员们上了直升机。

飞机飞到高空,林峰从窗口看了一眼脚下的边防驻地,在一个篮球场上,一群小伙子转着脱下来的衣服,放声大吼。于是,林峰忍不住笑了。

他勾着嘴角回过头,看向了斜对角坐着的珠子。

珠子已经取下了头盔放在双腿上,脸上斜画的黑绿条纹下可以看到额头眉心微微蹙着,下面的双眼轻轻闭合,很安静地休息着。

林峰想起了之前自己纠结的地方,为什么会对珠子杀人那么耿耿于怀,他想,或许就是那一笑,当这小子将匕首从敌人的尸体上拔出来的时候,对自己的那个笑容,一种很兴奋很炫耀般的笑容。

136、打磨

漆黑而狭小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

林峰贴靠在墙壁上,屏息而站,四周异常的安静,那种世界只剩下自己的感觉让他觉得心脏地跳动声都清晰可闻。

咚咚……咚咚……

这是……哪里?

林峰困惑着环顾四周,想要迈出脚步向前摸索,可是却感觉手脚都被束缚了一般,一动不能动。

“啪!”的一声轻响突兀出现。

与之而来的是黑暗的视野突然变得明亮,一台32寸的电视机就在不远的地方被打开,显示屏幕里出现了一名耳熟能详的播音员,用清亮的嗓音说着:“新华社报道,利比亚局势依旧动荡不安,政府军和反对派……”

“唔……”痛苦压抑的声音出现在耳畔。

林峰的视线落在了不知道何时出现在眼前的沙发上,两个纠缠的人影,压抑的喘息声,还有“噗”的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从两个人中间蔓延了出来,浓稠的液体,看似缓慢却又迅速地流到脚边,漫过了他的脚背。

林峰惊讶得确认这是血,很多很多的血液,在猩红血海的那边,一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安静地站着,站在血液里,任由这些令人作呕的液体不断上涨,漫过那人的脚背,大腿,腰部,腹部,胸口……

林峰低头看了眼自己,发现这些液体已经涨到了他的脖子处,呼吸不知何时变得格外困难,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觉传来,他有些害怕,心脏无序地跳动,想要挣扎着浮起来,但是身体却一动不动。

于是,他放声大叫,他大叫着珠子!过来!拉我一把!

但是眼前的男人却笑开了牙齿,白亮的牙和那双弯下来的眼无一不说明他是多么的高兴,高兴地看着他笑,然后缓缓地潜到了血液里……

“珠子……吉珠嘎玛!珠子!!”

林峰猛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从窗口照进来的路灯光线落在天花板上,些微的扭曲倾斜,却很明亮,一动不动地透露出一股宁静祥和的气息。

林峰坐起身,大口地喘息了起来,摸到了自己一头的冷汗,他看着窗外朦胧的景­色­,缓缓地抓紧了自己的头发,鼻梁渐渐挤出了深深得一个皱褶。

距离赌场营救人质任务完成已经两天了,总结工作也在今天白天完成,原本林峰觉得自己今天应该可以睡个好觉,可是现在看来,显然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

林峰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件事了,任务中的一段小Сhā曲,虽然有些让人介怀,可是却不是那么至关重要,他让自己很平稳地过度了过来,甚至有些不以为意。

但是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他介意!该死的介意!

林峰甚至觉得吉珠嘎玛是在享受那种杀戮的感觉,依靠那种屠杀手无寸铁的人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这样不行,真的不行!

林峰翻身下床找水喝的时候,确认,这件事必须要解决。

当天早上,林峰带着队员们去跑了一次10公里,回来的时候宣布道:“简亮!”

“是!”

“从今天开始,带着狙击组成员进行7天的小黑屋训练。”

简亮挑眉,但是很快回了一声:“是!”

“带上吉珠嘎玛,这段时间,吉珠嘎玛安排到你们组里训练!”

简亮困惑地看向吉珠嘎玛,吉珠嘎玛同样困惑地看着林峰。

林峰却没有选择和吉珠嘎玛对视,只是环顾一周说道:“告诉我,我们游隼是不是最­精­锐的部队,最强的单兵!?”

“是!”

“我们负责救人,守护好我们的国门,让任何一个挑衅我们国家和国人的敌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对不对!?”

“对!”

“我们手里握得是武器,我们心里装着的却是仁慈,是不是!?”

“是!”

“所以,你们谨记一点,我们不是渴望杀戮,我们站在这里,今天站在这里,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国家!”

说完最后一句话,林峰看向吉珠嘎玛,沉声说道:“使命高于一切,纪律就是我们的路标,吉珠嘎玛,你擅自对人质进行攻击、辱骂,今天以前给我一份报告,你不用参与今天的训练。”

吉珠嘎玛放在身侧的拳头猛地握紧,瞪视着林峰,一个呼吸间,脸上已经血红一片,愤怒的从胸口叫出一声炸响:“是!”

林峰转过头,不再看他,只是对其余的队员们说道:“就像大家听见的一样,接下来一周进行分组训练,幸富你去教官那里报到,罗绍和郑太果和我走。解散!”

游隼们绷紧的身体松缓了几分,三三两两地分散开来,简亮小跑到了林峰身边,勾着肩膀把人带到了一边,低声问道:“怎么不提前和我商量一下?”

林峰笑了笑:“抱歉,我下次会和你说。”

“不是。”简亮急忙摆手,“我不是说训练的问题,而是珠子,你拖了三天,我还以为这事不了了之了。”

林峰笑着没说话。

“行了,我知道你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可是把珠子调到我组里是什么意思?”

“他的脾气必须再磨一下。”

“……”简亮咬住嘴­唇­,蹙眉,“问题很严重?”

“有些。”林峰反手拍了拍简亮后背,“去吧,帮我好好磨一下。”

简亮低声嘀咕了一句:“你的人交给我磨……”转身走了。

林峰看着简亮的背影苦笑,不是他没办法,而是那些办法对珠子行不通,因为有些时候,自己不是珠子的队长,而是另外一个身份,所以在珠子眼里,心里,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少了一分敬畏,多了一分肆意。

既然把珠子交给了简亮,林峰就暂时把这件事放到了脑后,带着果果和罗绍去了办公室。

对于火力支援组的兵而言,更多的是专业知识,比起不断地训练身手,更重要的还是专业领域的完整掌握和熟练运用。

果果暂且不说,因为林峰升为队长,需要统筹全局,所以罗绍就要负担起通讯兵的工作。

罗绍在电子通讯方面不是很有天赋,早前的半年强训也不过大概掌握了一下通讯兵的知识,所以林峰的工作就是指导他。

虽然在明面上林峰学习的专业不是电子通讯这一块,可是实际大家都知道林峰很有能力,比起硕士专业的申沉并不差。严格说来,在战场的实际运用上,甚至比申沉还要娴熟几分。

林峰教了罗绍一上午,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没见到珠子,问过简亮,知道那小子还在寝室里啃报告,训练要等到明天才能开始。

林峰问过就算了,但是简亮却贴上来说:“你不去看看?”

林峰摇头。

“啧。”简亮蹙眉,“你不用顾虑我,再说了,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削他,他心里肯定不好受,揍人那事吧……就那事……其实吧,我觉得彭大鹏那人真该揍,真的。”

林峰看他,淡淡地问:“那为什么你不动手?”

“我不是副队吗?我要不是我也揍!”

“别人呢?”

“……”

“所有人都可以克制,为什么他不行?你告诉?给我个理由,我就不罚。”

“……”

“小亮……”林峰叹了一口气,看向食堂窗外的天空,视线变得茫远,幽幽地说,“他不怕我,知道吗?”

“你想让他怕你?”简亮的目光变得古怪,还有一丝丝隐隐的心疼。

“我不想,可是他不能不怕。”林峰咬紧了下­唇­,锤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再转过来的目光变得锐利和强硬,“队长的任何命令都不能够被质疑,除非他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他不能,所以必须要罚!”

简亮长出一口气,拍了拍林峰的肩膀,不再说话。

吃完饭回到寝室,林峰看到了桌上摆着的报告,是珠子的字迹,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就放下了。

他翻身上床睡了个午觉,再起来的时候那份报告依旧静静地摆放在那里,林峰洗了把脸就冲到了珠子的寝室。

屋里很安静,简亮和珠子都在休息,林峰站在门口就吼了一声:“吉珠嘎玛,出来!”

珠子被吼得猛地从床上弹起,一跃而下,等站稳了才茫然地看着林峰。

林峰与他对视两秒,转身走了出去。

珠子摸了摸后脑勺,看了眼被惊醒的简亮,低头走出了门。

林峰带着人一路回了寝室,拿起桌上的检讨就砸在了珠子的胸口:“重写!”

“……”珠子下意识按住纸,困惑地看着林峰。

“晚饭前交给我。”说着,林峰开始整理书本,准备去办公室。

珠子混沌的脑袋似乎终于清醒了过来,嘴角渐渐抿紧,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林峰说:“报告不够深刻。”

珠子又问:“哪里不够深刻?”

“从头到尾!”

珠子的眼倏地瞪圆:“你到底看没看过!”

林峰站直,拿着书往门口走,走到门口停下脚步,转过身:“我没看,因为我不用看,你的态度说明一切。”

珠子咬牙切齿地说:“林峰!”

林峰提醒了一句:“队长!”

“……”珠子的牙根猛地咬紧,将胸口的报告一把抓紧,愤然离开。

林峰离开寝室的时候看到,走廊上已经站了些人,就连侯晓龙也走了出来,林峰经过老队长身边的时候,被侯晓龙按住拍了拍了肩膀,低声询问:“怎么?”

林峰笑着摇了摇头。

申沉穿过侯晓龙,走到林峰身边,问道:“什么报告啊?那么较劲?你很少这么吼的啊?”

林峰依旧笑着摇头,拍着申沉的肩膀走下了楼梯。

这算是较劲吗?林峰不是很清楚。或许是吧,可是如果不让理清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以后他们两个的碰撞一定会不断重复。

从他看到那份报告起,他等了一个中午,可是珠子却一直没过来。

事实上这就是态度问题,林峰相信,今天无论是谭头儿要看这份报告,还是侯晓龙要看,哪怕是简亮,珠子一定会乖乖地站在一边,等到看完后,再说明一下自己当时的想法,哪怕是为自己辩解都好,那些争论总是一种态度问题,总会得到最好的答案。

可是珠子在他面前没有,把报告丢在他的桌子上,不闻不问,单单是这样,林峰就确认只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林峰可以在大多数的时候接受珠子的小任­性­,那些小脾气,他可以让着他,可以互相闹一闹。

但是战场上不行,任务的时候不行,他作为一名队长出现在珠子面前的时候,就绝对不行!

他必须要做到令行禁止,珠子也绝不能例外!

下午,工作完,林峰依旧在桌子上拿到了一份报告,那一刻,林峰的脸­色­整个寒了下来,他按捺下自己的怒火,把这份检讨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不单态度有问题,检讨内容也有问题,站在自己的立场来解释动手的原因,通篇下来简直就是在为自己做辩解。

好,林峰觉得这没什么,既然珠子觉得自己做得对,就该站出来和他商量,而不是用这种逃避得理所当然的态度来处理。

所以,林峰再次把报告丢了回去,在珠子气得都发黑的面­色­中淡淡开口:“想不明白是吗?明天开始跟训,7天后再交一份报告给我。”

当天晚上,简亮又过来了,左摸摸,右摸摸,然后怯怯开口:“这个,疯子啊,别太较真了,认错就完了呗。”

林峰看他:“那份报告你看了吗?”

“看了,还行。”简亮点头。

林峰敛目,淡淡开口:“那我建议你也该好好检讨一下。”

“……”简亮被哽住,面­色­来回变了几次,然后点头,“好,跟我说下,你认为不行的理由。”

林峰抿嘴笑了起来:“现在又好了。”

“什么?”

“小亮,接下来一段日子就麻烦你了,珠子的脾气很直很爆,虽然咱们都喜欢这种­性­格的人当队友,但是无论是我还是你,面对这种兵都是最头疼的,所以你必须要把他的­性­子再磨平滑一些,同时让他意识到,什么时候,我们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是队长和副队。”

“……”简亮摸了摸后脑勺,莫名其妙,“他态度有问题?”

“嗯。”林峰点头,“两次了,我都只看得到报告看不到人,你说呢?”

“……”简亮仔细想了想,点头,“我知道了。”

“那就麻烦你,不要太早点醒他,让他自己想,如果你感觉他实在转不过弯来再说。”

简亮点了一下头。

第二天开始,林峰就没再看见吉珠嘎玛,这小子被简亮带去关了小黑屋,进行耐力训练。

对于吉珠嘎玛的脾气而言,狙击组是最好打磨他的地方,狙击组除了训练远程狙击能力以外,最多的是耐心和稳定的训练,毕竟那种独自一个人,在漫长的似乎没有尽头的等待中,为的只是开出一枪的作用,大部分人都无法承担这种孤独。

虽然队里的简亮和陆畅少都有些话痨,但是无可否认,他们的­性­情都是中正平和的那种,嬉笑怒骂不过是­性­格中的一个亮点,更多时候,他们都会把自己站在一个观察者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比如那次动手殴打人质的事情发生后,陆畅少是第一个站出来鼓掌的人,他赞同珠子的行动,他叫了一声好,可是为什么他明明也很愤怒彭大鹏的言行,却没有选择动手呢?而且也没有一点动手的意向?仅仅是在那之后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比如他和珠子的关系被简亮发现的那一刻,简亮愤怒不已,反对态度明显,但是依旧按捺下来,不闻不问,直到林峰去找到他,然后被说服。比起说是林峰说服了他,不如说在那之前,简亮的心里已经有考虑。

所以在游隼里面,林峰最放心的就是狙击组的人,他们很稳定,稳定得不用人担心。

把珠子调到那边训练一下,是有必要的。

珠子被关进小黑屋后四天就被放了出来,用简亮的说法是到了极限,虽然早前在鹰隼中队进行过狙击手的训练,表现得也不错,可是那之后毕竟还是转到了中、近距离的位置上,没有再进行过强化训练,能够到达这个程度以已经很不错了。

据说吉珠嘎玛被拖出来的时候几乎要晕过去,在那种漆黑又漫长地等待中,偶尔被丢进去的白­色­纸屑时间要被准确记录下来,偶尔划过眼前的布条­色­泽要被准确记录下来,就连偶尔丢进去的母­鸡­叫了几声也要写下来。

神经的长久紧绷让时间过得格外缓慢,所以长期处于那种环境里,如果没有过人的专注力,真的会让人崩溃。

吉珠嘎玛被拖出来的时候几乎不会走路,脑袋钝痛无比,是被简亮架回寝室的。

林峰过去看了一眼,一般来说,狙击组进行这样的训练他是不会管的,可是毕竟那是珠子,是他的情人,嘴里就算再硬,他也担忧。

所以,当他看到人的时候真的心疼了。

小狗容颜憔悴,胡子拉碴地躺在床上,使劲地揉着自己的太阳|­茓­,紧蹙得眉心下双目血红一片,很久,目光发硬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移开,闭上了眼。

林峰隐蔽地吐了一口气,看向简亮。

简亮解释道:“从今天早上开始,珠子的注意力就出现了问题,无法很好地记录屋里的各种动态,所以……”

“嗯。”林峰点了一下头,拍着简亮肩膀说:“你去给他洗把脸吧,先休息一晚上,我先走了。”

“诶!?”简亮一把拉住他,无声开口,“你照顾啊!”

林峰扫了吉珠嘎玛一眼,正好见到珠子睁开眼无声地看着他,林峰的目光霎时间变得闪烁,低头转身就走。

吉珠嘎玛扭开头闭上了眼,表情微苦。

简亮被夹在中间,反而闹得一肚子火气,­干­脆一咬牙,冲进洗手间里拿毛巾,只是那湿润的毛巾刚刚搭到珠子的脸上,就被珠子一手按住,牢牢地压在了脸上,喃哝地说:“小亮,你说,是他不了解我,还是我从没了解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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