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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花与大恶魔穿裤衩的爱丽丝 > 第51章 卷二完结

第51章 卷二完结

伴随着“呯”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粉尘纷飞之间,仿佛脚底下的地面也跟着因此而震动了起来……

罗修不知道此时还被压在这堆废墟下面的瑞克听见这些巨响作何感想。

“吊车尾”就像一枚炸弹似的被扔向厚重的墙壁最后将它们轰炸成为一堆废墟,当那挤压成一堆的废墟开始剧烈的颤抖,罗修咳嗽了几声微微眯起眼,模糊的视线当中,他真的看见那曾经他以为必须要用起重机才可能挪开的、由巨大石块组成的墙体废墟出现了一道严重的裂痕。

当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再一次高高抡起手中的狼锤,用比刚才更大的力气再一次将那巨大的马脑袋砸向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痕的墙面——“呯”——“呯”——

握住葡萄藤枯枝的双手几乎是止不住地在微微颤动,当黑发年轻人总是隐约地觉得刚才那喂食“宠物”的行为i似乎带了什么很大的不同之时,,那巨大的顽石终于在发出一声“咔嚓”的奇怪轻响之后,一下子顺着那到裂缝的空隙往两边裂开来。

光线直接从裂开的石缝里洒进原本一片黑暗的牢房里。

然而黑发年轻人却几乎是看都没有再往里面看上一眼,他拎着那把巨大的马头狼锤,来到了艾克哈衣的房间跟前——这座坍塌得更加严重的房间里,曾经他以为这里面关押着的是暴力熊而甚至没有到这边来——

他错了,错得很彻底。

墙壁开始微微震动,就好像有什么人在疯狂地用自己的身体撞击它们,一下下如同教堂后面的大钟被敲响时一样发出巨大的震动声响,看着那仿佛坚如磐石的废墟墙壁被一点点地砸开,当伴随着坍塌时石块卷起的劲风,一阵阵伴随着血腥以及腐臭的味儿扑面而来,罗修被弄了个措手不及,刚刚“舒展胫骨”完的他冷不丁地猛地吸入一大口这样的腐臭气息,黑发年轻人顿了顿,原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这会儿几乎有点儿苍白得发青。

从艾克哈衣的房间里吹出来的气味,比瑞克房间里的浓郁上一百倍——如果说瑞克的房间闻上去像是在床底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放了几只死老鼠的话,那么艾克哈衣的房间,闻起来就像是老鼠们的公墓。

双手撑在膝盖上平息了一下胸腔之中肺部急于呼吸而嗅觉又拒绝呼吸这样的矛盾反应,透过垂落至眼前的黑­色­碎发,黑发年轻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间被他打通的房间——瑞克的房间里,罗修轻而易举地就在马桶旁边看见了缩在角落里,就像是一只蠕动着的大肥虫似的男人……光线还是太暗了,罗修几乎看不清楚缩在­阴­暗角落里的胖子究竟是什么模样,直到一滴汗顺着他的下颚滴落,黑发年轻人这才抬起手,抹了把汗,挺直了腰杆站好自己。

手上一翻,手中的葡萄藤枯枝变成了一颗仿佛紫­色­水晶一般圆润的紫葡萄落在黑发年轻人的手掌心,正想要动作,忽然听见不远处发出“呯噗”一声奇怪的声响后,“吊车尾”也从废墟中飞了出来就像以前被使用过后似的,如同挂坠一般自动回到了黑发年轻人颈脖的绳上。

他随手将这枚紫­色­水晶般的葡萄塞进唱经袍的口袋里,与此同时,黑发年轻人顺手将挂在脖子上的绳子一把扯了下来:“……还没开始正是­干­活你就想休息?”

尘土飞扬之间,若是有旁人在恐怕也不会来得及看清楚这个黑发年轻人究竟做了什么——总之当他踏着碎石,弯下腰从那裂开的裂口处一脚踏入昏暗的房间里时,他的手中捏着一团不情不愿地发出哼唧声响、凸出的尖刺闪着冰冷金属光泽的­肉­球。

罗修走进的是艾克哈衣的房间。

而令人惊讶的是,艾克哈衣房间里的窗户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相比起瑞克那完全黑暗的房间,光线从建筑的另一面­射­进来,能让刚刚走进房间的黑发年轻人轻而易举地看见房间里的惨状——

到处都是碎石块组成的废墟。从罗修落脚的那个地方开始,一道已经­干­涩发黑的血­色­一路拖到了房间的某个角落里——就好像是什么人一路拖着他的伤口从此时罗修所站的位置,一路将自己拖到了角落里似的……角落里放着一张床,床已经完全翻到了过来,洁白的床单被撕开了,床单上到处都是血液­干­涩之后留下的痕迹,而在床脚边,坐着一名年轻人,他几乎已经苍白得毫无血­色­,罗修很惊讶,短短的四天,就能将好好的一个年轻人折磨成了现在这副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模样。

艾克哈衣低着头坐在床边,罗修走进来的时候,他没有一点儿反应。

但是罗修知道他还活着。

因为在墙壁被凿开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见,就好像是条件反­射­似的,靠在场边的年轻人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虽然他很快就恢复了最开始那样死一般的寂静。

黑发年轻人的目光转动,最后停留在了那盖在艾克哈衣下半身的沾满了血的床单上,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蹲下.身,然后以不容拒绝的速度与力道,猛地一把将那脏兮兮的床单掀了起来——然后他找到了整个房间散发出恶臭的中心。

艾克哈衣的右腿小腿骨就这样白森森地暴露在黑发年轻人的眼皮子底下。

和还算完整的左边小腿相比较,那­肉­被剔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节粘糊着血液白森森骨节的小腿显得异常刺目……当罗修掀起床单的时候,苍蝇嗡嗡地从膝盖附近伤口处的烂­肉­上被惊飞起来,黑乎乎的一大群,就如同一枚忽然炸开的炸弹似的,看得令人头皮发麻。

罗修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而后重心不稳,一ρi股自己将自己摔到了地上。

黑发年轻人发出一声痛呼——与此同时,靠坐在床边的艾克哈衣却忽然动了,他转过头,用麻木得不包含一丝感情的目光扫了身边的黑发年轻人一眼,而后,他轻笑一声,忽然张开嘴,用沙哑的声音缓缓地问:“爱丽斯?”

“……………………”

罗修很惊讶这家伙居然叫出了他的名字。

“爱丽斯,”艾克哈衣的声音像是嗓子刚刚被滚水烫过一般粗糙沙哑,“你有没有听过瑞克写的歌?”

用古怪的眼神盯着面前的人,罗修很想告诉这个傻乎乎的年轻人如果他的伤口再不处理过两天很有可能就会腐烂生蛆……从味道来闻也许现在已经这样了,只不过光线太暗他看不太清楚——总而言之,他们现在的重点显然不是所谓“瑞克的歌”——谁关心这个?

“瑞克的歌很好听,很好听——他的歌是有灵魂的,我知道,因为他每次写歌的时候都很用心,他唱它们的时候,也显得那么用心——啊,口说无凭,爱丽斯,如果你没有听过那些歌曲,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罗修想说不好。

但是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口——因为在他来得及震动声带发出声音之前,他看见昏暗的光线中,靠在床边几乎可以说是奄奄一息的艾克哈衣从他笑了笑,像是个已经快要把生命走到了尽头的苍老的老人一样,那笑容看上去无畏又无惧。

“itoldanotherlietoday(我今天又撒了一个谎);ndigotthroughthisday(而且这天我蒙混过关);noonesawthroughmygames(没有人看穿我的把戏)……”

幽幽的歌声响起,完全变了调,这让旋律原本悲伤的歌曲忽然变得掺杂了点儿令人毛骨悚然的味道进去……罗修感觉到自己的­鸡­皮疙瘩在一点点起立,他握紧了手中的­肉­团子,一双黑­色­的瞳眸在黑暗中几乎亮的让人不敢直视——

而这个时候,艾克哈衣却在微微一顿后,忽然停止了歌声。艾克哈衣看着罗修,眨了眨眼,用平淡无起伏得仿佛是智能机器人似的身影说:“晚餐时间到了。”

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摸索着从自己的身边抓起一片碎瓦片——

至此,罗修终于知道这家伙哪来的工具把自己的­肉­从身上切下来,还剔得那么­干­净。

年轻人一边说着,他高高举起手中的瓦片,在罗修来得及伸手将它从他手中抢夺过来的时候,已经毫不犹豫地将他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左边小腿肚子里——只听见噗嗤的一声轻响,血液汹涌而出,像是喷泉似的重新喷洒在了那早就肮脏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床单上。

在他把自己的小腿肚子上的­肉­挖下来之前,罗修几乎是不管不顾狼狈地扑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碰到这个年轻人的手腕时,手心里传来的冰凉的低温还是让黑发年轻人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了下,他几乎是无法抑制地从嘴巴里交出了“艾克哈衣”的名字。

艾克哈衣停止了挖自己­肉­的动作,转过头看着罗修。

那平静得不像是活着的生物的目光看得黑发年轻人几乎窒息。

他听见自己的胸腔在呯呯地跳动,良久,他这才努力地用听上去并没有多少情绪的声音冷静地说:“我告诉过你,一味的牺牲并不代表着友谊。”

“可是,瑞克饿了。”

“他哪怕是饿死了,”罗修提高了声音,“也用不着你做出割下自己的­肉­来满足他的牺牲——你得到了什么,艾克哈衣,你欺骗了你的朋友,为了满足你‘为朋友牺牲点儿什么吧‘这样一厢情愿的信念——就好像当初你跟着瑞克一块儿来到浮屠罗门,你一直在做单方面的牺牲,无论作为接受的那一方的你的朋友究竟想不想要接受!”

艾克哈衣冷静地看着罗修:“我不求回报。”

罗修冷笑:“与‘馈赠’这样伟大的情­操­捆绑背负着的往往是比‘要求回报’更加让接受馈赠的人感受到压力的东西。”

艾克哈衣:“可是瑞克没有拒绝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我必须要收回我之前的话,”罗修微微眯起眼,“或许你是一个神经病也没错——不顾他人意见,只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就将你认为好的东西强加给他人的偏执狂这个定位怎么样?”

艾克哈衣不说话了。

罗修微微抬起头,对视上了此时身边的年轻人那双小小的、却以为筋疲力尽和失血过多显得异常混沌的眼睛。

那眼睛之中,前所未有的显得异常平静。

这眼神很眼熟,它们让罗修想起了那些站在他的肩头、安静地看着暴力熊被自己吐出的熊熊烈火燃烧起来的松鼠先生们。

“我做错了?”艾克哈衣压低了声音问,像是在问罗修,事实上,那声音听上去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罗修张了张嘴,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很显然,此时有一个更好的人可以来回答艾克哈衣的这个问题——从两人的身后传来的碎石被踩过的声音,紧接着,在链接着瑞克和艾克哈衣的房间的那面墙的方向传来了什么人在努力搬开重物的声音……罗修回过头去的时候,正好可以看见,一个胖乎乎、像是蠕虫似的身影唯唯诺诺地出现在了那缝隙之后。

“艾克哈衣?”瑞克显得小心翼翼地问。

罗修感觉到,他身边靠着床的那个人动了动——他做起来了一些,这个可怜的人,大概是下意识地想让自己在朋友面前看上去体面一些:“瑞克,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往我这边偷看,也不要擅自试图跑到我这边来吗?”

“我听见了你的歌声,”瑞克摸着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步——他的胖肚子卡在了墙壁的裂缝中央,他似乎正在努力地试图把自己往墙这边挤过来,他一边动作一边用十分艰难的声音说,“我听见你在唱我写的那首歌——这让我有些在意,是什么让你想起了它——哦该死的我过不来我卡在这里了!”

罗修:“……”

艾克哈衣似乎是无奈地嗤笑了声,动了动脑袋:“别挣扎,你就呆在那里好了。”

瑞克一下子就不出声了。

按照剧本,这会儿应该轮到暴力熊醒悟过来,将刚才松鼠先生没有唱完的歌曲唱下去了——下一句歌词是什么来着?罗修努力回忆着,却在这个时候,他听见卡在墙缝中的瑞克不仅没有唱歌,反而用那种可怜兮兮的语气说:“艾克哈衣,我饿了。”

“……………………………………”

罗修倒吸一口凉气,与此同时,他看见艾克哈衣握住那块边缘锋利的砖瓦的手颤抖了下——抓在对方手腕上的手不得不更加用力了些,罗修回过头,在黑暗之中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胖乎乎的胖子:“你的脑袋长在胃上?瑞克,看看你的朋友,他要死了!”

“死?”瑞克下意识地反问,“为什么?”

这个白痴的问题罗修回答不上来,反倒是他身边的艾克哈衣将问题接了过去:“唔?为什么?——我想想,瑞克,那大概是因为我骗了你——噢——爱丽斯说得很对,我在利用你呢,瑞克,利用你的弱小满足我的相比之下更加渴望‘伟大’的欲.望。”话语说到最后,艾克哈衣神经质地嗤笑了声。

“你说什么?艾克哈衣,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瑞克听上去又开始慌慌张张地使劲儿挪动自己的胖肚子了,“什么利用我——你从来没有利用过我!你怎么能说这种自暴自弃的——”

“是的,相比起说是艾克哈衣利用了你,我看这句话倒是反过来说更加贴切。”

始终沉默的黑发年轻人打断了胖子的话,他扔开艾克哈衣的手,警告地瞥了他一眼之后抓起放在一旁的­肉­团子站起来,他转过身,在昏暗的光线之中沉默地注视着那听过他的话后忽然整个人都安静下来的胖子——

“还演戏吗?瑞克,已经到戏剧的末尾,你还准备把这个小丑的角­色­扮演到什么时候?演出的最后一秒?还是落幕?又或者­干­脆是直到谢幕?”

“……”

被卡在墙缝中的男人呢没有回答罗修的话,只不过伴随着“沙沙”的落石声响,那庞硕的身体显得一点儿也不费劲地就从缝隙中解放了自己——从墙缝中走出来的胖男人背着光,站在罗修五米开外的地方,笑了笑,可惜那笑容并未达到眼底:“你在说什么呢,爱丽斯,我听不懂啊。”

“从一开始就是你在诚心误导我。”

罗修几乎要将自己后槽牙咬碎,那被摆了一道的愤怒火焰此时此刻完全燃烧了起来,他瞪着面前的胖子,恶狠狠地说——

“让艾克哈衣跟吉姆打架,打从一开始就准备用他来替你掩护自己是‘感染源’的事实的人是你;告诉我是艾克哈衣主动攻击了博尔佳而不是所有人认为的另外一个病人的那个人是你;在明知道我闻到了血腥味儿的情况下为了避免我怀疑主动告诉我血腥味是因为过于笨手笨脚摔伤了自己的那个人还是你;你字里行间透露着你在关心你的朋友艾克哈衣,但是在我来探望你跟你说话的时候,你一味强调着如果不是我的出现时间是多么难熬——却从来没有提起过要让我到艾克哈衣那边看看他或者是跟他说上几句话!你在隐藏什么,你在害怕什么——瑞克,是我太蠢,你的漏洞太多了,我却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我没有……”

“闭嘴!”

“……”

昏暗的房间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罗修几乎只能听见自己呯呯的心跳、因为愤怒和快速的说话变得不那么稳定的呼哧呼哧的气息、以及从外面传进来的,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天上降落下来的声音。

良久。

“啊,原来,是这样。”扔开手中的瓦片,艾克哈衣轻声笑了笑,他那混沌的目光在这一刻恢复的清明,那是一种令人不安的变化,就好像垂死的病人在回光返照——然而,他却笑容不变地看着不远处,背着光低着头压根看不清楚脸上情绪的胖子,仿佛确认一般地重复道,“原来是这样。”

“是这样,”罗修面无表情地说,“这家伙吃你的­肉­吃得可开心了——你以为他真的连牛排和人­肉­都分不清楚了吗?你们俩,就是半斤八两。”

“半斤八两?”

“没错,半斤八两。”

“听上去好像很登对的模样。”

艾克哈衣没有生气,他反而是愉快地轻笑一声,再次张开嘴,用他那沙哑得显得十分奇怪的嗓音唱了起来,那幽幽的声音几乎要溶入了滴滴答答打在屋檐和碎石上的雨滴声中,不仔细听,几乎难以听见,但是当你听见了之后,却仿佛魔怔了一般,觉得那歌声在耳边挥之不去——

“itoldanotherlietoday(我今天又撒了一个谎);ndigotthroughthisday(而且这天我蒙混过关);noonesawthroughmygames(没有人看穿我的把戏)……but(但);thesesecretsarewallsthatkeepusalone(秘密是隔开我们的墙,使我们独自一人)——”

在艾克哈衣的歌声中,瑞克的声音也缓缓地响起——低低的男声重合在了一起,就像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二重奏——

“thesesecretsarewallsthatkeepusalone(秘密是隔开我们的墙,使我们独自一人;ineedyoutoknow(我需要你知道);i’\'mnotthroughthenight(我不是在黑夜里穿梭);somedaysi\'mstillfightingtowalktowardsthelight(有些时候,我挣扎着寻找光明)——”

一边唱着,瑞克发生了变化。

巨大的、像是苍蝇的翅膀撑开了他背后那厚厚的皮­肉­,伴随着一声布料碎裂的声音,蓝­色­的袍子被撑开了,碎­肉­飞溅得到处都是;“啪啪”两声似乎有什么粘稠的物体掉落在地,罗修微微眯起眼,然后在一片狼藉的地上,看见了瑞克那双深褐­色­的眼珠子……

它们曾经用那么可怜的目光看着他,寻求他的救助。

黑发年轻人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随后,他叹了口气,挥舞了下手中的那把­肉­团子,在“虎虎”的利刃划破空气的声响之中,他微微弓起身,将艾克哈衣——松鼠先生完完全全保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倒刺刺穿了瑞克那白白­嫩­­嫩­的皮肤,沾满了血液布满了他的手臂。

当那翅膀开始拍动,眼前,已经完全不再是瑞克模样的苍蝇瑞克,拍动着它那布满了粘稠液体的翅膀,嗡嗡地飞了起来——房间里的空间很小,它不能飞的很高,但是当它开始煽动自己的翅膀的时候,一股属于腐朽的恶臭扑面而来!

这一次,罗修没有再犹豫——一个箭步上前,用肩膀狠狠地顶在了瑞克的腹部,当那只漂浮在天空中的巨型苍蝇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痛呼,他抓紧了自己手中的­肉­团子,毫不犹豫地冲着它的腹部刺去!

身后,艾克哈衣依旧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靠在床脚边,他机械地动着­唇­,目光麻木地直视前方——鲜血哗哗地从他身上掩盖着的白­色­床单底下流出,无声地,几乎蔓延了房间的整个地板。

当罗修从苍蝇的腹部中抽出­肉­团子,看着它的肠子或者其他的什么器官被一并拉出,他后退了一步,然后几乎要被地上粘稠的血液滑到——

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冲着艾克哈衣伸出手去想要查看他做了什么才流了那么多血——而此时,在他不远处,苍蝇瑞克的口中出现了那种难以处理的光球——在这么小小的房间里,已经退到了最边缘的罗修发现自己压根没有躲避的空间——

当那光球变成了他熟悉的颜­色­,光球的光几乎照亮了整个房间,黑发年轻人的余光绝望地从墙角的霉斑和蜘蛛网上一扫而过——最后,一个布满血液——肮脏的床单成了他视线中最后剩下的物体!

几乎是没有做任何考虑,当那光球带着灼热的气息冲罗修这边扑面而来,黑发年轻人像是在梦境之中躲在了餐桌后面似的,伴随着一阵“扑簌簌”的布料翻飞声响,他一把“吊车尾”贴在ρi股上的尾巴猛地掀了起来,在不情不愿的“咕叽”声中,黑影迅速扩大高举过头,猛地一下盖在自己和艾克哈衣的声响——

他整个人几乎都因为这个用力过猛的动作跌趴到艾克哈衣的身上。

他听见那光球“轰隆隆”地扑打在那­肉­团子变大的尾巴之上,然而,能够将碎石都烧溶的光球遇见了那黑­色­如同盾牌一般的尾部,却和罗修预料之中的那样反弹了回去——

如同梦境里梦到的一样,苍蝇似的瑞克被自己吐出的火球整个儿燃烧了起来。

罗修喘着粗气,掀开床单,低下头时一眼就看见了艾克哈衣此时深深地扎入大腿大动脉中的碎瓦片——血,那在这名年轻人体中大概早已所剩无几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那被深深扎入的伤口里涌出……

罗修抓着床单站在原地,几乎看傻了眼。

身后,苍蝇瑞克被烧得发出难闻的恶臭,像是­肉­猪屠宰场里的那种烧焦的味儿混合着血腥,以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大概是属于死亡的腐朽恶臭……

苍蝇从半空中跌落在地面,当湿润的地面碰到高温发出“滋滋”的声响时,罗修看见,艾克哈衣的­唇­角边也隐隐约约勾起了一抹微笑,他转过头,越过罗修,看着在他的不远处的地面上熊熊燃烧、逐渐变成了一团碳化物的巨大生物。

在艾克哈衣越来越清晰的笑容之中,熊熊烈焰里,那个长出了獠牙、眼睛变成了网球大小血红­色­眼珠子的“苍蝇瑞克”,居然张开了嘴,用那大概已经被烧毁了的嗓音嘶哑地唱到——

“thedayichosenottoeat(这天我选择了不吃东西),whatidoknowishowi\'vechangedmylifeforever(我所知道的是从此以后我的生活永远的改变了)。”

苍蝇瑞克抬起自己的双手,在罗修震惊的目光注视下,伴随着“啪”地一声巨响,他就这样将自己的脑袋从脖子上折断,他的身体,将他的脑袋像是扔橄榄球似的,对准了艾克哈衣的方向,轻轻一抛——

当艾克哈衣做出了一个接住的动作时——

苍蝇瑞克巨大的声音轰然倒下。

一束红光从那烧得正旺盛的火焰中冲着罗修飞来——黑发年轻人甚至做不出躲避的动作,紧跟着的是眼底下那颗泪痣的位置一阵熟悉的剧烈疼痛……手中始终紧紧握住的武器掉落在地,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罗修猛地捂住脸,发出一声不堪负重的痛呼,余光看见靠在床边的艾克哈衣伸出手,将瑞克那早已烧焦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紧紧地抱在怀中。

当罗修陷入了因眼下的那块皮肤传来的疼痛之中难以集中注意力的困扰时,抱着好朋友的头颅的艾克哈衣,也跟着缓缓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夹杂着雨水湿润气息的北风从窗外吹入。

一只手捂着半边还在因为疼痛不断抽搐的面颊,罗修捡起武器,站起来,面无表情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几秒后,黑发年轻人似乎觉得眼下的一切仿佛无比荒谬一般嘲讽地轻笑一声,他迈出一步,听着瑞克被烧成了碳的尸体在自己的脚下发出“嘎吱”的一声轻响,微微一顿,而后,黑发年轻人几乎是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房间。

一片寂静的房间里,只留下了黑发年轻人微微勾起的­唇­角边,哼唱的若有若无的歌声——

“andforamoment,foramomentifindhope(一瞬间,一瞬间,我找到希望)……”

……

“祝你们的友谊在地狱万万岁,暴力熊和松鼠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l*好像不抽了,打开后台快如闪电!!!!!!!!!!!!!!!!!!

求浮出水面啊啊啊啊啊!!!!!!!!!!!!!!

暴食完结了,接下来是嫉妒。然后是*。

然后剩下暴怒和傲慢我要从长计议,大概会合并着一起写,我猜。

总之,求浮出水面(←还没有忘记这件事

第一章

罗修抬起手时,镜子中的那个人也抬起了自己的手。

罗修将手移动到眼睛下方的时候,镜子中的那个人也将自己的手移动到了眼睛的下方。

镜中的黑发年轻人勾起­唇­角微笑起来时,罗修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唇­角肌­肉­在微微抽动……而后,罗修看见,镜中那个拥有和他一样眉眼一样苍白皮肤的黑发年轻人缓缓地将自己摁在眼部下方的手放了下来,于是,他看见了镜子中的黑发年轻人眼底下方的那一颗泪痣……

“变得更耀眼了。”

黑发年轻人撑在洗手台两边的手微微用力,面无表情,身体向前倾附——与此同时,镜中的那个黑发年轻人也是面无表情,同样俯□,跟他从相反的方向往镜子这边靠近……镜外的人像是要把自己塞进镜子里,镜内的人,像是想要把自己从镜子里解放出来。

罗修鼻息之间呼出的热气让镜面变得模糊了一些。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看见自己眼底下的那颗泪痣的变化——从最开始并不明显的浅褐­色­,变成了似乎掺杂了一点点红的赭石­色­,现在,它的颜­色­又变得更淡、更红了一些,像是兑了很多很多水的血液,铁锈黄中还带着一丝丝尚未释开的红。

黑发年轻人的双眼盯着镜子,看着看着,忽然产生了一种镜子中的自己居然及其陌生的感觉,当他看着镜子中这个人的时候,他却突然感觉镜子中,有什么人通过他的眼睛也正安静地看着站在镜子外面的他自己……这种感觉很奇怪,却足够令人觉得脚底微微发寒。

罗修眨了眨眼,然后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疑惑的沉吟,他凑近了镜子,几乎就要屏住呼吸,然后,他再一次,小心翼翼地放慢速度眨了眨眼睛。

而这一次,他看清楚了。

镜子中的那个黑发年轻人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当他眨眼的时候,它一动未动。

“……”

周围的空气中的温度似乎一下子被一台制冷机抽空,寒气不仅仅是从脚底甚至是后颈脖子处使劲儿冒出,就好像是此时有一只女鬼正趴在他的身后对着他的脖子在吹着寒气……罗修转过身,想离开镜子跟前到别的地方去,他甚至希望这会儿能有一个修女推开他的房间门来通知他去做任何的事情哪怕是扫厕所都好……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仿佛是脚底下生了根,嗓子眼里被石头堵住,他逃不开也叫不出声,余光看见在他不远的那镜子竟然如同水面一般泛起了涟漪,那波光点点逐渐扩散开的涟漪让罗修一下子就移不开自己的眼睛……他看见镜中扭曲了的自己抬起苍白的双手,而后,从指尖开始,那手一点点地从镜子中伸了出来……

那双手上,就连右手食指上的因为笨手笨脚捆绑得歪歪斜斜绷带都和罗修手上的一模一样。

罗修的头发都竖了起来,然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瞪大眼,眼看着那双手臂缠绕上自己的脖子——并且在这一刻,他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倦意和疲惫从那双手接触自己的皮肤处向着四肢蔓延……

“我……不想睡。”

“……放开我,我不要睡。”

窄小的担任房间之中,黑发年轻人近乎是六神无主地嘟囔了几声,但是谁也没办法阻止他的眼皮子变得越来越沉重。纤长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而后,他似乎是再也抵抗不住那强烈袭来的困意,使劲儿挣扎着的眼皮终于彼此场合,他的脑袋垂了下来,他的眼睛彻底地闭上了,紧接着,他摔倒在冰凉的地面,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在他的眼底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他陷入了沉睡。

……

而在罗修意料之中的,那奇怪的梦境再一次来打扰他了。

并不是那拥有渡渡鸟和公爵夫人、疯狂的兔子和神经病的松鼠或者是黄暴毛毛虫的那个梦境,罗修发现自己回到的地方是上一次杀死了克莱克变成的羊头怪之后去的地方——换而言之,现在他身处的地方,大概是地狱。

罗修之所以这么肯定,那是因为在他的不远处,是那扇上一次被他一脚踹开的大门,那厚重的大门如今似乎终于处于“营业中”的状态,大大地敞开着——大门的门口站着很多上一次在罗修耳边嚷嚷个不停叫他“大人”的小鬼,它们看上去可不像是罗修上一次见他们的时候那么毕恭毕敬,事实上,他们正用尖锐的嗓子嚷嚷着让大家“留点儿神”“排好队别乱拥挤”……

罗修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然后囧着脸发现自己穿着的是一套只能刚刚好盖住ρi股的­性­感改良式宫廷短裙,手臂上的泡泡袖比他的胳膊粗了两倍,最让人不能忍的是,他还穿着黑­色­的丝袜——那黑­色­丝袜将他本来就显得有些纤细的腿弄得就像是两条麻杆。

他脚底踩着高跟鞋。

手中拿着一把羽绒扇子。

这会儿,哪怕不用镜子罗修也知道自己看上去就像是站在街边招揽客人的特殊行业者——

不过当他将目光看向自己的四周之后,他又释然了——奇怪的人明显不止他一个,在他的周围,挤挤攘攘的到处都是“人”——说他们是“人”并不严谨,事实上,这些恶魔长得奇形怪状,有的有牛的脑袋猪的耳朵,ρi股上却挂着一条狮子一样的尾巴;有的人戴着夸张的帽子,他们长得倒像是人类,可惜皮肤却是海藻一样的颜­色­;还有的人脑袋上长着羊角或者是眉心中间出现了像是独角兽一样独角……

“我早就想一睹陛下的真容了,听说英俊得让女恶魔合不上大腿啊。”

“是啊是啊,上一次看见陛下,还是他和萨麦尔大人一块儿游冥河规划建设草图时候的事情了——就那一眼,我老婆至今晚上和我做.爱高.潮的时候还喊着陛下的名字呢!”

“我说那都是多久前的事情啦——哦,说起来简直是不堪回首……你还记得吗,当年陛下在那一次游河中失足掉下冥河喝了一肚子水的花边新闻……我哥哥的表嫂的妹妹的男人当时就在船上当差,他说其实是萨麦尔大人和陛下因为是否要在冥河上建造空中花园的事情发生了争执,萨麦尔大人一怒之下将陛下扔进冥河里啦——”

“是啊是啊,这件事情可是上了当时的《地狱日报》头版头条,虽然陛下打个喷嚏也能上头版头条,不过娱乐记者们乐坏了整整写了一个星期这可不多见——要我说,萨麦尔大人就有点儿过分了,陛下日理万机,要求一个花园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萨麦尔大人真是啊——还骂陛下是‘昏君’。”

“萨麦尔大人真是啊——还拒绝出席这一次的庆功宴。”

“萨麦尔大人真是啊——真是别扭的坏脾气啊。”

……

萨麦尔?

地狱七君主的其中之一吧……

这位真是到了八辈子的血霉啊,阻止君王乱花钱(虽然手段强硬了点粗暴了点以下犯上了点)还要被民间吐槽不够善解人意。

罗修站在队伍的末端,听着周围的恶魔们在兴奋地互相交头接耳,每一个人看上去都挺高兴的。他们手中都拿着一张大概是请帖的东西,跟随着队伍的缩短缓缓蠕动前进——走到最前头的那一个,会把手中的请帖交给那些小鬼,然后割破自己的手指滴在那张请帖上——请帖似乎是接触了他们的血液后悔产生什么变化,罗修看见那些小鬼眯起眼凑近了请帖仔细检查之后,会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将请帖交回到那个人的手上,紧接着,他们会变得礼貌一点儿,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让那个人进入建筑里。

罗修抬起头向四周看了看,发现除了他们这边,还有另外一条看上去宽阔许多、并且人烟稀少的通道,陆续有华丽的马车行驶到那通道上,然后会有穿着相当华丽的人从里面走下来——看门的小鬼也不大吼大叫让他们排队,他们冲那些衣着华丽的人鞠躬,然后亲自带领他们进到不远处这座宫殿里面。

那些人手中拿着的请柬是金红相间的,罗修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张,是银­色­和蓝­色­为主­色­调的。

歧视,这是赤.­祼­­祼­的歧视。

罗修想了想,拍了拍前面那两位使劲儿吐槽“萨麦尔大人太严肃太易怒”的恶魔,当他们停止对话转过头来的时候,黑发年轻人同时啪地一声展开手中的扇子盖住自己的半边脸,剩下那边带着蕾丝手套的手翘起来指了指不远处:“那边的通道为什么不能让我们走?”

“那是贵族和大恶魔们走的通道,小妞。”长着牛耳朵人脸灰­色­皮肤的恶魔说,“你要是想走那里,就努力在宴会上抱上个哪个大人的大腿——”

那个恶魔话一刚落,周围的人已经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罗修扇了扇扇子,强忍住将脚下的高跟鞋脱下来塞进这个恶魔的鼻孔里的冲动,­唇­角扯出一抹不那么自然的笑容,跟着周围的人十分配合地像只老母­鸡­似的咯咯咯咯笑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上一次被叫做“大人”这一次却非要沦落到这些人里面一边听着八卦一边赶春运买票似的在人潮汹涌之中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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