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哲源说的是方言，看店的小姑娘完全听得懂，于是小姑娘就问：“你是哪人呀？”

张哲源又反问小姑娘：“HB邯市，你呢？”

小姑娘甜甜地笑着：“听你口音就知道你离我们那不远，我们是HN新市的。”

张哲源套起近乎：“那咱们还算半个老乡呀！”看样子在小姑娘面前他也没把自己当陌生人，随手又按下了重播键。

这次电话里传出一位­妇­人的声音：“源啊！”

半年没有听到母亲的声音，张哲源显得特别激动。儿行千里母担忧，他嗔怪自己，平时只知道贪玩，也不知道往家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也就几分钟而已。

张哲源打电话的姿势与众不同，别具一格。他右手拿话筒，用左耳倾听，眼睛瞪得挺大，嘴一咧起来像个孩子，他这是高兴。

接下来都是他的独白，问候母亲康健，询问家里的一些事，说着一些俏皮的话逗母亲开心。他突然很吃惊地说：“什么，俺大哥也在北市呢？手机号是多少，我记一下……”

张哲源打完电话，注意到柜台里放的半块蛋糕。他好奇地俯身看了看说：“这还有蛋糕？”

小姑娘忙走到蛋糕前，生怕张哲源会抢走自己的美食似的。于是有些惊慌地说：“这是我的。”

张哲源啧啧称羡，想自己过生日，母亲就会煮几个­鸡­蛋，吃蛋糕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事，他觉得以自己现在的条件还有点奢侈。

“我靠。”由于太吃惊，张哲源不经意地说出一句粗话。他马上捂住嘴，为了掩饰自己口无遮拦。又说：“再来包烟，白鲨。”

那天，张哲源第一次抽烟，但是从来不在王若华面前刻意显摆。

时间还早，张哲源满腹心事，一点睡意也没有。他敲开了陈昌旺的门，并递上一支烟。

陈昌旺批评道：“不学好。”但他还是接受了张哲源的贿赂，点上香烟抽起来。

张哲源别饶风趣地说：“我可是怀着一颗博爱之心，为天下的烟民分担一份危害，我都被自己感动了。”

陈昌旺笑了一下：“这么能说，真应该去做律师，­干­建筑真是屈你的才了。”

张哲源跟着笑道：“就我做律师！太抬举我了。”

陈昌旺突然问道：“最近五笔和盲打学得怎么样了？”

张哲源喧宾夺主，把陈昌旺支使起来：“来，你让让。”

陈昌旺座位被侵占，只好在一旁­干­笑，但也没忘夸奖张哲源。说：“行呀！速度还可以嘛！”

张哲源得意洋洋地说：“我的目标是打破吉尼斯世界记录。”

“野心还不小。”陈昌旺嘲笑他，“看着点屋子，我去老张屋看会儿电视去。”

门外江花在和陈昌旺说话，江花说：“谁在你屋呢？”张哲源侧耳细听，只听到他们离去的脚步声，却没听到陈昌旺说什么。张哲源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本杂志，无聊地翻阅着，另一只手又从兜里夹出一支烟并点燃。他冥思苦想，从第一次遇见王若华，到后来发生的一点一滴，一切像个迷团一样困惑着他。他想解开心中的这个迷团，结果反倒治丝益焚，徒乱人意，或者他真是庸人自扰了。

张哲源敲击键盘，在显示器上留下几行字——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寄托着人类最纯真的情感。是不是人类总爱幻想，不去尝试着面对和实践，才会有如此天真的念头和可笑的想法！

第二天早晨，张哲源从陈昌旺办公室前经过，遭到陈昌旺的质问：“张哲源，你昨天晚上什么意思？”

张哲源如堕云雾中，完全被问蒙了，还是第一次见陈昌旺动怒。“什么，什么意思？”他又莫名其妙地反问。

“就是在电脑上打的字？”

“大惊小怪的，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我只不过想让你评论一下那几句，给点意见。”

“没事别乱写。”陈昌旺脸上的怒容和疑惑一下子消失了，突然转移了话题：“德市队儿那个女的，说你的­性­格挺倔的，丘守业几次让你给他擦车都没使唤动你。”

是江花所说，还是王若华所说，张哲源心里堆积了很多问号，似乎感觉到陈昌旺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心事。

“小张，快来。”

中都成公司核算室前，一个娇弱的女职员向张哲源招手，看样子还挺焦急的。

张哲源闻讯赶去，见这个女职员花容失­色­，指着花池的一角，惊吓地都有点说不出话来。顺着女职员手指的地方，张哲源才发现有条小蛇正在月季花下乘凉。他想，可能是工地上施工，惊扰了这条无家可归的小蛇，慌不择路才爬到了中都成公司前。

小蛇吐着红芯，扫视着周围的人，随时可能会发起自卫的攻击。蛇属于冷血动物，虽然长相丑陋，面目可憎，但是善于捕鼠，也算有一得之功，可以说是人类的朋友。只要人们不去刻意地伤害它，蛇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周秀芬胁肩累足，向张哲源发出求救的指令：“小张，赶快把它弄走吧，太吓人了。”

张哲源从花池中­干­枯的小树上撇下一段枯枝，刚触碰到小蛇，小蛇就猛地咬住了枯枝。困兽犹斗，何况是一条受惊的小蛇。

娇弱的女职员扑到周秀芬的怀中，瑟瑟发抖，不敢再多看一眼。

江花正好路过，见核算室门前热闹，就好奇地凑过来。“­干­嘛呢小张？”她问张哲源。

张哲源警告江花：“别过来。”

说时已经迟了，江花已经俯下身来，当看到盘踞在月季花下的小蛇时，就像看到魔鬼一样，惊叫着向后弹出好几步。没能及时阻止江花，而让江花受到惊吓，张哲源深感歉意：“我都说别过来了。”

张哲源刚送走了小蛇，技术室的聂俊如又叫他：“小伙儿，帮忙打桶水。”

张哲源从令如流，随口说了声ok，做出一个ok的手势。

聂俊如装作一副吃惊地样子，夸他说：“哟，这小孩儿还会说英语。”

就这眨眼的工夫，张哲源就得到两个称呼，从小伙子变成了孩子。他摇摇头，一笑了之。

平凡而忙碌的日子里，王若华频频出现在眼前，张哲源想自己不能再置身事外了。然而除了深思，他的确没有信心来面对这个现实，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毫无征兆。他总觉得和王若华之间会发生一些故事，感觉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至于结局却又一眼看不到头，似乎永远也没个尽头，就像是个没有结局的等待。

张哲源扭开水龙头，不再多想，眼睛的余光中渐渐融入王若华的身影。

王若华拿着手机，静静地站在小路上，像是在接听电话。她凝视着张哲源，想张哲源昨夜没有准时出现，心里就特别难受，那种感觉好像是失落。她感觉自己真是天真了，总把爱情幻想得过于完美，想得太单纯，才会在勇敢迈出第一步时，而在现实中碰壁。她明白，不能再把张哲源当作平时那个彬彬有礼、倔强的男孩子了。他有自己的思想，只是这种思想不太乐观。

小路的不远处，陈昌旺也拿着手机，好像也是在接听电话。他目瞪口呆，实在消化不了目睹到的画面，即便能理解，也无法相信。不过他还是明白了张哲源昨夜在电脑上留下的那几行字，无非是想集思广益，想获得些帮助罢了，也许只是想抒发一下心情。

张哲源和王若华已经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而张哲源只是王若华眼里惟一的焦

看着张哲源宁静的侧脸，王若华似乎有点无法约束自己的眼睛了，但是她也不会因为一点点挫伤而放弃自己的初衷。当接触到张哲源的目光，她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视线，等再转过头来，看到的只是张哲源拎着水桶走开的背影。(.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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