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广汉大叫一声,转身就跑,刘病已兴奋得尖叫,奋起直追。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绕着不算宽绰的屋子团团乱转。许广汉累得直喘粗气,一边避开小病已手中不长眼的木剑,一边冲张贺哀声大叫:“张令啊,你饶了广汉吧,我家中尚有妻女要养活啊!”
张贺倚在门口,面带微笑地看着二人追逐,不紧不慢地回答:“正因你女儿与病已年龄相近,放眼掖庭,让你照顾小孩子岂非再合适不过?”
许广汉哭笑不得,“我十天半月才轮上休沐归家,何曾有暇抚育过孩子?”嘴上这么说着,脚下却仍不歇步,继续带着刘病已玩闹嬉戏。
张贺笑道:“有个孩子在身边热闹,也是好事。我这间屋子大些,和你住的那间对调一下,以后你带着病已就住在这里吧。”
刘病已玩得满头大汗,张贺着人给他准备了些吃食,等他玩累了,便和许广汉一起陪他吃饭。刘病已胃口极好,仅是麻饼便吃了一块半。张贺怕他积食,不敢让他多吃,他还颇有些不乐意。好容易熬到天黑,折腾了一天的刘病已终于抵挡不住困倦,双臂缠抱着许广汉的腰,蜷缩着躺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许广汉蹑手蹑脚地将孩子抱上床,看着那张梦中犹在嬉笑的睡脸,不由得感慨道:“原还说生怕皇曾孙性情乖僻,难以亲近,现下看来,张令往日的心是白担了。”
张贺在他身后吁了口气,“你之前来找我所为何事?”
许广汉一凛,缩着肩膀从床上爬了下来,压低声说:“我才听到风声,说车骑将军只怕是不行了……”
张贺闻言浑身一僵,好半天才舒缓过来。窗外的秋蝉似已熬到了尽头,突然吱的一声断了音,了无声息。窗中透入微微凉风,月影模糊,像搅浑的水一样。
“怎么会这样?”他望着床上安睡的稚嫩容颜,茫然低语,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属下。
许广汉清楚他在担忧些什么,刘病已能恢复皇族身份,重入掖庭,仰仗的全是车骑将军的功劳。
“也许……只是传闻,做不得准的……”他嗫嗫地声辩,“金将军是先帝委任的辅政大臣之一,正当壮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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