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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髻松松挽就(三)

太双整个人赖在姚云狄身上,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吃吃笑着,道:“那车多小,咱们三人挤一起倒也暖和。只苦了其他弟妹们,一个人在轿子里冷得发抖。”

太九知道她受宠,眼里容不得砂子,便垂头道:“车小,不方便,还请爹爹和太双姐姐上车吧。我,我不冷。”

说罢她揭开轿帘,飞也似的钻进去,轿夫们吆喝一声,抬起来便走了。

太双笑道:“她倒像只小兔子,战战兢兢地,可爱的很。”

姚云狄却不笑,淡淡说道:“任­性­也该有个限度,知道你小妹子胆小还欺负她。”

太双从未被他说过重话,乍一听他这样说自己,不由一呆,跟着火气便窜上来,甩手道:“我哪里能欺负别人!爹爹说话好没道理!那车我既没福气坐,难道我还求着不成?”

说罢她竟自坐上轿子去了。

轿子没走几步,她只当爹爹还会派人来哄自己,偷偷揭开轿帘回头看,却见姚云狄自己上车走了,半个人也没派来。

她气得甩了轿帘,吩咐轿夫:“回晴香楼!不去园子了!”

轿夫知道她是个受宠的,谁也不敢忤逆她,只得掉转轿头,单独回晴香楼了。

却说众人在园子里赏了一会雪,看了一会红梅,渐渐地便没趣味起来。他们本也不是文人­骚­客,没有吟诗作画的闲情,又兼天寒地冻,有几人为了吸引姚云狄目光甚至穿得很少,这会早已冷得嘴­唇­乌紫,还得做出兴趣盎然的模样,实在是受罪。

加上太双赌气没来,宣四一个人也撑不起场面,姚云狄始终淡淡的,好像不怎么开心。他不笑,谁又敢出风头,这赏雪,居然成了鸦雀无声的散步,每个人都在绞尽脑汁想着讨好他的法子,却没人有太双的魄力敢做出来。

太九也冷得受不了,她的孔雀大氅里只有一件薄薄的水绿­色­春衫,是万景逼她换上的,说是老爷喜欢碧­色­。结果有没有让他欢喜她不知道,她倒是冻得要发抖。

到底要走到哪里去?太九很想这样问。

这园子大的离谱,可只有一小块地方种着梅花,其他地方都积满了雪,难道就这样绕一圈看雪吗?

太九实在忍不住,开口正要问,谁知脚下忽然一顿,却是踩进一个窟窿里,上面被积雪盖着没看出来。

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往前栽下去。

旁边的太八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她的大氅,姚云狄反手将她一勾,扶在了怀里,正要低头抚慰一番,却听“刺啦”一声,她身上那件薄软的孔雀大氅从肩膀那里裂了开,原来太八只来得及抓着她的大氅将她拉住,这贵重的衣物吃不住力,居然裂了。

太九前一声惊叫还没停,又忍不住嗳哟一声,无奈地看着那件残破的大氅,那是她唯一一件有点面子的贵重衣物。

太八怔怔地拿着被扯裂的半块大氅,半晌,赶紧道歉:“妹妹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罢他急忙要脱下身上的披风给她,谁知姚云狄却止住,笑道:“不妨,正好走乏了,咱们去一个缓和的地方坐会,喝点热茶汤,看看戏文,也让你们小妹子换件衣服。”

他将太九揽在怀里,脱下自己的紫貂披风把她整个人罩住,只留一张雪白小脸,那双漆黑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正看着他。

姚云狄柔声道:“怎么穿这样少,生病了怎么办?”

太九原不敢和他说话,但见他语气温柔,神­色­慈爱,又想起昨夜万景的话,当下壮了壮胆子,小声道:“其实……我早上起迟了。昨天因为我认床,没睡好,早上是万景把我拖起来的,也来不及套厚夹袄,就这样过来了……”

姚云狄笑了起来,又道:“慢慢就习惯了。唔,万景……是服侍你的丫鬟吧?她不错。”

太九只当他知道万景,谁知他却将自己耳边簪的那朵芍药珠花轻轻拔走,放进袖子里,道:“她的手很巧,将你打扮得这样好看。”

太九哪里见过这等阵势,被他看得两颊火红,心中又是迷茫又是得意,还有一些惶恐,只得低下头不说话。

姚云狄又道:“方才崴了脚踝没?痛吗?”

太九摇了摇头。

她在心中努力想象假如是太双该怎么和爹爹说话,又或者全天下的孩子遇到这种场景该怎么和父亲说话。

但她想象不出来。

爹爹一定会觉得她闷。她有点沮丧。说不定她明天就会被送进黑门里面了。

姚云狄又领着众人走了一段路,眼前忽然现出一座假山,足有三四人高,十几丈宽,猛一看仿佛前面没路了。

谁知曲曲折折从假山里钻过去,忽地豁然开朗,平地矗立一座高楼,端的是气势非凡,华美异常。

门口站着两个戴着白­色­面具的总角少年,见众人来了,急忙将门打开。

姚云狄走到门口,笑吟吟地问道:“穆总管来了么?”

少年点头:“一刻之前刚到,知道老爷快来了,正在里面准备呢。”

姚云狄抚掌呵呵笑了起来,对众人说道:“你们今儿倒是有眼福了,穆先生刚从杭州回来。他听说院里又多了些孩子,便自己唱一出戏来庆贺呢。咱们快进去等着,只此一次,以后可是轻易看不到的。”

太九这样新来的并不知道穆先生是何许人也,但早些的孩子却知道此人乃是姚云狄的左右手之一,姚府的大总管。只是此人长期不在府中,也甚少露面,所以除了太双之外,居然极少有人见过他。

宣四终于找到一个说话机会,便笑道:“却不知这位总管大人戏唱的好不好了,倒要瞧上一瞧。”

姚云狄还未说话,却听后面有人说道:“自然是唱得好。总管大人以前可是戏子呢。”

众人听那话里有些含糊的意味,又见说话的人是爹爹身边极受宠的一个少爷——兰五,便没人接口了。

姚云狄皱了皱眉头,只道:“那些陈年谣言可以胡乱相信么?”

谁知平时和顺柔雅的兰五今日不知发了什么疯,居然与他针尖对麦芒地辩了起来,道:“无风不起浪,没有的事编也编不像。穆总管以前是不是戏子姑且不说,堂堂姚府,居然让这种人做总管,传出去可倒真好听。”

姚云狄看了他一会,面­色­淡淡地,道:“原来你也会关心姚府的声誉了,我倒不知你志向远大。”

兰五脸­色­一白,却笑着转身便走,一面又道:“我还有什么不能的呢?我还有什么不敢的呢?哈哈!哈哈!你说说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他竟就这样走了。

众人又是惊异又是莫名,对他的大胆暗暗咋舌。

姚云狄当真好城府,面上丝毫不动声­色­,只叹道:“这孩子,越来越任­性­了。也罢,不让他扫大家的兴。来,进去吧!让小厮们点了火盆上来,暖和暖和。”

他揽着太九先走了进去,又吩咐小厮:“带小姐公子们去前厅喝茶,穆总管来了之后记得叫我。”

那两个总角少年答应一声,其中一人便引着众人去前厅了。

众人见太九单独被带走,有人羡慕有人嫉妒,却也知道,这个小妹子马上也要成为爹爹身边的红人之一了。

太九却是懵懂又慌张的。

她如同掉进陷阱的小兽,乖乖地被猎人提出来带回家。

姚云狄的手捏在她肩膀上,越来越紧,手心滚烫。那种炽热几乎要刺伤她,顺着皮肤往心脏那里蔓延。

似乎有什么要发生,她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紧紧攫住,甚至开始发痛。

她抬头看姚云狄,他只是微笑,道:“别急,和我来,咱们换件好看些的衣服再出去。”

门开了。

这里却是个小小的房间,北边墙被掏空了,放着一架巨大的彩­色­屏风,屏风前是一张太师椅,上面铺着半旧的宝蓝­色­褥子。

隔着屏风,她清楚地听见外面太八他们的说话声。这里居然和前厅是相连的!

太九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大约是明白这里不是密室,便安心了。

姚云狄打开墙角的那个镶金乌木大衣橱,道:“喜欢什么,自己挑。下次可不许穿那样少了。”

说完他自己关门出去了,留太九一个人在屋里。

她在衣橱里翻了一下,却见里面红兰白紫,什么颜­色­的长衫裙都有。她挑了一件粉绿夹袄,配她今天的水绿­色­长裙倒也巧妙,只是春装配夹袄着实有些怪异。只得又拿一条鹅黄百褶裙,背着那屏风自把春装卸了。

谁知刚把裙带解开,肩上忽然一暖,一只手按了上来。

太九吓得魂飞魄散,张嘴就要叫,那人似乎知道她的心思,早已将她的嘴捂住,贴着她的耳根低声道:“别怕,乖宝宝,是我。”

她一听是姚云狄,不由更慌,急忙用裙子把身体遮住,无奈嘴被他捂着,没法说话。

姚云狄松开她,退了两步,道:“转过来,让我看看。”

太九心中百般不愿,却又不敢反抗,只得闭着眼睛咬牙转过来。

良久,他的手指忽然触到她光­祼­的肩膀,太九吓得一缩,耳边又听他说道:“别动,把衣服丢了。”说着她抓在手里的衣服就被扯了下去。

太九“啊”地叫了一声,急道:“爹爹!别……!”

话音一落,却听屏风后面宣四奇道:“谁叫爹爹?奇怪,爹爹去哪里了?刚才还在这儿呢。”

太九急忙咬住嘴­唇­大气也不敢出,只觉姚云狄的手在自己肩上来回笔划,他鼻梁上架着一付玻璃眼镜,皱眉认真地观察着她的身体,好像在打量一只牲口是否有病,毛­色­如何。

太九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身体从里到外一会热一会冷,皮肤上不由起了一个一个小疙瘩。

姚云狄扶着眼镜用手指算完她的肩膀,又用双手在她赤­祼­的胸前比了比,最后滑下,握住她的腰身。

太九惊颤地一跳,他却皱眉,声音温和又严肃:“不要动。”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根极小的金锤子,锤子柄上拴着一串金链。先用那锤子在太九的腰胯上轻轻敲了敲,跟着又扯住金链,贴着她的腰骨把小锤子放下去,那锤尖不偏不倚,落在她双脚之间。

拍拍那粉­嫩­的臀,手掌被狠狠弹起——那是年少才拥有的宝贵活力。

嗅嗅下­体­,没有异味,只有少女的体香。

掰开嘴巴看牙齿,雪白整齐。

摸上摸下揉捏了半天。最后,他很满意。

“穿衣服吧,别着凉了。”他柔声说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如同全天下最普通的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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