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儿,你想好了吗?就这么走了吗?”三天后,何以纯就准备离开,她怕越拖越没了离开的勇气。真正走的这一天,刷没有告诉其他人,所以送别何以纯的只有杨梅。
杨梅,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瞒着的,行李带得不多,就一个行李箱加一个背包。已经在网上定好了酒店,她的第一站是广州,因为那儿有一两个好几年没见但在网上还有联络的同学。本来不想麻烦任何人,但到底还是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总感觉有认识的人在会好一些,哪怕不需要人家的帮助,在心理上也是一种安慰。
“小姨,别担心我。我有同学在广州,万一有什么事会请她们帮忙的。”
杨梅仍是皱眉道:“我是担心你的身体啊,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医生不是说了么,没事的,我没有那么娇弱,宝宝也会坚强的。”何以纯语气坚定地道,其实每天她都会这样鼓励自己。
“医生也不能保证什么,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杨梅都不敢细想,“我还是请假去陪你吧,你生产的时候难道也要在外地吗?”
“不用,小姨,您今年为了我和欢欢已经请了不少假了,福利院的孩子也需要您。”杨梅就算要办早退也得等到50岁,还差一年多时间。再说了,何以纯知道杨梅并不愿意提前退休,因为放不下福利院里那些需要照顾需要帮助的孩子。虽然杨梅陪着她能让她更安心更放心,但嘶想那么自私,杨梅已经悉心照顾了她五年,已经为她付出太多太多了,不久她就会是一个真正的母亲,素须学会坚强和独立。
“我真的是不放心!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西安呢?陈家的事不是差不多压下来了吗?”杨梅不愿意强行阻拦何以纯,但心里总是不安。
何以纯轻咬了一下嘴唇,她想说,离开并仅仅是因为陈家闹出来的那些麻烦,她更多的是担心未来。陈小芸的事闹出来的恶劣舆论虽然是控制了没有继续泛滥,但在西安也已经好多人都知道了。叶向东单位的人,她以前工作的医院的同事,还有其他不知多少的有心人恐怕都留意上这件事了。孩子半年多后就会出生,她和叶向东哪怕低调结婚,也不知道哪天以前的事又会被人拿出来评说,嘶想带着这种包袱过日子。
说她软弱也罢,自私也罢!她现在就想安安静静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没有异样眼光的地方生活。她和同学在网上聊了很多。
广州,是一个繁华而又繁忙的城市,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生活忙碌奔波着,即使接触到成千上万的人,也不会有任何人对你的过去产生什么兴趣。所有人都活在当下,看的只是现在的你,不会去深究、探询你的背景和内心,那多好,做表面上的朋友就最好不过。
甚至,她短时间内都不需要什么朋友。她可以找一处离妇产医院不远的房子,离菜市场,超市都比较近的房子,旁边有没有公园都不打紧。只要是干净的安全的房子,住个一年半载恐怕是再容易不过了。
嘶会寂寞也不可能无聊,有孩子陪着她,还有电脑。她可以看看电影,剧集,在网上买一些东西。实在闲了,她可以写一写日记,把每一天的感受都写下来,也许还可以将那些她以前一直不太敢回忆的过去也写下来。她还可以种上一些花草,编织一两件小宝宝的毛衣。嘶会觉得日子难过,相反,半年时间也许眨眼而过,等到孩子出生,她就更不可能有什么空闲时间了。
何以纯觉得自己最最对不起的就是欢欢。她这一走就算是真正的舍下她了。她很愧疚,甚至无法去告别,也不知如何告别,只能选择这种突然消失的方式。小丫头以后的生活重心是在秦家了,希望她能适应吧。毕竟那才是她真正的家,秦晚来会对她很好,秦家二老也会全心全意疼她。和福利院的孩子相比,欢欢已经算是很幸福的了。她只能这样想,只能努力压下自己的愧疚,因为欢欢终将适应真正属于她的生活。
不知道秦晚来和何以容到底会怎么样,何以纯很关心这个问题,但也知道无论什么结果都不是她能操心得来的。他们已经足够成熟,也都是聪明的有理智的人,希望一切都好吧。
“我到了之后就给您打电话,以后隔两天就向您报平安好吗?”何以纯觉得好多事越想越没有止境,她强迫自己打住,安慰杨梅道。
“最好是每天都打,咱们也不缺电话费。要是嫌麻烦发个短信也好。”眼看着登机时间越来越接近,杨梅的表情更加黯然了,不过她还是极力忍着不想让自己落泪。何以纯去意已决,刷不想让她走得不安心。
“好,我每天都和您联系。”何以纯连忙答应,犹豫了一下又道:“如果........如果他们问起我,您别告诉他们我去了哪里,我现在谁也不想见........”
“我知道。”杨梅长叹了一声,她知道何以纯说的他们包括了所有人:“我不说,不过我相信向东若是有心一定能找到你的。我只希望,你也不要一直逃避。虽然和向东结婚,难免还会被过去的事影响,但他的真心难道敌不过那些阴影么?这些日子我也常常去想你和晚来还有向东的事。即使选择晚来,面对你父母的时候你心里肯定也会难受。虽然不管是你爸妈的死,或是陈小芸的死都是意外。我明白你的为难,但咱们不能被这些过去给困死了,有些事还是注定了的,我始终认为你和向东是可以有很好的结果的,你现在不愿意尝试,所以我也不想逼你,但以后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是要多想一想,希望孩子出生之后可以让你更有勇气面对未来。”
何以纯默默点头:“您说的有道理,其实我也觉得我的离开有些不负责任,但我不想怀着孩子的时候心里还有那么多的负担。也许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也许一年半载之后一切都豁然开朗了,虽然现在心里很难受,但我还是乐观的,所以小姨您不要太担心。”
“嗯,正是看到你今年的表现一直很平静很从容,我才能放手让你自己走呢!要还是像过去那样晚晚哭鼻子我哪儿敢放你一个人去那么远。小姨相信你已经长大了,我也没有太多要说的了。最后再说一句吧,如果你想通了,不管是什么时候,一定要马上告诉我,马上回来,或者让我去接你,好吗?”
“好!”何以纯含泪点头,她真的很感激杨梅的开明,对孩子并不是一直抓在手里不放就好的,有时候即使不舍也得放手让他们自己去飞,哪怕前路也许有无数的未知的困难和挫折,到了一定的年龄,每个人都只能靠自己来走自己的路。
真正得分别了,何以纯接过杨梅手上的行李箱拉杆,微笑了一下转身走向登机室。杨梅一直站在原地,红着眼圈,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才转身准备离开,走了没多远,却看到了表情冷凝的叶向东。
“你........你怎么来了?纯儿已经进去里面了........你能进去不?你应该可以进去吧,去拦了她,把她带回来吧。”杨梅既惊且喜,有些语无伦次地道,候机室一般人进不去,叶向东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但叶向东却没有动,他沉声道:“我早就来了,看着她走的。”
“那你怎么不过来留下她呢?”杨梅不解地问。
叶向东摇头道:“我很想拦下嘶让她走,但留下她,她心里仍是会不安,仍然无法平静。离开一段时间对她应该更有好处,您别担心,我找人跟着了,会暗中照顾她的。”
“这样啊,那我也可以放心一些了,唉!真是好事多磨,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您别担心,我不会让以纯一个人孤宁宁在异乡的,够了多久我就会去陪她,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她平安生下我们的孩子的。”叶向东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道。
杨梅听他这么说,才算是真正安心了几分。本来以纯不让她告诉叶向东她的去向,她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他,现在可是他自己知道的,所以说他对以纯是真心实意的,她可以放心了。
“那咱们回吧,我还要去医院看欢欢。纯儿其实挺放心不下那孩子,但也没办法,唉!”杨梅说着又叹了口气。
叶向东却还不急着走:“您先回吧,我还想再待一会儿........”
“好吧,反正我自己也开了车来的,那我就先回了。”杨梅也很明白叶向东现在的心情,虽然他没有阻拦以纯离开,心里必定还是非常不舍的吧。只是为了以纯好,他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做一个好男人实在很不容易。
杨梅走后,叶向东一直待在机场,直到看着何以纯乘坐的航班起飞后才默默离开,有些事他可以开始进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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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连我们家都要查封!”姜雅简直依溃了,嘶明白一个人的事业和家产怎么会破败得那么快,那些简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执法人员层出不穷。姜成军的资产全部冻结了不说,连她的银行卡也不能使用了,现在连她住了十几年的这套大房子也面临查封,似乎还是顾虑到一直生病没有参与姜成军任何事情的王若兰才宽限了几天。
王若兰在这场风波中异常平静,既没有幸灾乐祸,但也没有同情姜成军。她只是对于歇斯底里的女儿姜雅生出了几分愧疚,但这份愧疚也不多。
毕竟姜雅的存在只能提醒她当年的幼稚和错误。那年她因为秦大宇突然出国没了音讯而伤心不已,因而上了看起来似乎老实忠厚的姜成军的当,姜成军那时候是她父亲的警卫员。连她的父亲也觉得他是个憨厚实在的小伙子,虽然出身差一点儿,但她父亲并不计较出身。所以在知道他们要结婚的时候,除了有些意外并没有阻拦。
一直到姜雅两三岁的时候,王若兰才知道秦大宇曾经给她写过很多封信,而那些信却都被姜成军偷看并藏了起来,他实在不应该藏起那些信的,应该全部销毁了才对。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没有彻底销毁那些信,以至后来让王若兰发现了。
于是悲剧开始了,王若兰想到了**那一晚为什么只喝了一小杯酒就醉得不醒人事,也想到了结婚后姜成军的不冷不热和婚前的殷情有多么大的区别。他娶她是别有用心的,是因为她父亲的位高权重,可惜他没想到她父亲会那么正直不阿。不过有了王司令的女婿这个身份,他的腰板直了很多,能做的事也多了很多。一想到姜成军是个多么深沉多么富于心机的男人,王若兰就全身发冷,但她却一直没有勇气提出离婚。
即使她提出,姜成军也不会同意,那些年,他在人前的忠厚角色扮演得非常成功,每个人都是夸赞他的,有点什么事,好象都是王若兰这个千金小姐在无理取闹,他始终是可怜的受气受委屈的一方。
几年下来,王若兰就沉寂了,真正生了病。忧郁症本来不算什么很严重的病。但姜成军却刻意暗示别人的,弄得她就像得了精神病一样,引得人们无数嘘唏,却没人真正探究她到底怎么了。等到她父亲感觉不妥的时候,她已经真的郁抑到什么都不想说了。
她只怨自己,怨自己不相信秦大宇。后来也怨秦大宇为什么不回来,但想到自己嫁了别人,还生了孩子,又觉得他不回来也很正常,总之就是无法开解心中的郁结,也就只能那样逃避那样痛苦地活着。
王若兰很不喜欢姜雅,她甚至不明白自己身为母亲,面对自己的孩子时心怎么会那样的冷硬,是和她自己的母亲早逝,没有享受多少母爱有关吗?不管怎么样,姜雅都是她生下的骨肉,可她从开始恨姜成军之后就再也没办法爱姜雅了。她也常常觉得一个做母亲的不该这样冷漠,但不知为何看到姜雅就有一种厌恶之情,所以双不愿意看见她。
现在,姜成军罪有应得了。再来看跟着受到伤害的姜雅,王若兰便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她,但嘶知道该怎么弥补才好。
“小雅,这房子是你爸买的,法院要查封也没办法。我们以前的房子还在,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搬回去住吧。”王若兰道,早年他们住的房子是她父亲出钱买的,落的是她的名字。法院不会查封属于她的早年的财产。
就算是姜成军有罪,先冻结查封他的所有财产也是必走的程序,但并不是他的所有财产都会充公。等到调查结束定罪之后,属于王若兰的多少还是可以拿回一部分的。
王若兰本来不在意一分一毫的钱财,但想到姜雅,也许还是应该为她考虑一下,有一些利益能争取回来的话,争取来给姜雅也好。她以后若是和秦大宇离开的话便能安心一些,虽然说姜雅现在已经完全成年了。
但姜雅已经有些疯狂了,嘶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虽然她经常也恨自己的父亲对自己太冷太凶,甚至怀疑自己不是姜成军的亲生女儿,但姜成军这颗大树倒了,对她也没有任何好处。在这一次的风波中,她的好朋友王筱惠的父亲王山也受到牵连被抓了。
王筱惠却并不和她同病相怜,反而指责说都是她父亲的错。说她的父亲本来是很清白的,就是受了姜成军的影响才跟着倒霉了。她们都知道父辈倒了霉会有什么坏结果。因为很快,两个天之娇女都尝到了真正的人情冷暖,往时玩得好的女友不见了,经常围着她们转的男人们也不见了。她们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到了尘埃里。
姜雅本来最怕的就是没有钱花,以往能忍下姜成军的冷嘲热讽便是因为他的钱还能供她挥霍。但现在最好用的信用卡却被冻结了,如果只靠她自己那点工资怎么过得下去?更何况她父亲出事之后,她就没办法去上班了。
她觉得公司里每个人看她的眼光好象都变了,那是一些看笑话的眼神,一些嘲讽甚至不屑的眼神。即使有稍好一点的眼神也不过是同情。那种同情的眼神更令她难受,烁时需要那些为车为房发愁,连买一件三五百块的衣服都要考虑几个月的家伙的同情了?
所以姜雅近几天没有去上班,反正秦晚来也不去公司。她去那里上班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想到秦晚来,姜雅就更痛苦。以前,她是姜成军的女儿,身家以千万计,他父亲的不动产应该是过亿的了,具体多少嘶清常反正她从未缺过钱。那时候他都看不上她,现在她一无所有了,简直和落水狗一样,他只怕更加不会理会她了吧。
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姜雅首先想到了何以纯,她觉得自己的痛苦主要都是源于何以纯和何以容两姐妹,还有那个病来病去一直牵着秦晚来的心却没有死掉的孩子。她无法忍受自己落到如此痛苦的境地,她们却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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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向东出事的消息,顺利到达广州的何以纯一直都不知道。半个月来,她都忙着安顿自己,整理着房子,购置需要的日常用品。虽然是租来的房子,但想着最少要住上一年,孩子可能会在这里出生,她就忍不住想把房间里弄得温馨一些舒适一些。
这套两居室的房子不大,六十平方左右,但价格也不便宜。不过看在房间里面比较新比较干净,基本的水电家具都齐全,而且周边的环境也如她所愿,何以纯没有太多考虑就定下了。她在酒店只住了两天就搬到了租下的房子里,然后开始打理自己的小窝。
在同学热心的帮助下,一个星期下来,何以纯就什么都不缺了。她可以每天睡到自然醒,吃过饭后悠闲地躺在懒人沙发里看书,还可以晒到暖暖的阳光。南方的天气果然温暖,脱下了厚重的冬装之后,何以纯感觉自己的小腹似乎开始有点变化了。
生活开始宁静安详,虽然偶尔也有烦恼掠过心头,但何以纯马上甩甩脑袋不去想那些事,西安的一切人和事,她都要暂时抛在脑后。现在,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就是她最最重要的事情,她决定只想这一件事。
但叶向东确实出事了,事情发生在欢欢出院的那一天。欢欢出院的时候,秦晚来,何以容,杨梅都在,叶向东也过来看了看孩子。他知道以纯有多关心欢欢健康,所以他也来了医院,因为按他的计划,再够了多久他就可以去见以纯了,和以纯见面的时候,他至少可以和她说说欢欢的近况和出院时的情形。
一行人从医院出来,欢欢已经接受了以纯去外地出差学习的说法,没有天天缠着要找她。但这一次回家,是要回秦家去,秦晚来和杨梅虽然商量好了,但杨梅还是有点担心,不知道欢欢能不能接受和顺利过渡。
何以容和秦晚来之间一直没再恳谈什么。秦晚来是不愿意谈,何以容是不敢谈,所以两人之间只能不尴不尬地拖着。虽然他们都知道为了孩子总归还是要再谈一谈才好。
秦家二老还有秦家二叔二婶,包括出了院的秦大宇都在家里预备着,准备了大餐和很多礼物好迎接欢欢回家。秦晚来考虑到杨梅的感受,邀请了她去秦家吃饭,也顺带默许了明显不舍孩子的何以容一起去,至于叶向东则是准备离开的。
去到医院门口的停车场,何以容和欢欢坐了秦晚来的车。杨梅和叶向东则各自去开自己的车。姜雅的车本来是直奔秦晚来载着何以容和孩子的那辆车而来的。但秦晚来带着何以容一同上车时心情很有点复杂,所以没有特别注意周边的情况。直到从对面驶过来的叶向东的车和姜雅的车就在离他的车不足五米远的地方激烈相撞之后,秦晚来才反应过来。
姜雅开的是一辆看起来七八成新的捷达,据她后来说是当了一条白金手链租来的。叶向东当天开的是他自己常开的奥迪,本来应该是挺耐撞的,但姜雅来势凶猛,是那种不顾一切想要同归于尽的势头,叶向东急切想要挡住她的车,直接冲到了姜雅和秦晚来的车中间,被撞上的正好是驾驶位略靠后的位置。
姜雅受的伤也不轻,她甚至没有系上安全带,头脸都是鲜血地晕倒在了方向盘上。但叶向东伤得好象更重,虽然医院就在眼前,费劲弄开完全变了形的车门将昏迷不醒的叶向东从车子里救出来送到医院的急救室已经是最快速度了,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
何以容被吓得浑身发软,因围着孩子才强行镇定。还好杨梅也迅速跑了过来帮忙。一行人才出医院,一转眼又回到医院,心情都是异常沉重。
秦晚来知道姜雅是冲着他来的,因为就在前一天,她还在医院外面堵拦过他,和他纠缠了好一会儿。他根本无法理解姜雅的疯狂和执着,他说什么她似乎都不明白。他不爱她就是不爱她,和她父亲是什么样的人,风光还是坐牢都没有关系,可姜雅根本不相信也不能理解,硬是要找这样那样的原因,说得他心烦不已,便说了一句重话,让她再也不要烦他!
坐在急救室外担心叶向东的安危的时候,秦晚来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好象他怎么做都是错的。以前他坚决地拒绝了何以纯,结果是害得她失去孩子,失去了父母,痛苦了那么多年。而今年面对姜雅的纠缠时,他一直态度委婉缓和,不想表现得太绝情,伤害一个单纯爱他的女孩子的心。但结果又如何呢?竟会引来她的杀机。
他不敢想,若是姜雅的车和他迎面撞上会怎么样。不管如何,欢欢必定是要受重伤的,因为小家伙嚷着非要坐前面,所以他让她坐在了副驾位,何以容本想抱着她,但因为两人之前的关系尴尬,所以坐在后面,只放欢欢自己坐在了前面。他甚至都没帮她系上安全带,因为相信自己的开车技术,这一切多么令他后怕........
没想到叶向东冲出来挡住了姜雅,他必定是看到姜雅了,也看出她的不对劲了,不然他的车不可能那样横冲到路中间,不可能正好被姜雅拦腰撞上。若是叶向东有什么事,他要怎么向何以纯交待?
因为这不只是一个男人出意外的问题,因为这个男人是以纯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哪怕以纯受不了继续待在西安选择了离开了所有人。但她也必定受不了自己的孩子还没出生就失去父亲。
所以秦晚来看着手术室上的红灯,生平第二次向老天爷祈求,希望叶向东不要有事,第一次则是祈祷欢欢骨髓移植能顺利成功,能彻底恢复健康。
一向坚强镇定的杨梅这次都差点要急疯了,看到叶向东人事不醒浑身是血的时候,祟点就晕了过去。车祸的情形让她想到了以纯父母的意外。她突然害怕得要死,莫非以纯的命真的那么苦吗?失去父母的时候已经要了她半条命。若是叶向东出了事,还让她怎么活下去?
何以容也无法思考了,抱着欢欢一直有些发抖,还是秦家人打电话给秦晚来催问他们怎么还没到家时,秦晚来才惊觉到她和孩子都那么害怕。其实让何以容和孩子一起在医院等着不仅让她们难受,也根本无济于事,于是他打电话叫了人过来送她们先回秦家去。
本来让杨梅也一起走的,但杨梅不肯。看到欢欢,杨梅头脑清醒了很多,也劝说何以容带着孩子赶紧离开医院,她自己则必须在医院看到结果才行。
这一次的手术格外漫长,比欢欢的骨髓移植时间长得多。周立人虽然是内科医生,但因为担心叶向东,也一同进了手术室。后来出来时,整个人好象都有点虚脱的样子,他带给秦晚来和杨梅还有接到通知赶来的叶家人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向东的内伤很厉害,有严重内出血,更麻烦的是他的头部似乎也有淤血影响到了他的部分神经,他恐怕很难清醒过来。不幸之中的万幸是,被正面撞击到的位置不是正对着驾驶位,而是略靠后,不然向东可能当场就没救了。”
“你说的很难清醒过来是什么意思?”叶举简直要急死了。
周立人脸上带着作为医生少有的沉痛难受的表情道:“向东恐怕有成为植物人的可能,如果过了今晚都无法清醒过来的话。”
“什么!”杨梅捂着嘴惊叫起来,所有人一下子都陷入了震惊之中。
叶举不敢置信地悲痛喊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能如此轻易地下定论!我要请最好的医生来看他,我要送他去最好的医院!”
叶向武带着沉痛的表情搀扶住叶举安慰道:“您先别太激动,大哥不会有事的,等明天,明天大哥要是........要是醒不过来,我们可以用直升机送他去广州最好的医院,我知道那边比西安要好,请专家也更方便。”
“好好!”叶举生平第一次六神无主起来。他很相信叶向武,现在也只能相信叶向武,老头抓着叶向武的手像抓着救命的稻草一样反复道:“小武,你一定要救你大哥,一定要救你大哥!”
叶向武一边应着,一边和周立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脸上都掠过了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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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叶向东持续昏迷不醒,西安这边的专家都给不出肯定的原因,急得叶举大骂医生都是饭桶!但骂也没用。叶向东受伤的事,受到来自部队和各级领导层的热切关注和关怀,已经给了他最好的治疗条件,让最好的内外科医生都赶过来进行了汇诊,但叶向东的内伤和皮外伤都没什么大问题,是完全可以恢复的,之后多方检查,也没查出叶向东脑内有严重淤血,但伤者没有舒醒这是事实,医生们顶着来自各方的压力也都非常紧张,越发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因此叶向武的建议在叶举的要求下被采纳了。五天后,叶向东就被专人用直升机送到了广州某知名医院,随行的有周立人和叶向武还有不听叶向武的劝解一定要跟着的叶举。
几天下来,老头虽然坚强到没有倒下,整个人还是憔悴了很多。他们一直没有通知叶晨,但到了广州之后,叶向武却告诉了叶晨,他实在是担心老头子,所以不得不通知叶晨。龙城离广州不太远,叶晨和萧青云迅速赶了过来,可以帮忙安抚叶举。
何以纯是在叶向东到广州之后的第二天才知道的。叶向武亲自去通知的何以纯,没有和叶家其他人商量,找到何以纯时,他生怕会吓到了她,只说叶向东因为车祸受了点伤,但话还没完,何以纯就差点站不住了。
叶向武也同样受了不少惊吓,赶紧说,别担心,大哥没事,很好,只是想见你而已。何以纯在叶向武的安抚下稳定了情绪。但到了医院,一看到叶向东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就开始泣不成声了。
叶晨看何以纯这样一时也找不到语言来安慰她,叶举心情更是复杂。
“医生说大哥这样的情况需要亲人不断和他说话。我想........我想大哥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以纯,我们让她单独和大哥说说话吧,也许........也许会有奇迹........”叶向武有点结巴地建议道。
周立人这时也在旁边,马上以专业人士的口吻跟着道:“向武说的很有道理,国内外都有这样的案例,失去意识的病人在最关切的人的刺激下舒醒的可能性很大。”
叶晨看着低垂着头的叶向武似乎意识到了点什么,挽了叶举的胳膊道:“周医生说得对,病房里人太多了,我们先出去吧,让以纯和大哥单独待一会儿,让他们说说话。”
叶举没有反对,很快所有人都离开了,病房里非常安静。这间病房设施非常之好,也有极好的隔音效果,因为安静得完全袒到外面的动静,似乎能听到药水滴落的声音,旁边心率仪的声音也格外的刺耳。
没了其他人,何以纯再也控制不住地痛哭起来,她紧紧地抓着叶向东没有打针的那只手,泪眼婆娑地道:“你不能这样,你快点醒过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吓我,如果你有什么事,我怎么办?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叶向东的眼睫毛似乎动了一下,但何以纯没有发觉,她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了:“求求你醒过来吧!我不能没有你的。我知道我很任性,我只想自己能尽快清静就自私地跑掉,可那是因为我很安心。我知道你会等我,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放弃我和孩子。正因为我有这种肯定的认知,我才能走得那么安心。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是故意惩罚我的对不对?你要让我恨死自己吗?我曾经任性过一次,那一次就让我失去了最最爱我的父母。这一次,你也要离我而去吗?那我还活着干什么!我还活着干什么!”
“我没事,纯儿,别哭!”叶向东突然睁开眼睛反手握紧了何以纯的手,万分自责地道:“看看我,纯儿,我没事。我不是有意害你这么难过的,我........”
何以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根本没帖叶向东说了什么,她只知道叶向东醒了,他醒了,他不会死。
“向东!向东!你真的醒了,你没事!我不是做梦对不对?”何以纯扑过去紧张地抚摸着叶向东的脸,抚摸他的眼和唇。
“不是做梦,我真的没事。”叶向东坐了起来,将何以纯抱在了怀里。虽然他真高兴能听到何以纯说那些话,真想再多听一些,可看她这么伤心,不得不马上醒过来。
何以纯仍有些不敢置信地挣开他的环抱抬头来仔细看他:“怎么回事呢?还有哪里伤了?腿有事吗?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检查........”
如果不是伤得很重,叶向东怎么会被送来广州的医院呢,在路上,叶向武也说得不清不楚的,她当时只想着要马上见到他,又太过担心,都没敢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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