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下。
谷城东北角有一个气势颇大的酒店,叫“桃源居”,用的是陶渊明的《桃花源记》的典故。
正午的阳光从窗口斜射进来,正好照在靠窗那张酒桌旁的少年身上。这少年一身白纱绸衣,发束白色飘带,腰中佩剑,剑眉斜飞,俊逸潇洒豪爽之极。他的面前摆着一碟牛肉片,一碟五香豆,一碟拌三鲜,一碟鸡丝山菇,正守着一壶黄酒,自斟自饮,样子从容而悠闲,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都不放在他的眼里。
这时,从楼下慢慢走上一个锦衣华服的美少年。时候虽然已近清秋,然而他手中却仍旧拿着一柄绣花绢折扇,身后背着一个长长的包袱,看样子象是赶考的书生,一身斯文之气。他也穿一件白色的长绸衫,直拖到地上,遮住了双脚。外罩一件杏黄|色的披肩,头上束的是一条黄带子,腰中戴着一块青玉佩。看他的脸面,却象个女子:面如花瓣,白里透红,柳眉含威,秀目含嗔。这正是赶奔杭州、准备替师比剑的摘月仙子凌飞燕。
凌飞燕自从大闹武当山,神剑破了武当八卦太乙阵,战败玉虚道长,查知武当三绝已离开武当山的确切消息之后,便在武当山附近的府县明查暗访,一心找武当三绝报杀母之仇。当她来到武当山下的谷城时,感到又累又渴又饿,抬头看见“桃源居”,便上来吃点饭菜,喝点水,歇息片刻,再继续查访。
凌飞燕走上酒楼,顿时感到小店里的目光全部射到她身上来,不禁大窘,面孔更红,连头也不敢抬了。因为她长得出众,又穿得华丽,众人只觉得他光采照人,连眼睛都看直了。
凌飞燕偷偷向四周一打量,却正好和白衣少年的目光相遇。不知为啥,凌飞燕突觉心头一震,这目光好锐利呀!而且挟着一股不可阻挡的英气,咄咄逼人。凌飞燕下山十多天,见过不少江湖上的少年侠士,却从未遇到这样的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的少年。
凌飞燕见英俊少年又埋下头去喝酒,也若无其事地到窗边找了张桌子,正好跟白衣少年对面。
“小二,来两盘青菜,一壶淡酒。”凌飞燕先拂了拂凳子,然后才一撩长衫坐下,粗了嗓子喊。但这一喊,旁人听来仍旧燕语莺声,妙不可言。
那白衣少年不禁抬头望了凌飞燕一眼。白衣少年听出这个迂腐斯文的书生,似乎有深湛的内功,中音脆亮清纯,而且神光内蕴,光照华盖,内功极为不凡。凌飞燕见他瞧来,便忍不住调皮地朝他一笑。
凌飞燕和追风大侠在山上住惯了,一身野气难改,我行我素,虽然已下山十几天,却仍象在爷爷身边一样顽皮。
白衣少年一惊,想不到对面这位公子竟是这种轻浮的模样,心中好生厌恶,“哼”了一声,只顾低头喝酒。凌飞燕见他这样子,心中暗笑。
一会儿,店小二把酒菜端上,凌飞燕正想吃喝,猛听楼下一阵吵嚷,接着三个身高马大的彪形大汉,袒胸露臂,横眉立目,霸气十足地走上楼来。众人一见,立刻象老鼠见了猫,俱都鸦雀无声,低头喝酒吃饭,防止惹祸上身。
“闪开,闪开!”其中一个络腮胡子、刀疤脸的家伙,气势汹汹地大喊着。他径直来到凌飞燕面前,一副骄横的模样,大咧咧地说:“喂,给大爷让个地方,躲一边儿喝去!”
凌飞燕仿佛没有听见,把洒一饮而尽,又文质彬彬地夹起菜来吃。
“哟嗬,你小子没长耳朵?”其中一个塌鼻子、光头的胖家伙阴阳怪气地说,“你大概没听说过我们‘谷城三魔’的名头吧?别以为你脸蛋儿长得漂亮,我们就舍不得打你。如果你再不滚开,我就打塌你的鼻子,挖掉你的眼睛,割下你的耳朵,让你乖乖地到阎王爷那儿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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