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猝不及防之下,两人只来得及抬了抬头,一道粗如磨盘的银蛇挟雷霆万钧之势呼啸而至。其势太快,不容做出任何反应,秦州郡主就被闪电击个正着,电光绽放居然形成符篆图案,短短瞬间来回变幻了数次,层层叠加旋即爆裂开来。电光闪过,伴随着一声娇弱的惊呼,秦州郡主已然香消玉殒,尸骨无存!
顾东篱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天空,一时间心痛到了极点,对周遭的变化视如不见。而此时,天上无数粗大的闪电游走,仿佛将苍穹切割成了碎块,那些散裂的空间散发出诡异的流光,跟着开始塌陷坍缩。天地崩溃掀起无尽狂澜,暴风从天际袭来,大片大片的黄花被连根拔起,卷入风中漫天飘零,顾东篱犹自呆坐原地木然不语。
“小子,还不肯醒来么?”
一声暴喝,一道闪电当头劈下,将顾东篱扯上半空,而后又有几道闪电砸到身上,几欲将他震晕过去。不过这么一来,胸口的灵狐反倒安静下来,至少撕心裂肺的剧痛减轻了不少。顾东篱尚来不及分辨个中缘由,脑子里轰得一下随即清醒过来,刚回过神,身子已重重摔落到地上。地面全是岩石凹凸不平,这下自是摔得七晕八素,顾东篱闷哼一声,躺在地上缓了一会才爬起身来,环顾四周眼前景象又是一变。
“咦,这不是之前那个山洞么?”顾东篱稍一愣神便即认出,此刻所在的山洞正是梦魇魔梦境的入口处,不由得惊喜交加,转眼看见蓝二立在一旁,大声问道:“蓝二先生,咱们从梦境里出来了?”
“哼,你这小子定力太差,一见秋丫头就连命都不要了,要不是我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所在,岂不是又会陷入到你的梦境中去?”蓝二语气虽然严厉,但是眼中的笑意却怎么都掩饰不住,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都怪我不好,险些连累了先生。”顾东篱闻言不免惭愧,躬身施了一礼,红着脸讪讪道:“那一刻情难自己,脑子里什么都记不得了,孟浪之处还请先生多多恕罪!”
“人生在世,七情六欲都是很平常的事,况且你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动情,有此举动倒也无可厚非。”蓝二说到这里不禁童心大起,狡黠一笑,续道:“若非你用情至深,于片刻间融入到秋丫头的梦境里面,我又怎么能轻易找到破解的办法?”
“你是说,那个花海梦境是郡主所造?”顾东篱一呆,跟着恍然大悟,点头道:“是了,我初见郡主就感觉到,她举手投足间别有一股气势,仿佛与天地相合,原来是这个道理!”
“从咱们掉进花海当中,你弹琴开始,我就生出了一个疑问。”蓝二顿了一顿,露出沉思模样,自问自答道:“既然你的琴曲能破掉星空梦境,为何对花海毫无效果,难道说这个世上还有人比梦魇魔更懂得梦境?就算有,也都是云端上那些顶尖人物,绝无可能受制于梦魇魔,所以我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蓝二修为精深,适才以灵诀四下探查时,就觉得花海梦境另有一种柔媚的气息,恍若女子所造,他本就要救秦州郡主,当下第一反应即联想到郡主身上。转念又想,梦魇魔所造星空梦境何等玄妙,尚且被顾东篱的琴声所破,花海梦境为何能不受影响,反倒随琴声任意舒展?弹琴的人没有变,效果却天差地别,又是何道理?
原因很简单??弹琴的人已陷入梦境而不自知,当然不能对梦境造成任何危害。能够让顾东篱神魂颠倒,心甘情愿迷失其间的,除了秦州郡主还能有谁?两厢一对照,造梦之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确定了梦境的主人,接下来就好办多了。蓝二的想法很直接,打算布一座法阵,以灵诀引出瑶碧仙子的那枚仙家灵符,再以仙家灵符的法力唤醒秦州郡主。这般稳妥的做法,完全是为了破开梦境时,不至于伤及秦州郡主的心神。
蓝二打定主意,转身之际才发现顾东篱已不知去向,顿感大事不妙。从那段琴声就可判定,顾东篱已然被花海梦境所迷惑,一旦他再做梦,岂不是又多了一重凶险?万一他以音律为媒乐曲为基,造一个稀奇古怪的梦境出来,恐怕连蓝二自己都自身难保。蓝二自知对音律一窍不通,为了三人的安危,说不得只好冒险一搏了!
通常来说,人在做梦时,并不会觉察到自己是在做梦,无论梦中遇到了什么都不会怀疑,反而觉得一切都是合情合理。而要想摆脱梦境纠缠,除了被人叫醒和自然睡醒以外,就只有被某种可怕的事情惊醒,正如所有人都会经历的恶梦。
情势所迫,一时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蓝二只有采用最简单最直接,同时也是最粗暴的方式。于是,他凭借绝顶修为,全力出手攻击梦境,这便有了毁天灭地的雷霆之怒。再下来,秦州郡主心神激荡之下曝露了方位,以至引来天雷压顶,化身被雷电击得粉碎,极度惊骇下从睡梦中醒来,三人因此得以逃出生天。
“原来如此!”顾东篱庆幸之余,却不免有些不解,为何初入花海梦境时灵狐没有发动,直到自己第二次弹琴方始现身?难道说,第二次弹琴时所面临的危险,已经严重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甚至直接危及到自身性命?
“我原以为梦境可能会有好几重,没想到秋丫头的梦境一破,咱们就回到了现实当中。”蓝二不由得叹了口气,续道:“唉,梦魇魔行事出人意表,布置之高明用心之阴毒令人防不胜防,当真不容小觑。”
“蓝二先生,既然我们已经脱离了梦境,为何还不见郡主?”所谓无知者无畏,顾东篱对修真界的事情一无所知,自然不可能像蓝二一般生出那么多感触,他此刻唯一牵挂的,就只有一个秦州郡主。
“嘿嘿,你这小子的脸皮倒是越来越厚,张口就问秋丫头在哪儿,就不嫌害臊么?”
“我对郡主的爱慕之情发乎于心,刚刚又一同经历了生死磨难,询问她的下落有何不可?”自从心结解开之后,顾东篱已没了那些顾虑,率直答道:“况且你也说了,年轻人有这样的反应无可厚非,那我何必还要遮遮掩掩,故作忸怩之态?”
“情”之一字,毕竟属于个人心底的秘密,每每谈论到此世人多婉转含蓄,哪有像顾东篱这般说得理直气壮?蓝二闻言不禁哑然失笑,摇头笑道:“秋丫头从恶梦中惊醒,一时半刻心神尚有些散乱,我让她多休息一下,待养足了精神再出来与你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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