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背她下山，你撑伞！”江葶轩果决地道。

寺僧被他深情重义打动，不由低叹，“施主，雨后这下山路更滑了，怕也是艰涩难行啊。”

江葶轩将何暖纱托起一些，侧过脸，深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决绝：“暖夕，我说过，就算是入地狱，过刀山，下火海，我绝不许你出事！”

山路泥泞，风雨冰冷，纵是曾受过军事特训的江葶轩每走一步，也是气喘吁吁，他紧紧咬着牙，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摔倒。

何暖夕身上包着数层雨衣，但风杂着冰冷的雨依然从脖颈里灌了进来，冷得沁透骨髓，她沉重地睁开双眼，看着男人满额上的汗珠，泪眼模糊。

她很想伸出手，给他拭去汗水，可是怕自己一动弹，让他更加举步维艰。

她贴着他的耳边，气喘无力地说着：“轩，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得过重病，昏迷得连眼珠子都不会动了，医生束手无策，我妈却没有绝望，她便这里，天马寺前高高的石阶，她一叩一长头地跪上去，在佛祖面前祈跪一夜，她虔诚祈福，愿意折寿护佑女儿一生健康平顺……”

泪，滚烫而下，落在男人的脖颈内……

何暖夕咳了几声，又继续说，“后然，我果真遇到了贵人，一位北京儿童专家刚好来韩城，她果断地认定这是脑膜炎，马上进行穿刺检查，呵呵，真是佛祖应验，我不仅脱离了生命危险，连后遗症都没有……妈妈从那以后，就常年食素，她总告诉我，举头三尺有神明，人怀着最虔诚持善的心，尽管在尘世磨难重劫，死后一定会涅槃重生，登入极乐世界的……”

江葶轩觉得风阵阵­阴­冷，连身子也不禁颤栗起来，他紧紧抿着­唇­，将她又托上来一些，哑着嗓音低道：“暖夕，别说话了……”

何暖夕的脸紧贴着他的背，泪水混着雨水湿透了他的衣服，她闭上双眼，感受着皮肤之下的温度，脑海里恍若镜头，一幕幕地闪过和这个男人点点滴滴……

痛苦的，悲恸的，血腥的，绝望的，快乐的，最后都变成纠缠一生不可挣牢的情感，他就像一阵飓风，毫无预料地席卷着她的一切，这样鲁莽地撞进她的世界里，暴烈下却带着惊人的温柔，震颤的感情……

也许，人在生病时，情绪虽低落却易感触，趴在江葶轩宽厚的背上，她觉得很踏实，闭上双眼，有他为她挡风和遮雨，她想人一生的幸福不过如此吧。

她忘记了风雨的冰冷，心里头翻涌着感动和幸福，再次陷入昏迷前，在他耳边轻轻呓语道：“轩，妈妈不在了，幸好有你……”

江葶轩脸上都是冰冷的液体，他不知道那是自己的泪水还是雨水，胸口颤伏着，隐忍着万般情绪，他攥紧拳，咬紧牙关，稳稳地托住背上的女人。

山顶似远远传来梵唱——

焚藏香千万，剩了青烟如憾，拨动经筒又转，如来漠然

我长跪佛前，求恕此生姻缘，红尘堆积几番念珠尽断……

暖夕，如果就这样走下去，永远永远地走下去……该多好！

——————

听着梵唱，晨写得又伤感了，那个脑膜炎事件是真实，八十年代初，医疗条件很差，很多孩子死在这种病例上，而这就真真实实发生在我妹妹身上，我妈妈曾经就是这样祈求的，她现在已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女教师了哦，回忆又忍不住流泪了。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