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骆夫人款款走到王茯身前,盈盈屈膝一揖道:“侄女见过三伯这些年,侄女一直深居郡守府中,一直没能上梁山拜望你老人家,三伯不要怪罪”
若是放到平时,王茯一定会乐呵呵地伸手相迎他与王苓不同,喜怒哀乐尽显在脸上,对自家亲戚更是爱护得紧但是此时他既然得知她前天做下的事情,又亲眼见到王慕秋在她手中,心里对谢子枫的话信了八分,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自然起来,迟疑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
骆夫人也真是要强之人,一直保持半蹲的姿势,一动不动这半蹲的姿势本就极耗气力,她又身负重伤,不大一会,额头上已见汗水王家几位老妇人看着有些心疼,但却不敢当着王茯的面扶她起来,只得劝王茯道:“三叔,轩儿她身子弱,你先让她起来说话吧”王茯这才恍然大悟,歉然道:“是老夫疏忽了,给骆夫人设座”
王茯这话看似客气,但是说话的对象却是自家亲戚众人都能从他的言词里感受到一种刻意的疏离感,骆夫人却不以为意,笑道:“三伯,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你瞧,侄女带着小宾看你来了”说着,对小骆宾一挥手,道:“小宾,来见过你舅老爷”小骆宾神色倒是不错,想是并不知道他父亲的死讯只见他眨巴着眼睛走到王茯身前,恭恭敬敬地给王茯磕了三个响头王茯看着王家的第三辈后生,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酸楚,摸着小骆宾的头,说道:“好乖的孩子,三老爷喜欢的很”
小骆宾毕竟是孩子心性,给王茯行完扣礼后,一眼就看到了谢子枫和秋决明,拍手道:“是小叔叔和大哥哥!你们后来怎么没来找我爹爹翱你们放心,那晚的事情,我可是对谁都没有说过,除了我娘亲……”谢子枫和秋决明听了他这话,心里苦笑道:“其实不用你说,你娘恐怕也会知道我们可是差点就折在你娘亲的落魂阵中了”小骆宾转身又看见了王冉,欢叫一声扑进王冉的怀抱,叫道:“小姨,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郓城的夜景翱这可是你答应我的”王冉一边轻笑,一边去看骆夫人的脸色然而骆夫人的脸全被长发遮赚看不清她的神情王冉只好心不在焉地应了几句小骆宾打了个呵欠,说道:“这几天,小宾儿一直呆在一条船上那船儿不好,总是摇摇晃晃的,害得小宾儿睡不好觉小姨,你抱着我,我要睡一会了”说着,竟然打起轻酣来
一俟小骆宾入睡,谢子枫立时上前去看王慕秋,见他身上毫无伤痕,只是双目泛着绿光,看起来甚是诡异谢子枫略一思付,便知道王慕秋必是中了骆夫人的术法,他不愿吵醒小骆宾,咬牙低吼道:“骆夫人,你对我秋哥做了什么?还有,我的另一位朋友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听了谢子枫这话,骆夫人不慌不忙地拿起桌上的茶汤啜了一口,悠然道:“小六小七,你们调茶的时候,定是多放了三钱的茯苓,这茶汤尝起来有些甜了”她口中的小六小七,正是谢子枫等人被关在茯苓庄后院时遇到的那两个青年,他们也是王家的第三代晚辈,此时正好侍立在侧,唯唯道:“姑姑教训得是”
谢子枫见她王顾左右而言他,心头火起,径自上前去接王慕秋身上的绳子然而王慕秋一得自由,便反手捏住了谢子枫的咽喉谢子枫艰难问道:“小秋秋,我是你枫弟艾你放开我”骆夫人掩口笑道:“小表弟,你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过于急躁三哥他中了我的‘此物最相思’,现在满脑子都是杀意,就连姐姐我都不敢解开他身上的束缚你倒好,问也不问就把他放了呵呵,我该说你是情深意重呢,还是鲁莽无知呢?”
“此物最相思”便是秋决明口中的“修罗变”这种术法专门激发人体内的杀意,破坏人的心境,对付佛门弟子尤其有效所谓先抑后扬,佛门弟子终日持身修行,压制心中的杀意,一旦被这种术法挑动,杀意的反扑更加猛烈,沐时便是因为如此,才会刺伤谢子枫的此时,王慕秋也同沐时一样,认不得谢子枫是谁,手中用力更大
众人有心上前相救,但是一来要考虑谢子枫的安全,二来顾虑到王慕秋王家子弟的身份,一时难以出手骆夫人则优哉游哉地用茶盖划着茶汤上的浮渣,神态一派祥和好在王慕秋虽然杀意盈然,却因为不会武功,手上的劲儿并不算太大,不过时间长了,谢子枫的性命肯定不饼在这时,谢子枫眼角忽然看到李玥双手捏诀,想是要用琴歌击伤王慕秋来替他解围他急呼道:“师妹,小秋秋也是你的朋友,万万不可伤他!”李玥一心相救谢子枫,在她眼里,中了骆夫人术法的王慕秋便是敌人,对待敌人自然不用手软然而听谢子枫这一喊,心弦一颤,暗道:“是了,我们一路走来,感情极好我应当想办法就他才是,为何却一心想要杀他?我,我难道真的是冷血之人吗?”她心里这么想,脸上不由露出惊惶之色
这神态看在骆夫人眼里,只当她是在位谢子枫的安全的骆夫人又啜了口茶,轻笑道:“小表弟,你倒是好福气,竟然有两位姑娘同时对你牵肠挂肚”她转头对李玥笑道:“好妹妹,男人不喜欢女人太强的在他们眼里,我们女人就应该相夫教子,逆来顺受向你这样清冷倔强的性子,是很难讨男人欢心的”
她说这话时,神色戚然,显然是心有所感李玥默默低头,心乱如麻坐在对面的王冉听了这话,身形也随之一顿谢子枫这时却焦急问道:“你把李怡姑娘弄到哪里去了?”骆夫人摇头叹道:“你说的可是药师李靖的女儿?我们本来是要带她去见她爹爹的,不过她说什么也不肯信居然用了一个古怪的符箓,从我们眼皮子底下逃掉了”谢子枫听说李怡逃掉了,略放下心来,却听骆夫人惋惜道:“不过她是跳进运河逃走的如今虽是初夏,但是河水还是很凉的,这个小姑娘又不知会不会水性万一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世人岂不会骂我们朱雀七宿欺负妇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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