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杨木成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听说有法子治女儿的病,虽说是从这不靠谱的侄儿嘴里说出来的,但也是开心不已,忙问道:“是什么法子?你赶紧跟我说说。”
杨木成却开始卖起了关子,迟迟不愿意吭声,只是一个人在那边傻乐。
柳母大力推搡了他几下,让他醒醒神,急道:“哎呀……你个傻子笑什么呢,有法子赶紧跟我说呀,亏我疼你这么多年,我都急死了,你还在这边掉我的胃口。快点,不然我打你啊。”
柳母虽然不押镖,但能嫁给柳镇南,自然也是有点底子的,她那一出手,能有几下轻的?
杨木成连忙跳到一旁去,躲开他姑妈怒极伸出的巴掌,恬笑着道:“姑母莫急呀,且听外甥慢慢说嘛。”
柳母真真是被这外甥给气死了,但还是放下了手掌。
如此杨木成便才又靠近了柳母几步,神神秘秘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初始柳母也是眉头紧皱,但被杨木成劝了几句后,眉头还是送了开来,叹道:“罢了,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儿,若是你爹娘不嫌弃玉儿现在身子不好的话,我倒也没什么意见。”
杨木成听见此话,开心的真是要飞起来了,但还是谨慎的问道:“姑母这是答应了,那姑父那儿呢?姑父一向是最宠表妹的,此刻表妹身子不好,姑父可舍得将表妹嫁出去?”
柳母斜睨着她那没见识的外甥道:“你姑父那儿自会有我去说的。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说起为人,你这孩子还算不错,就是平日有点傻气了。但玉儿精明,你们二人也算是互补了。以后你一定要善待玉儿,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杨木成闻言,正色道:“姑母请放心,玉儿是我从小就想娶的,若是我二人成了亲,我肯定事事都听她的,家里也给她做主,绝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儿的委屈的。”
柳母满意的点了点头,杨家住在另一座城里,虽是离凉城有一段距离,但马车也不过是一天一夜的功夫就能到了。何况像她这样有功夫底子的,自然更是可以通过骑马减短时间的,所以说起来两家的距离倒也是不算远的。
更何况两家本就是亲戚,玉儿她舅舅舅母也是很喜欢玉儿的,若要说受委屈,怕是确是轮不到玉儿头上。
二人这便是谈妥了。
原来那杨木成想的那馊主意便是冲喜。既然大夫都束手无策了,不如就试试老法子,说不定这一冲喜,柳玉儿的病就好了。
柳母也是一时急了,再者心里想的是反正玉儿是迟早要嫁给杨木成的,便也点头答应了。但她想的只是玉儿以后生活会不会受委屈,没想到的却是若是玉儿就真的这么一病不起了,难道杨家还真的会置杨家香火于不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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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九十一章心急如焚
第九十一章心急如焚
也不知柳镇南是怎么想的。反正柳家算是默认了这件事情,杨家便开始准备起来。因为本就是为了冲喜,所以在准备上自然是稍显匆忙了些。
柳玉儿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本来就是因为这个才产生心病的,谁知道乘着这个时候,杨木成竟然把她爹娘给说动了。
柳玉儿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跟她爹娘讲,若是她以前身体还好的话,说不定还会离家出走,以示威胁。但就她现在这单薄的身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出大门呢。
想来想去,柳玉儿便央着她娘将董璃给请了过来。柳母也是急糊涂了,还真没想过去找柳玉儿的闺中密友过来看看她,如今听柳玉儿一言,便急忙差人去将董璃给请了过来。
“我说你现在又是怎么了?家里还这么红火,是谁要成亲了么?”董璃坐在柳玉儿的床头,不解的问道。
柳玉儿见到董璃的时候,是极欣喜的,浑身连力气似乎都上来了点,便强支着身子,靠在床头与董璃交谈。
听到董璃的问话,柳玉儿却是苦笑着道:“我还一直以为你聪明呢。怎么在这个时候就变笨了呢。”
董璃惊吓的捂住了嘴,小声的对柳玉儿道:“不会是你爹娘对你逼婚吧?”
柳玉儿点了点头。董璃却是皱起了眉头。
作为可能唯一的旁观者,她当然是知道柳玉儿跟董宣明之间的纠葛的,如今还不待他们二人想个明白,柳玉儿竟然要成亲了,那她大哥怎么办?
“怎么可以这样呢?那你跟我大哥怎么办?”董璃急道。
不提董宣明还好,一提到董宣明,柳玉儿的泪珠就滚滚的开始落了下来。许久,哽咽着道:“他也没个话说,你让我个姑娘家能有什么说的?该说的我都说了,可是他不应承,我有什么办法。”
董璃皱眉听着这些,脑子却在迅速转动着,试图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如今的问题在什么地方呢?本来柳玉儿是想通过自己生病,来躲了这场婚事的。谁想到那杨木成竟然还想到了冲喜这么回事儿。
本来吧柳家就柳玉儿这么一个闺女,若是柳玉儿撒撒娇,兴许也不会这么早出嫁,谁也不会想到她竟然是倒了下去,柳镇南早就是心急上火了,偏偏那些个大夫一个个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冲喜竟然也是被他列为可参考的办法之一。
想了会儿,董璃还是对柳玉儿道:“我看还是我先去跟我哥说一下吧,他这个大男人总该想点办法才是,不能就是坐在一旁看着。兴许他还不知道你生病的事呢。”
柳玉儿却是对此不抱希望,叹气道:“他若是愿意想法子,又怎么会拖到这么时候,你就不要安慰我了。只是这场婚事。我是真的不想成的,你能想什么办法帮我躲过去么?”
柳家现在是被柳镇南派人给严密守卫着的,虽说现在柳玉儿是病重之躯,但一方面是为了护卫她,毕竟她平日打抱不平的次数也忒多了,二来也是想看着她点,都是有逃婚前科的人,这次自然是不能躲的。
董璃无奈道:“你也知道你们家现在是看的紧,你想开点吧,实在不行,你就跟你爹娘直说了,就说你已经心有所属了,说你不会嫁给其他任何人的。”
柳玉儿挑了挑眉,翻着白眼,苦涩的道:“人家都不承认我,就算我能厚着脸皮,拼着女儿家的闺誉不要,跟我爹娘说我已经心有所属了。但若是他们问起的话,我该作何回答?难道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女儿不过是单相思而已吗?”
说着,柳玉儿的泪珠再次滚滚落了下来。
董璃看了也是心中不忍之极,偏偏感情这回事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身在里面的董宣明自己看不清,她不过是一个旁观者,如何能说动死板的他?
想来她也是幸运之极的,能遇到实心实意待她的任海,二人现在也算是生活的甜美之极。看到柳玉儿的痛苦,不得不说越发称的董璃自个儿是多么的幸福,如此的比较却是让董璃下定决心一定要帮柳玉儿争取到爱情。
拍了拍柳玉儿的手,董璃以坚定的语气对她道:“玉儿,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修养好身子,你放心,我肯定会劝动我哥的。就算他想不明白,大不了我就跟我娘说,我娘那么喜欢你,肯定是巴不得你能成为她的儿媳妇的。既然你母亲能逼你成亲,我娘自然也可以逼我哥娶你呀。”
柳玉儿不是太抱希望的看着董璃,但如今似乎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但你现在需要保证的就是,你母亲不会真的这么快就将你嫁出去,你能拖住他们么?”
柳玉儿迟疑了会儿,但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嗯,我想这一点我还是能办到的,只是若是你哥确实没那个想法呢,兴许一直以来就是我一个人这样想而已,那我拖住我娘,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不要这样想啊,”董璃轻轻拍了拍柳玉儿的肩头,用自己坚定的眼神告诉她,“既然你想要,就该好好争取才是。哪怕是失败了,至少你也知道自己努力过了,这样以后想起来的时候,才不会怨恨自己没有拼搏过。你说,可是如此?”
柳玉儿被董璃这一番劝导,信心却是慢慢的上了来,由此却是忽然泛起了疑惑,“我怎么一直没发现你的想法这么奇特呢?”
董璃一震,好像说的是有点多了。原本只是想好好劝导柳玉儿的,却不曾想这样的想法虽好,但在这个时代,却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便佯装生气的道:“我想帮你倒不讨好了?什么叫想法奇特?你给我解释解释。”
柳玉儿也不知董璃是不是真怒,但也不敢就这么置于不顾,恬笑着道:“好姐姐,你就帮帮我吧,你的想法一点都不奇特,你真是这天下大大大的好人了……”
董璃却是经不起她这番夸奖了,笑道:“罢了罢了,我不追究了还不成么?赶紧把你剩下的那些话都收起来吧。”
柳玉儿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这边跟柳玉儿说妥了,董璃便跟她告了别。
那番言语自然是让柳玉儿心情好了不少的,随之脸色竟也看起来多了几丝红晕。柳母看见如此,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就连送董璃出门的时候,脸上也是带着笑,一边还招呼着董璃有空多来看看。
董璃对此邀约自然是极开心的应了下来,她还担心以后若是常常来找柳玉儿的话,还不太好找理由,怕被柳家人怀疑呢。
出了镇南镖局,董璃还是觉得此事宜早不宜迟,还是早点跟董宣明知会一声比较好,便领着小秋往董家赶去。
此刻董宣明自然是在家中坐着呢。
到了董家,董璃先是跟董母寒暄了几句,便说自己此次回来是要找她大哥有事的。董母便留下小秋跟她闲聊,让董璃先去找董宣明说正事了。
一进了董宣明的屋子,董璃随手就将门给关了起来。
董宣明却是不知道董璃此次前来有什么事情,对于董璃的行为,也不会多想些什么,只是笑道:“小璃,你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往家里跑啦,这次来又有什么事情啊,还把门关那么严实,怕娘听到不成?”
董宣明平日都是闷在家里的,还真是不知道柳玉儿就要出嫁的事情。董璃听他那意思,也知他定是还不知道那件事的,不然哪里还容他笑得出来。
“大哥,我这次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你给我严肃点。”董璃一边说着,一边往董宣明的书桌旁走去。
董宣明随意的放下了手中的书册,看着董璃道:“哦,有要事找我,什么样的要事?”
董璃也不打算跟他绕弯子了,直接了当的说道:“玉儿要成亲了,你打算怎么办?”
董宣明一震,双手成拳,不自觉地握紧了下去。
董璃静等他的反应,却不想董宣明静默良久,却是惨然笑道:“她成亲,与我何干呢?”
若是桌旁有根铁棍的话,董璃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拿起来把董宣明给敲醒。若是他真的不在乎玉儿的话,那他的反应是做给谁看的?
“大哥,”董璃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装了,难道我还看不出来你到底是在不在乎玉儿的?你怎么能说出玉儿成亲,跟你没有关系的话来呢?她上次便是逃婚来着,这次若不是因为担忧你的话,又怎么会一病不起,导致她爹娘竟然想出了冲喜这样的馊主意。”
董宣明霍的站了起来,紧紧地揪住董璃的肩头,紧张的问道:“玉儿一病不起?什么叫一病不起?你赶紧给我说清楚!”
此时的董宣明哪里还有往日镇定如斯的模样,因为紧张担忧。甚至不自禁的颤抖咳嗽起来,吓的董璃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讲了。
将董宣明摁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董璃道:“你先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讲,你的身子不能太过激动的。”
随后董璃便将柳玉儿爹娘逼她成婚,导致她一病不起,偏偏心病没有心药医,如今却已是病的跟皮包骨差不多了。本来还以为能躲过婚事,不想那杨木成还想出冲喜的馊主意,柳玉儿一家早就是记得没办法,便只得尝试看看这个法子有用没有。
如此这些,董璃是一一道来,也没有想着添油加醋,让董宣明更心疼些。
董宣明双手抱着脑袋静静的坐在那儿,因为他低着头,董璃也不知他现在是什么样的神情,但看到他紧紧的楸着自己的头发,也能猜到此刻他心中是怎样的一番痛苦纠缠。
第一卷第九十二章出走逃避
第九十二章出走逃避
此时还是给董宣明一点时间,让他想明白一点比较好。这样一想,董璃说完以后便静静的在一旁站着。
董宣明沉默了一阵,董璃本以为他该想明白厉害关系了,却不想还是听他冷然道:“既然事已至此,便就如此吧。毕竟我们也是相识过一场的,等到了日子,你就当我送些喜礼好了。”
董璃惊愕的看着董宣明,真是想不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话说完,董宣明就出了屋子,似乎是不想再跟董璃说些什么。
董璃虽然是心中焦急,但当事人不配合,他又能怎么办。也许董宣明是真的没那么喜欢柳玉儿呢?不然的话,为什么能在听到她病入膏肓的时候,还能这么的淡定?
别了董母以后,董璃也没有去镖局告诉柳玉儿董宣明的反应,不忍再看她失望如此。
董璃不说的话,也不代表柳玉儿就是个傻子,不知道真实情况了。她心里也能猜测到,若是董宣明有什么动作的话,董璃是肯定会提前去知会她的。此时此刻大概只有董璃能帮她了,可是董璃竟然也没有去找她,便也就间接说明了董宣明时不在意她的。
往后的几日,柳玉儿的身子竟然开始慢慢的好转起来,镖局的一众人等自然是开心非常的。就连原本不是很看好这段婚事的程昱秋等人也是慢慢的开始相信冲喜这一说。
至那日以后,董宣明却是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听说柳玉儿身体好转,喜事也将近的时候,竟然拿了家里为数不多的银子,离家出走了。唯一留下的却是只有一张纸头,表明了他此去的想法,竟是为了赶考。
董母满面泪痕的站在一旁,却是已经六神无主了。
董宣明自幼因为身体不好,寻常出去的并不算多,可是现在竟然自己一个人跑去赶考了,这让董母如何不担心。
董璃细细的将那张纸头翻了一遍又一遍,却是没有看出其他什么东西来。但见董母哭的伤心,此时也没什么挽回的法子了。
虽然心里可能猜想到董宣明此次离家的原因并不会是那么简单,但人去屋空,也没有追问的余地了。
“娘,大哥一向也是有主见的人,此次出去,肯定是已经做好完全的准备了。你就放宽心吧。”董璃安慰道。
董母也素知自家儿子的性子,就算是他真的提前跟自己说了,只怕也是反对不来的。但像现在这般突如其来,却也是她已是不能接受的。
抹了抹泪,董母道:“你说你大哥就算是想去赶考,也得带个照顾他的人去啊。再者他身子又不好,没个人在一旁照料着,若是病发了,该如何是好啊。”
董母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董璃不得不说董宣明此次出走确实是欠考虑了,但在这信息不发达的时代,她又不能发布个寻人启事什么的东西,如何能将董宣明给追回来,便只能是站在一旁安慰董母了。
董父却也只是坐在一旁抽旱烟,默然不语。
鉴于这件事情的重要性,离了董家后,董璃便先去了镖局,告诉柳玉儿这件事情。
柳玉儿本来身子已经好转许多,但听董璃说了董宣明已经去了别处后,心神大受震荡,一口心血就那么吐了出来。
董璃哪里见过这般骇人景象,吓的失声叫了出来,却也只来得及扶住柳玉儿单薄似柳的身子。
“怎么会这样?任少夫人,玉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昱秋,赶紧去叫大夫啊。”
柳玉儿她娘本是待在外间的,想将房间留给她们两个年轻女子好好聊聊,不想冷不丁的听到了董璃的尖叫声,一个箭步就冲了进来,正好看到柳玉儿吐血倒下,顿时急得六神无主,赶忙让外面人去叫大夫。
出人意料的是大夫来了后,把了会儿脉,竟说柳玉儿上次心脉郁结,此次吐血后,却是已经能预料到她很快就能痊愈了。
柳母听到这话却是开心不已的,虽说是吐了血,但到底算是淤血,吐了也就吐了,反正以后能康复也就是了,总比这么老是病着的好。
董璃对此却是隐隐的担忧不已,事情怕是没他们想得那么单纯的。
许是真的是心中淤血吐了出去,当日晚上饮了一记方子后,第二日柳玉儿精神就好了不少,甚至已经开始简单的吃很多食物了,也是慢慢的将亏损的身子给补回来。
但相对而言,性子却是变了许多,至醒来后,便沉默寡言,不吭一声。
初始,柳母只以为是她精神不好,不想说话,不想两日后还是这般情况,有心逗她说话,也是没有什么回应的,这下便有些担忧了。
等到了成亲的前两日,柳玉儿竟又开了口,只有一句:我不会成亲的,除非死。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色是沉默淡然的,但越是这样却越是让人不敢忽视。柳母在一旁追问许久,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却是再也得不到其他任何回应了。
鉴于柳玉儿性子的倔强,柳镇南也不舍这唯一的女儿,便将婚期延了下来。
董璃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了。大约是柳家人也不好意思用这些事情来麻烦董璃了,此次便没有请她去劝解柳玉儿。但董璃却私以为上次是因为自己说了话,所以柳玉儿才吐血的,也是造成现在这一切的原始原因,大概因此柳母才不想再请她去的。
董母暗自垂泪了几日,连做活儿也是不甚伤心的,因此也不小心伤了手,这几日便在家歇息。
“娘,喝点粥吧,您自己要保重身体。”董璃端着刚刚热好的粥,劝解她娘保重身体。
董母悠悠的叹了一口长气,接了碗,皱眉喝了两口,却也是喝不下去了,“也不知道你大哥现在怎么样了,在家里倒是什么都是有的,可是他孤身一人在外,虽说是个男子,也不怕被人真的怎么欺负了去,但到底是不方便的。我有粥喝,也不知道他能吃得有什么。”
哀哀的叹了几声,董璃这几日也是劝的烦了,董宣明毕竟也不是小孩子了,在外面还能被狼叼了还是怎么的,但董母担忧的心情也能理解,但现在劝解的话也是没用的,便只是偶尔在一旁搭一句。
第一卷第九十三章万事皆安
第九十三章万事皆安
且说柳玉儿那厢亲事虽是推迟了,但杨木成的心思却也不是这么快就断绝的,但好在柳父柳母也不是个傻子,若是他们现在还是意识不到柳玉儿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的话,这些年也算是他们在世上白活了。
因此,柳镇南做主,这间亲事以后就作罢了,至于柳玉儿以后到底会嫁到何家去,就由她自己决定去吧。怎么着,他们家也算是江湖儿女,何必计较那么多呢,况且就这么唯一的一个女儿,柳镇南更是不忍逼迫她了。
柳玉儿忽然就恢复了以往整日扶困济贫的乐趣,好似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而她依然是以前的那个她,其他人也是不敢再在她面前提些什么,怕她再犯了病。
但武晗的责任却是更重了,以往柳玉儿的身子骨就不比常人好,如今大病一场后,自然更是比以往还不如了。所以现在平日里出去的话,武晗还要叮嘱柳玉儿多多歇息,不能累着了。
至婉春嫁了以后,任姜氏初始是有些不习惯的,但好在慢慢也就习惯了,但徐妈却是心怀怨恨,对董璃也是偶尔的冷嘲热讽,董璃也不高兴搭理她,就当是耳旁有只苍蝇在叫呢,何必为她费心神呢?
徐妈却是乐此不疲的,当然这一切都是背着任姜氏说的,在任姜氏面前,徐妈却也是表现好着呢,当然也不排除偶尔在任姜氏面前挑拨离间。
任姜氏跟徐妈相处这么多年,自然也是知道一些她的心思。二人平日就是感情深厚,虽然知道徐妈是鸡蛋里挑骨头,但碍于二人的交情,便也会在口头上说教董璃两句。
这些董璃自然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不过就是嘴上说几句而已,既不会掉皮也不会掉肉,况且任姜氏也知道分寸,也不会说些什么过分的话。
如此,一家人过的倒也是和睦安定。
又过了一月有余,离新年也就还剩二十几天的功夫,宋家在此时也传来了好消息。
婉春已然有孕,大夫确定已经怀孕近两个月,此时正是胎儿不太平稳的时间段,需要好生呵护才是。徐妈放心不下,便央着任姜氏批了她的假,去宋家专心照顾婉春了。
家里少了两个人,倒是安稳了不少,但是鉴于婉春在任姜氏心目中的重要性,董璃还是觉得乘此献些殷勤好,便提议去庙里给婉春祈福。
任姜氏对此提议自然是一万个开心的,况且又是董璃自个儿主动提出来的,在心理上倒是更加喜欢董璃的贴心了。
临近春节了,外面天气也是冷的很。这日天气不错,任姜氏跟董璃便在这一日出了府。
因为要出去,所以昨天晚上董璃就已经先跟任海说了一下。任海看起来是个冷面人,但心底还是很疼董璃的,况且今年二人感情不比以往,任海对于董璃的关注自然也是多了三分的。所以在入冬以后,任海帮董璃添了不少冬衣。
任府跟京师的织锦坊也是有合作的,所以布料方面都是自己家里供。
董璃心知这正是跟任姜氏搞好关系的好时候,便在裁缝来的时候,先将布料拿给任姜氏挑选,至于花色自然也是先让任姜氏选择的。
如此一来,任姜氏对于董璃有意的讨好也是心知肚明,对她的好感也是日渐增加。
因为是任姜氏出府,所以跟过去的人还是比较多的,至婉春嫁了以后,婉婷便在任姜氏身边贴身伺候着,燕秀燕娟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剩下的还有一些小丫鬟,帮着去撑场面抑或是帮点小忙,反正都是要去的。
董璃身边却是只有一个小秋,任姜氏倒是提过想给董璃身边再添两个丫头的,却被董璃给婉拒了。
她可不想时时的活在别人的目光之下,有一个小秋帮她已经够了,其他的还是算了。
大约因为是好日子,跟上次一样,虽然天气比较冷,但去大庙的人还是比较多的。
一路拥拥挤挤的到了庙前,任姜氏已经是累得很了,旁边的小丫鬟则赶忙是捶腿的捶腿,递茶的递茶,待任姜氏一口气歇过来后才进了庙。
忙忙活活的拜了一下午,一行人都是有些累了,这才准备着回去。
日子如流水,在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年底。
如今董璃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毕竟如今的这里有她喜欢的人也有在乎她的人。就算是刚开始有诸多的不便,但过了大半年的功夫,再多的不习惯也慢慢的变淡了。
年三十,这边的庆祝方式倒是跟董璃前世知道的差不多。逛灯市、放烟花、看戏剧、吃团圆饭等等。
任姜氏这半年也是放了不少权给她,府里的很多事情也开始参考董璃的意见。但说起来家里的人口也不算是很多,那些仆人之间的事情自然是不会拿来打扰董璃的,所以平日里董璃还是闲的很。
再者府里的大多琐事平日都是由徐伯处理的比较多,所以这次年节的操办也是交给徐伯去办了,当然董璃也会在后面提一些自己的意见,毕竟现在她可以借口说是自己不熟悉,但以后总是要她担当下来的。
离新年还有十几二十天的时候,董璃就做主给任宇放了寒假,老夫子倒也是个过日子的人,自己也跟唐家提了假期,说是想乘着年节,回家休息一下,跟家人也团聚团聚。
老夫子是唐若斌请来的,对于老夫子,唐若斌还是很客气的,倒也不似对唐二那么冷血。自然就允了老夫子,唐二是喜在心头,却也不敢在他父亲面前表现出来,但任宇平日都是跟他一起玩耍的,自然能感觉出来。
任宇回家跟董璃一讲,虽说唐二怎么样跟董璃也没有什么关系,但听说他的性子越来越像个孩子的时候,心底还是发自内心的欢喜起来。
由此董璃还跟任宇小小庆祝了一下,呣子两个在屋子里啃了一下午的鸡爪,一边闲谈着任宇在唐家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一些离家近的仆人,任府倒也给他们安排了假期,好让他们回去跟家人团聚一下,至于一些离家远的,或是已经没有亲人的,则是就在任府过年。当然不管是回家还是不回家的,任府都是每个人额外发了二两银子,让他们也能在一年的劳碌之后,开开心心的过个好年。
第二卷第一章离别准备
第一章离别准备
过了新年,城内依旧飘着雪。寒意依旧逼人,万物虽有些萧瑟,但还是掩盖不了多数人脸上的喜气洋洋。
任府到底是靠米铺为生的,去年几场不适时宜的大雨以及一场小型的虫灾,差点让任府的根基地就此毁了,好在有些地方受创不是太严重,至少留下了来年的种子,避免了任府这么多年培育出来的优质种子绝种。
但却是让原本就很忙碌的任海更加忙碌了,因为要从其他地方调米,来补这边的缺空。但米也不是你想调就能调的,尤其是任府要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所以让任府单独到其他地方的农户那儿收购显然是不现实的,毕竟那样耗费的人力物力成本委实是太大了。
任海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的便是这件事情,除了派遣得力的属下去跟当地的商户谈这桩生意,有时候他也是不得不亲自出面,好在这样的机会也不算是太多,不然的话他老是出差,董璃也该埋怨死了。
但就算是这样,董璃也是不舍的紧。任海每日都是忙到很晚,董璃又不能帮他什么,能做的不过是在夜深之时。悄悄的为他端上一碗亲手熬制的热汤,能在寒冬里,为他驱走一丝寒意。
每当这时,任海总是对董璃微微一笑,虽没有任何的感谢之词,却也让董璃心里足够的温暖。
入了春,任府便又要开始新一年的计划,虽年年都差不多,但还是要好生计划一番的。
此外任海今年还有一件大事要做,因为跟金三娘的合作,任府能及时知道京城最新流行的布料,也能比其他铺子早一分甚至多拿一些优质的布料,因着这些原因,由任府代为经营的织锦坊的分店生意去年也是奇好,甚至有不少的妇人小姐以能在织锦坊买到最时兴的布料而自豪。
任海便琢磨着,既然生意这般好,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在另一处再开一家分店。这样事情肯定是要跟金三娘商量一下的,去年冬天二人已经通了信,大体上讲了这件事情。
织锦坊本是在京城很有名的一家店,因着金三娘分身乏术,又担心其他人砸了自己的招牌,所以分店开的是相当的少。如今任海已经通过事实证明织锦坊只会在他的手上越来越好,金三娘自然是乐的看他多开几家分店。
事情是这样讲定了,但一些具体的实施细则还是需要任海亲自上京与金三娘面谈的。而且以前金三娘交到任海手上的并不包括一些极品的织锦,也是考虑到凉城人的购买力的,毕竟就算是再好看再珍稀的料子,若是没人买得起的话。放在店里也是浪费。
董璃对此却是有不同的看法,凉城虽然不像京城那般繁华,但好歹也是个中等城镇,况且织锦坊的名头又是那般大,平日里也有一些高官贵妇可能因为回家省亲,或者夫君调度的问题而路过凉城,若是发现凉城的织锦坊里竟然连一些优质的织锦都没有的话,也是平白堕了织锦坊的名头。
任海先前也是想到这些的,但有些东西在京师也是有价无市的,在任海未拿出事实依据之前,金三娘如何敢随便就相信任海的话。
此次任海在去往金三娘的信里却是提了此事,金三娘信里没有松口,但任海也不是第一天在商海混了,字里行间能看出金三娘已经是有点动摇了,所需的不过是他再加一把火而已。
任江在任海接近半年的培养下,也算是能勉强担当重任了。
任海办了晚宴,派人请了十二家分铺的掌柜来任府,一是希望他们能在新的一年里继续认真细致的工作,二个谈的就是他要去京城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一些小事掌柜的们自然是自己拿决断,若是解决不了。再找任江来下判断,若还是没有办法,则可以等他回来。
按照往年的惯例,这段日子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的,任海这样说也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掌柜的们都应是,任江却是苦着脸。
大哥在的时候,他就已经很忙了,现在所有的事情竟然还要都压到他身上,真是想让他日夜不睡来忙活这些吗?在深感大哥平日确实是极其辛苦的同时,任江却在考虑这个摊子该找谁来跟他分担呢?
“大哥,这么大的担子我担不了的。”任江乘着给任海敬酒的功夫,在他耳边哀声道。
任海面上依旧带着浅笑,嘴角却是微微的泄了声,“放心,只要你不故意捣乱,不故意去做些不该做的事,就我这半年多来的观察,这件事你足以胜任的。”
说完,任海就走到一旁去了,不想在大家都在的场合下讨论这件事情。毕竟虽然这半年多来任江一直跟着他,每次掌柜集会的时候,他也在。但毕竟年龄和资质在这儿摆着,若要掌柜的们完全信任任江却也是不可能的。任海现在想的不过是任江能顶个面子就好了。
在坐的十二位掌柜都是跟着任海干了很多年的,办事能力是不用怀疑的,平常铺子里的事情他们自己下决定就好了,任江负责做的不过是照常去查账,外加主持每隔六天的掌柜集会而已,旁的倒也没什么。
虽说如此,一些面子还是要撑起来的。任江至少要给掌柜的们信心,这件事他确实是可以担下来,不然以后的机会怕也是压不住场面。
外面的事情是安排好了,家里的事情自也有董璃在操持着。
深夜,董璃静静的窝在任海怀里,这大半年来二人还没有分开过呢,没想到任海第一次出去就要走这么久。
这些任海却是不知道,毕竟他以前也是出去过的,只是那时候的董璃并不是现在的董璃,也不会将自己的情感肆意的流露出来。
董璃睡不着,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明天上路去京城了。心里的不舍和委屈却是越聚越多,自然都是因为这个人竟然有如此那般长的时间不在她身边。
习惯了每天早上偷偷的眯着眼目送他起床,因为她怕冷,他便不让她一大清早的就起床,硬要她多睡一会儿;习惯了每天中午给他送饭,如今每日她都会亲自炒一个小菜附加在里面,让他能感觉到她的心意;习惯了每天晚上给他熬汤;习惯了每天睡觉的时候有他在身边的安全感;习惯了他偶尔出其不意带来的惊喜……
很多很多,这些却要她很多天不能享受,这要如何习惯?
“我不管,你一定要补偿我。”她腻在他的怀里,偏要他给个说法。
任海抚了抚她的发顶,宠溺的笑道:“这有什么能难住爷的。大不了等爷回来的时候,那些带回来的好织锦由你看着喜欢的先挑?”
董璃悄手在任海腰间捏了一把,拧的他忍不住痛的嘶声,怒目道:“你以为我是那么好打发的吗?几匹布就想把我给打发了?”
任海只敢干笑,也不去拿开她的手,反正刚才的痛也是半真半假,谅她也不会真的舍得拧痛他,“那你说如何?娘子说的道道,为夫接着就是。”
“别嬉皮笑脸的,”董璃只手推开任海欲凑近的脸颊,不允许他就这么蒙混过关。“你以为我是宇儿哀声啊,几个糖葫芦就打发了?”
任海凑着又说了两句好话,董璃却还是不依不饶,任海也知道她只是因为不舍得所以在这边瞎折腾呢,但明天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是不可能陪她在这边继续废话,只得耷拉着眼皮,打了两个哈欠,装累道:“真是好瞌睡啊,娘子,难道你没听到周公在呼唤为夫吗?”
“贫嘴,我怎么没听到,你尽在这边唬我,是不是嫌我烦了?”
董璃嘴上是如此说,手上却是没了动作,不舍归不舍,明天还是需要任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呢。
任海箍紧了董璃的腰肢,紧贴着她的面颊道:“为夫哪敢啊,娘子这是错怪为夫的了。”
董璃眼里忽然就溢出了泪水,一瞬间的平和好似让她相信他们能一辈子就这么走下去,也许短暂的分别也是有好处的,起码能让她分清她对他到底是依赖还是爱情。
这之间的区别可能对于平常女子来说是无所谓的,但于她而言,却是顶顶重要的。
“好了,赶紧睡吧,我不烦你了,成吧?”
董璃将脑袋整个埋在任海的怀里,免得他看到她的泪水又不放心。
此次出去谈生意,对于任府的发展而言显然是大为重要的,金三娘虽然只是织锦坊的老板娘,但从织锦坊历久不衰来看,金三娘显然也是很有一套的,至少人脉上就是任海望尘莫及的。若是以后有金三娘引荐,任府自然是不会只做米铺这一行当的,况且任海的心也不止于此。
任海对于此行是非常看重的,先前也已经做了大量的准备,除了家里这么大的摊子需要人接手。还要准备充分,一定要说服金三娘。
只可惜府里总是需要有个人执掌的,再者因为是初春,天气寒冷,路途遥远,董璃身子又不是好到可以没事做事做的那种,任海虽然脑子里起过将董璃一起带出去的想法,但还是很快就掐灭了。
若是爱妻在路上颠簸不适,那样他会更舍不得的。
在这离别前的最后一个夜晚,二人紧紧的相拥着。
第二卷第二章送别
第二章送别
第二日清晨
任府一家老小都站在门口。任姜氏拄着拐杖,站在任海面前不舍的道:“路上一定要小心,娘会求菩萨保佑的。哎……我说这种跑腿的活儿怎么就不能找个人去做呢?非要你亲自去不可吗?”
任海表情严肃,不似在董璃面前的跳脱无赖,“娘,这并不是什么小事,能不能去也是孩儿早就衡量过的,您放心就好,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任海出行在即,她要是老拧着眉,似乎也不大妥当。虽说任海也不是一次两次出去了,对他做事也很放心,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担心呢?
任姜氏闻言,只得笑道:“罢了罢了,我知道你做的了,娘不唠叨了,等你回来便是。”
任海点了点头,眼角却是有意无意的扫了董璃几眼。
任姜氏就在前面站着,还有其他人都围在旁边看着呢,董璃哪里好意思走上前去跟任海说些什么。毕竟在这个时代,她还是要维护自己在其他人面前的形象。
伸手轻推了推面前的任宇,他爹都要出去一段时间了,他这个做儿子的,怎么都得有点表示吧?
任宇灵精着呢,被董璃推向前去,心里虽是老大的不乐意,但也能明白董璃的意思。但他爹在他面前一向是副冷面孔,让他如何敢在他面前撒娇打屁呢,这也不是他的错吧?
心里衡量了一下自己若是抖着腿缩回去的下场,任宇扯起嘴角,眼角带着一丝被吓到的晶莹,颤声道:“爹,一路小心,天气凉,你要注意穿衣保暖,宇儿会想你的。”
任海平日跟任宇相处的并不是很多,他一向忙的很,再者他也相信董璃有能力教好任宇,所以还当真以为任宇是舍不得他。他一向不是个慈父,这多少也受他幼年的影响,毕竟很早就担起重担,他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培养什么细致的感情。
如果董璃不是那么的特别,那么的让他情不自禁,偶尔冒出的新奇让他慢慢的在她面前改变了,兴许他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个冰块。
弯下腰身,也许是心里也存了一丝愧疚。他这父亲是有些失职了,任海尽量和声道:“嗯,爹知道,你在家也要听祖母和你母亲的话,不要随便出去乱跑,在家里多看些书,知道吗?”
任宇长这么大没想过他爹也有能对他说话也这么温柔的时候,一时有些意外,原以为他爹会面无表情的,但好在脑子老被董璃敲打,很快就回过神来,嘴角一扯,笑道:“那是自然,爹爹放心,宇儿最是听祖母和娘的话了,肯定会好好看书的。”
任海满意的点了点头,摸了摸任宇的发顶,复又站起身来,抬眸扫视了周遭,却已是恢复了往常那张公私分明不苟言笑的脸庞。
也许是因为这半年董璃的改变,导致了二人之间的感情产生了质的变化。也让他的心慢慢的变化了,从没有像此刻这般不舍。如果只是像去年那样续约的话,清彦倒是可以代替他前去,但今年不一样,若是必亲自去的话,也显示不了任府的诚意。
该说的话在昨天晚上都已经说了,董璃只是站在任姜氏的侧后方,微微的跟任海点了点头,面上的微笑、眼里的柔情再再都在告诉他,她会想他的,照顾好自己。
任海接收到了董璃的意思,既然如此,他也是时候上路了。
“娘,我这就走了,家里事情就交给董璃处理着吧,您在家多注意身体,”任海对任姜氏道,见任姜氏未说其他话,便又转头对一旁的任江道:“铺子的事情就由你负责了,不知道的事情就多问问清彦,清彦跟在我身边很多年了,经验毕竟比你丰富,不要自高自大,回来我若是知道你擅自拿主意,小心到时候有你受的。”
任江抬起一张苦瓜脸道:“是,大哥,我知道了还不成么。有什么事,我都听清彦的,我肯定不乱出馊主意。”
任海严肃道:“也不是这样。如果凡事都要清彦拿主意,我要你干什么?乘这个机会,多多锻炼一下自己,清彦只是给你起到一个参谋的作用,可知了?”
任江点了点头,反正现在任海说什么就是什么,至于真遇到事情的时候,还是得听清彦的不是,不然他要是办砸了,回来不还是得被大哥揍。
任海续转向清彦,二人早已合作多年,清彦一直是他最信赖的助手。
很多话不用说也能明白,不待任海说话,清彦便道:“爷放心,清彦定不负所托,愿爷也能马到成功!”
任海满意的点了点头,事情都已交代妥当,便毅然转身上了马车,车内早已铺上董璃精心准备好的厚厚的羊绒毯,烧热的小炉,备着防饿的点心。
虽然有些看起来给男子是那么的不必要,但董璃还是备上了。
任海干脆的放下了车帘,男子汉大丈夫实在是不应该表现的跟小媳妇似地。又不是第一次外出,有什么舍不得的。
车夫一声呼喝,两匹马长嘶一声,便开始往前行去,马车后面跟了一队接近三十人的马队,当然只有十几个人是骑马而行的,剩下的人则是分坐在三辆马车上。因为天气寒冷,这样刚好分成两队换着骑马而行。
至于带了这么多伙计,主要原因还是这次去除了要跟金三娘谈生意以外,还要将今年的布匹都得带回来,若多的东西。自是需要多带些人手的。
车队渐行渐远,任府的一屋子人却还是站在门口,那些下人倒是想早点进屋去呢,这外面寒风呼喝的吹着,让人冷的都想一直躺在炕上才好,谁愿意一直站在这边吹啊,但主子都站在外面呢,他们也不好进去不是。
任江被冻得也是受不了了,哆嗦了两下,对任姜氏道:“娘,先进屋吧,大哥都走了那么远了,再说至多过一个月就回来了,不用这么舍不得吧。”
任姜氏却是白了任江一眼,这破孩子,他大哥为这家辛苦这么多年,如今冰天雪地的外出谈生意,让他站在外面相送一会儿就这般受不了了,若是让他跟出去,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任江赶忙谄笑着解释道:“我这不是担心娘您的身体嘛,您看您毕竟年纪大了,若是冻着了,大哥得多心疼啊,您说是不?”
任姜氏被他这么一哄,倒也是受用,笑道:“就你贫嘴,罢了,都进屋吧,不要在外面冻着了。”
说着,对身后的人群都摆了摆手,一应的人赶忙都跟着答应了一声,却还是要等任姜氏先进屋,他们才能动弹的。
董璃便扶了任姜氏的胳膊,将她往府内掺去,婉婷则只是跟在后面。
如今任姜氏也习惯了董璃照顾她的一应生活,婉婷虽也看重,却是怎么都比不上先前的婉春的。
待得任姜氏进了屋。一群人才是散了去各做各的。
几日后,夜晚,任江如一摊死肉般趴在书桌上,案上杂乱的摆着若多的账本,几只细毛笔也乱扎扎的搁在砚台上,案上的灯火被偶尔从门缝里钻进来的冷风给吹的到处摆动,整个书房看起来即像是鬼屋,又像是刚被土匪打劫过的。
“二少爷,还有四家没有处理呢,你赶紧的吧,明天一早还要去巡铺,你若是不早点看完,明天又起不来,难道还让我来叫你不成?”
清彦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说道,灯火的阴影偶尔照到他脸上,带来一股逼人的冷气。
任江幽怨的白了他一眼,哀声道:“你好歹让我先歇一会儿啊,我手腕都快酸的抬起来了,如何能继续拿笔处理。”
报怨归报怨,但任江却是不再叫清彦来帮他了,刚开始那天忙的四仰八叉的时候,他还怒声的叫清彦帮他一起看,反正他大哥说了,清彦留下来就是帮他的,他若是不叫清彦帮忙,岂不是成傻子了?
没想到清彦深得他老哥的真传,冷酷的说道:我不会。
任江跟他瞪了许久的眼,却是再也等不到第四个字了,只得死了那颗要清彦帮忙的心。
至于让清彦叫他起床?天哪,饶了他吧,那个莽夫,大冬天的进他屋子都不知道关门的,直接掀被子,就让他被狂风硬是吹醒了,无语的是等他穿戴妥当,竟然进来了个小丫鬟,手上正端着热气腾腾的姜汤。
他是一捏鼻子喝了,但怎么都觉的自己像是被设计好的,怎么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刚刚好呢。鉴于清彦也不怎么爱说话,任江也死了那颗问他的心了。虽然他是很晚睡啦,但清彦也没有好果子吃,总是要等他看完所有的账册才能回去的,说起来,好像清彦更晚睡哦,但关他什么事呢?谁让那个死人不帮他的忙,竟然还借口不会,谁相信啊。
任江趴在桌上,稍事休息了一会儿,当然也是腹诽了一会儿清彦,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直起了身,又揉揉眼睛,抖了抖手腕,翻起了账本。
当然鉴于他还没有成家,所以像任海那样每天晚上的爱心汤是没有的,但作为大嫂,董璃还是吩咐了厨房,让人给他煮了汤的。
第二卷第三章期待
第三章期待
任海不在家,董璃在深觉冷清的同时,倒也平白多了很多空闲的时间。往常都要给任海送午饭,如今任海不在,任姜氏也不要求非得董璃去送饭了,就由旁人去给任江送饭;至于晚上熬汤的时间就更是省了下来。
“嘶……”
董璃痛呼一声,赶忙将被针戳了的左手食指搁进嘴里。
小秋也坐在一旁,暂放下手中的帕子,叹道:“小姐,我早说了,这些针线活儿交给我就好了,你偏要在这边自己动手,看,又被戳了吧。”
叹是叹息,但董璃怎么都觉得小秋的表情透着股幸灾乐祸。
主仆二人这些日子闲极无聊的时候,就会围着火盆绣花。董璃当然是学艺不精的,好在小秋也算是个好师傅,虽然奇怪董璃现在怎么连这些活儿都不行了,但以前做的也不是很多,倒也没有多加过问,被董璃一句许久没碰,所以就生疏了,给打发了过去。
董璃也懒得跟小秋争辩了,放下手,便又继续绣起花来。
小秋却是起了兴致,扭过头看着董璃手中拿着的一张粉色布料的帕子,很认真的评价道:“小姐,你看你这石头绣的还真是不错,一块是一块儿的,不过是不是被水冲坏啦?怎么上面的洞洞挺多的。”
董璃额角青筋直蹦,小秋现在是越来越坏了,竟然还拿话刺激她,就说她绣的是一坨就罢了,还石头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家小姐我绣的是鸳鸯,鸳鸯知道吧?啧啧……想必你这小丫头是肯定不知道的。”董璃也发挥了超级厚脸皮的功夫,反正无聊,两个人说点闲话也是打发时间。
小秋听了这话真是无语的很,鸳鸯她倒是知道,但还没听说过像石头的。故此,小秋很有求学精神的问道:“小姐这鸳鸯是最新杂交的吧?”
“哈……我就说你不知道了吧,我这是还没孵出来的鸳鸯蛋。”
话说到最后总是董璃赢得居多,这不小秋再次败下阵来。
如此又过了十几日的功夫,离新年竟也是过去有一月有余了,天气在以可以感知到的速度慢慢的变暖起来,鸟儿的鸣叫声也不像刚过年的时候那么稀稀拉拉了,树木开始抽芽,生命力最强的杂草早已经探出了头。
董璃懒散的在园子里逛着,任海去了京师都已经十六天了,按他的计划来讲,该是早就到了京师的,此时与金三娘的谈判该是已经进入了正轨。
前两天董璃已经收到了任海一到京师就写回来的家信,倒也没几句话,就是说平安到那儿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倒是符合任海的一贯作风,不喜欢婆婆妈**。
任姜氏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任海写信报平安都是这个德行,董璃早就知道他就是这个样子,也不指望他会在信里说些什么好听话了。
日子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家里现在又没什么闲散的人,倒也不需要董璃操心太多,慢慢的她都快觉得自己成了个米虫了。平日里倒是三天两头的往董家跑,至董宣明离家以后,董母一时受不了打击,竟病了下去,好在董父没有随之而病,一直细致耐心的照顾着董母,董璃便也经常去开导她,慢慢的倒也恢复了过来,但到底有了个心思,便经常的发呆。
董璃哪里放心的下去,去年有事忙着,跑的稍微少了点,现在事情少了,便极其勤快的往那儿去,算是帮以前的董璃尽点孝了。
如今董母也好了许多,也许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父母总归是不能一辈子都看顾着的。
至于铺子那儿,清彦倒是个训练人的好帮手,在他的督促下,任江倒也将铺子打理的很好。但大约是因为尚且年幼,一下子这么忙,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董璃见到他的时候,经常见他是副死狗样,像是告诉全世界,他累的都不想活了。
看他那副凄惨的样子,董璃倒是有点同情他了,但一想到任海以前也是这样拼死拼活,任江却只知玩耍,心里唯一一点的同情便也消失无踪了。
至于任宇,却是已经再次回到唐家学习去了,原本只是想让他去打发打发时间,陪陪唐二,现在见他也学了点东西,董璃这个伪亲娘也是喜在心头。
日子这般平静的又过了半个月,任海的第二封信也在这个时候到了任府。
“老夫人,少爷的信。”
徐伯在门口接了信,也不久待,疾步就去了西院,任姜氏正在歇息,听婉婷说是有任海的信到了,赶忙起了身,将徐伯叫了进去。
徐伯进了屋,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少爷是他看着长大的,见他有信回来,他心里也是乐着的,很想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恭敬的将信递给任姜氏,任姜氏也未接,摆手道:“徐伯,老样子,你念吧,不用给我看了。”
徐伯应了一声,收回信,细心的拆了封口,拿出了两张信纸来。
慢声照上面念给了任姜氏听,然后又装了进去。
任姜氏听完信,喜悦的道:“嗯,任海是说他已经于前些日子上路了,照脚程来推断,大概还有三五日的功夫便能到家了,甚好,甚好啊。燕秀,赶紧把信送到东院去。”
燕秀接了徐伯手中的信,也不耽搁,就去了东院,心知董璃定是跟任姜氏一样着急的,若是得了这个消息,不定是怎样的开心呢。
董璃正在窗口朝外看着什么,心底也知道是不可能看到那人的身影的,但权当是找个心理安慰了。正发着愣,忽然就燕秀正在往这边走来。
按说燕秀是甚少来东院了,而今也肯定是只有一种情况了。
心头一喜,董璃赶忙出门迎上前去,果然见到燕秀手里拿的是封信。
燕秀在院子里就被董璃给拦了下来,赶忙将手中的信递上前去,道:“少夫人,这是大少爷的信,刚刚到的,老夫人一看完,就赶忙让我给送过来了。”
“燕秀,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
随口跟燕秀客气了一句,董璃伸手就拿过了信封,已经是被拆开了的,拿出一看,还是老样子,两三眼就能看结束的。
任海已经于前些日子上路了,很快就可以到家。
董璃迅速的看完信,俗话书说小别胜新婚,此时她不禁开始期待,已经相隔一个月多月未见的二人见面时该是怎生的欢喜。
第二卷第四章噩耗
第四章噩耗
任海要回府的消息在府里传了开来。任姜氏便着董璃准备些东西,好迎接任海归家。
这些小事自是不需要董璃亲自去办,只要列出个单子,让小厮出去购置就行了,如今董璃也慢慢习惯了这种办事方式,毕竟不比以前了,若是什么事都要亲自动手,怕她也是忙不过来的。
先前任海离家之前就已经是商量好了的,若是他在某日到家的话,肯定是会先遣人快马提前一天回来禀报的。
这日,太阳露出了半个头,刚晒了不多久又缩了回去,平白让人添了几分怨念,任府门前忽然来了匹疾驰的骏马,马上正坐着个外衫略显破败的男子,像是刚经过了一场恶斗。
马匹到了任府门前,男子就从马上摔了下来,细看那骏马,也似不堪重负般萎靡不振。
正巧此刻有后厨采办菜食的人刚回府,眼见门前倒了一个人,赶忙通报了进去。徐伯离的最近。便先遣人将那男子扶进了屋,这一看不得了,那人徐伯竟也是认识的。
“李继,李继,醒醒。出了什么事?少爷呢?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李继,赶紧醒醒。”
徐伯站在床旁,右手微微使力,拍打着男子的脸庞,董璃则正站在屋内的另一侧,目光却是紧紧的盯着这里。
任姜氏年纪大了,徐伯在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也不敢叫她过来,便让人将董璃叫了来,屋子里也算是有个能主事的人。
床上昏迷的男子正是先前跟随任海去京师的那批人中的一个,名叫李继。
不多久,李继就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意识模糊间,嘴里已是开始嘟囔,“出事了,出事了!”
徐伯额上不禁冒出细密的冷汗,追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说清楚点。”
李继大力喘了两口气,这才缓过神来,意识也稍微清醒了些,看清站在面前的人正是任府的大管家徐伯,当下拽着徐伯的手惊慌道:“少爷在青藤山遭遇马匪埋伏,马匪人多势众,车队虽是拼死抵抗。但马匪狡诈,抢了绝大部分财物后就一哄而散,因为对地形不熟悉,追缴过程也是凶险万分,少爷不慎,在拼斗过程中受了重伤,随后又掉落了山崖。白铭让其他人都去寻少爷了,我则被派回来报信。”
董璃倒吸一口凉气,美眸暴睁,压根不敢相信在二人就要相见的时刻,竟然会发生这等惨剧。情绪失控之下,一步上前,紧抓住李继的胳膊,道:“那条路你们不是年年都走吗?什么叫对地形不熟悉?少爷又怎么会掉落山崖?可知现在情况怎样?”
话说着,眼中的泪已是夺眶而出,好不容易遇到个这般珍惜她的人,原本以为幸福就在眼前,一切都是那般的平静安宁,偏偏老天爷又给她开了个玩笑。
“青藤山山势并不怎么陡峭,但其上多有藤蔓巨木,不是很方便马匹以及车辆的行走。所以以前都是绕它而行的,但这次回来的时候,前几日刚好下了场暴雨,泥石滑落阻了道路,山腰巨木竟也莫名其妙的断了几棵,少爷为了赶时间,便让我们从山腰上的一条小路走了,哪知道,半道上忽然就冲出了一群人,人数多有四五十,一开口就让我们将所有货物都留下,少爷哪肯答应,那些人一言不合就打杀起来。”
李继体力不济,急喘了两口气,又道:“那些马匪下手狠辣,就看到少爷被三人围杀,受了重伤后,不慎落了旁边的悬崖,那些贼人抢了东西,慢慢就撤退了,白铭就赶紧派我回来报信。”
董璃顿觉一阵眼晕,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小秋站在她身后,赶忙一手撑住了她,略带哭音道:“小姐,小姐,你要撑住啊。”
一股凉气从脚底一直冲到头顶,董璃顿觉悲从中来,好好的。怎会发生这等惨剧?
“白铭去寻少爷了,可知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回过神来后,董璃赶忙问道,心忧任海,不知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李继满脸痛楚,一日一夜的策马急行,让他原本就受了伤的身子更加的不堪重负,哑声道:“回少夫人,奴才回来时,剩下的兄弟还在寻找,想必现在当地官府也已经介入了其中。具体怎么样,奴才却是不知了。”
董璃脑中乱哄哄的响成一团,心下却慢慢开始镇定下来,此时并不是着急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赶紧加派人手,找回任海才是最重要的,不管是死是活,总要寻个究竟的。
心下计定,董璃随手抹去脸上的泪痕,温和的对李继道:“好了,这些我都知道的,我会尽快加派人手去找少爷的,你现在好好休息吧。”
李继疲累不堪。但心忧兄弟,哪里能闭的上眼,但见董璃目光肯定,神情甚笃,便也安了心,倒头就晕了过去。
董璃叹了口气,欣慰任海能有这样的属下,“徐伯,你派人好好看顾着李继吧。回头你将婆母跟小叔都叫来,我在正厅等候他们,这事儿必须要让他们都知道的。隐瞒是不行的。”
徐伯应了声,心底却是庆幸任府现在能有这样的女主子,若是一般妇人听到此等消息,只怕当刻就晕了过去,哪里还能去想一些应对的计策。
“少夫人放心,老奴即刻就派人去请老夫人和二少爷。”
有徐伯处理这些事情,董璃当然是很放心的。
出了房间后,董璃的眉头却是再次紧锁了起来,失踪的到底是她心爱的人,如何能不忧愁惶恐?但刚才那么多人都看着,任府当家的出了事,若是没有人给他们定心丸吃的话,他们的心只怕会更乱的。
“小姐,姑爷如今不知去向,你打算怎么办?”
小秋这些年是一直陪伴在董璃身边的,董璃是什么样的性子,她自是比任何人都清楚明了,但实在是没想到董璃在听到此等消息的时候,除了初始的惊惶,竟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这实在是大出小秋的意料,好在现在她也是六神无主,也没法儿去细究董璃的变化了。
“怎么办?我还没有想清楚,但要找回任海却是势在必行的,我想亲自去,家里任江应该是顶的下来的。”
话是这样讲,董璃心里却是没法不担忧,任江这段时间在清彦的帮忙下,的确把铺里的事情都处理的很好,但现在若是其他竞争对手知道任海出了事,只怕以后任江做事就没这么简单了。
任姜氏平日鲜少外出,要去请她出来商量事情,是很快的。但任江现在却是正在外面巡铺呢,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么快回来。
“你给我说说,到底出什么事了?不用等任江回来再跟我讲吧?”
任姜氏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狠戳了几下,发出了绝大的声响,这任府统共就两个院子。还没大到发生一些事情,她是一点都不知道的,但具体什么事情也是不甚清楚。就因为这样,心底却是更为焦急,偏偏董璃硬要说等任江回来在讲,这让任姜氏心底的不安更是加剧了。
董璃此番做法也有她的理由,任姜氏毕竟年纪大了,若是一时受不了刺激,那可怎么办?有任江在的话,起码她还能看到另一个希望,不至于当场就倒了下去。
徐伯在派人通知任江的时候,却是思虑周密,一方面不能走漏任海出事的消息,二又要让任江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绝不耽搁。徐伯在任府这么多年,自是有极其信得过又嘴严的小厮,跟其讲了其中的厉害关系,让他跟任江实话说他大哥出事了,让他赶快回来。
小厮也不耽搁,去马房找了匹快马,就往平日任江现在最有可能在的一个店铺行去。好在任海每天巡视店铺已经形成了一个大略准确的时刻表,若是要找他人在何处的,也算简单。如今虽是任江巡视店铺,但时刻表却是相差无几的。
任江平日天**玩,若是不实话跟他讲,是任海出事的话,只怕他也不会快速的赶回来。
没出三刻功夫,任江已经骑快马赶了回来,一下马就直奔正厅,果见任姜氏跟董璃都在,董璃是一脸的严肃,任姜氏却是面目忧愁。
不待歇息一下,任江急问道:“大哥出了什么事?”
正厅左近的丫鬟仆人早就被徐伯调走了,免得有心人在在这边听到些什么。
董璃朝任姜氏看了一眼,道:“婆母,儿媳这就说了,您年纪大了,若是有什么事,也该知道保重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任姜氏此刻哪里听得进这些话,只恨董璃现在怎么变的这么的婆妈,让她急的如坐针毡,却还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等事。
话已经提前说了,董璃便看了一眼任江,缓道:“先前跟夫君一起出去的一个人已经回来了,说夫君路遇马匪,身受重伤后,夫君掉落悬崖,如今生死不知,白铭正带人在那儿搜寻着。”
任江闻言,跳将起来,瞠目道:“什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大哥往年不是都平安的很嘛,为何今年会这个样子?”
任姜氏却已是扶着额头,摇摇欲坠,“苍天哪,我任姜氏日日念经祷告,难道还不够虔诚吗?此等事情怎会发生在我儿身上?”
ps:十二月啦,今年的最后一个月,刚结束了一个项目,总算要略微空闲一下了,偶要拼搏偶的第一个全勤……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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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五章安排
第五章安排
此等景象却是董璃早就料想到的。任姜氏早年丧夫,好在任海懂事较早,一力承担了家业,任姜氏在心灵上是饱受了折磨,但好在还有盼头,并未怎生失望。却也养成了她现在日日潜心念佛的习惯。
任江从小就在任海的羽翼下长大,可以说,任海就是任江心目中的神,如今那棵擎天柱不在,任江的大脑也立马成了一团浆糊。
“现在不是想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要立刻找回夫君,不管是生是死,总归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我打算亲自带人去寻夫君,家里的事却是要交给小叔和婆母来处理了。”
任姜氏哀嚎了一阵,被董璃的一番话也镇住了,没想到她现在还能这么有条理的处理事情。
“你一个妇道人家,能跑那么远的路吗?再说你去了又有何用?你一不会武,二又没什么经验,自己又没外出过几次。哪里能就这么出去了。”
任姜氏细想一番,却觉得不妥,寻回任海当然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但让董璃一个人去,她却也是不放心的。董璃先前也不过是个小家碧玉,凉城都没出过几次,怎么可能有能力处理这等大事。
董璃却是目光笃定的看着任姜氏,道:“婆母所言甚是,但此时此刻儿媳若是不去的话,试问家里还能有谁去?”
任姜氏凝眸一想,却也悲哀的发现,好像真的没什么人能去了,若是至亲都没人能去的话,他们能指望外人尽心尽力的去寻任海吗?
“想必婆母现在也想明白了,若是儿媳不去的话,如何能督促他人细致寻找?除了儿媳,又有谁能真正的心忧夫君的安全?”
董璃一番言辞恳切,言语镇定,毫无慌乱之象,任姜氏心思一转,也明白董璃所言是真,只得低头不语。
任江却是亟不可待,作为现在家里唯一的成年男性,这事当仁不让该让他去办才是,大嫂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能办好此事。
“寻大哥还是我去吧,我毕竟是个男儿,做什么都方便些。”
董璃却是白了任江一眼。就说他年幼没脑子,他还不信。
“小叔这话也有些道理,但若是你去的话,敢问家里的那些铺子交由谁打理?是对这些一窍不通的我呢?还是随便一个外人?”
一句话便堵住了任江的嘴,也是,家里的这些产业都是任海这些年辛苦打拼下来的,若不是为了这些,任海也不会亲自跑去京师,便也不会发生这等事情了。董璃显然是不会这些的,交给旁人,就任江这颗尚未发育完全的脑袋,也知道肯定是不行的。
一时任姜氏跟任江都没了声响。
董璃叹了口气,任姜氏就不说了,毕竟是长辈,但任江却是被宠的太厉害了,如今家里一时没了任海,却是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了。若是没有她过来的话,只怕任府真要就这么散了。
“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小叔,俗话说纸包不住火。肯定很快就会有有心人知道夫君失踪的消息,商场上的事我是不知道的,但保不齐会有人打些旁的心思,你在家里要万事小心,切不可让有心人得了逞,宁愿少赚些钱,可知了?”
任江脑子现在乱的一沓糊涂,三句话听不进两句,但见董璃跟他讲话,也只知道点头应诺了。
家里事情大体是这么安排了,董璃心里此刻也是心乱如麻,不过是强作镇定而已,恨不得现在就奔到那青藤山,好知道任海现在究竟怎样了。
家里这边倒也不需要带多少人去,毕竟现在路途不知,带人去显然是极其不方便的。与其带人去,不如到了青藤山后,出钱雇请一帮当地人去寻找来得好,毕竟当地人对山势更为熟悉,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清彦闻知消息的时候,却是提出要跟董璃一起去,董璃本不想答应,家里好歹要留一个能手帮助任江才是,但清彦提出的理由却让她无法拒绝。
“少夫人,不是清彦不顾全大局,而是如今李继昏迷不醒,少夫人现在并没有识路的人领路,如何能尽快赶到青藤山?清彦早年也随爷出去过,知道路怎么走。至于府里这边。不如等清彦到达以后,即刻让白铭回来,也好让他休息一阵。少夫人,你看如何?”
清彦恭敬的说道。
董璃细想一番,也觉得有理,青藤山离此也就三日的功夫,一来一回的话,至多七日的功夫,这么短暂的时间,想必家里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才对。
如此,董璃便同意了清彦的决定,但心底却有一丝莫名的隐忧,拧眉细想,却是无所得,只得放弃了。
此事宜早不宜迟,董璃收拾了一些细软,带足了银两,当日下午便领着清彦,以及一众八人的护卫往青藤山赶去。
好在是春天,偶尔会有细雨,但还算是不影响进程,在第四日的上午,董璃一行人终于到了青藤山。
许是白铭也知道这几日府里就会有人赶过去。所以离山脚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正有一个先前跟随任海出去的人在等着,毕竟也只有先前任府的人才识得任府的人嘛。
清彦是骑马在前面走的,看到凉亭里有人奔出来的时候,赶忙勒马而下。
“钱三,现在情况如何了?”
“清管事,找了几日了,山下也已经搜遍了,却是没有找到爷的踪迹,白管事现在还在领着人到处搜寻呢。相信爷吉人自有天向,不会有事的。”
钱三知道清彦等人着急,赶忙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后面一句话却是安慰,连自己都是有些不信的,若是爷真的没事的话,这些日子也该找到了才是,又怎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董璃察觉马车停了下来,撩帘看去,发现是清彦正在跟一个三十几岁的壮汉交谈,心里却立刻意识这人定是白铭特意留在此处等候他们的。
“清彦,情况怎样?”
董璃顾不得其他,自行下车来到清彦身旁,心中虽是焦急万分,话语却是强压着冷静的问道。
清彦眉头紧锁,显然也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了,“夫人,白铭他们还在寻找爷。”
清彦说话有些得了任海的真传,言语极其简练,但也算是说了董璃最关心的话,此时此刻再多的废话也是没有意义的了。
董璃拧眉往不远处的那座山望去,远远看去是那么的绿意盎然,然而就是在那样一座充满生机的山上,她却是不知道能不能寻到自己夫君的一线生机。
惆怅、悲哀的情绪慢慢充溢在心头,若是那人不在了,她,该如何过?
眼眸微眯,董璃冷静道:“既然没找到,就说明爷还有一线生机,钱三是么?”
钱三先前自然也是见过董璃的,知道是任府的大少奶奶,听见她叫自己,赶忙应道,“是,夫人,小人正是钱三。”
“你在前面带路吧,先去找爷要紧,我需要知道现在白铭已经将这片地方搜到哪里了。”
钱三诧异的看了一眼董璃,先前其实是没想过府里能出什么有主意的人来帮忙的,毕竟任府一直是任海在打理。就算是董璃。先前也只是个闺中女子,相比于一般的女儿,甚至是更为的胆小内向。虽然说这半年来,听说改变了不少,但到底也不能让人以为她能处理什么大事的。
好在钱三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很快掩了情绪,低头道:“是,小的现在就带夫人前去。”
说着,扯了身边一匹骏马的缰绳,利落的翻身而上,往前疾驰而去。
身后的马车早已等在董璃身旁,手脚迅速的进了马车,车夫一扬鞭,两匹刚换上不多久的棕马便紧随钱三的方向而去。
一行人均是行色匆匆,偶有路过的当地人皆是好奇的向他们行注目礼,鲜有知道内情的,却是一脸惋惜的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路倒是不远,白铭他们为了联络方便,就在青藤山山脚下租了个院子。
董璃到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白铭带着三个人刚刚从山上下来。
因为是初春,天气还是略显寒冷的,况且夜色漆黑,寻人也只能在白日进行,先前两日的时候,倒也是彻夜搜索的,却是毫无所获。
现在是白铭将路线规划好,早上布置了任务后,各个小组分头搜寻。院子里则平常都留守着两个人,负责搜集信息。
清彦远远看到白铭过来了,双腿一紧,催促胯下马儿略微加快速度,往白铭那儿去了。
到了白铭身前,清彦腾空而下,马儿也是一声长嘶,停下了脚步。
“白铭,可有线索?”
相比于清彦连日赶路的焦急疲累,白铭已是双眼眼圈隐隐乌黑一片,显然是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
沉默的摇了摇头,白铭咬牙道:“没有爷的线索,就连原本应该在的山脚也没有丝毫的痕迹,我去半山腰也看过了,估计爷在落下的过程中撞断过几根树枝,也算是有点线索。但是树枝在,人却是毫无踪迹。”
清彦沉默的望了望青藤山的方向,此事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
董璃此刻也走到了白铭身前,大略听到了他刚才跟清彦的讲话。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山脚搜寻的?”董璃问道。
白铭看向董璃,目中却是无丝毫的敬意,冷声道:“因为先前道路不便,再加上兄弟重伤的不少,是第二日上午才开始让人搜索的。”
董璃估摸了一下时间,差不多是一日一夜的功夫,任海若是真像先前李继所言的话,受了重伤的他如何能在寒夜里撑住一夜的功夫?
心中酸楚四溢,苦涩开始在嘴里蔓延,但心底却也在狠狠的告诫自己,此时不是难过的时候,只要有一线生机,就决不放弃。
第二卷第六章猜测怀疑
第六章猜测怀疑
在路上时董璃已经想过一番。若是任海受伤太重,还在原处未动的话,要么就该在悬崖下,要么就可能在半山腰的某处。若是他有点意识,自己行动寻求帮助的话,也该是在山脚不远的地方。但若是悬崖下是河流的话,那又不一定了,说不定被河水给顺带到其他地方去了。
“白铭,悬崖下是实地还是河流?”
“实地。”
“半山腰全部搜寻过了?”
白铭略微沉默了一会儿,“这些人里,只有我有实力能上半山腰,所以只是搜索了最有可能的一部分。”
此话白铭说的是极其的底气不足,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若是武功不济的,想去半山腰也是不可得的。况且半山腰上只是陡坡一片,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在其上行走,更何况任海还受了重伤,至多就是在原处等候救助而已。
董璃也知道这些一直跟随在任海身后的定是对他极忠心的,尤其是清彦跟白铭二人,一向是他的左右手,除了任府里的人,大约就是这二人最在乎任海的生死了。所以她毫不怀疑白铭是在第一时间寻找任海的。
“有没有去附近山庄寻找过?或许是被别人给搭救走了呢?”
董璃猜测道。
这个可能白铭自然已经是考虑过的,但因为人手问题,目前还没有探查过。若真是被旁人搭救走的,至少说明现在任海是无事的,倒也兀用现在就着急浪费人力朝那个方向搜寻。
董璃一时沉默,心底不知是不是该庆幸,从时间来推断,至任海受伤失踪到现在,差不多已经过了有六日的功夫。这段时间说漫长也够漫长,若是能找到他的话,依白铭的办事能力,想必早该找到他了才是。
但现在既然没有丝毫的线索,她是否可以猜测任海已经被其他人搭救走了?
“夫人,我们先进去吧,进去再商量。”
清彦一路随行,知道董璃现在也是焦急万分,况且她毕竟是个女子,这一路上没有好好休息,总归是没有他们这些大男人撑得住的,此时并不是她倒下来的好时机。
董璃点了点头,进了院子,白铭则是在清彦的推动下,才进了屋。
端坐在堂前,董璃道:“白铭,这段时间你也是辛苦了,你将现在的情况详细说一下吧,以后就由清彦代替你来搜寻。你赶紧回任府,如今府里就任江一个人在,我怕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不测。有你回去帮着他,我也好放心。”
白铭本想反驳,但听到董璃后面的话便沉默了。他对任江的能力也是清楚万分,以前就是个败家子,让他极其的不喜,现在算是改邪归正了,但若是没有旁人在一旁督促的话,只怕也好不到哪去。
再者清彦的武功比他好的多,这样的理由确实让他无法拒绝。
“是。”
白铭点头应允,随后便将现在的大体情况讲了一遍。
至当日遇袭后,白铭还是着重于搜寻任海的踪迹。因为人手问题,白铭也请了一些山民帮忙寻找,主要搜寻的方向还是以当日战场为中心的一片地区。自上而下,方便行走的地方已经全部搜寻过了,就算是不方便行走的地方,白铭也已经施展轻功,独自寻找过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完全找不到爷?”
白铭讲完后,董璃问道。
白铭虽是不愿意承认这个问题,但这也是现实。能跟任海一起去京师的。大多都是跟了任海好几年的老伙计,大家都很喜欢任海这样的老板,面上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但心地却是很好,平时多是为大家着想的。若是碰上谁家有喜事,或者什么难处了,从来是不吱一声的默默让人给些银子,这样的老板任谁都是不忍就那么去了的。
既然是找了,大家便是用心去找的,事实却是目前为止丝毫的线索都没有,这让白铭委实是不知道如何讲出口。
找不到也好,兴许真是被旁的什么给救了,只要没死,总是有一线希望的。
董璃不禁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却是不忍去责怪白铭他们护主不力。
“罢了,这些情况我也知道了,清彦,你可记清楚了?”
清彦颔首道:“是,记清楚了,夫人且放心。”
董璃点了点头,一手搓了搓额头,闭眸沉思了会儿,霍的展眸,目光烁烁的看着白铭道:“可有那帮贼人的线索?”
白铭一震,点了点头,黯道:“打听过,这青藤山另一侧有个略为凹陷的山坳,被一帮贼子给占领了,这帮贼子却不似凡人。基本上个个武艺高强,沿途经常打劫商旅。官府也出兵剿过,却是大败而归。”
“但他们似乎也极为的惫懒,平日根本没有什么前哨之类的,所以并不是所有路过的商旅都会被打劫。我们以前都是走下面的,这次因为道路被阻,爷又急着赶路,便想或许那些人今日也没那般勤快,便想试试运气,不想……”
白铭后面的话也没有继续讲,董璃却是都听明白了。此次也怪任海太过大意了,但任海这般着急回去,是否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呢?
董璃不敢再往下面想,若真是因为自己的话,她宁愿她从来没有出现过,只要他好好的就好。
轻摆头甩去脑中的胡思乱想,董璃对白铭道:“贼子拦截你们是在何处?你带我去看一下吧。”
白铭目光转为幽暗,声音里更添了三分寒意与悲痛,“沿着青藤山中间的那条小道,车队便是在其中被袭击的。”
乘着白铭还在这里,董璃便想到现场去看看。
白铭也不耽搁,立刻就带董璃跟清彦过去了。
那小路倒也并不是真的只是一条小路,还是足够两辆马车并行的。不然也不会让马贼那般容易逃脱了,但对于官府的大军而言,却是显得狭窄了。
“夫人,便是这儿了。”
白铭在一处停了下来。
这块地倒也跟其他地方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便是这边依然留有部分暗黑的血迹,以及一些衣服器具的碎片,明眼人都能猜到这边肯定是经过一场恶斗的。
董璃缓步上前,蹲下身子,颤抖的伸指触碰着某处血迹,她自然是不知道这血迹到底原本是属于谁的,但心却是不可遏制的隐隐作痛着。眸中竟也沁出泪水。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一个大善人,因为觉得只要管好自己就好,也从来没有想过去做什么坏事,哪怕有朝一日她也落魄不得温饱了。
偶尔听过那些变态的杀人狂,但那毕竟是很遥远的事情,跟她没有关系,只是会在嘴上咒骂几句而已。可是现在,被伤的是她最在乎的人,切齿的痛恨填没她的心胸。
如果她有能力,誓要将这帮土匪杀的片甲不留。
可是,她没有,她只是个弱女子,连官府都没有办法的贼人,她又能做什么?
紧紧的闭上眼帘,泪水肆意而下。
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般痛恨自己无能为力。
蓦地,她猛地睁开了眼,官府没有办法的人,不代表这个世界其他人就没有办法了。既然他们占山为王,以为自己武艺高强,但这个世上总有功夫比他们更好的,总有比他们更狠心的,总有比他们更有办法杀人的,更何况难道他们内部就不会有纷争了?
脑子里瞬间转过万千思绪,她明白也许现在她是做不了什么的,在这信息闭塞的时代,就算是她有钱发布悬赏,只怕来的大多也是无能的鼠辈,真正的高手哪有那么容易请的。
眸子微眯,董璃右手捻着捡起的血土,明白不论是在前世还是在现在,想要办事,无非需要一样事物而已。
银子!
只要她有足够的银两,定能找到消息最灵通的人,从而找到最有办法的人。
她不管那人是否武艺高强,使毒也罢,召集更多的人杀进去也罢。只要能灭了那帮贼子就好!
董璃银牙暗咬,口中嫩肉在不知不觉间竟被她咬出血来,微微的血腥苦涩在口腔中蔓延,她这才回过神来,“道路被阻的在哪边?”
董璃方才的一番举止已是让清彦与白铭极为的震惊,她面上一时闪现出的凶狠暴戾也是让他们心惊不已,压根无法想象先前的弱女子主母何时成了这样。
“就在那边!”
白铭往后方的某块地方一指,从上面看过去自然是不太真切的,他也不过是指个方向而已。
“我们现在过去吧。”
白铭应声,由他在前面带路,清彦则跟在董璃的后面。
大约是平日也鲜少人走,道路依然被阻着,并未有人组织疏通。
倒也确是山石滑坡,旁边的山壁如今跟打磨过一般,极为的整齐光滑,但最大的不同之处却是在于路上的泥石上面乱杂杂的堆着几根树木,有两三根竟是有两三人抱那么粗,长度也在三四丈左右,也难怪当时任海选择绕道,也没有将之搬开,确实不易。
这几日日头还算好,道路已经不显泥泞了。
董璃缓步走上前去,目光骤然一凝。便又向前走了几步,绣花鞋踩在滚落的泥石上,略略陷了进去。
伸手在一根巨木的断处摸了摸,随后又站起身来。
“白铭,你们可注意到这巨木倒下是人为还是狂风刮断的?”
人为?
白铭一怔,走上前去,同样细看了断处,果然发现那切口似乎太整齐了一点,虽然不似锯子或斧头直接弄断的,但也不似狂风吹断的。
冷汗滴下,他竟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检查这些。
这是不是意味着所谓的土匪打劫本就是一场预谋?
第二卷第七章再遇事端
第七章再遇事端
看完两处地方,董璃一行三人便又回了先前白铭租的小院。
董璃问道:“我听说此次有位兄弟伤重而亡。这事任府要付很大的责任。白铭,你回去以后,首先要厚葬了他,至于他的家人,一定要好好补偿一下。如果他家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尽力帮忙,若是他家就他一个人能赚钱,要记得帮他的家人找个清闲点的工作。”
白铭点了点头,道:“嗯,这是必须的,既然夫人有言在先,那我回去以后就更好办了。”
董璃想了会儿,对二人道:“至于那些现在仍处在休养中的兄弟,你们看是让他们现在就回去,还是等伤好一些以后再行动?”
有几个人因为受了重伤,虽不致命,但短时间是没法儿行动的。这些人目前已经被白铭送到了隔壁村落里修养,若是现在让他们上路的话,怕是不利于伤势的恢复。但不排除有些兄弟的家人甚是着急,或许他们受此劫难,更想早点回去见到家人。心灵上也能有点安慰寄托。
既然白铭就要回去了,这些事情显然是要清彦去负责的,毕竟白铭要及时赶回去帮助任江,是不可能等那些伤患一起走的。
董璃的目光转向清彦,清彦道:“这个就等我先去问一下他们的意思吧,若是有人想要早点回去,我再雇人送他们回去便是。”
也只能这样了,董璃赞同的点了点头。
事情便是这样安排了,白铭即刻收拾回家,清彦开始全权接手剩下的搜寻事务,一方面还要派人去问一下那些伤患的意思,至于清彦自己,却是打算深入调查一下任海遇袭的原因。
正如董璃先前猜测的一样,清彦也开始怀疑也许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打劫而已,白铭走之前也是很不放心的,既然他没有时间来调查这件事情的真相,自然是希望清彦能调查清楚的。
一切的秘密还是要深入匪窝才能找到蛛丝马迹。
说起来任海不过是一座中型城镇的米商而已,生意也不算太大,自然也遭不了多少眼馋的人,更从来没有涉及过政治和江湖,想来这些原因是肯定要排除在外的。
至于仇敌么?就清彦了解而言,也是鲜少存在的。
董璃简直是在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尽可能的猜想如今的任海可能身在何方,但又经过四日的寻找后,却还是没有找到,唯一找到的东西就是当初任海随身携带的一个玉佩。
玉佩已然残缺,董璃还是将它紧紧的握在手心。像是握着一份残缺的希望,犹自不愿放弃。
“夫人……已经十日了,若是爷没有被搭救走的话……”
清彦站在董璃的身前,踟蹰的说着,剩下的话却还是没有说的出来,但董璃心里已是有数了。
如今天气仍是十分寒冷,若是无人搭救的话,只怕这些日子任海也是熬不下去的。
“让兄弟们收队吧!”
董璃痛苦的说道。
这句话说出来却像是用去了她所有的力气,一瞬间竟有瘫倒在地的冲动。
“夫人……”清彦急忙扶住目眩欲倒的董璃,“保重。”
待董璃稳住身子后,又赶忙后退开去。
董璃抚额苦笑道:“不知道怎么了,这些日子总是觉得乏力的紧。”
“夫人本就是闺中女子,这些日子在外面寻找爷,日日奔波,不累也是不可能的了。”
“罢了,你让兄弟们去附近的村落看看,询问一下村子里的人,有没有见过伤重的人,或者有没有见到过什么人带着病人行走的。若是有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夫人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清彦躬身应退。
在青藤山附近搜索的人已经可以撤回来了,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十日已过,已是没有希望的了,就连一些被雇佣来的猎户也觉得没有丝毫希望,甚至有人在下面隐隐猜测,有没有可能尸首已经被山中饿兽拖去了别处。毕竟一个冬天下来,野兽早就饿得上背贴下肚了。
董璃自己也是在附近村庄奔走着,寻找着任海可能留下来的一点点痕迹。
几日的奔波劳累让她身体已显的瘦弱不堪,但不管是谁劝她,她都不愿多休息。没有人知道的是,就算她睡觉也是极不安稳的,眼睛一闭上,就好似看到那人正温柔的看着她,偶尔耳边竟会听到那人在痛苦的叫着:璃儿,救我,我等你。
董璃哪里睡的下去,每次都是泪湿枕巾,豁然惊醒!
搜寻已经远到了方圆二十里的村子,仍是没有丝毫的线索。
“还是没消息么?”
董璃坐在桌旁,失望的看着清彦,眸底却还是藏着一份希翼。
清彦重重的点了点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这件事情。没有经过董璃的吩咐,他已经让兄弟们停止在村子里的盲目搜寻了,显然任海是没有被任何人搭救走的,再找也是没有必要的。
“夫人,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清彦犹豫的说道。
董璃却是没有精神瞧他一眼,兀自揉搓着额头,“说吧,有什么话是你不当说的。”
清彦踟蹰的道:“也许爷已经……不在了。夫人还是照顾好自己要紧,毕竟府里还要撑着的。”
所有人都知道寻找已经毫无意义,若是可以找到的话,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但却也没有人敢去劝董璃一句。人心都是肉长的,谁都能想象那种至亲之人突然离世的悲痛,所以暂且寻找着吧。
“你先出去吧,容我好好想想。”
董璃闷声回道。
清彦闻言,低头不语的出了门,却在就要关上门的时候被董璃叫住了。
“等一下,”董璃眸中无光的看着前方,让人猜不透她到底在与谁说话,“让大家不要找了,都散了吧,原任府的十几个兄弟也让他们歇歇,明日收拾了回凉城吧。”
清彦一怔,竟不复往日的干脆颜色,呐呐道:“是。”
董璃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就连晚饭也没有吃。清彦亲自将饭盘端到了门口,却也被她一句话打发了回去。
此时此刻清彦也能明白董璃的悲痛,便没有强求,将饭又端了回去。与此同时,清彦也跟剩下的兄弟招呼了一声。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大约就要回凉城去了。
任海的离去肯定是让他们心里难受的狠,但经此一役,他们也想尽快的见到家里人,并且一定会好好珍惜与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这样的喜悦却是不能表露分毫的,若是被人知道的话,只怕要被骂做没良心。
第二日一早,董璃推门而出,已是收拾妥当,神情已不复先前的悲伤无助,就连先前那切齿的痛恨也不复存在。面上竟只剩下一片淡然。
这样的董璃却是让清彦感觉甚为恐怖,毕竟他实在是想不到董璃现在心中是作何想,自以为难道她是经受不住此次打击,准备追寻夫君而去,所以才能如此的淡定?
不管怎样,一行人在董璃的命令下,只得收拾了东西,准备下午就回去。
就在大家都闲下来的时候,任府却是派了人来,来人持着白铭的手书。
董璃自是没有见过白铭的字迹,但清彦却是清楚无比,拿来一看,果然是白铭亲笔所写。
震惊的看着纸上所写事件,董璃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声音低沉却隐含冷冽的问道:“到底出了何事,为何任江身陷狱中?”
来人却是急得不行,道:“夫人,白管事先前已经与我说了,凡事等您回去再说,让小的不要多嘴。”
董璃紧紧的捏着手中的那张纸,照白铭所言,当日他回去的时候,任江已然出了事,原本以为经些周旋,便可无事,没想到一天的忙碌却是没有丝毫改善。自觉情况严重的白铭赶紧修书给董璃,盼她回去主持大局。
虽说董璃不一定能有什么解决事情的法子,但此时的任府最紧缺的就是一个主事之人!
白铭不过是任海的左右手,没有任海的手信,旁人也不敢轻易帮助他,免得落了个不好。此次却是只等董璃回去再谈了。
因着此事,一行人便赶忙吃了午饭,就准备上路。
清彦却是踟蹰的不想上马,终究是一狠心,在董璃面前悄声拱手道:“夫人,属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任江如今身陷狱中,董璃面上虽然淡然。心底却已经是有些成了那惊弓之鸟,生怕清彦再说出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你讲!”
“如今爷下落不明,属下却是怎样都无法相信爷就这般失踪的,但……这件事情属下若是不调查清楚的话,只怕也是夜不安寝,便恳请能留在此处,调查此事的真正原因。”
清彦抬头,目光坚定的看着董璃,表明他的决心。
董璃心底泛起一丝感动,为任海能有这样的下属,这样的兄弟。
“也罢,我知你功夫不错,但那帮贼人既然能盘桓至今,也是心狠手辣之辈,你切要注意自身的安全,莫要鲁莽行事,任府的将来还需要你的帮忙。”
清彦咬牙点了点头,却是决绝的离开了行进的队伍。
因为二人说话声音都压低了些,旁人并不知道清彦是干什么去了,董璃也未说明,其他人自然是不敢问的。这便就匆忙往凉城赶去。
第二卷第八章悲催的婆媳俩
第八章悲催的婆媳俩
董璃急匆匆的往凉城赶去。不过是未到十日的功夫,任江竟然进了监牢,这实在是让她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任江虽然年幼,稍嫌鲁莽,但好歹也是个有脑子的人,不至于做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这其中肯定是有些猫腻的,如今任府的两个男主子都出了事,只怕铺子里的工人也是心思不定。
董璃一路急赶,路上也很少休息,终于在第三天中午到了任府,白铭此时并不在府里,想必是出去各个铺子里安定人心了。
一进大门,徐伯就迎了出来,一边随着董璃往正厅走去,一边忧心的问道:“少夫人,少爷真的找不到了么?”
白铭回来的时候,已经跟任姜氏和徐伯等一些在任府已经待了多年的老人说了任海的事。任海是徐伯看着长大的,对他的感情不亚于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况且任海又是那般的懂事,如今说没就没了,心中不免感到愁苦。
原本抑制的感情在徐伯问起的这一刻又泛了出来。董璃哑声道:“怕是找不到了。”
徐伯老眼泛泪,赶忙伸袖抹了去,家里还有另一桩事呢,“二少爷现今在县衙大牢里呢,老夫人已经几日没有睡好觉了,既然少夫人回来了,就去看看吧,老夫人一直在厅里转着呢。”
董璃点头,如今家里就剩下她们两个女子,自然是要商量着办事的,但她也没有对任姜氏抱多大的希望,只怕能不能将任江救出来,还是要靠她自己的。
任姜氏愁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在厅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见董璃回了来,急忙上前,抓着她就道:“任江牵扯了人命官司,如今进了监狱,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来。
那手抓的死紧,董璃微感疼痛,却是不敢挣扎开去。如今府里大约就她一个能主事的,任姜氏先前算是嫌弃她的很,但现在也是只有她一个希望了。
说起来,任姜氏也够可怜的,早年丧夫,前些日子任海出了差错。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想到过没多久,任江竟然也出了事,这让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婆母,婆母。”
董璃拍了拍任姜氏的手,待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便坚定的对她道:“我们都相信任江是不会做什么傻事的,这定是有人陷害他,虽然我现在对情况还不太了解,但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尽全力将任江安全的救出来。你放心。”
家里短时间发生了这些事,任姜氏早已是六神无主,偏她这一生鲜少去管家门外的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去找谁寻求帮助。
一脸担忧悲戚的看着董璃,但见她目光坚定,便颤声问了一句:“真的?任江能救出来?他会没事?”
任江的事儿董璃还没搞清楚,也不能擅自下结论,不过任姜氏此时最需要的就是颗定心丸。不然的话,只怕任江还没救出来,她就要倒下去了。
“会的,媳妇一定会尽全力将小叔救出来。绝不会让小叔就不明不白的遭此大难。婆母你一定要保重身体。若是你也倒下去的话,媳妇……媳妇怎么跟夫君交代。”
话说到最后,董璃也跟着哽咽起来。
悲催的婆媳两个不免又是抱头痛哭。
任姜氏现在也忘了当初是谁那么瞧不起董璃,甚至一心一意想赶她走的了,如今二人已是互为支柱。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搞清楚任江是为什么入狱的,最清楚明白的人自然非任江本人莫属。董璃便打算下午就去探监。
“探监只怕也不得进呢,我上次去过,牢头说是县官不让进,我没得法,到现在都没见到任江一面。”听董璃说要去探监,任姜氏悲悲切切的说道。
县官不让见?
任姜氏如此一说更让董璃觉得任江的案子不简单,毕竟不管是什么样的犯人,亲人总是有探监的权利的,如今不让探监,只能说明有人收买了县官。原本任海在的话,说不定县官还能给任海几分薄面,而今任府缺了当家之人,县官却是瞧也不瞧任府的人了。
凡事都有疏通的法子,既然县官收了好处,不让任府的人见任江,她自然也能收买牢头,让她偷偷进去。既然是偷偷进去,当然是不能明目张胆的大白天就去的。
董璃便将徐伯请了过来,徐伯是任府的老人,对任府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对于凉城的很多人和事物,也是熟悉非常。
“徐伯,我有一事相问。”董璃恭敬的对徐伯道。
徐伯赶忙道:“少夫人有事问就好了,不用对老头子客气的。”
董璃摇了摇头。道:“徐伯您在任府待了这么多年,为任府劳心劳力,我对您客气点也是应该的。我只是想问一下你知道现在牢头家住何处吗?”
徐伯一怔,好在年纪虽然大了,脑子却还是好使的,很快就反应过来,明了了董璃的意思,但就是他先前陪任姜氏一起去探监的,却是没的进。
“少夫人,先前我也陪老夫人去过,那牢头却是怎么都不松口,你去怕也是白去的。”
“哦,”董璃有些不置可否的回道:“当初你跟婆母是直接去了牢房,还是去了牢头的家?难道世上真有不贪财的人?”
徐伯想了会儿道:“那日倒是白日去的,难道少夫人是觉得那牢头嫌白天人多眼杂?”
董璃点了点头,“正是如此,那牢头又不是傻子,既然县官下了命令,他若是当了耳旁风,只怕日后也不用再做那牢头了。若是我们去他们家,我就不信他的家人也能面对重宝而不动心。”
徐伯恍然明白了过来,不免怨怪自己先前太过明目张胆了,一时倒也佩服董璃想的周到。
董璃让徐伯去准备了一些东西。那牢头平日油水肯定不少,一般的东西只怕也不能让他动心,所以准备的都是一些价值极高的东西。当然也不能太过昂贵了,一方面是不能养大那牢头的胃口,另一方面却是所有人都知道牢头的境况,若是他突然拿出价值极高的东西,旁人也知道猫腻了。
除此以外,董璃打听到那牢头家里有两个尚未出嫁的女儿,便让小秋又去织锦坊挑了一些亮丽柔软的布料出来,好打动牢头家女眷的心。
等到吃完晚饭以后,董璃便带着小秋。还有一个提灯的小厮往那牢头家走去。
马车远远的就停了下来,小厮就在马车旁等着,小秋提着东西,跟着董璃继续往前走去。
那牢头此时却是不在家的,但他的妻儿家人肯定是一个不落的都在家。
董璃敲门进去的时候,开门的正是牢头的妻子,一眼就能看出也是个精明的人。见小秋手里提着东西,又见董璃穿着不俗,心上已是乐开了花。但还是谨慎的探头朝外面张望了一番,见四周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便赶忙侧身将董璃与小秋让了进去。
估计是这样的阵仗见的多了,董璃刚坐了下去,一个年轻女子便端了杯茶出来,口中热情的叫道:“这位娘子,喝杯茶吧。”
手上的茶盏是客气的放在桌旁,目光却是紧紧的揪着小秋手中拿的包裹。
见此情景,董璃略显诧异,心底却是开心起来,看来探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嘛。若那牢头真是油盐不进的话,他的家人也不会是这番表现了。
董璃对那先前给她开门的女子道:“彭婶子也请坐吧,”又指着送茶的女子道:“这位是?”
那牢头姓彭,董璃叫她彭婶子倒也不算错。
彭家娘子也不知道董璃是哪家的媳妇,但也没傻到会对送礼的人冷脸,便乐呵呵的道:“这是我二闺女,彭娴娜。”
挥手让自家女儿回了房,彭家娘子便在董璃的旁边坐了下去,笑呵呵的道:“小嫂子又是哪家的?”
见彭家娘子是个爽快人,董璃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和身份。
彭家娘子似乎听自家男人提过这事儿,略有些踟蹰,没有干脆的答应能不能办。
董璃会意,让小秋打开了包裹。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两捆织锦料子,彭家娘子还没待讲话,旁边忽然冲出了两个女孩儿来。一个就是刚才倒茶的二女儿,另一个肯定就是他的大女儿了。
两个女孩儿显然都非常喜欢那两块料子,一人抱了一块,不停手的摸来摸去。面上都是一片喜色。
彭家娘子见自家女儿这么不争气,未免有些不满,假意咳了两声。那两个女孩儿从小就是被彭家娘子宠着长大的,此时更听不得她的了,只是抱着布料,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家娘亲。
彭家娘子叹了口气,面上却是没见一丝一毫的难堪,“让任少夫人看笑话了。”
董璃笑道:“哪里,这本来就是带给两位妹妹的,妹妹若是喜欢,就拿去吧,只要婶子不嫌弃就好。”
彭家娘子听了这话却是十分受用,当下便对着两个女儿点了点头,示意她们可以抱回去了。
这番动作的意思也间接在告诉董璃,探监的事好办了。
当然彭家娘子也不是就被这两匹布给打动了,虽说那两匹布也是董璃精心挑选出来,但包裹里其他的贵重东西却是更能打动彭家娘子的心。
“真是让任少夫人费心了,这样吧,刚好我待会儿要去给我家老头子送夜宵,任少夫人若是无事的话,要不一起出去走走?”
董璃笑容满面道:“那就麻烦婶子带路了。”
二人又说了些贴心话,彭家娘子便开始收拾食盒了。
第二卷第九章探监
第九章探监
到了监牢,彭家娘子让董璃先在外面候着。由她先进去跟彭牢头说一声,董璃应了是,便在外面耐心等候。
牢房四周有一些兵丁,因为分布的比较开,若是小心点走的话,倒也不用担心被发现。至于里面,通常晚上只有两个人看着,除了彭牢头,另外一个人刚才出去喝酒去了。
没过一盏茶的时间,彭家娘子就出了来,四周看了一下,这才对躲在阴影处的董璃招了招手,董璃忙领着小秋进了牢房。
彭家娘子嘱咐道:“任少夫人,这牢里人多眼杂的,虽然是晚上,什么都看不太真切,但你还是快一点啊,我家老头子就在外面守着,等吃完夜宵,我就再与你一起走吧。”
彭牢头慢悠悠的吃着饭,却是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牢里也没有点灯。地上有着深深浅浅的坑洼,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董璃小心翼翼的跟着彭家娘子往里面走去。
“就是这间了。”
差不多到了最里面,彭家娘子才停了脚步,小声在董璃耳旁说道,“刚才的话记住了吧?”
董璃点了点头,就着远处昏暗的灯光,看到任江果然蜷着腿,正坐在里面。
彭家娘子也不多言,开了牢门后,悄悄的又走了出去。
小秋在门外候着,董璃则是一个人进了去。
任江本是蜷在那儿打着盹,听见开锁的轻响声,赶忙抬头去看。心下却是有些彷徨,难不成是县官半夜也要审他?不过县衙里的那些人,一向粗鲁的紧,开锁的时候恨不得全天下都能听见,是肯定不会如此轻手轻脚的。这样一想,任江又放了心,舒了口气后,睁大眼朝前看去,想知道是谁在这个时候看他来了。
“大嫂?”
任江诧异的低声叫道。
董璃小声道:“是我。”
确定果真是董璃,任江不免有些焦急的问道:“大嫂,你已经回来了?大哥呢?是不是大哥已经没事了?他现在怎么样?”
到底是兄弟,都身陷囹圄了,还想到要问他大哥怎么样。
这事董璃也不想瞒他,须得让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胡来的,至少目前的他需要担起整个家业,不可再像以前那般小孩子气了。
一提到任海,董璃不免眼眶泛红,哽咽道:“你大哥怕是回不来了,我带人在那边搜寻了许久,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没想到又听到你出了事,就赶紧回来了,清彦如今一人留在那儿呢。”
任江本来站直的身子瞬间跌倒在地,大哥回不来了?
任江怎么都无法相信他大哥竟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先前听到任海遇袭的消息,只以为顶多就是受伤重点而已,压根不敢去想他回不来的可能性。可是如今现实就摆在眼前,他大嫂已经亲口说了,大哥回不来了!
董璃现在可没有时间看任江表现悲情戏,牢头那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过来撵她走呢,“任江,我不知道你大哥是否完全没有生机了,目前并没有找到他的遗体。现在时间紧急,我需要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会在牢里,又是为什么县官竟然不让探监。”
任江头脑晕乎乎一片,听董璃声音严厉,一时也没了主张,一五一十的将他入狱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这事说起来也不完全是任江的错,只能说他少不更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出了事。
董璃走了以后,家里就任江一个人办事,清彦也不在他身旁帮他,凡事没个商量的人,任江不免感到惶恐。但若是不做什么决策的话,倒也是无妨的。
那日凉城的另一位粮商赵家公子宴请任江,说是因为去年的那场暴雨,各家都有损失,若是从旁处运米的话,那费用肯定是极高的,不如两家就一起漕运罢了。任江听了以后竟觉得有理,便前去赴约了。
宴席定在城中的万花楼,那日还有揽月的独舞,任江本就是很喜欢揽月的,至上次任海限制他出去以后,也是鲜少再去万花楼。那日既然去了,任江便让老鸨看看,揽月是否可以与他一见。
老鸨只道任江也是个有钱的主,先前也是颇为舍得在揽月身上花钱,此次自然也是劝揽月去见上一见。二人又不是第一次见了,揽月便收拾了,袅袅婷婷的下了楼,进了任江他们早就包好的一个雅间。
一桌子人正在畅饮。雅间的门忽然被一个醉汉给推了开来,醉汉手里拿着一壶酒,进屋以后谁也不看,就直奔揽月而去,口中嘟囔着要揽月陪他喝一杯。
揽月哪肯如此,任江见佳人有难,再加上自己也是几杯酒下肚,有点脑热,便一卷袖子,挡在了揽月身前。
“我说,你是哪根葱啊?揽月姑娘也是你随便想请她喝酒就喝酒的?”
醉汉眼前模糊成一片,但见眼前的佳人忽然变成了男子,自然是恼怒非常,一脚就踢上前去,嘴里叫道:“让开,哪个瞎了眼的兔崽子,老子又不是找你的,别在这边碍事。”
任江一个没注意,还真被那醉汉给推到一旁去了,这一下却是让他自尊心大为受损,心中怒火顿时就腾地冒了上来。
“谁他**碍事了,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说着任江顺势就给了那醉汉一肘子,醉汉此时却似成了个破布娃娃。一下子就被推到了远处,跌倒的同时脑袋还在一旁的几案上磕了一下,然后就晕了过去。
彼时的任江还没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在一旁叫嚣了两句,那醉汉却还是毫无反应,心底这才开始有点慌了,便叫一旁的小厮去看看究竟怎么了。哪知道小厮看完以后,就大叫道:出人命啦。
一桌子的人立刻散了开来,就任江脑子发晕的站在那儿,心里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什么时候他的一肘子变的那么厉害了。
县衙随后就来了人。死去的醉汉还躺在那里,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人来给他收尸,问了老鸨,老鸨说那醉汉就是一个人来的。
人证物证俱在,任江逃脱不得,便被官差给带了回去,那醉汉经仵作检查后,被官府做主,在城外找块地埋了。
醉汉之死并不完全是任江的错误,严格来说是一场意外,毕竟谁也想不到就那一肘子能要了醉汉的命。县官顶多也就判任江几年的牢而已。
但让任江疑惑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当日在场的众人口供一致,都说是任江将那醉汉给打死了!就连那小厮也是如此应答。再去问老鸨,老鸨回说自己当时并不在场,另一人证揽月回说自己当时惊吓过度,什么都没注意到。
任江再傻也知道,自己被人乘机陷害了。
“我猜你那不是被人乘机陷害了,而是原本就是一个陷阱等着你去跳呢,哪知道你果然傻兮兮的跳了进去。”
董璃听完以后,如此评价道。
任江不明所以,傻愣愣的看着董璃,压根不敢相信她刚才的推测。
“不可能吧,我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没理由害我呀。”任江嗫嚅的说道,声音轻而低小,像是在说服自己。
董璃冷笑道:“怎么不可能?他们不也作证说那醉汉是你打死的。”
任江辩驳道:“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
话还没说完,彭家娘子又过了来,小声招呼董璃该走了,不然被人知道了,她家老头子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董璃殷切的对任江叮嘱道:“我不知道县官会不会对你严刑逼供,但既然他们能设陷阱害你,那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你切莫要随便就认了罪,你若是画了押,以后可就真的改不回来了。家里我会照顾着的,你在这里要保重自己。”
任江还是不相信董璃刚才的那番话,但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况且牢里也不是地方,只得点了点头。
任姜氏先前也想过来看任江。但不得法,一直没能进去。董璃回去以后,她还坐在厅里候着,想知道任江现在怎么样了。
董璃见她双眼红肿,比中午见她时要凄惨了很多,心知是一时接受不了任海就这么去了才这样的。
“婆母,赶紧休息去吧,您毕竟年纪大了,若是不好好保重的话,只怕是要生病的。小叔那儿我已经去看过了,目前还好,我琢磨着还是有法子救得。”
任姜氏心里忧思,就算是躺在床上,也是睡不着觉。
“这个时候我哪里睡得着觉,我儿任海我都没来得及见一面就这么去了,任江又是身在牢狱,你让我这个当娘的如何睡得着觉。”
任姜氏泣不成声,悲悲戚戚的也着实可怜。
其实董璃心里又何尝不痛苦难受呢?深爱的夫君不知所踪,这本已让她心念俱灰,不想尚显年幼的小叔身陷囹圄,唯一的婆婆也是没什么法子的人,全家的重担一时都压在了她的肩头。这个时候她不能倒下,也不能表现出有多么难过。
因为她现在是任府唯一的支柱!任府需要她的坚强。
第二卷第十章朋友
第十章朋友
将任姜氏送回了西院。婆媳二人又唠叨了一阵,无非是在那边感叹任府怎么就一下子出了这么多事。两个人总是要有一个清醒的,董璃便在旁边安慰她。等到任姜氏睡了以后,她才回了房。
小秋准备了洗漱用的水,等董璃忙完以后,又押着她泡了泡脚。
“夫人曾经说过,再累的时候,用热水泡泡脚总是会舒服很多。”
董璃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此时回了自个儿屋子,最想做的事就是好好睡一觉。不过小秋却担心她身体太过疲累,怕是睡也睡不安稳,不如泡泡脚,到时候反而能睡的好些。
董璃便任由她去了,现在的她已经懒得去跟任何人辩论。
“小姐,要不今儿晚上我就在外间候着?”
小秋端着洗脚水,又担心董璃一个人晚上会胡思乱想,就征求她意见,需不需要自己留下来。
董璃心里微微感动,知道小秋是舍不得自己,但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就是独处,她需要时间和空间让她想明白以后需要怎么走。任江的案子又该怎样才能找到出路。
笑了笑,便对小秋道:“不用了,都是在自个儿家里,你还担心我会被狼叼了不成?放心吧,你还是回自己屋里睡吧。”
小秋迟疑的看着她,心里担心她这又是逞强呢。
“真的不用么?”
“没事儿,真的,你回去睡吧,我都累死了,就想现在立马就钻进被窝里去。”
小秋等了会儿,见董璃还是坚定的说不需要自己作陪,便怅然的走出了屋子,心里却还是担心的很。毕竟前几日她都是住在董璃屋子隔壁,晚上很晚的时候还见她屋里的灯亮着,心里猜测她家小姐这是怕黑还是心里烦忧呢?
不管是什么原因,董璃都是不会与小秋说的,小秋心里不免感到难过。可是转头一想,就算是小姐与她说了,她又能帮上什么忙呢?小姐大概也是不愿意她也跟着忧心吧。
宽解了自己一番,小秋却是更加心疼董璃,只是自己不过是个丫鬟,没什么能力帮得上她的。
小秋走了以后,董璃就蜷了身子,紧紧的将自己埋在被窝里。入春已经一个多月了,天气却还是时暖时寒的让人不省心,外间还摆着炭盆,释放点热气倒也暖了这间只剩下一人的屋子。
躺在这张床上不免就想起本来应该睡在旁边的那个人。可是偌大的世界,曾经亲密如此的他们,她却是再也寻不到他了。
悲观的情绪在心底蔓延,董璃有点难受。
天性中的乐观不免在发着牢骚,世上有谁离了谁是不能活的?伤心是不可避免的,但你还是要往下过的不是?若总是这个样子的话,任江等谁去救?任府谁来撑着?诸多米铺布坊里的伙计媳妇儿谁来给饭吃?
深觉自己责任重大,董璃自己开导了自己一番,便强逼着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乖乖睡觉去才是正事。又熬了许久,董璃才算是迷迷糊糊的入了睡。
晚上本来就睡的很晚,第二日还是很早就醒了来。
坐在梳妆台前发了会儿呆,又是冷嘲热讽了自己几句,董璃才算是重新鼓起了勇气和活着的激|情。
“小姐,你醒啦?我琢磨着你昨儿晚上睡的晚,说不定现在还没有起呢,便没有打搅你,柳姑娘现在正坐在厅里呢。”
小秋听见屋里的响动,就端了洗脸水进了屋,顺便告知董璃柳玉儿来看她了。
“什么时候来的?”
董璃不习惯让别人莫名其妙的等她,不免着急的问道。
小秋知道董璃的心思。笑道:“小姐不用着急,柳姑娘也就是刚来一小会儿。我本来想叫小姐起来的,柳姑娘说小姐现在肯定很累,不让我叫,我便就在那边跟她聊了几句,适才过来看看你有没有醒来的。”
董璃哦了一声,想到柳玉儿,不免就想到自己离家出走的大哥,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话说他还是个病人呢。要是他真的病在了外地,又无人救治,她欠董父董母的可就又多了一笔。
自从知道董宣明离家出走以后,柳玉儿也很是颓废了一阵,但时间总能磨平一些东西,慢慢的那些撕心裂肺就沉到心底去了。只是面上看起来是好了,心底却还是留着一道疤,这从柳家再也没有逼婚就能看出来了。
董璃加快了手脚,把自己收拾妥当以后赶紧出了门,不想柳玉儿再等的更久。毕竟让客人坐在外面候着,自己这主人还在里面磨叽,也不好意思不是。
一进门,董璃就高声对柳玉儿道:“玉儿,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这天气还是有几分寒意的,若是你冻着了,我可不好跟伯父伯母交代的啊。”
柳玉儿闻声站了起来,再看董璃似乎没她想的那么颓废,心头的石块便落了几分下来。
嬉笑着快步走至董璃身边,抱着她的一条胳膊笑道:“哪里,我昨儿就听说你回来了。一时没来得及过来看你,今儿一早又没什么事情,就赶紧过来了,这不也是想你了么。”
两人相处一向不错,柳玉儿知道董璃这些日子肯定是烦心得很,说话的时候就故意忽略了那些,不想她时时刻刻都烦忧着。
董璃伸指刮了柳玉儿的鼻头,笑道:“我看你不是想我了,而是烦着没人带你出去玩吧。”
柳玉儿很配合的吐了吐舌头,“又被你猜中了。”
“早饭吃了么?”董璃问道,心里却是猜测她肯定是没吃呢,毕竟镖局离任府也有一段距离,这么早就到了这儿,早饭肯定是还没用呢。
柳玉儿也不客气,点了点头,“家里的早饭哪有这么早的,反正我琢磨着你家是卖米的,还能短了我早饭?我这顿可就赖在你们家了。”
说着,柳玉儿就摆出一副吃定你的样子。
董璃无语,一旁的的小秋笑着接口道:“我这就去准备早饭,柳姑娘稍等一会儿即可。”
说罢,小秋就去后厨准备早饭了。府里的大厨房是时刻准备着吃食,早饭更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小秋只需要到大厨房端来粥和小菜即可,倒也不怎么麻烦。
既然是吃早饭,二人便挪了窝,到董璃住的东院去了。
柳玉儿刷刷的喝了一碗粥,又递了碗让小秋帮她再盛一碗,一边满足的叹道:“这粥真香,怪不得我娘说东西还是别人碗里的好吃,看来还是有点道理的嘛。”
董璃夹了块咸菜,喝了口粥,这才道:“哪里是这粥香,我看是你饿昏了头。压根不知道辨别食物的滋味儿了吧。”
柳玉儿当然是不赞同这句话的,撇过头白了董璃一眼,“不跟你计较了。”
说完又稀噜噜的喝起了粥。
董璃放下粥碗,深深的看了柳玉儿一眼,道:“说吧,今儿来是干什么的?不会真是看上我们家的粥了吧?有这么声名远扬么?”
柳玉儿的筷子慢了下来,顿了会儿,道:“罢了,其实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样的。见你似乎很好的样子,便不想跟你提那些事情的,谁料你偏不如我的心。”
董璃笑了笑,继续吃起了早饭,倒是小秋一直紧盯着她的表情瞧,昨儿晚上董璃也说自己很好,不让她陪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逞强。
“你看我不是现在不是好好的?”
董璃这样回到,低头喝粥的瞬间,目光却是变得深远无比,低声道:“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看的,以前我也这样劝过你,现在自己当然也要记得这句话。如今任江深陷狱中,我想的不过是能将他救出来,哪里还有心思想其他的,更别谈让自己被愁思烦扰了。”
柳玉儿一直喝着粥,知道董璃不喜被人太过关注,信赖她的话,便不要怀疑她的任何一句话。
“我看你也不错的样子,不过若是有我帮的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啊,我柳玉儿这点能耐还是有的。不可能危难当头就撂了朋友,自个儿跑了。”
董璃笑道:“放心,不会让你闲着的,要是真需要你帮忙的话,我不会吝于开口的,毕竟除了你,我也不知道找谁帮忙了。”
话尾,董璃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危难最是考验人心。别看平日里人家跟你好的恨不得变成一个人,可是一遇到事情,只怕是跑的比谁都快得。
“你知道就好,”柳玉儿终于吃饱喝足放下了筷子,伸手毫无形象的揉了揉肚子,满足的叹道:“罢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你今天肯定是有好些事情要做的,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罢了。反正若是没有办法的,也不要一个人硬扛着。不要忘了,你不是一个人。”
柳玉儿如此对董璃说道。
董璃不免心中感动,这个柳玉儿,平时就是个打抱不平热心至极的人,对朋友也是尽心尽力。如今对自己,也是如此。说起来董璃心中还感觉愧对柳玉儿呢,毕竟若不是她让柳玉儿躲在董家的话,柳玉儿也不会受此情伤。
董璃搁下筷子,轻轻的牵起了柳玉儿的手,“玉儿……”
“哎……”柳玉儿甩了董璃的手,知道她将要讲什么,无非是那件事情罢了,老是挂在嘴边上,烦不烦呢,“早跟你说了,不要再跟我提那件事情了,我早就忘了。”
将手中的碗再次递给了小秋,柳玉儿嬉皮笑脸道:“来,再给我来一碗,这粥真是好吃。”
董璃只得笑了笑继续吃早饭,知道柳玉儿这是转移话题呢,不过等过一会儿,只怕某人要抱着肚子叫疼了,都是肚胀惹得祸。
第二卷第十一章证人何处寻
第十一章证人何处寻
送走了柳玉儿,董璃收拾了心情。便想去赵府看看。既然那日是赵家大少赵东华邀约的任江,对于那日现场的真实情况,想必赵家大少爷是最为清楚的。
任府平日跟赵府倒是没什么往来,两家本就是竞争对手,除非是商业协会要一起筹划某些事情了,不然两家是聚不到一起的。也不知道那日任江真是被鬼迷了心窍,还是以为确有利可图,就那么去赴了约。
董璃现在也不想怪任江什么了,只希望若是他能安然的出来,能记住这一次的教训就好。
因为只是去问一下当日事情发生的真相,所以董璃并没有带很多人在身边,只有小秋跟在身后而已。不过光天化日的,也没必要带很多人去撑场面。
任府住在城东,赵府离得倒也不算太远,就在城南,只需马车行个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待小秋上前敲了门,开门的小厮压根儿没见过面前的人,不免疑惑的问道:“您是?”
小秋让了身位,指了指身后的董璃,“那位是我们任府的少夫人,此次前来找赵大少爷有些事情。烦请小哥通报一声。”
那小厮虽是没见过董璃,但好歹是对任府的名号是熟悉非常的,立马点了头进去通传去了。
那赵家倒也算是个知礼的人家,大约半刻钟的时间,大门就再次打了开来。倒也不是赵家大少亲迎,大约是管家之类的人物迎了出来。
来人一见面就客气的拱手作揖,“哎呦,稀客稀客,让任少夫人久等了,赶紧请进。”
董璃点了点头,就随着那管家的手势,进了大门。
赵家的格局倒也跟任府相差无几,毕竟都是一个地方的,某些东西还是相似的,董璃如此想到。但在布置摆设上面却是相差大了去了。
任府总体来说还是偏简朴风,任姜氏虽说脾气别扭了点,但在这一点上要求却是不高,只是说的过去就行。赵府一看就是天差地别了,不仅大厅了摆了很多珍奇古玩,就连一旁侍立的仆人丫鬟也是任府的几倍之多。
家里这么多人,他就不觉得挤的慌么?再说了,天天把自己放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很爽吗?董璃恶意的猜想道,从而也推测那赵家大少定是个好场面的人。
“任少夫人请进,我们家大少爷就在里边儿呢,小人这就去忙些旁的事情了。”
管家站在门口,示意董璃自己进去就好。
“那麻烦管家了。你去忙着吧。”
赵府的管家应声退了下去,董璃便携着小秋进了侧厅。
董璃一进了屋,就看到那赵家大少正坐在那儿,不过似乎忙得很,旁边竟然有两个貌美侍女正在给他喂食点心。最意外的地方在于,刚才似乎有人正在与他交谈,不过因为她的到来,所以那人先走了。董璃无意中瞄到了那人的背影,感觉有点熟悉,仔细一想,却是没有丝毫的头绪。
至于面前的这幅画面,却是董璃没有料想到的,以前这样的画面倒是在小说书和电视里看过,但是在这个时代待了这么久,还真没现场见过哪个男人如此的。刚才管家并没有进门,想来是知道赵家大少如此的,莫非是在提醒她,他赵家大少并不是好相与的人。
脑子里瞬间转过诸多思绪,不管怎样,有些话总是要说的,若是直接打了退堂鼓。她可就真对不起任海了。微咳了两声,待吸引了赵东华的注意力,便道:“赵大少爷好高的兴致!”
赵东华倒也没料到董璃的反应能这么淡然和直接,当下也无了兴趣,让那两个侍女下去了。端起茶盏轻抿了两口,去了去嘴里刚才吃点心的腻味,赵东华这才道:“不知道任少夫人今日怎么有雅兴来这儿的?”
通过刚才那副景象,再联想到两家一直是竞争对手,董璃心里对此次行动便没了指望。其实若是那赵东华有意想帮忙的话,早就该对县官说了实情了。既然他做了伪证,已经说明对于此次事件,他选的方向,肯定是想趁此机会,夺了任府在市场上的那块蛋糕。
明知如此,董璃还是不得不走一趟。
“赵大少爷也是个爽快人,我就不多绕弯子了。听说那日任江在万花楼里出事的时候,你也是在现场的,如今县官不许探监,我便想来向你打听一下当日的情况,还请赵大少爷不吝相告。”
董璃将自己此次来的目的直接说了出来。
赵东成笑了笑,似乎在嘲笑她实在是太多此一举了,摇了摇头,道:“那日的情形说起来有点混乱,不过任江闹出了人命却是事实,这是大家都看到的。难道任少夫人是想在下去做伪证,好证明那人是被误杀的?”
若是有盐汽水,董璃真想一口喷死他。这个人非把事情颠倒黑白了讲。不免气愤的辩驳道:“哦,怎么我听说的版本似乎不是如此,而是任江只是轻推了那人一下。是那人自个儿撞了几角,这才一命呜呼的。”
赵东成挑了挑眉角,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笑道:“原来任少夫人先前已经听到一些闲话了,既然那般相信,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呢?”
董璃强压心头泛起的一丝怒气,冷静道:“闲话毕竟是闲话,赵府的声名也是摆在那儿的。况且那日赵大少爷也是在场的,我自然更倾向于相信赵大少爷的话才是,只是没想到赵大少爷这儿的话却是与传闻相差十万八千里了。”
说着,董璃假装笑了起来,赵东成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任少夫人有心了,赵府一向是诚实本分,若是任江确实是误杀的话,我自然是要帮忙作证的。但那醉汉也是一条人命,不管是出于良心还是道义,我不能就眼睁睁的看他枉死吧?总得给个说法不是?任江是年幼了点儿,那日竟然为了一个花楼女子,就那么将那人给打杀了,哎……我本想阻止的,只是还是没来的及。对于此事,我也是深感歉意的。”
赵东成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好似对于那日的事情。他也感到愧疚,甚至也觉得若是不惩办任江的话,那醉汉也死得忒冤枉了。
听了这番话,也坐实了董璃先前的猜测。这赵东成压根儿就是个老狐狸,就是想把这件事情给闹大了,这样任府短了任江,以后怕是更难发展,乘此机会,赵府却是可以大加拓展生意了。
“既然赵大少爷如此说,那我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告辞。”
董璃甩袖离去。
“任少夫人还是先等一下。听我一言吧。”
就在董璃要出门的时候,赵东成慢悠悠的在后面道。
董璃闻言自然是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想知道这人还有什么屁话好放的。“不知道赵大少爷还有什么想告知的呢?”
赵东成瞅了董璃一眼,一边仔细的注意着董璃的表情变换,一边莫测高深道:“恕我说句实在话,我听说任海先前出去办事的时候,无意中出了点事情,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如此来讲的话,任江现在算是任府唯一可以继承家业的人了。毕竟任宇还很小不是。由此可见任江对于任府还是很重要的。这个世界吗,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解决的,只要任少夫人舍得,这人还是可以安然无恙回去的。”
董璃沉默了会儿,她自然是知道赵东成此话是在暗示什么,不过是想得到些好处而已。照赵府的家业来讲,只怕一点两点的东西还填饱不了他的胃口。
便不客气的回道:“多谢赵大少爷的提醒,这世界上是有东西很好解决问题,但并不是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的,况且难道这世上就真的没有明眼之人了?我倒是想去找找看。”
赵东成毫不客气的嗤笑了两声,鼓了鼓掌,“任少夫人好大的信心,不过人哪,不被打击是永远不会知道这世上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有些规则你不得不遵守,我预祝任少夫人马到成功。若是成功了,任少夫人可别忘了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奇的很。”
好在董璃心理修养还不错,若是一般的女子,怕是真要被这几句话给吓住,抑或是气的要吐血了。深吸了一口气,董璃笑道:“那是自然,不过诚如你所言,有些事情还是要试试才知道的。”
赵东成倒是有点儿欣赏董璃了,实在是先不明白她哪来的信心能找到帮手的,不过事实将会狠狠的打击她,这世上是不会存在那个人的。
如此一想,赵东成的心情就更好了,到时候董璃还是不得不来求他。哼!没眼力劲儿的女人。若是现在服输的话,他倒是还能给任府留一条活路,既然她非要试试,就怪不得他手下不留情了。
“任少夫人慢走,赵大送客!”
话落,门外候着的一个大汉就拱手示意董璃该出去了。
董璃本来就是站在门口的,自然是直接走了出去,没有再讲任何话。
此时的她有些忐忑不安,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极其有主意的人,不然的话就不会沦落到转到这一世来了。来赵府,算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情,现在果然是行不通,心内不禁彷徨,证人何处寻?连赵东成都暗示要好处,说不定其他的人早就被他收买了,不然的话他哪来的信心说她肯定找不到人证的?
第二卷第十二章婆媳交谈想法子
第十二章婆媳交谈想法子
指望赵东成帮任江作证肯定是不行的了。董璃也断了再去找当时在场的其他人的心思,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被赵东成给收买了呢?若她是赵东成的话,为了得到任府的基业,肯定是会考虑到这方面的。
一路沉默的回了任府,小秋也乖乖的没有讲一句话,明白此刻的董璃肯定是心乱如麻,最需要的便是清净的空间,好好的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董璃这么久以来既没有接触过生意,也没有接触过任海的朋友,如今想去找人帮忙便成了大困难。
左思右想中,她忽然想到婉春的夫君可不就是县衙的师爷么,既然是在县官身边当差的,总归是有些门路的。虽说她们二人是情敌,但现在婉春也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家庭,任姜氏先前又把婉春当做自己的亲身女儿,现在任江出了事,婉春于情于理都该帮点忙才是。
这一点想必不是她第一个想到的,任江出事的时候,她不在家,任姜氏该早想到了才对。
如此一想。董璃便急匆匆的往任府赶回,先去任姜氏那儿问一下,她到底有没有去找过婉春,若是没有找过的话,兴许也是一条生路。
回了任府,董璃就直奔西院而去。
任姜氏担心任江的安慰,偏偏她也是个没主意的人,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将希望寄托在董璃身上,盼望她能将任江好好的给救出来。
“婆母在吗?”董璃问道。
任姜氏的房门关着,燕秀此刻正守在门前。
“老夫人在呢,一直在求菩萨保佑二少爷能安然归来。”
一边推门将董璃让了进去,一边如此说道,眉间的隐忧也是清晰可见。
董璃点了点头,嘱咐小秋在外面等着就好,一人独自进了里屋。
屋里略有些昏暗,大约是外面并没有太阳,屋内也还没有到点灯的时候,再加上房门关着,营造出来的气氛倒是有点惑人。
董璃皱了皱眉头,仔细的向屋内看去,低低的念经声和念珠的转动声传入耳际。
董璃转向屋舍的西面看去,任姜氏果然正跪在摆放在西侧的菩萨面前,虔诚的祷告着什么。
“婆母?”
董璃轻轻的叫了声,像是生怕打扰了此刻全心祷告的任姜氏。任姜氏没有回应,嘴里依然快速而执着的嘣过若多的**。
“婆母?”
董璃便又耐心的叫了几声,估计是一篇**刚好念完,任姜氏在那间隙里终于听到了呼唤她的声音。
“有什么事吗?”
无精打采的声音从她嗓间蹦出。其中夹杂着些许迷茫与无措,一时竟让董璃有落泪的冲动。曾几何时任姜氏是那么的咄咄逼人,强势而让人不敢面对,时不时的就喜欢给她找点事儿做,故意找茬让她难堪。可是失去了任海,如今又面临失去任江的危险,任姜氏还是变成了一个寻常的老妇人,唯有念经祷告才能给她唯一的安慰。
董璃轻咬了下下嘴唇,忍住那泛滥的感情,缓步走上前去扶起了任姜氏。
“婆母,起来歇会儿吧,老是跪着血液就不通畅了。您老现在可得保重自己的身子,这家里,我跟宇儿可就剩下您一个亲人了,宇儿还这么小,婆母若是不保重自己的话,留我一人可如何是好。”
董璃情真意切的说了此番话,其中大部分是心有所感,一小部分还是夸张了点,主要还是想任姜氏能好好的保重身体,毕竟家里就这几个人了也是事实。缺了的还是台柱子。
任姜氏原本不想起来的,她还想再多念几遍**,好让菩萨能更深刻的知道她的诚意。可是听了这番话以后,是人心里肯定都会感动非常的,这便叹息的抚了抚董璃的手,“哎……我知道,我起来就是了。”
扶了任姜氏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董璃便也在一旁的凳子上休息了会儿。
“婆母,媳妇此次来是想问你一件事情。”董璃斟酌的说道。
任姜氏念了许久的**,嘴里早已是口干舌燥,喝了点儿茶水才有空听董璃说话,但见她犹豫不决,心里有点奇怪,“说吧,我们家如今是这样的境况,又有什么是你不能问的。”
“婆母可知道婉春的夫婿是县衙的师爷?”
任姜氏听了这话心里已是懂了三分,“这个自然是知道的,当初若不是见他吃的是皇粮,就他家那情况,我又怎会将婉春轻易嫁与他?”
顿了顿,任姜氏心里似乎也在挣扎,眸中带了三分不信与挣扎,“你大约是想问我有没有去找过婉春问任江的事吧?毕竟她夫婿是师爷,对这件事情肯定也是很清楚的。”
原来任姜氏已经找过婉春了,可是联想到她先前的说法,想必婉春对于这件事,也是丝毫忙都帮不上的。心里虽做如此想,董璃还是假装不解的点了点头。
任姜氏得了回应,知道董璃正是跟她一样的想法。既然县衙里有人,当然是要去找找看的,何况还是那般亲近的关系。
“婉春如今正大着肚子,再有三四个月也该生了,我本来不想跟她讲这件事情的,毕竟她如今是不该担忧的。若是因为这个动了胎气,我可就欠了大了。可是任江的事我实在没了办法,甚至连探监都不可以,具体的情况我都不知道,我如何能安心?只得去找了婉春。”
“婉春说她早就听宋溪成讲了这件事情,本来两家也是亲家,若是可能的话,他肯定是会偏向于任府的。可是据说那日确实是任江的错,在场的人都做着证呢,他也是毫无办法。”
“我见婉春也没有办法,只得回了来,所以之前便没有跟你讲这个情况,没想到咱们婆媳俩想到一起去了。”
任姜氏说完无语的摇了摇头,虽然有点怀疑婉春话中的真意,可是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娃,先前又是那般的疼宠,心底无论如何是不相信她不愿帮忙的。
董璃低头思忖了一阵,琢磨了会儿婉春说的话。心里明白只怕婉春是嫉恨在心,并不是真心想帮忙呢,但也许是宋溪成并不是那种明白之人,所以被赵东成一行人给蒙混住了?
宋溪成董璃也是见过的,虽然是闷骚儒雅了点儿,但还是个清明的人,不至于连这点都想不明白吧?
这些话董璃却是没有跟任姜氏讲的,只是做出了一副纳罕的样子,眉头也紧皱的似乎能滴出水来,“既然婆母亲自问过了,想必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办法。不然照婉春对婆母的爱戴,是怎么也不会如此讲的。罢了,那我回去再想想辄吧。”
任姜氏也是一脸忧郁,见董璃站起了身,连忙孩子似地抓住她的衣角,急急的问道:“那是不是任江那儿就没法子救了?是不是啊?”
董璃带着似乎能安定人心的浅笑对任姜氏道:“放心吧,婆母,并不是没法子救得,媳妇肯定会努力救出小叔的。只是照如今情势看来,只怕想要小叔安然无恙的出来,任府的基业却是要失去了。”
任姜氏心头一喜,原来是有法子的,但一听到后面那句话,心立马凉透了,什么叫失去任府的基业?任江是肯定要救得,可是任府的基业也是任海这么多年一丝一毫拼回来的,若是就这么失了去,她这个做娘的如何对得起目前还是下落不明的任海?
“什么意思?任府的基业为何就保不住了?”
董璃琢磨了会儿,还是觉得把这件事情跟任姜氏讲了的好。从目前情况看来,找证人是最为艰难的一个法子,只是若是有一点希望的话,还是朝着一条路走最好。若是行不通的话,只能答应赵东成的条件了,基业再重要,也没有任江对于这个家庭重要啊。
“婆母想必也能知道小叔这件事情比较复杂,虽然说外界传言当日是小叔打杀了那人,但婆母以为小叔真能做出这种事情吗?”
任姜氏坚定的摇了摇头,儿子是她生的,虽然说长大以后性子有点变了,但本性还是不坏的,怎么也不会做出打杀人的事情来。
“不会的,任江虽说是皮闹了点儿,但是非还是知道的,我绝不相信他竟然愚笨如此,做出这种傻事。”
董璃点了点头,“这便是了,媳妇儿也不相信小叔能做出这种事来。所以昨夜已经悄悄的先行去探过监了。果然如我猜测那般,小叔当日只是推了那人一下,没想到那人一下子就撞在了几角上,这才一命呜呼。只是当时在场的人定是受了好处,所以都众口一词的说是小叔打杀了那人。”
任姜氏有点儿震惊,外加有点想不明白,“你昨夜去探监了?为何不叫上我呢?县官不是不让探监的么?”
“县官是不让探监,但总是有法子的不是,只要不是当着众目睽睽,总是能进去的。只是县官的命令毕竟是摆在那儿,若是去的人多了,难免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只是我一人去了,只要找到小叔,问出当日的具体情形也就是了。”
任姜氏琢磨了会儿,也觉得董璃说的有理,虽然没见到小儿子,心里一直是忐忑不安的,但现在救出他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什么时候能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第二卷第十三章保重自己
第十三章保重自己
任姜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你说的倒也有道理。只是我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任江了,他从小就没受过什么磨难,如今一下子进了那种地方,还不知道受了哪些折磨,你让我这个做娘的如何能安心。”
任姜氏的心思董璃也能理解,只是现在让她见任江,这是不可能的事。
董璃站起身,走至任姜氏面前,轻轻的抱住了她。有时候拥抱有让人意想不到的效果。任姜氏一怔,心中的悲戚却是如出了闸的洪水,汹涌的喷了出来。回手也是抱住了董璃。
两个人此时倒像是感情甚好的母女了。
“婆母,小叔还好的,你不要太过伤心了,保重身体要紧。”
任姜氏悲悲戚戚的在那儿抹眼泪,董璃这个做媳妇的,怎么着也不能光在一旁站着看呀,只得苦口婆心的在那边劝导她。老年人身体本来就不甚好,若是整日忧思满腹的,那就更容易生病了,生病也不像年轻人那么容易痊愈。任姜氏虽然不是那种当家女主的人,但至于现在的董璃。倒也算是个精神支柱了。
好不容易让任姜氏的心绪平定了下来,董璃又嘱咐燕秀去小厨房准备了碗参汤,一直伺候任姜氏饮完,待她眉头舒展的睡了下去,董璃这才撤了出来。
小秋先前是站在外面等候董璃的,但屋里的隔音措施也没那么好,也是听到了一星半点,一想到以前任姜氏对董璃那么坏,使尽招数想赶董璃走,到如今还要她抽空去安慰,未免心里感到不平。
“小姐,老夫人现在每日都是这个样子,难道你日日都要去安慰她吗?先前她是怎么待你的,你都忘了吗?”
董璃顿下脚步,严肃的看着身侧的小秋。
“小秋,这话我希望是你第一次说,也是最后一次说。”
小秋心中不解,但见董璃面色严肃,也不敢再辩驳,只是疑惑道:“为什么?”
“不管之前婆母对我怎么样,那毕竟已经是过去了。婆母是长辈,如今夫君不在,我作为媳妇,自是要担起照顾婆母的重任。若是有朝一日任海回来的话,却见婆母并不安好,你让我以何面目去见他?”
一想到失踪的任海,心中又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惆怅再次溢满心怀。
小秋跟在董璃身边这么多年,对她也算是比较了解的,虽然这大半年来,她家小姐的性子好似变了不少,但至少小姐现在心情不好她还是看的出来的。
撅了撅嘴,虽然心里很是为小姐抱不平,但既然小姐都不在意了,她也就不要再多事了,“小秋记着了,以后不说就是了,小姐忙了一天,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小秋委屈的表情倒是逗乐了董璃,牵起她的手道:“好了,我跟你赔不是还不行吗?你就不要撅着嘴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有些事情你也要理解才是。”
小秋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一边催促董璃赶紧回房。
东院现在已是冷清了很多,去年任宇只是上午留在唐府,下午的时候还能看到他在院子里玩乐。今年前些日子任海遇难的消息传了回来,董璃担心任宇知道的太多会不好,便跟唐若斌商量了一下。是否可以让任宇一直跟着唐二的,等到晚上的时候,任府再派人接回去。
唐若斌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任宇只是一个小孩子,他连自己儿子都关心的很少,其他小孩子就更不关他的事了。自那以后,任宇就留在了唐府。
任宇对此肯定是有些意见的,不过下午的时候跟唐二一起去庆唐楼,要不找薛盈玩儿,要不听小姑姑讲讲故事,也是一件乐事,任宇倒也是开心的很,早忘了当初是谁说不能经常见到娘亲的话了。
“小姐你先回房小憩一会儿,我去厨房看看,等吃晚饭的时候,我再去叫你。”
董璃也比较疲累了,除了身体上的劳累,更是心累。便对小秋嘱咐道:“晚上我就不吃饭了,你帮我熬些粥吧,搁些香菇山药,再捡两个小菜,也不用太过麻烦。”
小秋应了是,便出了东院,去大厨房看看。
晚上虽然没什么食欲,但董璃深知身体是**的本钱,尤其是在现在这个非常时刻,更需要她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便强咽着喝了两小碗粥。暖暖的稀粥熨烫了她的胃和心,一时倒也感觉舒服了很多。
小秋见董璃今天胃口还算好。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碗盘,一边笑道:“小姐今天总算是吃的多一点了,昨儿晚上只吃了小半碗饭,可把我愁得不行,又不敢跟你讲。”
见小秋一边唠叨一边收拾,董璃心里也感觉很温暖。不禁想在古代可真好,是个小姐身边都会有一个丫鬟跟着。若是碰上个好的,总是会事事关心。不像当初她一个人在异地,连个朋友都没有,出了事都没人商量。
听见董璃叹气,小秋顿下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可是小秋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董璃奇怪的忘了她一眼,“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呢?”
小秋一听不是自己的原因,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套用小姐先前教过我的一个成语,我现在可是惊弓之鸟。小姐刚才还好好的,我就说了几句话,你就叹了气,我当然是以为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才惹得小姐又不开心了。”
董璃笑了出来,“是你多想了。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而已,跟你没关系的。再者若真是你的原因,我肯定会跟你讲的,毕竟在你面前,我还需要掩饰么?”
小秋听了这话却是开心不已,小姐现在是真的拿她当知心人呢。
“好,小秋以后就知道了,肯定不会再这般怀疑小姐了。小姐,今儿书还看不看了?”
董璃习惯在睡前看会儿书,可是昨日回来就一直在奔波,未免感到劳累。小秋便有此一问。若是不看书的话,她就待会儿就要端水过来,伺候董璃睡觉了。
董璃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不看了罢,今日不太舒服,待会儿你也早些睡吧。跟着我也苦了你了,一直没好日子过。”
对于小秋,董璃心里倒是有些歉意。虽然小秋是自愿留在任府的,但吃了不少苦是不可否认的。若是小秋现在嫁了人的话,只怕也是孩子抱在手上,舒服的享受当娘的乐趣了。
“小秋,等任江的事情办妥了,我就给你寻个婆家吧,你早到了成亲的年龄了呢。”
董璃突然冒出了这样的话语,倒是吓了小秋一跳。脑子里第一个蹦出的念头就是是不是她又做错了什么事情,所以小姐不要她了?刚要问出嘴,又想到先前董璃说的话,便连忙否定了这个可能性。看来只是小姐在为她考虑而已。
面上不禁带了三分羞涩,小秋跺脚道:“小姐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小秋想一直跟着小姐呢,不要嫁人。”
董璃笑了起来,真是个傻丫头,怎么可能会跟她一辈子呢?没有谁会跟谁一辈子的,只是她现在还不明白罢了。“那可不行,就算你不想嫁,我娘都要骂我的,她早就跟我提过,说要给你找个好夫婿。”
顿了顿,脑中又想起那些事情,嘘道:“本来是想开春就给你去看看的,只是谁想到家里忽然发生了这般多的事情,不然现在准备的该是你的喜事了。”
小秋不高兴见董璃又因为自己的事情不开心,便开口劝解道:“小姐,小秋说的是真心话,小秋不在乎什么时候嫁人,只要小姐好好的就好。小姐千万不要对此心存愧疚。当年老爷将小秋救了回来,小秋这条命便是董家的。哪怕这辈子都不嫁人,那也是小秋应该的,绝不会埋怨小姐半分,小姐也不要多想了。”
小秋的身世董璃也是知道的,也能理解她这样的想法。只是主仆两人在这儿互表情意,似乎有点搞笑了,也没个尽头。当下董璃也不再多说,只是笑了笑,反正小秋能明白她的心意就好。
不管小秋是不是想过一直留在董家,作为一个有良心的人,董璃是绝不可能一直不让小秋出嫁的。反正若是小秋愿意的话,日后常见面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些计划是都要等到救出任江才能说的了。
终于结束了那段对话,董璃赶忙催促小秋去将手头上的事情给做了,早点休息的好。
小秋今日便也偷了个懒,手上的筷子和碗盘交给了其他的小丫鬟去收拾,自己则打了水,伺候董璃梳洗完毕,便也休息去了。
她没有小姐那么足智多谋,但也知道身体是最重要的。现在家里的担子都压在小姐身上,作为贴身伺候小姐的她,更是不能有一丝半点的疏忽,不然只怕连关心小姐的人都没有了。
小秋出去以后,这屋子便也只剩下了董璃一个人。一个人的时候难免会想很多,想那个不在的人,想的最多的还是怎么救出任江。
现在竟然连婉春都说没有办法,董璃不免感到前途一片黑暗,只是心里还是有着火星不灭。先前是任姜氏亲自去问婉春的,婉春毕竟是个中老手,想要骗任姜氏还是比较容易的。可是宋溪成看来还是比较本分的,不如明日亲自去问他?
想好明天要做的事,董璃这才安心的睡了下去。
ps:身体是**的本钱,随时都要照顾好自己,送给所有的亲~~~
第二卷第十四章宴请宋溪成
第十四章宴请宋溪成
每个家庭都必须有一个顶梁柱。支撑着那片天空。如今任府的顶梁柱没了,董璃就不得不充当起了那个角色。这两天奔波劳累,晚上倒是能好好休息,只是心不定,睡也睡不安稳。
夜里一直在琢磨着明天去找宋溪成的时候该怎么说,任姜氏亲自去问都没问出个道道来,她对自己此行也没什么信心,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哪怕只有一成的希望,也是要付十成的努力去做的。
早上又是早早的就起了床,因为时间还早,她也不想这么早就让小秋起来,便只是在屋子里看了会儿书,暂求短时的安宁。
梳洗一番后,董璃便去了县衙,当然不是去找县太爷的,而是去找宋溪成,这大白天的,又不会存在休假一说,宋溪成肯定是在县衙候着的。
在县衙旁边的一家酒楼包了个雅间,董璃又嘱咐随身跟出来的一个小厮。让他去找一下宋溪成,就说任府的少夫人找他有事,让他中午得了空子去看看。
小厮应了是,颠颠的去传了话,许久回来又跟董璃报了备,宋溪成已经答应中午会过来看看。董璃又细问了小厮当时具体的情形,小厮皱眉想了会儿,说那宋溪成倒是有点惊讶,但是思索了会儿后,还是同意了,便让他回了来。
董璃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宋溪成对于自己找他有什么事还是很清楚的,那到时候就不需要拐弯抹角了。
示意小秋给了那小厮一两银子以后,董璃又嘱咐他回去不要跟老夫人说,不然赏钱可就要变成罚钱了。小厮诺诺的应了是,董璃便让他在外头候着。
许是她太过心急,去的有点儿早了,坐那儿喝着茶,一直等了有大半个时辰宋溪成才去了。
因为先前婉春嫁出去的时候,任姜氏也有说把婉春当做干女儿那样的话,再加上在嫁妆上也确实是如此办的,所以宋溪成在董璃面前也不用太过客气,当做自家人就好。但他毕竟是读书人,婉春又没有正式的拜任姜氏为干娘,所以在称呼上宋溪成还是叫董璃为任少夫人的,倒也没有叫她大嫂。
宋溪成上楼的时候,小厮已经看到了。便敲了敲门,示意董璃要等的人已经到了。
董璃便打点了精神,心知跟宋溪成之间恐怕要有一场言语上不露硝烟的战争。
身着青色外裳的宋溪成看起来倒也颇为儒雅,进门的时候先对董璃作了揖,客气的道:“让任少夫人久等了,失礼失礼。”
董璃站起了身,同样客气道:“哪里,也没有等多久,宋师爷先请坐吧。”
宋溪成点了点头,便在董璃的对面坐了下来。他显得有点儿局促,手脚似乎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脸色看起来也有些不自然。这样的他倒让董璃怎么都不相信是在官场上已经待了很多年的,按说他这样的该造成了老油条了才是。
大约是一直在等董璃说话,但久听不见声音,假装无意的扫了她一眼,却见她专心的在喝茶,宋溪成心中未免有些诧异,微咳了一声,道:“不知任少夫人此次找在下是有何事?”
董璃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自己若是急了,便失了先机。
笑盈盈的放下手中似乎极为珍贵的茶盏。董璃道:“宋师爷客气了,我家夫君先前都是将婉春当做妹妹一样的人物,婆母也很是喜爱她,你现在叫我任少夫人,岂不是太过生疏?若是不嫌弃,不如叫我大嫂好了。”
董璃笑眯眯的打起了感情牌。
宋溪成虽然人看起来比较笨,但这些东西先前肯定是见过若干遍了,便也笑着回道:“真是让在下惶恐了,但恭敬不如从命,小弟就尊称夫人一声大嫂了,那大嫂也就不用在叫小弟宋师爷了,我看还是妹婿好一点。”
董璃点了点头,扭身对身旁的小秋说:“小秋,去让小二把我先前点的菜端上来,再带一壶好酒,我也好跟妹婿叙叙旧。”
小秋一愣,喝酒?小姐傻了吧,她哪里喝过什么酒啊。
只是她还没跟董璃说不能喝酒,董璃就已经声音高了点儿道:“今天你家小姐高兴,快去吧,我让你拿酒你就去拿。”
小秋又瞅了董璃几眼,但见她不似作假,心里虽揣了满腹的不解,还是下楼去叫小二了。
端起手中的茶盏,董璃笑道:“来,妹婿,既然酒还没上来,我就先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宋溪成来的时候已经料到董璃找他肯定是为了任江的事情,但这件事情他也不好办。他当然知道任江相当于是他的小舅子。能帮还是帮一点儿好,只是他有更不想得罪的人。若是为了救任江,而得罪了那个人的话,肯定是他不想看见的。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装傻到底。只是没想到董璃到现在都是什么都没问,心里不免奇怪:难道她一点都不着急吗?
这些都是转瞬在脑子里想过的事情,手上已是端了茶盏,同样客气的对董璃道:“嫂子这话说的我惶恐了,我哪里有值得敬的地方。”
董璃道:“这自然是有的,任江如今身陷狱中,我们又不得探监,他现在怎么样,家里是一点都不知道。但你毕竟是婉春的夫君,想必在这件事情上也是废了不少的心思,任江如今是只能托你照拂了,就为这一点,就必须得敬你。”
宋溪成双颊泛红,自己其实在这件事情上是什么都没做,这什么都没做也是至于外人而言,恐怕在任府看来就是与他们为敌了,这让他如何能喝得下这杯茶?
宋溪成尴尬的在那儿笑着,手上的已经端在半空中的茶盏也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饮下去。
“怎么?难道嫂子这点面子也没有吗?还是妹婿觉得饮这茶太过寒酸了?”董璃故意激道。
宋溪成本也是个儒生,听见这话就有些受不住了,道:“嫂子这话就说大了。小弟饮下就是。”说完就一饮而尽,甚至因为太过着急,还呛了一下。
董璃也跟着喝了这杯茶,小秋这时候也已经进了屋,站在一旁候着。早就订好的菜则是一盘盘的端了上来。
“来,妹婿,吃菜,这外面的天气还是颇为的寒冷,这些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董璃极为殷勤的招呼着宋溪成,一时倒也让他窘的不知如何自处了。便连忙拿了筷子,同样招呼董璃道:“嫂子也吃菜吧。”
二人吃了会儿菜。董璃这才不动声色的道:“任江在那地方也是多亏妹婿的照应了,不知他现在可好?”
宋溪成筷子一抖,差点掉了筷子上的那块排骨,但还是稳稳的夹住了,搁在碗里以后,才对董璃道:“小舅子如今还好,并没有受过什么大的刑罚,只是那件事是诸多人都看到的,我也是没有办法可以给他脱罪。”
看来他并不如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傻嘛。
董璃心里如此想到,宋溪成倒也聪明,她问了一句,他就把后面的也给堵上了,直接给自己脱了责任。
“哎……也是我不该,那几日出去了,不在府中。不然也不会任江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都没来得及处理。不过那日报案以后,妹婿你可曾去现场看过具体的情形?却是如那些人所言么?那人真是被任江给害了的?”
说完自己又低声叹息道:“任江其实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我如何能相信他就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了,所以这才想通过你来了解一下当日具体的情况的。”
宋溪成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琢磨该如何应答,“我……那日……啊……”
只是低低闪烁了几个词,他似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董璃也不想逼他,若是让他急了,说出来的也肯定都是瞎话。
“妹婿不用急,我也只是想知道一下而已,你有什么就说吧,我能承受的住。”
宋溪成眼光又四处扫了扫,踌躇道:“其实那日我刚好在县衙有事忙着,当时并未有人说是小舅子出了事儿,再者这种事情并不是我的职责所在,所以我当日并没有跟出去看看现场怎么样。后来见到有人将小舅子给押了回去,我才知道出了事儿,忙着询问了一下,说勘察过现场了,确是小舅子失手杀了那人。”
“我本来琢磨着自己去看一下的,看嫂子也知道那是做生意的地方,最见不得便是血腥了。还没等我去看。那边早已经清扫干净了。我便没有去,只怕去了有事白跑一趟。”
董璃耐心的听着宋溪成说,原来那日他竟没有去,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在他的言语中已经表明他是相信任江是做错的那一方。不管是因为勘察的确实是如此,还是他也已经被收买了,总之他的话如今也是不可信的了。
董璃叹了口气,道:“任江到底是个孩子,我看只怕是一时冲动称了别人的心。”
说这话的时候董璃还故意看着宋溪成,果然见他拿筷子的手抖了抖,心里已是有了数,看来是后者了。
“罢了,我只是想,婉春当初毕竟也在任府待过,若是可以的话,任江在狱中你就稍微照顾着点。他从小没受过什么苦,若是来个什么大刑伺候的话,只怕他的身板儿是受不住的,到时候伤心地可就是婆母了。”
既然追查不到真相,董璃便也退而求其次,只要宋溪成能让任江在狱中稍微好过一点,那也是好的。
第二卷第十五章查问铺子
第十五章查问铺子
宋溪成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这个是自然,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能帮忙的我还是会帮忙的,毕竟当初若不是嫂子的话,我也不能将婉春给娶回去。”
王媒婆是宋溪成自个儿请了去说媒的,当然也听王媒婆说过当初徐妈是很反对这门婚事的,若不是董璃从中说好的话,任姜氏原本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说起来宋溪成心底倒还是感激董璃的。
董璃哼笑一声,只是声音很小,也不知道宋溪成有没有听到。
二人便又吃了些酒菜,说了些闲话,任江的事情说定以后,出于情面,董璃又问了一下婉春最近的情况,虽然可能在心里她并不是很想知道,但婉春在宋溪成心目中还是很重要的,问一下,也是变相的在讨好宋溪成。
宋溪成果然很开心,满脸的喜气是怎么都掩藏不住,“婉春现在很好。孩子六个月了,上次我求了个老医师帮我去看了看,说是个儿子,家里现在都是稀罕的紧,平日也不让她多走动,就怕一不小心动了胎气。”
董璃笑道:“那真是要恭喜妹妹跟妹婿了,不过平日里还是要让妹妹能活动就活动一下的好,将来生孩子也不至于太过艰难。”
宋溪成对这些是一窍不通,但董璃毕竟是生过孩子的,也许有些道理,只是刚想感谢董璃的好心,忽然又想起现在的婉春,便还是流着冷汗的想还是回去不要跟婉春说了,谁知道董璃是不是真的为他们好呢?人心都是会变的不是?
“嫂子说的也有道理,回去我去跟大夫问问看,我看她终日躺在床上,也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宋溪成下午还有要事,董璃便没有多留,吃完饭以后就送宋溪成出去了。
小秋送了宋溪成出去,回来的时候有些气愤,当初董璃去见任江的时候,她就在外面等着,听到了任江所说的一切。任江都已经是身陷狱中了,难道还会骗董璃不成?那自然就是宋溪成在这件事情上是完全没有使力的。
小秋有些抱不平的道:“小姐,这种没情没义的人下次最好不要再跟他们家有关系了,上次若不是你说好话的话,他宋溪成哪里就能娶到婉春了。”
董璃笑着摇了摇头。见小秋不解的看着她,道:“你也是傻了,婉春能嫁给他,说好听点是我帮他的忙,但婉春心底能这么想么?现在既然婉春是他的妻子,他当然做事就要从婉春那边考虑了,又怎会还想到以前?”
小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人却还是站在那边想着什么。
董璃站起了身,既然宋溪成这边套不出什么话,只有回去另想法子了。有时候想想做小市民真是可怜哪,出了大事儿,连个寻求帮助的人也没有。好在任江现在还没被判刑,但是也得抓紧时间了。
任府的铺子现在都是白铭在打理,白铭倒是个可以让董璃放心的人,这件事情倒也不用着急了。
只是心里有时候难免会想如果真的斗不过那些人,是不是真的要将铺子交出去,以钱了事?铺子是任海的心血,只是任江毕竟是活活的一条人命,就算是任海在的话,肯定选择的也是任江。
这么一想,因为自己现在也是在外面。董璃便想现在去铺子里看看,问问白铭现在情况怎么样,既然赵东成对铺子起了心思,那么在其他地方,有没有采取什么措施打压任府的米铺呢?
对车夫说了一声,便直接去了以前董璃最常去的那家铺子。
铺里的伙计早已是对董璃熟悉非常了,恭敬的将董璃让了进去,掌柜的在后面忙着些事情,伙计便让董璃先等一下,掌柜很快就会过来。
董璃也不是爱摆谱的人,掌柜忙也相当于是在帮任府忙着,她贸然过来已经是给掌柜的添麻烦了,没必要让他放下手上的事情,特地过来招待她。
坐在里间喝了会儿茶,掌柜的就过来了。
“真是慢待少夫人了,刚才有些账目急着在看,还请少夫人见谅,少夫人此次来有什么事情吗?”
先前任海他们吃饭的时候都是在这家铺子,所以掌柜也是对董璃比较熟悉,知道她不是那种喜欢随便找茬的主子,语气上便多了三分的恭敬,少了几分的卑下。
董璃淡然的笑道:“掌柜的先请坐下吧,我只是路过看看,你看铺子里这么忙,我还要你抽出时间过来,是我该跟你说过意不去才是。”
掌柜的便不客气的在董璃的下手坐了下来。但他摸不透董璃现在来是干什么的。董璃一向是管任府里边儿的事情,对于铺子里的事是丝毫不知道的,所以掌柜的不认为董璃是特地来过问铺子的事情。
他们这些掌柜虽然跟在任海身边也有不少年头的,也都知道任海现在是渺无踪迹。不知道怎么样了,难保董璃现在是不放心他们,毕竟董璃对他们是没什么了解的。可就算是这样,难道她董璃还有解决的法子不成?任府的铺子还是要靠他们这些掌柜给撑下来的。
董璃倒是不知道掌柜的现在在想什么,自个儿琢磨了一下,也怕掌柜的会起异心,但她还是选择相信任海的决定。既然是被任海相信的人,并让之成为掌柜,那人品该是有保证的。
斟酌了一下用词,董璃道:“想必任江现在出了事,掌柜也是知道的吧?”
掌柜的点了点头。
“其中的一些事情我也不好跟掌柜的你细说,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想问一下的。凉城不是我们任府一家米铺,还有很多人在争着这块市场,现在任海不能在这边主持大局,我怕的是别人在这段时间乘机联合起来打压我们的铺子,所以就想问问,现在可有这样的事情?”
掌柜的一直在认真的听董璃讲话,听完以后,思索了一下,道:“目前倒还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少夫人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在下以后注意就是了,若是有情况的话。会跟少夫人言说的。”
董璃要听的也不过就是这句话,至于让她想法子那是不现实的,只要掌柜们能对时局清楚就好。
“好吧,我也相信掌柜的能做好这件事情,其他铺子我也就不跑了,烦请掌柜的通知一下其他的铺子,让大家都注意一下啊,在这个节骨眼儿的时候,千万别一不小心掉入了别人的圈套了。”
掌柜的见董璃起了身,连忙也站了起来,都是商场上的老油头了。肯定不会因为董璃一句相信他们就忘了自己的,“属下知道了,其他店铺的掌柜待会儿我派人去通知吧,也不用少夫人多添劳累去跑一趟了。”
董璃又嘱咐了两句,便离了铺子。
至少目前看来铺子是没什么事情的,她倒也暂时是安了心,现在铺子就是任江最后的救命稻草了,若是也出事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这便就回了任府,董璃先去西院跟任姜氏说了会儿闲话,任姜氏年纪大了,难免会有心思,在那儿胡思乱想的。要是她再心思郁结,董璃可就得更愁了。
开导了任姜氏一番,董璃才回了东院。
偌大一个院子,里边还是没什么人,董璃也不喜欢放那么多丫鬟婆子在里边,碰上些爱嚼舌根的那就是给自己找气受了,还不如人少安静些的好。
安静也有安静的弊处,这偌大一个院子显得极其的冷清,本来天气就够冷了,还因此添了三分的寒意。
现在东院剩下的除了董璃主仆俩,也就是秋菊跟秋菱了,她们俩平日就负责东院的卫生情况,时间上不是什么紧,闲暇的时候还可以出府逛逛。当然,去其他院子串门也是可以的。
董璃进了自个儿的寝室就像是被人拆了骨头似地,一下子倒在床上。
小秋知道她是累了,别看一天没跑什么地方,但是心才是最累的。
想到现在的处境,董璃未免有些郁闷。本来还以为当个少奶奶是多么享福的事情呢,先是遭遇小妾危机,好不容易解决了,又碰到老公掉入悬崖,别提人了,连尸体都找不到,回了家吧。小叔还进了监狱,真是让她一个头比两个大。
“小姐,你饿不?这么累了,要不要小秋去给你熬些汤来喝喝?”
董璃摸摸肚子,还没有饿,累倒是真的,不过吃点东西也许会心情好点吧,“那你去帮我熬些羹汤来吧,放些香菇之类的东西。”
小秋也知道董璃爱吃什么,不过跟她生病之前却是差了很多,好在这半年她也是习惯了。
“嗯,我知道,反正是把小姐喜欢的东西都大锅烩是吧?”
董璃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若是平时的话,她还喜欢自个儿动手做呢,哪里要小秋去弄了。
小秋这便就退了下去,忙着填饱董璃的肚皮。
天色还没有黑,待会儿吃完羹汤,显然是不能这么早就上床睡觉的,这并不是她以前那个时代了。想了想,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事情。这才忽然想起至她回来的这两日,好似还没有跟她的宝贝儿子交流一下感情呢,不如待会儿去唐府把他接回来。
现在一整天都待在唐府,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委屈,毕竟不是自个儿家里,唐若斌肯定不会是那种小气的人。但保不定唐府里的下人啊,尤其是现在任府都出了这么多的事。
董璃这才想起忘了顾及任宇的感受了。
第二卷第十六章疑点
第十六章疑点
董璃便暂且歇了一会儿。小秋羹汤熬好以后。她才醒转过来。几口热汤下肚,果然疲惫少了些许,人又精神了起来。
换了衣着,二人这便就去了唐府。
去年的时候,唐二下午一般就是在庆唐楼附近度过,这个董璃也是知道的。不过她自己去找的话,说不定就有可能跑个空,毕竟她是不知道唐二会什么时候回唐府。
果然她到唐府的时候,唐二跟任宇已经回了来,两个小子正在书房里比比看谁写的字好呢。一听说董璃亲自过了来,任宇喜不自胜,忙着丢下手中的纸笔,跑去前头见董璃去了。
许是跑的太心急,在进门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了个正着。
“哎呦,慢点儿呀,急什么呢?”
董璃赶忙上前接住了踉跄的任宇,一边训斥他的毛躁性子。
任宇浑不觉董璃的怒火,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娘,宇儿没事,宇儿就是想娘了,娘都好久没来接宇儿了。这次回来也没有跟宇儿说说话,这不一听说是娘来接宇儿,宇儿就开心的什么都忘了。”
说着,小嘴就瘪了起来。
董璃听了也是心头一软,任海出事的事情现在是半公开的秘密,只是她还没有考虑跟任宇说。毕竟他还是个孩子,说了怕他一时接受不了。只是短时间可以骗他说是出去忙去了,时间长了总会发现不妥的。
只是这个时间她还没有拿捏好,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事情,她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跟任宇讲。
呆呆的抚摸着任宇那酷似任海的脸庞,董璃一时也陷入了回忆中。
“就你贫嘴,这话儿都是跟谁学的?”
见董璃怀疑他,任宇急了,“哪有,宇儿说的都是真心话。”
董璃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罢了,娘相信你就是,先回家去吧,跟夫子和唐二告别了么?”
任宇摇了摇头,“夫子下午不在这儿,唐二还在书房里练字呢,我急着出来见你,也没有跟他说。”
“那你先去跟他告下别,小孩子要懂礼貌,别让人家以为没人教,那可就坏了,乖。快去吧,娘在这儿等你。”董璃跟哄小狗儿似地,让任宇去跟唐二告别。
任宇深觉这件事情完全没他娘想的那么复杂,他天天都跟唐二见面,有必要这么郑重其事的去告别吗?再说了唐二也知道他娘来了,若是走了,肯定是被他娘接走了,又不是被别人拐跑了的。
不过貌似他娘还是挺坚持这件事的,任宇只好又回了书房,跟唐二告了别,顺便约好明天继续拼字,今天还没个结果呢。唐二漫无表情的继续写字,嘴上自然是答应了的,就任宇那多动症的性子,反正是再怎么练也赶不上他。
任宇完了出来,告完别了。
董璃这才笑着牵了他的手,说回家给他做好吃的。顺便也跟他解释了一下今天让他那么做的原因。
任宇听了有点迷糊,虽然知道小叔出了事儿,但还不知道到底有多严重,更不知道有可能以后就见不到了。
宇儿窝在董璃的膝头,小声道:“娘。小叔叔会很快就回家的吧?宇儿都想他了。”
任府又没有旁的小孩子,平时任宇是在府外跟唐二、薛盈玩得比较多,回了府也就剩下任江这个半大的孩子了,所以说起来叔侄两个的感情确实是非常好。
这事儿董璃也不知道,她只能在心底说娘会尽全力把小叔叔救出来,但具体什么时候出来可就说不定了。
“会的,小叔叔很快就会出来的,宇儿不要担心。娘跟你这样讲,只是因为想你现在既然学了书,就得懂道理,不能再是个小孩子了。你看看唐二,娘当然不指望你变成那样,但是要懂礼貌还是必须的。就拿你在唐家来讲,唐二不会介意,因为你是他的好朋友,但是难保下面的人不会说嘴。娘也是怕你受委屈,你可记着了?”
任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还是觉得娘误会了,唐府的人对他可好了,压根儿不存在有人欺负他的话说,不免心里就开始为大家抱不平,“可是唐府的大家都对我很好啊,今天李婶子还特地给我做糖糕吃呢,唐二都不怎么喜欢吃的。”
唐若斌本就是个严肃的人,他府里下人厚道,董璃倒也不意外。
“那就好,娘只是说说而已,现在是在唐府的,大家都对你很好。若是以后在别的地方呢?有些东西是通用的,你记着就是了。”
任宇又不明白了,“以后在别的地方?娘难道不想让宇儿跟唐二一起读书了么?”
“当然不是,但你也不可能一直都跟唐二在一起读书呀,你没看到其他的孩子都是去集体的学堂吗?娘是顾念唐二,所以才让你去唐府的。只是这样的日子总是会有尽头的一天。”
如果找不到证人的话,就只能将铺子押出去了,到时候任府就不再是富裕人家。虽说唐若斌的性子可能会不在意,但是董璃自己无法不在意,感觉跟占人家便宜似地。
“哦,宇儿知道了,娘你就不要皱眉头了,宇儿不问就是了。”
任宇见董璃解释解释都拧起眉来了,后面的话也不说了,别还没把自己搞明白呢,就把他娘搞火了,他可不想吃传说中的竹笋炒肉片。
回了任府以后,一家人正在吃晚饭呢,白铭忽然过了来。
董璃赶忙搁下手中的饭碗,白铭来找她肯定是有要事。吩咐了小秋在外面候着,董璃便让白铭跟她去书房商谈。
“怎么?铺子里有什么事情吗?”
白铭坐在董璃的下手,面色冷清,倒像是衙门来问事儿的。不像是属下在报备。
“属下此次来一是跟少夫人说一下铺子里最近的事情,二是有伙计发现了一件可疑的事情,属下觉得有必要来告知少夫人一下。”
董璃倒是觉得奇怪,连忙问道:“什么可疑的事情?你先说这个吧。”
白铭也不介意董璃先听什么,反正都是要说的,便一五一十的将伙计看到的情形全说了出来。
说起来就要提到任江以前交的狐朋狗友了,本来倒也是一切安生,不过董璃为了自家的银子不随便外流出去,在任海面前提点了两句。这倒是为任府好了,不过那些狐朋狗友可是遭了秧,以后也少个冤大头宰了。心底不定有多埋怨董璃呢,当然他们也未必知道这事儿是董璃起得头。
董璃最后斗得那个人就是一个叫李培栋的,也不知道平日是做什么营生的,不过因着任海放了话,谁都不许给任江银子,那李培栋为了白赚点儿钱,也是跟任江跑了几个铺子,倒也在伙计们面前混了个脸熟。
话说也就是今天发生的事儿,董璃是早上去找的宋溪成,下午的时候就有伙计看见李培栋跟那赵家大少一同进了酒楼,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宋溪成竟然也去了。
本来吧这事儿也不值得注意,顶多就是李培栋又耍了什么滑头,想去骗那赵家大少呢。赵家目前还是赵老爷子在掌家,赵东成顶多就是个负责跑铺子的后备,但那脑子也不是任江比得上的,要说他能平白被人骗到,还真难让人相信。
不过现在加上宋溪成可就热闹了,一个骗子跟衙门的师爷一起吃饭,这搁哪儿都是一个大问题。
伙计不免就上了心,回头又跟白铭说了一下,白铭顺便也跟董璃说了一下。
这事儿是有疑问,不过董璃一时还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总不会是那日是他们一起设的骗局吧?这脑子费得也太多了。这事儿暂且就先搁在那儿,董璃是上了心就是。
白铭又说了些铺子的事儿,董璃是七窍通了六窍,随便听了个大概,便说放心他的安排,让他自个儿注意着就成。白铭倒也没想董璃能真的指出些什么来,不过铺子到底是任府的,于情于理他都该来报备一下,以免给人落下话头。不过事实证明董璃还算是个开明的老板,并没有对属下不放心。
这倒也不能说董璃有多开明,她只是相信任海的选择罢了。
两件事说完,白铭便告了退,他家离任府倒是不远,目前他还没有成亲。家里只剩一个老母而已。
小秋送白铭出了院子,刚好秋菊端了热汤过来,她顺便就接过来端进了屋。
一边将汤盛入小碗中,一边问道:“小姐,汤乘热喝了吧,刚才白铭有说什么事情么?”
这晚上天还是比较冷的,况且这书房里本来就比较空洞,火盆倒是旺着呢,但还是让人觉得凉的慌。
也许是心理作用,以前这可是有另外一个人等着自己的,如今倒是只剩下自个儿。董璃心里这么给自己解释着。
缩手缩脚的接过热腾腾的汤,先在碗底捞了捞,是鸡汤,就这那热气喝了一口,赶忙又吐了吐舌头,差点烫到自己。
小秋看她跟个孩子似地,便道:“小姐,没人跟你抢,你慢着点。”
董璃嘟了嘟嘴,给自己找借口,“我这不是太冷了嘛。”
第二卷第十七章好处费
第十七章好处费
隔日就又到了开堂的日子。董璃请了状师去帮忙申辩。对于现在的法律,她是一窍不通,总得找个知道的人去帮任江申辩一下。
一进去,就是一帮衙役在大喝。
“威武!”
董璃一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市民,前世法庭都没去过,这类似于法庭的大堂不免让她有点儿发慌。任江已经被带上了堂,手上戴着手镣,衣衫褴褛,甚至还有一些血迹黏着在白色的囚服上。
先前虽是招呼了宋溪成,但是显然县衙还是对任江施了刑。
董璃朝此刻正站在县官身旁的宋溪成瞪了一眼,不过却是白费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宋溪成现在压根没有朝她这个方向看,只是盯着跪在堂前的任江。
状师倒是见惯了这样的场景,面色很是沉稳,手中还装模作样的拿着把扇子。其实董璃倒也不指望他真能找到什么漏洞,从而帮助任江脱罪,找他来不过是方便说话而已,主要还是想查一下那个死者的尸体。
审案在继续。
状师道:“启禀大人,在下还有一个疑问,既然说那死者是被任江打死的,可否现在查看一下尸体。确认上面的伤痕的确是任江所为。”
县官眯着三角眼,让人怎么看都不爽,“这个恐怕不行了,时隔多日尸体早已腐烂不说,早前就已经入了葬。所谓死者为大,难道你们还要将人家刨出来不成?难道是在怀疑仵作的话吗?”
说着,县官就是一瞪双眸,上位多年,自然也是练出了一些气度,一时倒是堂下一静。
这话是有点吓人了,死者是为大,不过董璃还真想刨出来看看,毕竟这事儿可关系到任江的定罪。仵作也是县衙的人,申请再察看一遍显然也是不行了,县官是绝对不对同意的。再者除了仵作,也没人能再查出些什么来。
随后一些也是废话了,状师倒也是尽职,长篇大论了一通。
那县官早听厌了,但这也是章程中的一部分,不能他说不听就不听的。随后便以一句,日后开堂再审做了结尾。
任姜氏也知道今日升堂,不过董璃没让她过来。既然赵东成能说瞎话,其他人肯定也是被打点妥当的,欺负的就是任府现在无主事之人。现在所谓的升堂也不过是给任府施加压力而已。
回了任府没多久,就有小厮禀报说有人要见任少夫人。
董璃心里奇怪的很,这个时候谁会找她?若是熟识之人的话,肯定是直接就进来的。又谈何通报呢?问了小厮,小厮也说不认识,这人是从来没有来过任府的。
董璃心里更是不明白了,只得让小厮去将那人带到偏厅,她随后就去。
换了件衣着,董璃就去了偏厅,只是一进门她就愣住了。那人任府倒的确是没来过,不过任府的各大米铺他可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李培栋翘着二郎腿,极其惬意的喝着茶,完全没有礼数可言,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扭头一看果然是董璃来了,便放下手中的茶盏,做了个揖,道:“任少夫人,久违了。”
有他在,准没好事。不过现在既然是在任府,董璃还是尽了地主之谊,言语中还是掺了不屑,“是久违了,不知道李大侠来任府是有什么要事呢?任江现在可不在。您现在怕是找错地方了。”
李培栋丝毫不在意她现在的态度,也不在意那话中的讽刺,在他看来,董璃现在不过是困兽之斗。要么交出铺子,赎出任江;要么不交铺子,任江被判刑,可是任府的铺子没了主事之人,就董璃的能力肯定是管不下来的,到时候一样是便宜了他。
其中的差异也就是时间问题,不过这点时间他李培栋还是等的下来的。
“任少夫人这话说的,任江先前倒是跟我是好友,我也很欣赏他的为人。此次来凉城本是有其他要事要做的,不过听说任兄弟进了大狱,我特地来看看。按说他那性子,是做不出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来的,怎么可能就进了大狱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出了这事儿。”
李培栋一脸凛然的看着董璃,好似他真的是在为任江想法子似地。
董璃倒是想瞧瞧他现在来有时想耍什么花招。
“烦劳李大侠关心了。”
李培栋一听董璃上了钩,果然动了心思,便假咳两声,道:“这事儿我看过了,县官现在还没有定罪,那就对任兄弟是最好的,不过凡事都是宜早不宜迟,能早点解决还是好的。据说当时在场的人都一致说是任江打杀了那人,既然如此,有没有可能让那些人改口呢?”
一听这话,再联想到前些日子白铭跟她说过的事,董璃就知道这李培栋来是干什么的了。是在为赵东成当说客呢,便叹息道:“我倒是也想过这个呢,不过改口哪有那么容易,我先前倒是去寻过赵家大少,想找他帮忙来着,不过却是不行,难道李大侠有什么指教?”
说着,董璃就假装一脸热切的看着李培栋,不过也是一只看上任府财产的狼而已。
李培栋笑了两声,似乎很满意董璃现在的反应,“不瞒任少夫人,既然任小兄弟跟我有交情,能帮的上忙的我还是会尽力帮忙的,赵家大少倒是与我有些交情,不如我去当一下说客如何?”
“这自然是求之不得了,不过李大侠确定能说服赵家大少吗?若是不行的话,也不烦劳李大侠跑一趟了。”
李培栋见董璃似乎有拒绝之意,连忙道:“有把握,有把握。”
你是赵东成的说客,当然说有把握了。
董璃心里是不屑的很,知道下面他该提条件了,哪里真有免费帮忙的好事儿。
果然,李培栋假笑了几声。“只是这个嘛,赵家大少也不难说服,但是事情总是摆在那儿的,赵家大少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改口供,但做了昧良心的事儿,难免会不舒服的。”
“哦,那李大侠的意思是?”
李培栋搓了搓手指,“总得给点儿补偿不是?”
董璃嘴角一撇,哼笑了两声,若是直接拿铺子去换任江的话,何必他李培栋跑呢。
“那李大侠看多少合适呢?”
李培栋此次来也真好给董璃透个底。赵东成多少才能堵住他的嘴。
李培栋此刻不免得意忘形,笑道:“九家铺子,还得地段最好的九家。”
董璃装出一副惊吓的样子,“九家?李大侠这是跟我开玩笑呢吧?”
李培栋探身向前,又怕董璃悔了,若是等着任府倒得话,他的好处费可就少了很多,当然更想现在就说服董璃拿出好处来了。
“哎……不多,任少夫人且想一想,任江对于任府重要吧?既然当初大少爷能挣下这十二间铺子,难道二少爷就不值九间铺子的钱?这也就是赵家大少看在我的面子上的,不然还不愿改口供呢,毕竟做商人还是要有良心的,这才能让家业持续下去不是?”
商人还有良心?怕是无商不奸吧。
董璃心里瞬间就冒出了这句话,只是赶快咽回了肚子里。好歹现在她也是个商人,若是这样讲的话,岂不是也在骂自己了?
既然李培栋是来当中间客的,董璃便讨价还价道:“不能少了?要知任府最好的九家铺子可是占了家业的大半部分呢,现在是任江出了事儿的,不然可没这机会。再者任府的铺子也是有人在打理的,只怕有些想等时间的人,是打错了算盘。”
后面一句话也是在提醒李培栋,见好就收吧,不然可是一毛钱都没有。
李培栋也是脸色一冷,看来董璃是什么都知道的,亏他还在这边装呢。“哼……既然任少夫人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又何必跟李某在这边说这么多。”
考虑到董璃说的也有些道理,况且那些掌柜的他们已经找人谈过了。也不知道那任海是从哪边找来的老实疙瘩,竟然没人答应跟他们里应外合,搞垮任府。这样的话,只怕等时间,他们那一票人也等不到什么好处。
“那我再去跟赵大少商量看看吧,回头再给任少夫人答复。”
说着,李培栋就起了身。
董璃也不高兴跟他在这边装了,也没有起身想送,只是道:“那李大侠走好,赵大少那儿就烦请你帮忙说说了。”
李培栋这便就走了。
董璃却是感觉疲惫的很。看来那日小厮看到的事情是板上钉钉了。李培栋、赵东成、宋溪成之间果然有勾结。现在李培栋已经找上了门。还直言要九家铺子的好处费,那宋溪成当日没有答应帮任江再查查看就已经能说的通了。
感情值几个钱呢,哪有现实来的好处吸引人。
只是心中未免叹息,当初为了将婉春嫁个好人家,不至于任海以后埋怨她,她可是真真切切的去调查了宋溪成的为人,只是没想到短短几个月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忽的,董璃被自己心中冒出的一个想法吓的站起了身。
婉春一向是个精明的人,就宋溪成那点小伎俩,还能骗到婉春不成?那是不是可以怀疑宋溪成这个样子有可能就是婉春指使的,是她因爱生恨了?恨自己当初将她嫁了出去?
第二卷第十八章十家铺子换无事(求支持)
第十八章十家铺子换无事(求支持)
婉春倒是也有这样做的动机。只是还是很难想象她会有这样的狠心。
兴许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董璃这样安慰自己。以前是跟婉春有点小过节,不过她还是不认为婉春会有害任府的心思。
事情似乎已经没了转机,铺子难道只能让给他们?
董璃无论如何都不甘心,只是现在任江被别人握在手上,主动权在赵东成那里,只能听别人的。
过了两天功夫,彭家娘子忽然过了来。
董璃一听是彭家来人,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去了偏厅。
一进门,她就着急问道:“婶子,你今天怎么来了?是不是任江那儿出了什么事儿?”
彭家娘子正在偏厅里来回走动,面上也满是焦急,见董璃过了来的,连忙道:“任少夫人,我家老头子让我跟你说一事儿呢,上次开堂不是没审出个结果来么?昨天县官吩咐在牢里对任二少爷施刑来着,非逼着他认罪。哎呀,我家老头子回来跟我讲,他当时都没看的下去。”
董璃一听,顿时心急如焚。“怎么样了?任江有没有被打伤?有没有屈打成招?”
彭家娘子眼中隐约有着泪水,抹了抹道:“任二少爷倒是硬气,没有认罪。以前只知道他贪玩儿来着,还不知道他也已经这般有气概了。”
听彭家娘子如此说,董璃心里不免舒了口气。
“只是……”
彭家娘子欲言又止。
心里打了个突,董璃奇怪道:“怎么了?婶子怎的这副神情?”
彭家娘子小声道:“二少爷的左腿瘸了。”
董璃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迷茫的问道:“什么?婶子你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清楚。”
“二少爷的左腿瘸了。”
董璃踉跄而退,那些人真的这么狠心么?任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他们竟然泯灭人性,为财而至如此?
彭家娘子有点担心的看着董璃,“少夫人,你没事吧?”
董璃只手撑着一旁的桌子,另一只手对她摆了摆,“婶子,你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
彭家娘子也不知如何安慰董璃,其实她平日也没这么好心的会多管闲事,不过是彭牢头受了嘱咐,所以让她过来讲的。
彭家娘子告了退,便出了去。小秋正站在门口候着,见彭家娘子面有异色的出了来,也没去送她,急忙进了偏厅,生怕董璃出了事。
果然见董璃痴愣愣的站在那儿,心中一跳。缓缓走到她身边,像是怕吓着她,“小姐,你怎么了?那彭家娘子是干什么来了?”
这短暂的时间已经足够董璃做下决定。
任江是昨天晚上被打伤的,如果现在救出来的话,还能赶上救治,迟了,只怕是真的要废了。心中不甘只能暂且放在一边。
“小秋,赶紧吩咐马房备车,我要去赵府一趟。”董璃咬牙道。
小秋也不怠慢,连忙去吩咐了。
急匆匆的赶到赵府,一问管家,赵东成此刻果然正在府中。
赵府书房,赵东成漫不经心的吩咐禀报的小厮,让董璃先在偏厅里候着,他过会儿就去。小厮应声退了下去。
李培栋一脸谄媚的笑容,“大少爷真是神机妙算,那任府果然是等不下去了。”
赵东成邪虐一笑,手中纸扇轻展而开,惬意的晃悠了两下,“那是自然。俗话说乘他病要他命,任府再撑也撑不了多久,本少爷不过是帮助他们快点做决定而已。”
两人相视而笑。
董璃此刻倒是冷静了下来,遇事不能着急,不然就更给了那些人狮子大开口的机会。现在的她不能一无所有,至少她要留下东山再起的资本。
一直等了小半个时辰,赵东成才晃悠悠的进了偏厅。
董璃强忍住想恶狠狠瞪他两眼的冲动,低声道:“赵大少真是个忙人,今日是多有打搅了。”
赵东成不在意的笑笑,面上满是自得,“那倒是,赵府家大业大,总得有人操劳不是,任少夫人此次来有何要事呢?”
董璃道:“上次那个提议,不知赵大少还作不作数。”
赵东成笑道:“自然是作数的,任少夫人想好了?”
董璃点了点头,“那赵大少是打算怎么个帮忙法呢?”
赵东成竖起一指,“十家铺子,我要任府的十家铺子。”
董璃一怒,“先前李培栋不是说九家铺子么?为什么改十家了?”
赵东成身体后仰,便有侍女过来给他捏肩。“先前是十家的,不过任少夫人也知道,这里面牵扯的人事大了去了,再加上又拖了这么多时日,我总得给个交代不是?就这十家铺子也是看在我面子上的,不然就算是任府的家业都贴上去,只怕那家人也不轻易答应就这么了了呢。”
董璃听出了话中重点,“赵大少的意思是,十家铺子能帮我解决所有问题?”
赵东成一听有戏。连忙来了精神,“那是自然,商人以诚信为本,只要任少夫人把那十家铺子的合约拿过来,赵某保证明天就把任江给弄出来,而且县太爷跟死者家属那儿,也帮忙解决掉。”
董璃眸子微眯,冷笑道:“赵大少说的倒是好听,县太爷那儿好说,只是你凭什么保证死者家属不会再来生事?”
赵东成合上手中扇子,笑道:“这说来话长,死者当日是跟我去的,自然跟我相识。虽说在他家人面前难以开口,不过死者已矣,生者还得考虑以后的事,我想他的家人应该不会傻到拒绝这么好的条件。”
董璃想了想,若是能一下子解决掉所有后患的话,十家铺子倒也换的。
“好,我现在回去准备,下午就能将合约送来,任江能不能今晚就回去?”
赵东成考虑了一会儿,见董璃面色清冷,不像是紧张的失了所有理智的样子。心里便怕她待会儿悔了,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本来嘛,任江放不放就是他一句话。
“好,我答应你,只要合约一签订,我立刻就去找县太爷改口供。看在我的面子上,想必晚上就让任江回去应该是不难的。”
事情谈定,董璃便打算告辞,立刻回去准备。临走时,忽然想到任江的伤口一定没有任何的应急措施。到晚上只怕就更严重了。
“不知赵大少能不能说服县太爷,让大夫进大牢先帮任江处理一下伤势?”
赵东成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一听是为了任江的伤势,连忙点头道:“没问题,这个就不用任少夫人去耽搁时间了,待会儿我就派人请个大夫去,保证任小兄弟的伤没有后碍。”
对于这个事情赵东成倒是答应的爽快。打伤任江的主意并不是他出的,李培栋言说是该给任府加点压力了,这才出了这么个主意。他当时倒也是心有不忍,只是事情既然出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早了早好。
得了赵东成的答复,董璃这才安心的回去任府。
先要将各大掌柜招来,白铭那儿也是要商量的。毕竟到底是哪十家铺子让出,还要好好的筹谋一下。任姜氏那儿也要说一声,先前听说任江受伤的消息,她都没敢跟任姜氏说,生怕她再受打击。
为了尽快解决这件事情,董璃吩咐几个小厮分头去通知各大店铺掌柜在城中的铺子集合,自己则赶紧去西院跟任姜氏说明,然后就赶快去城中的铺子。
任姜氏一听说任江瘸了左腿,立刻潸然泪下,痛嚎道:“我的儿。”
所谓打在儿身,疼在娘心便是如此吧。更何况任江从小就是任姜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一听说如此惨剧,任姜氏哪里受得了。
董璃赶忙上前,轻抚着任姜氏的胸口,帮她舒气,就怕她也出个什么意外。
“婆母,婆母,您暂且放心,小叔的伤势还是有救的。”
任姜氏眸中热泪一时也停不下来,抓着救命稻草似地紧抓着董璃的手,“真的会没事么?任江的腿还有救?”
董璃肯定的点了点头,任江的左腿肯定是被打断的,目前时间还不算长,没有过了紧急救治的时刻。只要回来好好调养,以后应该会没什么大碍的。
噗通一声跪在任姜氏身前,董璃道:“婆母,媳妇恳请婆母责罚。”
任姜氏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
董璃低下头,“小叔的事本是不好解决,赵东成携一帮所谓在场的人证说是小叔打杀了那人,我本不信,所以才去大狱寻小叔问了真假。只是现在没有证据,没能证明小叔的清白,是媳妇无能。如今小叔又伤了左腿,若是不及时救治的话,以后肯定就废了,小叔尚且年幼,自然不能如此,媳妇便做主答应了那些人的条件。十家铺子换小叔无事!”
任姜氏老泪纵横,不明白自己从来没做缺德事,怎么就遭了此等报应。颤巍巍的扶起跪在地上的董璃,一向要强的声音也低了八度,沙哑道:“你起来吧,这事儿不怨你,是任江那孩子大意了,是我没教好他。任府现在幸亏有你,不然我老婆子又能如何?罢了,若是十家铺子能换江儿无事,那就换了吧。”
短短半个月的功夫,双重打击已经让任姜氏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岁,原本合体的衣着现在也显得肥大,原本保养得宜的面部和头发尽皆老去。
ps:咳……最近写的真是痛苦,大概是七七能力不足,还不足以很好的描述这样的场景,好在现在算是告一个段落了,以后会慢慢顺了的,女主也要开始奋斗咯,求支持啊~~
第二卷第十九章想留下来的举手
第十九章想留下来的举手
铺里的掌柜也不知道董璃这么急着找他们有什么事情。不过还是以最快速度赶到了城中的铺子。说起来这也是当初任海规矩定的严,所以这帮属下才有了这般高的办事效率。
白铭自然是一同跟他们到的。
其时董璃尚未到达,十二个掌柜外加白铭一个执事便坐在内室里静候她。不过鉴于白铭是跟任府接触最多的人,不免有些疑问的掌柜问他道:“白执事,你可知道少夫人寻我们过来是为了何事?”
一个人问了,另外十一个人却是都竖起了耳朵,仔细的等着白铭的答复。
白铭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笑道:“少夫人的心思哪里是我等可以揣摩的,既然她让我们在此等候,想必是有要事。各大掌柜都是在任府待了很多年的,现在爷不在了,该不会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下去了吧?”
有些掌柜倒也是淡定,没有吭声,另外几个掌柜则是一起摇头,连声道:“怎么会,不可能的。都是任府的老掌柜了,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白铭没有吭声,几个掌柜不免面面相觑。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凉城不过这么大,稍微一打听,又有什么事情是不知道的呢?现在任江犯了案。在狱里蹲着,任府是肯定要竭尽全力救他出来的,除非董璃够狠心,并且把持了任府的家业。
可是任海出事也就这半个月的功夫,董璃先前又没有接触过铺里的生意。这样一推测,那些掌柜倒是对董璃的决定猜了个七七八八。
内室一下子静了下来,偶有两个掌柜目光交流了一下什么,其他人也是视而不见的。
董璃跟任姜氏说完以后,就急急忙忙的往城中的铺子赶去了。
“各位掌柜,让你们久等了,我在这先跟你们赔个礼。”
说着,董璃墩身欲施礼。
因为距离的原因,十几个掌柜到的时间自然也是不一样,有些到的特别早的心里也有点怨气,但见董璃如此,这个礼却也不是他们能受的,便有人站起了身,同样弯腰道:“少夫人不必如此,我们到的也不早,既然少夫人这么急着将我们召集过来,定是有要事,我们还是先商量事情吧。”
董璃环视了周圈,道:“那各位掌柜都请坐吧。”
各个掌柜便又坐了下来,她自己自然是坐在上位去的。倒是白铭,一直面色清冷,似乎不拿董璃当主子。董璃对此也不在意,本来白铭跟清彦在任海身边就是左右手。自然是有些才华的,一般这样的人最是不容易让他屈服,但这样的人却也是最可靠的,因为他们不屑于背叛。
扫视了左右两侧坐着的十二个掌柜,但见他们的眼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董璃这才道:“各位掌柜平日都是事务繁忙,今日召集各位也是有要事相商。”
“想必各位都知道,任江出了事。有些事情虽然任府还没有公布,但我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数,所以现在的任江之于任府的重要性,大家也应该是清楚的,所以救任江势在必行。”
董璃言辞灼灼,眸中也是精光闪烁,倒不似掌柜们原先以为的哀痛欲绝。
有没想明白的掌柜诧异道:“属下人等自是知道二少爷是要救的,只是怎么个救法?这又不是被土匪给劫去的,而是进了大狱,哪是说救就能救的。难不成……劫狱去?”
白铭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那个掌柜,掌柜本来是看着董璃的,一不小心瞄到了一旁的白铭,登时那掌柜的声音是越来越小,这才注意到好似只有他一个人冒了头。眼睛便开始四处转看着旁的没吱声的掌柜,果然见大多数人都是一脸看白痴的神情。
董璃笑了笑,问道:“我对各位掌柜还不是很熟悉,不知道这位掌柜如何称呼?”
那掌柜见董璃没有责怪他,反而一脸亲切的笑容,便憨厚的笑道:“属下朱富贵,我娘说这名字贵气,就指着我能早日挣大钱呢。果然,当初爷可就是看上了我这个名字。”
白铭彻底将头转去了一边,其他的掌柜则是低头在那边憋笑。
董璃压根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也没想过任海手下的掌柜竟会有人憨厚至此。对朱富贵点了点头,复对其他人道:“今日就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跟诸位商量,诸位也都知道这县衙的规矩,所以我就不瞒大家了。赵东成想必各位都熟识,当日任江便是栽在他手上。”
董璃眸子微眯,闪烁着愤恨的目光,“如今有人拿任江来威胁任府,几日功夫下来,丝毫能证明任江清白的证据都没有找到。就在昨日,”目光环视周遭,她声音也随之变沉,“任江被再次用了刑,左腿已经被打折。”
有些听到风声的掌柜只是面色阴郁,静待着董璃下面的决定。只有那朱富贵,跳起来道:“打折了?那怎么可以,他们怎么这么不分青红呢,二少爷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怎么会有人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说着,那朱富贵还将两臂的袖子朝上撸了撸。好似那打伤任江的人就站在他面前。
董璃先前听他那一番自我介绍,再见他如今的样子,倒也不意外了。双手食指交叉,对一众掌柜道:“赵东成的条件是十家铺子。”
一听如此条件,虽然有些掌柜先前已经预料到赵东成肯定会狠狠讹一笔,但着实没有想到要的竟然是十家铺子,下面的掌柜不免就开始议论纷纷。毕竟十家铺子给了赵府,是哪十家呢?那里面的人员又该如何安排?赵府想必是不会留下他们的。这些已经关系到了各个掌柜的切身利益,相互讨论也是自然。
董璃说完以后就没吭声,而是仔细的看着坐下的各个掌柜。只能留两家铺子,掌柜自然也只需要两个,而这两个势必要好好挑挑才是。
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下面还是热闹的讨论着,有自信的人以为自己能力卓著,定是留下来的一个,有的则是面目忧愁。
白铭坐在一旁沉思着,并没有加入身旁热烈的讨论。清彦不在,决定掌柜去留的问题最后还是会落到他头上,这一点他心里还是明白的。一者是董璃对各大铺子的经营情况并不熟悉,无法决定哪些铺子该留,二者她对各个掌柜也是极陌生,对各人的能力也是一点都不了解,所以具体的决定肯定不会是现在立刻就能出来。
“好了。大家也就不要讨论了,”终于不耐下面的嘈杂,更没想到董璃现在还没有让他们安静,白铭不免开了声,“既然少夫人如此说了,十家铺子是定要拿出去的,至于各位一直追随着爷的掌柜,只怕也是要对不起诸位了。”
白铭转头对上座的董璃道:“少夫人,你看你是否要回避一下,我想看一下诸位掌柜的意思,有你在。我只怕……”
董璃也是识趣的人,既然白铭主动接手了这件事的处理,她也是求之不得。
“好,我先在左边的内室里等候,剩下的事情就烦劳白执事了。”又对下面的掌柜道:“各位掌柜,大家的辛苦任府都是记在心里的,如今任府遭逢大难,不得不出让铺子,是任府对不起诸位。”
盈盈施了一礼,再次环视周遭道:“相信大家都明白这件事对任府的打击,以后还能不能恢复如今的盛景,却是未可知的。如果各位掌柜有去赵府的心思,我决不阻拦,也不会有丝毫的埋怨,甚至我会帮大家说情。毕竟各位掌柜家里都有老小需要照顾,没必要因为任府的情而耽误了家里。任府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家,这个大家请放心。”
公告完毕,董璃便徐徐出了内室,两旁的掌柜一时也禁了声,尽皆都在猜想董璃刚才的话里有几分真意。等她确实出了房间,掌柜们这才继续讨论起来。
“好了。”
白铭一语出,底下立刻再次禁了声,所有的掌柜都目视着他。
白铭目无表情的环视了一圈,“二少爷如今还在狱里等待救治,铺子让出是势在必行的,各位掌柜也不用不好意思,更无须顾念什么情面,想留下来的举手。”
底下又开始嘈杂了起来,只有朱富贵第一个跳了出来,轰隆隆的大声道:“我,我是爷亲自带出来的,只要少夫人不嫌弃,这辈子我都是任府的掌柜。”
白铭点了点头,其他又有两个掌柜举起了手,一个是现在正在开会的这个铺子的掌柜张福,另一个则是最靠近任府的一个铺子掌柜程书。
又等了会儿,许是想到过去任海对他们的情谊了。又有两三人举起了手。
白铭心底已是有了数,这个时候也不能怨怪大家不够义气,毕竟义气不能当饭吃,大家都是要养家糊口的。
“好了,就这样吧,诸位先在这里稍等一番,我先去跟少夫人商量一下。”
白铭便暂且先去跟董璃商量需留下来的铺子和掌柜,其他人则静候着。
朱富贵许是对那些没举手的掌柜心中怨念,等白铭出去以后,便瓮声道:“有些人的良心真是给狗吃了,当初都是爷带出来的,如今爷不在了,自个儿也能成事了,便忘了当初爷的恩德。”
一句话登时让有些掌柜面有愧色,只是一想到家中老小,只得叹息的摇了摇头。
第二卷第二十章白铭的心计
第二十章白铭的心计
董璃独坐在隔壁的内室。因为等待着白铭那边的决定,自己现在倒是有时间让脑子空一空了。自打任海出了事,她的心里一直憋着一些东西,后来任江也出了事儿,她便又开始了另一场奔忙。如今任江虽然还没有救出来,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对于此次交出去的铺子,心里不甘是有的,但也不是十分的强烈,她一向不太注重财物的多少,只要保证家人都能吃饱穿暖就行,任府以后就剩下两家米铺,以及一家绸缎庄子,应付生活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白铭从隔壁过来,以指节敲了敲门,待听的里面董璃说进来,便推门而进。
“少夫人,掌柜们那边已经有了决定。”
董璃看向白铭,道:“嗯,是哪几个掌柜?”
白铭说有六个人,又将那些掌柜的名字以及铺子都一一说了。
顿首思忖了会儿,董璃又道:“这些掌柜我并不是十分熟识。你的考虑呢?”
白铭瞅了眼董璃,端起旁边的茶盏抿了一口,这才道:“既然少夫人如此信任,属下自是言无不尽,不过最后的决定还是要少夫人亲自决定的。”
“按说十二个掌柜都是爷亲自带出来的,个个都是一把能手。不过对于以后而言,还是张福和朱富贵最为可靠。”
对于张福,董璃还比较熟悉,至于朱富贵,也只是今日才听他讲了些话。
“哦,为什么呢?”
白铭慢慢说道:“张福的铺子一直是生意最好的,除了地理位置的关系,也是因为他驭下有方,声名也一直是顶好的。至于朱富贵,人看起来是粗了点,但性情很是直白,当初爷让他当十里穷那边的掌柜,也是因着这个原因。”
听白铭一说,董璃便知道了。
各个掌柜的条件都是不相上下,但张福的软条件稍微高一些,铺子位置也是顶好的。至于十里穷,董璃也去过,还是跟任姜氏一起去那布粥的。那是凉城最穷的人住的地方,相当于前世的贫民窟,名字便也是因为贫穷而得名。不过也没那么严重,那边的居民只是相对于其他地方贫困而已。
除开一般的居民,乞丐最是喜欢宿在那儿。偶尔也会有流浪汉之类的人会去那。因为那边的人心地最是善良,看到没饭吃的,都会大方的施舍一点,若是有乞丐想要点茅草垫子,一般人家都不会吝啬。
不过那边的生意自然是不怎么好的,寻常人家顶多吃些一般的白米,一些利润大的特殊品种的米在那儿是没有销量的。
说起来,那个铺子还是任府盘的别家的。因为利润低,前个掌柜在那儿不免感到窝火,时不时的竟会拿上门的乞儿或者流浪汉出气。一次两次倒罢了,久了,那些人竟然聚起来,在铺子除开门的一面都搁上了干草,一把火点了。人倒是赶上跑出来了,不过米却是都熟透了,铺子也烧的只剩了个架子。
天黑火大,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些人点的火,知道的人也不愿意说。也因为是流民多的地方,官府也没办法,那事儿便不了了之了。
说起来也是任姜氏心善,一次去大庙烧香。听的旁边有妇人祷告买米都成个问题了,便细细问了。回去以后又跟任海说了那事儿,看能不能帮忙解决,毕竟那些人并不是真的坏,也是被逼得。
任海思索半宿儿,第二日就把那铺子给盘了下来,以前的店家乐呵的不行,巴不得把那赔钱货给盘出去呢。后来任海还出了个奇招,在十里穷贴告示,要选个掌柜出来。
这事儿倒是在十里穷引起了轰动,不过大多数人都是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站出来的人寥寥。任海又从中进行了挑选,便选出了朱富贵来。
铺子开业当天,任府布了粥,赢得了十里穷居民的好感。朱富贵本就是十里穷那儿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跟乡民相处,而后倒也相安无事。
白铭之所以选这两个铺子,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若是随意选的话,一般人肯定是会选条件最好的两个铺子,赵东成不傻,当然不会答应这个。而十里穷那儿的铺子,他也肯定不会要,所以要想将张福的铺子留下来,这是唯一的条件。
想通其中的关键,董璃深觉白铭不愧为任海的左右手,毕竟他也是刚知道这件事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衡量利弊,做出最正确的选择,确实需要一番功底。
董璃偏头对白铭道:“好。地契我已经带着了,合约就由你来拟定,然后跟我一起去赵府,可好?”
对此白铭倒是无话,他也不指望董璃知道怎么拟定合约。
很快的解决完合约的事儿,白铭便跟董璃一起去了赵府。
得了任府的十家铺子,赵东成早已是乐呵的不行,听得外面小厮报告说任府来人了,便立即放下怀中的可人儿。
佯装潇洒的晃着手中折扇,赵东成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任少夫人,东西可都准备齐全了?”
欢欣的腔调在看到董璃身旁的白铭时,立刻冷了八度,不过转念一想,现在是任府有求于他呢,再好的脑子都没用。
这样一想,赵东成受创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眉开眼笑的在主位坐定。
“都准备好了。”董璃伸手示意了下,小秋便不甘的将手中锦盒递给了赵东成的亲随。
赵东成乐不可支的接过锦盒,拿出其中的地契,一一细看起来。忽而他眉头紧锁,抖着十里穷的地契,哼道:“任少夫人好大的诚意,这等赔钱货我要做什?”
董璃笑道:“当初赵大少说的是十家铺子。如今我十家铺子的地契都带了过来,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赵东成早就对任府的各个铺子进行了一番考察,如今董璃交出的地契缺的就是生意最好的两家,他自然是不满的。
“我是看在以前跟任兄弟的情谊上,这才给任府留了两家铺子,任少夫人倒好,好的都自个儿留下来,却是拿这些不好的给我,怎的,以为我赵东成是那么好蒙混的人么?”
董璃听得这话,也不恼。只是笑道:“哦,是这样吗?我对这些东西也不熟悉,不过是随便选的。”又对身后的白铭道:“白铭,这些铺子你熟悉,你跟赵大少好好说说,到底是不是最好的铺子。”
白铭此刻才抬眸瞅了那赵东成一眼,不冷不淡道:“任府最好的铺子都在这儿了,赵大少毕竟没有看过任府的账本,怎知这些不是最好的?”
赵东成一滞,都是任海带的好人,目前他还没有能收买哪个掌柜,把铺里的账本偷渡出来的。不过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十里穷的情况,各个铺子的地理位置也是摆在那儿的,稍微一想就知道哪个铺子生意怎么样了。
但他偏也拿不出理由说这些铺子不是最好,只得赌气的将手中所有地契都往桌上一放,哼道:“我不管,十里穷那儿的铺子我不要,城中和盛乐街的铺子你得交出来,否则此事就此作罢。我看任少夫人也不是诚心想救任二少爷出来嘛,不过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若是董璃没有跟白铭事先说好的话,只怕真要被赵东成给气着了,这是赤*祼祼的污蔑她想独霸任府的家业呢。
董璃没有吱声,面上的表情也是丝毫不变。赵东成的算盘落了空,原本他以为,董璃既然不想坐实这个猜测,只有把那两家铺子拿出来才行,没想到人家压根没反应。这倒是让他一时慌了神,若是董璃真是如此打算,硬下心肠不救任江的话,那他的打算不就落了空?再者,为了贿赂县太爷,他可是送了好些银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可不是他赵东成要的。
白铭早就算出赵东成会如此,待他动摇了,这才接口道:“少夫人是如何想的,这不是属下该管的事情。不过赵大少爷好大的胃口,还是您根本也不想谈成这笔生意呢?”
赵东成自然知道白铭的手段。现在见董璃面不改色,知道挑拨离间是不行了,只得道:“好,我也可以退一步,盛乐街的铺子换十里穷!”
白铭哼笑一声,轻声道:“十里穷换城中的铺子,不然就此免谈!”
赵东成不甘心的看向董璃,难道她就不生气手下人做了决定?
董璃回视他,“白铭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赵大少您看着办吧。”
赵东成的眼睛在白铭和董璃身上转来转去,心知自己挑唆哪方都不会成功了,心中再一细计算,盛乐街和城中其实都差不多,便道:“好,就这么定了。”
又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身旁的亲随,“你现在去一趟县衙,将这份新的证词交给县太爷,顺便把任二少爷接回来。记着,一定要小心些,任二少爷可是伤了腿的,若是有一丝半点的不妥,你也就不用再来见我了。”
那亲随恭敬的接过了信封,“是,小的定将任二少爷安然的接回来,少爷放心。”随后,那亲随便疾步出了门。
见得如此,董璃心中这才悄悄舒了口气,再次佩服白铭的心计,竟然早就算好赵东成的这些反应,并且提前与她说好了,不然说不得还真被赵东成给得逞了。
第二卷第二十一章任江回府
第二十一章任江回府
却说赵东成遣了亲随去大狱接任江之后。便与董璃将合约给签了,自此以后那十家铺子就算是跟赵家姓了。随后董璃便与白铭先行回了任府,路上又请了个在治断骨方面很有名气的大夫同行。
任姜氏忧心忡忡,坐也坐不安宁,便让徐伯在门口候着,若是看到任江被人送回来了,就立即通知她。徐伯一直站在任府门口张望着,远远的见任府的马车驶了过来,心中却是更为焦急。
待得马车停了下来,徐伯亲自跑上前去。
“少夫人,二少爷今日可能回来?”嘴上如此问着,徐伯还是不由自主的往车厢内看去。车厢倒也不是空的,只有一个老大夫在里面,不免让他感到些微的失望。
董璃知他所想,便道:“任江过会儿就回来,已经遣了人去大狱接他,自此以后就算是无事,徐伯你也无需担心了。”
徐伯听得这个好消息,心里的大石头算是放下了一大半,另一小半却是要看到任江本人了。“老夫人还在厅里等着呢,少夫人您就先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吧。我在这里等着。”
董璃知道徐伯这是着急,便也不去管他,只与那老大夫一起进了府里。
任姜氏左右走动不休,眼睛一直盯着门口处,见董璃回了来,自己也急忙迎了过去。
“任江呢?”
声音传到董璃耳朵里的同时,任姜氏的双手也是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轻微的疼痛差点让她本能的将任姜氏给甩了开去,还好理智及时就位。
抬起胳膊回握住任姜氏的手,董璃笑道:“任江已经派人去接了,很快就回来,事情也已经解决了。”
任姜氏不免喜极而泣,但在看到旁边的老大夫时还是生生忍住了。
“好,那就好,没事儿就好。”任姜氏心情激荡,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后又请那老大夫进去坐。
过了有半个时辰,徐伯一脸兴奋的跑进了厅里,倒让董璃一时怀疑徐伯是不是吃了什么返老还童的药,所以这么有精神了。
任姜氏看见徐伯的身影,立即站起了身,往外迎去。果然听得徐伯叫道:“老夫人,少夫人,二少爷回来了。”
任姜氏也忘了招呼董璃一同前去,自个儿急匆匆的往外奔去,徐伯也一起跟了出去。董璃自然也赶紧跟了过去。
任江是被人用轿椅抬回来的,这样也避免了腿部的二次创伤。不过就是所有都摆在了人前,怕是任江的自尊心有些受不了。就是任姜氏看到他左腿紧紧包裹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疼痛。
任姜氏此时满面热泪,也顾不得自个儿以前注重的形象问题了,只是一个劲的抓着任江垂着的手,似乎这样心里便是完满了。
任江的房间早已收拾妥当,按照老大夫的吩咐,热水以及可能需要的夹板之类的都是准备好了的。轿椅直接抬进了任江的房间,沿途他也没有吱声,任姜氏的心又开始慌了起来。
一遍遍的摸着任江的额头,任姜氏半蹲在任江的床前,急切道:“江儿,你可有事儿?跟娘说句话可好?”
叹了口气,董璃上前将任姜氏给搀扶了起来,“婆母,你先起来吧,小叔许是仍在昏迷,还是赶紧让大夫看看吧。”
任姜氏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心急,都忘了这边还有个大夫候着,便赶忙往一旁让了开去。
老大夫先小心翼翼的剪了那些裹布,然后伸手轻轻的在他腿上摸索着。
屋子里许多人都在焦急的等着大夫的结论。老大夫诊治许久,对任姜氏笑道:“还好还好,这腿也算是及时归了正,以后只要细心调养,确实会没事的,任老夫人也不需要这么担心了。”
随后,那老大夫又取出了自个儿独门秘制的一帖膏药,慢慢的在任江左腿的伤处那儿贴了上去。
“这膏药五日一换,等五日到了以后,我再来给他换吧。待会儿再去个人,跟我去拿些药回来。”老大夫殷殷嘱咐着,“饮食上面也要注意,这个想必也不需要我多说了。还有就是病人的行为方面,切不要让他胡乱走动,以前也不是没那样的病例,有些人以为自个儿该痊愈了,便拖着伤腿到处跑,结果就是本来该完全复原的腿变成了半瘸,到了那等程度,可就真是无药可救了。”
老大夫知道任江正处于极度在乎自自个儿形象的时候,这才如此嘱咐的。
任姜氏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这个是肯定会注意的,我让人看着他就是,想必他知道后果严重,该不会胡乱跑才是。”
话是如此讲,不过任姜氏深知任江的性子,眉间的忧愁便没有丝毫的减少。
老大夫交代完注意事项,董璃便亲自将他送了出去,又嘱咐徐伯在诊金方面不要吝啬。
徐伯也深知老大夫在任江痊愈这段时间的重要性。诊金早已准备好了,大大的一个钱袋。老大夫笑眯眯的接过钱袋,在手里略微颠了颠,笑道:“老朽不过是靠着一点技艺过活儿,少夫人真是大方了。”
董璃笑道:“以后烦劳老先生的地方还多着呢,这些银子就算是任府的一些心意,老先生不要嫌少就成。”
“治病救人是医者的本分,少夫人是太过紧张了,也罢,老朽以后更加尽心就是。”说着,那个银袋子就被他挂到了腰间。
听的此话,董璃不免在心底叹了口气,所为医者本分在日后也是被大多数医者给忽略了的。现在老大夫收了银子,她心思倒定了下来,以他在医骨方面的名头,再加上这般多银两的鼓励,想必在治疗任江上,老大夫该更加尽心才是。
派人送了那老大夫回家,董璃便又去了任江的房间。至于去拿药的事儿,则是徐伯派了人去。
此时任江依然是毫无反应,好似还在昏迷中。
董璃这才有功夫去看他现在的情形,身上的囚服早已是破烂不堪,到处都是血迹和泥灰。左腿下半截的裤子已是被剪了去,白色的纱布紧紧的包裹着那儿。再看他的脸庞,以前的骄傲激昂已是不复存在,只剩下紧锁的眉头,苦苦压抑的痛楚,下面的嘴唇上有几个深深的牙印,想必是在骨断的时候生生咬出来的。
任姜氏正拿了浸过温水的毛巾细致的帮他擦着脸,又嘱咐婉婷去将任江干净的衣着给找出来,待会儿帮他擦了身子后好换上。嘴里还念叨着擦干净才好休息之类的话。
许是这样忙碌的事情让她慢慢的安了心,任姜氏也不再流泪了,只是面目温和的看着任江。眉间虽有忧愁,但不乏喜悦掩藏其中。
这些事情当然不需要董璃亲自去动手,便只好退了出来。去拿药的小厮刚回来,董璃想想屋内现在并没有需要自己的地方,便亲自去煎药,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件事情做。
煎药需要的便是耐心,至于法子,老大夫已经告诉了那小厮,小厮见董璃坚持要亲自煎药,只得在一旁把老大夫说的话都重复了一遍。
董璃蹲在那儿看着火,小秋便也蹲在一旁,火光虽然不大,但也映的二人面目红光闪闪。董璃靠的近,有时候受不住热力,还得拿手中煽火的扇子挡上一挡。
漫长的时间二人都没有心思开口说话,直到药熬好了,小秋才站起来拿碗去了,许是蹲的有些久,站起来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三碗水煎成一碗水,那黝黑的颜色看着便让人觉得透着苦涩。
小秋一想到任江的性子,不由担心的道:“二少爷最是怕苦了,这他能喝的下去么?”
董璃面无表情的把药碗搁在托盘里,随后赶紧用手捏住了耳朵。刚熬好的药,自然是烫的,用被烫到的手指捏住耳朵,那便会好上许多。
“喝不下去也得喝,不然好一点的下场是痊愈慢一点儿,坏一点的下场就是下半辈子都做瘸子,你觉得任江会选哪一个呢?”
小秋道:“当然是喝下去了。”
话是这样说,但一想到以前的任江,心里还是抱着不确定。
药碗端过去的时候,任姜氏已经帮任江擦洗干净了,上面盖着上好的棉絮做成的被子。任姜氏正坐在床头的一张凳子上,时不时的摸摸任江的额头,生怕他不适应,发了高烧。
“婆母,药好了。”
任姜氏赶忙要去端碗。董璃却是慢慢移了开去。任姜氏不免疑惑的看着她,董璃这才道:“婆母,这药碗烫,我是怕你一时着急烫到手,现在你慢些端吧,或者我端着,你拿汤匙喂小叔也成。”
任姜氏不免有些感动,以前只觉得董璃做那些事情,不过就是为了讨她的欢心,并不是真的实心实意的为她好。不过经过今天的事情,她心里便明白董璃对她是真的好。
伸手试了试药碗的温度,果然是比较烫的,若是一手端着的话,只怕是不太方便喂药,“那我就用汤匙喂吧。”
说着,便伸手拿了药碗旁的汤匙。
第二卷第二十二章养家需自强
第二十二章养家需自强
婉婷微使力支起了任江的上半身。燕秀立即将两个软垫垫在了任江身下,好方便任姜氏喂药。
一勺一勺汤药喂了下去,任江并没有醒来。喂完药任姜氏就一直坐在任江的床边发着呆。
董璃看任姜氏如今的样子,也不免有些心酸,“婆母,小叔现在好歹回来了,以后好好休养,定会无事,你也不要太过忧愁,身体要紧。”
任姜氏叹道:“任江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吗?那么长的时间,只怕他是熬不住一直躺在床上的。”顿了顿,又叹道:“他是回来了不假,只是任海却又是何事才能回来呢?”
听得任姜氏提到任海,董璃便说不出话来了。她又何尝不担心任海的状况呢?只是现在府里事多繁杂,有那些个心思并不能让任海回来,倒不如好生安排一下余下人的未来。
在任江房里又待了许久,董璃便出了去,唯任姜氏依然静坐在那儿,似乎任江一时不醒过来,她便一直坐下去。
董璃去了偏厅,徐伯早就候在了那儿。
在主位上坐定后。董璃便对坐在右手边的徐伯道:“府里还有两家铺子在经营,有一家还是不怎么赚钱的,以后府里的吃穿用度怕是要成问题,您看家里的伙计丫鬟是否该辞退一些?”
任府虽然并不是很喜欢摆场面,不过若是有客人来,家里的一些排场还是要有的。但于现在的任府而言,以后每个月给那些伙计丫鬟发工资却是成了问题。董璃对于府里具体有哪些地方离不开某人,哪些人又是有没有并没有太大影响之类的事情并不是什么清楚,自然需要咨询徐伯这位府里的老人。
这一点徐伯也清楚,“嗯,是有必要了,少夫人看是要去掉哪些呢?”
这些事情平日里也都是徐伯在管的,董璃便说:“我对一些人并不是十分了解,这些个事情怕是还要麻烦您的。”
徐伯要的便是这句话,捋了捋胡须,道:“既然少夫人说了话,我照办就是。”
二人随后又商谈了该具体辞退多少人,又是哪方哪面辞退下来的之类的一些问题。待得都商量妥当了,便由徐伯负责去跟他们说一下,银两方面自然也是要给他们多一些的,也算是一份补偿。
到了晚饭时间,董璃又去了趟任江房里,任姜氏果然还在那儿,看来让她去饭厅吃饭是不现实了,便着燕娟将饭菜之类的都端到任江房里来,待会儿便在这边用餐了。
“婆母,该吃饭了。”董璃恭敬的对任姜氏道。
任姜氏抬头瞅了瞅满桌的菜色。倒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只是没那个胃口,“你先吃吧,我现在吃不下,等过会儿再吃吧。”
随后又便转了开去,斜倚在床柱上。
董璃劝道:“还是吃一点吧,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今天做的都是婆母爱吃的,再热怕是就失了那个新鲜的滋味儿了。”
任姜氏叹了口气,便由着婉婷将她搀扶了起来,在桌旁坐了下去。董璃在她旁边站定,又挟了几筷子菜搁在了她碗里,垂手侍立在了一旁。
任姜氏拿起筷子,见董璃呆站在那儿,不免奇怪的道:“你晚饭吃了么?怎么不坐下来的。我还需要你伺候不成?”
董璃本是有件事想跟任姜氏商量一下,不过现在一提,只怕任姜氏的饭就更吃不下去了。便笑着坐了下来,“没吃呢,那我就陪婆母一起吃吧。”
婆媳二人互相夹着菜吃,任姜氏的胃口一时倒好了许多,虽然没有赶上平日的饭量。但也吃了七八分饱了。
吃完饭,任姜氏便道:“有什么事便说吧,不用吞吞吐吐了。”
董璃一愣。
任姜氏瞥了她一眼,道:“你的那些心思我还不知道?不然这些个年头还真是白过了,我知你刚才没讲是怕影响了我的食欲,现在有什么总可以说了吧?”
董璃苦笑了一下,自己本来就不擅长掩饰情绪,这下更是在任姜氏面前漏了底,本来是不想她担心来着。“府里现在每月的营收怕是不能弥补府里的吃穿用度,所以媳妇儿做主辞退了一些人。”
任姜氏点了点头,倒也没什么意见,“辞了便罢了,老婆子我也不是没过过苦日子,这些还是受得了的,家里的事儿你做主就行,不用担心我。”
董璃又道:“府里院子虽然不多,但是这人一辞退,以后整理打扫估计还是嫌人手不足的,媳妇想能否换个小院子来住。府里还算是有些积蓄,这座宅院便先留着,若是日后有机会了,再搬回来不迟,若是铺子里需要银子投入,只怕老宅是要卖掉的。”
任姜氏一怔,思忖许久,叹口气道:“那便就按你说的办吧,这宅子倒也不是老宅。当初也是为了迎你进门,任海便置了这边的宅院,老宅倒是离你爹娘家近一些。”
董璃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没想到任府还有着另一处老宅呢。便疑惑的问道:“婆母的意思是我们住老宅?那老宅没有卖出去么?”
任姜氏点了点头,“没有,当初置办这处宅院的时候,任江倒是闹着要把那边卖掉的,我说那儿到底是个回忆,也是你爹曾经待过的地方,又是老宅,家里不缺银子,何苦卖了它?任海便安排了一对老夫妻住在那儿,一是看院子,二来院子里也有点人气儿,以后回去看看的时候,也方便住。”
董璃本来还以为买个小宅子还要出一笔银子的呢,现在倒是省了下来。
“也好,媳妇儿还以为要出一大笔银子的呢,现在省下来是最好了,日后若铺子里需要资金,也能尽快给上。不如媳妇儿明日就去看看老宅现在如何了,若是需要整修的话,就尽快安排人去弄好。刚好小叔现在也需要好好调养,便乘着这段时间收拾收拾老宅吧。”
任姜氏也觉得如此,点了点头,“这些事情我老婆子也帮不上什么忙。却是要辛苦你了。”
董璃笑道:“婆母这是说的哪里话,都是媳妇儿分内的事,只要婆母不嫌弃媳妇收拾的不好就成。”
任姜氏心内越发的觉得温暖,以前只是瞅着董璃就觉得不痛快,现在倒是怎么瞧怎么觉得好。有时不免怀疑自己以前是怎么了,这么好的媳妇儿,她还经常找茬治她,真是苦了她了。
一时任姜氏情绪波动,抓着董璃的手道:“璃儿,婆母以前瞎了眼,老是瞧你不顺。你现在还怨怪婆母吗?”
董璃一愣,没想到任姜氏突然提到这件事情,若是以前的话,说不怨可能吗?只是时过境迁,人不能活在抱怨里,再则任姜氏现在也很是心疼她,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当然不会一直记着那些。
便笑着回握住任姜氏的手道:“婆母你多想了,媳妇又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女子,婆母要求严格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媳妇自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何苦老是记着呢?婆母尽管放心,媳妇是不会怨怪您的。”
任姜氏拍了拍董璃的手,叹了口气,“那便罢了,你先去忙着吧,我也不拉着你在这边闲扯了。”
“嗯,婆母也早些回去休息吧,今天一天也是累到了,小叔这儿着个人看着就是,想必是没什么大问题的,您老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任姜氏点了点头,意思自己听到了,董璃也不再多言,回了书房。
若是一个人的话,自然是最好的,也不需要考虑什么,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是现在喂养一大家子的重任显然落在了她的肩头。
任江如今卧病在床,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肯定是要修养好长时间。就算是他好了,依他的心性,怕也是需要磨练一番,不然若是再碰上上次的事情,任府可就真得完了。
既然养家的责任落在了她的肩上,便需好好计划一下,总不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那是一个人过的日子,全家人过的日子就需要未雨绸缪。
董璃想一个人想些事情,便一个人在任海的书房待着,着小秋先回去休息,小秋自然不肯,二人又在那边磨了会儿嘴皮子,小秋才不甘心的道:“我知道小姐是想有个安静的环境想事情,那我先去厨房给你熬些汤可好?小姐近些日子也瘦了不少,若是夫人看到了,不定如何的心疼呢。”
董璃无奈的看着小秋,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会给自己找事情做呢?“罢了,我也是拦不住你,你要熬汤便去吧。”
小秋见董璃点头,便乐滋滋的出了书房,往东院自带的小厨房去了。
如今四下无人,董璃颓然的靠在了椅背上,此时她才是完全放松了,但心里还是压着一些东西,让她不舒服的紧。索性站了起来,关起了书房的门,一个人在那儿做起了运动,也不过是些伸展运动,在这边久了,很多东西似乎只存在于记忆中,现在已经很是模糊。好在还有些东西在提醒她,她确实是新时代过来的女性,所以她一定行!
第二卷第二十三章任江初醒
第二十三章任江初醒
现在任府剩下的米铺不过是两家铺子。十里穷那边的铺子几乎没什么营收,当初图的也不过是给那边的居民带来方便而已。城中的铺子生意倒还可以,不过竞争也很是激烈,任府这么些年一直诚信经营,倒也有着一大批固定的客源。可是若想靠那一家店过日子肯定是不行的。
光是任府自带的几百亩地的产量就无法消耗掉,而且其中大部分的粮食还是任府这么些年培育出来的特殊品种。总不能指着喜欢那些米的人家每次都大老远的到城中去购买吧?那也太费事了。
这么看来再开新的米铺的确是势在必行,不过依任府现在的经济情况还不能达到再开新的铺子的条件,府里的银子大部分还要留着给任江医腿,开新铺子目前暂且算是个计划吧。
任府另外还有的就是一个绸缎铺子,上次任海带了大笔银两去京城跟金三娘购买新一年的货品,结果却是财货两空,现在织云坊的生意也陷入了僵局,倒不是顾客少了,而是暂时拿不出新的货品,只能售卖一些本城其他店铺也有售的寻常布料。
董璃琢磨许久,天性中的乐观让她看事情也多了丝彩色。任府还没有完全走入僵局,首先多年积淀下来的客源就是任府最大的资本,只要资金足够,米铺的再扩建不是问题,再者织云坊只是暂时有困难,等筹足银两以后。再派人去京城跟金三娘商谈一下,相信织云坊一定会再度成为凉城最大的绸缎庄。
此时的她更是想到了前世自己的梦想,就是开一家甜品店,不过这个梦想在现在实现显然有点儿困难,单说烤箱在这儿就是不可能找到。不过梦想也可以换一个方式实现,她打算开一家酒楼,其中的特色就是在其他店铺看不到的精致点心。以她多年吃零食的经历来看,要想在新意方面打败其他店家完全不是问题。
董璃在纸上写写画画,对于未来的计划也从模糊到逐渐有了框架,剩下的就是行动,让它成为现实。
“小姐……”
小秋轻轻敲了敲门,没人应声,便推门而入,果然见董璃正埋首在书案上,手中毛笔也在不停的写着什么。
董璃正沉浸在自我的思绪中,也没有听到小秋进门时弄出的声响。
小秋将托盘搁在一旁的四方桌上,见董璃还没有出声,故意跺了跺脚,却还是没有吸引她一丝半点的注意力。故意在下脚的时候多用了几分力,小秋脚步沉重的走到了书案旁。
“小姐……”
冷不防一个女声在耳旁响起,董璃吓了一跳,手中毛笔一个抖动在纸上画了弯弯曲曲的一条线,左手连忙拍了拍受了惊吓此时正狂跳的心脏。
抬头看去原来是小秋,不禁埋怨道:“小秋,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小秋嘟嘴道:“小姐,是你太入神了,我敲了门。走路还故意跺脚来着。”
董璃无语,伸手接了小秋递过来的汤碗,慢慢喝了下去,股股暖流顺着嗓子眼一直滑到胃里,让她不禁舒服的眯了眼睛,心中却是感叹有小秋跟在身边真是幸福。
因为刚想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情,心里现在正是透亮的时候,心情也跟着很好,正想逗小秋玩玩儿的时候,燕秀突然慌张的大力推门而进。
任府虽然不是那种尊卑非常规范的人家,但也不至于燕秀门也不敲一声就这么进来了。董璃自然不是怪她,对于燕秀她还是比较了解的,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才让她紧张的连门也来不及敲了。
董璃豁然起身,“燕秀,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这般慌张?”
燕秀紧紧的捂着嗓子,想是一路奔跑太过匆忙,导致风入嗓子,现在却是难受的紧。一边弯腰大喘着气,一边急忙道:“少夫人,二少爷……醒了。现在正要自己下地呢……老夫人拉不住,您……赶紧去看看吧。”
董璃猛的将手中毛笔摔在桌上,“胡闹。”迅速的往西院而去。
到了任江寝室门口,远远的就能听到里面人声嘈杂。等到进去一看,就见一大群人围着任江一个,而他正单手撑着桌子,也不知道是歇息等待力气恢复过来,还是痛的走不下去了。
任姜氏一见董璃进来,赶忙抓着她的手道:“任江偏要自己走动,拦都拦不住,你法子多,赶紧帮我想法劝劝他,他要再这么走下去,以后可就真废了。”
“婆母放心,只是我担心小叔固执己见,一时怕是劝不了,若是媳妇待会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婆母可千万见谅。”
任姜氏此时也是没了法子,只要董璃能劝动任江,就算是打他几下也无妨,便对董璃点了点头。
“其他人先退下去吧。”董璃对任姜氏身边的一应丫鬟婆子道,估计待会儿她要对任江使激将法,这些人站在这儿,总归会让任江下不来台,还是让他们避开比较好。
董璃得到任姜氏的允诺,便几步走至任江身前,站在他面前也不言语。
任江怒视着她,“你站在这边干什么?你也想笑话我么?”
董璃只是一笑,“是啊。我是想笑话你。”
任江闻言,顿时狂怒,伸手就向董璃打去。董璃一个闪身就躲了开去,而任江如今只有一条腿能使力支撑住自个儿,手一挥出登时身体不平衡起来,眼看就要往地上摔去。
董璃适时伸手扶住了他,任江却还是怒火冲天,一个甩手又将董璃的手打了开去。一时又将自己送入危局。
任姜氏的抽气声又起,董璃自然不会任他就这么摔了下去,便又伸手去扶任江。这两次倒腾已经让任江怕了,毕竟他也不想就这么摔个狗吃屎,只是董璃先前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他任江再怎么不争气也不需要嘲笑他的人来扶他。冒着摔倒的危险,任江又伸手往董璃打去。
董璃怒道:“你再打我可就真的不扶啦,到时候丢丑露脸的可是你。”
任江险些没喷出一口心血,这人是在帮自己掩饰着呢,还是故意丢他的人呢。便同样怒声道:“我倒不倒不关你事儿……”
一句话尚未说完,果然摔到地上去了,好在半道上董璃拦了一下,倒也摔得不是很疼。
任姜氏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对于任江自然是心疼的厉害,不过出于对董璃的信任,她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站在那儿看着。
任江深觉受了巨大的侮辱,半躺在地上狠狠的瞪着董璃,董璃却是不理睬他,只是好整以暇耽的曲臂站在他身旁。
“我说小叔,你知道我为什么笑你么?”
任江扭开头去,转而又向任姜氏看去,任姜氏平日最是宝贝他,现在董璃这般羞辱他,难道他娘亲真的没有意见么?
可惜,任姜氏只是一脸不忍心的看着他,却是没有丝毫的动作。
董璃蹲下身去。平视着摔倒的任江,语调激昂的道:“你以为我笑你什么?我笑你懦弱,我笑你枉为男儿身,我笑你对不起你大哥,我更笑你为什么没有废了两条腿。”
任江一怔,再听她最后一句,刚恢复的一点理智又被怒火灼烧殆尽。咬牙瞪着董璃道:“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董璃翻了翻白眼,“我可没那般多时间来跟你浪费,再说我已经有了任宇,有没有种也不是小叔你说了算的。”
虽然刚才摔倒的时候有董璃半途垫了一下,不过骨断的疼痛也不是任江一时受得了的,刚才强撑着一口气跟董璃在那边发飙,现在终于完全摊在了地上。只是眼睛还是一直恶狠狠的瞪着董璃。
董璃轻轻拍了拍任江的脸颊,眸中莫名沁出了泪水,“任江,你可记得你大哥以前是如何对你的?”
任江黯然,眸光也暗了下去,不似刚才的愤怒,只是依然没有吭声。
董璃继续道:“我不说想必你也猜到你大哥如今如何了,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次你是怎么出来的吗?”
任江瞬的扭头朝董璃看去。
在那黝黑潮湿的大狱里,从小娇生惯养的他经历了多少不能忍受的事暂且不提,直至那日有衙役生生打断他的腿,当时他就晕了过去,再次醒来也是因为受不了那剧烈的疼痛,努力试着挪动左腿,现实残忍的打击了他,腿果真是断了。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时的他却是泪流满面,腿断了意味着什么他能不知道吗?兴许这还是轻的,杀人是要偿命的,虽然那人并不是他杀的,可是形势比人强,他根本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难道迎接他的真的是万劫不复吗?
脑子瞬间成了一团浆糊,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身旁站着的正是平日最熟悉的人。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不是自己为何安然回来了,而是担心若是其他人知道自己成了个废人,该是如何的嘲笑于他?
心中的骄傲的念头占了上风,任江不管不顾的要自己站起来,走到桌旁去喝水。
任姜氏在旁边苦苦劝他,“江儿,你现在还不能走动,要什么尽管说就是,家里这么多人,你若是再折腾,这腿以后要完全复原可就是真的难了。”
第二卷第二十四章劝任江
第二十四章劝任江
任江此时哪里有心思理会任姜氏的话。只想在众人面前证明一番,自己还是可以的,并不是废人一个。眼看他垂垂欲倒,身边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去相扶,直到董璃过来狠狠的嘲讽于他。
经董璃提醒,他才想起自己本来可算是死罪,如何眼一睁就回了自己寝室?
“我是怎么出来的?”任江双目灼灼的盯视着董璃.
董璃一窒,没想到一向调皮不务正业的任江也能有这般狠厉的眼神,难道真的是世事打磨人吗?她赶忙调节情绪,故意以淡漠的语气道:“不过就是拿十家铺子跟赵东成换来他证明你清白的证词而已,你觉得如何?”
若非他腿力不济,任江真的要被气的暴跳起来。
任江双眸暴睁,指着董璃的右手都气的哆嗦起来,“什么叫不过是?大哥留下来的基业难道就是给你这般糟蹋的吗?你是怎么看护家业的?”
这话一出,却是连董璃都怒火蒸腾起来,蔑视的瞥了任江一眼道:“哼……若非是你进了大狱,你以为我会甘心将我夫君辛苦多年打拼来的家业拱手送给他人吗?”
闻听此言,任江颓然的倒在了地上。
若非是他无用,怎会莫名其妙的被人陷害?如果他能早些懂事,代替大哥去京师谈生意的话,那么大哥就不会出事。而他也不会莫名其妙的进了大狱,一家人现在还会是好好的。
都怪他!都是他无用!
任江双拳狠狠的锤地,眸中泪水不可抑制的流了出来。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没用,我是废物。”
人心都是肉长的,若说董璃先前一点都不怨怪任江那也不可能,只是如今见他这副样子,却还是哪里怪的起来,他也不过是个欠缺社会经验的少年而已,能让他在他人面前有怎样的心眼呢?
眼看任江的双手都锤出血来了,任姜氏双眼含泪的瞅了董璃一眼,却发现她双眼迷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显然是不会阻止任江继续自残的行为。她当嫂子的不心疼,她这当娘的可是心疼的不行。
任姜氏赶忙握住任江的双手,不让他继续锤地,一边朝外叫道:“婉婷,燕秀燕娟,赶紧进来帮我把任江给扶起来啊,这地上凉的哦,要是再着了凉可如何是好。”
婉婷赶忙带着燕秀燕娟进了来,三人一起使力,倒是将正沉浸在自我埋怨中的任江安然的扶上了床榻。三人知道现在正是情况紧张的时候,将任江扶上床以后,就赶紧退了出去。
董璃走至任江床前,严肃的对他道:“任江,经此一役。我相信你已经长大了很多,男子汉必须有男子汉的担当,如今任府成了如此情状,我也不怪你,我们是一家人,有责任就大家一起担当。但是那十家铺子是因为你而拱手送出去的,我希望你能好好养伤,早点去米铺做事,并能靠你的能力,把那十家铺子挣回来,你能做到吗?”
任江浑身仍在止不住的哆嗦,头脑昏沉的朝董璃看去,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没有丝毫迟疑的就答应了下来,“好,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一定会把那十家铺子给挣回来!”
董璃满意的点了点头,续道:“你知道你将来的责任便好,身体是做事的本钱,现在可知道你短期应该如何做了吧。是要把腿慢慢养好,还是现在充一时的好汉?”
任江一怔,现在才明白董璃的目的就是让他好好休养。又怕他不听劝,故而说了这般多的话来气他。而他经过这些事情,心智已是成熟了许多,瞬间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脸色晕红的扭头向床铺里面看去,瓮声道:“我知道了,不需要你再来劝,我好好养着就是。”
任姜氏脸上尤带着泪水,见此情景却忍不住笑了出来,拍手道:“好好好,江儿你既然答应好好休养,若是大夫不说你可以走动,可就不能任性的随意乱动哦。”
想起自己刚才一时的胡搅蛮缠,再想到当初大哥对自己的宠溺,任江越发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实在是太过孩子气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宠他,是该他担起责任的时候。
勉强挣扎着坐起身来,任江看着任姜氏与董璃道:“好,我说话自然算话,我会好好养腿,不过我要求剩下两家铺子的账本还是由我每日来查看。”
任姜氏征询的看向董璃,董璃沉吟了会儿,道:“好,两家铺子的账本想来应该不是非常多,不过那也得十日以后,现在的你只需要好好养伤。”
算是各人各退一步,任江点头同意董璃的话。
董璃开了门,对外面叫道:“小秋回来了吗?”
小秋正在门口候着,听到董璃唤自己,赶忙答应。“我在这儿呢,小姐。”
“大夫请过来了吧?”
小秋指了指偏厅的方向,“来了,我让大夫先在偏厅歇息来着。”
董璃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那你现在去将他请过来吧,药汤也熬好了吗?”
旁边的婉婷应道:“回少夫人,药汤也已经熬好了,现在还在炉上保温,需要现在就端过来吗?”
董璃道:“嗯,现在就端过来吧。”
回身进了房,又着燕秀燕娟进房来伺候着,以备万一。
老大夫提着药箱一脸冷然的进了屋,其实也不愿他脸色不好,任谁大晚上的被叫出来,还在偏厅等候了许久,也得一脸大便色。
董璃一边让燕秀去倒茶,一边客气的请老大夫坐下。
老大夫摆了摆手,径直在任江床前坐了下来,掀了任江盖在左腿上的棉被,仔细观察了一番,又动手捏了捏,自然是让任江憋不住的一通惨叫。“其他的就不用了,去准备点热水过来,这骨头本来就刚刚接好,还没长齐全呢,又来乱动,这下可好,错位了一点,又得重新接。”
抬头狠狠瞪了任江一眼,“年轻人,就算你不怕疼,也请你省事儿点成不?接骨头也是很费事儿的知道啊?再者你可知道老夫我做一张药膏得花多长时间?有银子也不是这般折腾的。”
腿上的纱布被揭了下来。药膏也被老大夫给拿了下去,燕秀燕娟赶忙拿了干净的布巾,浸了热水以后帮任江轻轻擦拭了腿上的膏药以及一些血迹。
任江额头渐渐的沁出了冷汗,兀自强撑着没有再叫出来,“一张膏药能多少银子?”
老大夫笑了笑,竖起了三个手指头,“不多,也就三十两银子一张而已。”
任江吁了口气,还好,三十两而已,用那么一两张还是花费不多的。
老大夫正动手帮任江处理断骨的错位,耳听他那一声吁气,便对他有些不满,手头上故意使了几分力,让他痛的叫了起来,同时道:“这药膏是老夫祖传的秘方,寻常人倒也不需要这么好的膏药,老夫手头上自然也不是只有这么一个方子,不过既然要求用最好的,老夫便给你上最好的膏药。这一贴三十两,五天就得换一贴,疗程自然是比其他药膏要短一些,再加上你年纪轻轻,正是长骨头的时候,整个疗程只需要贴上六贴就成。”
膏药费用这些事董璃先前就已经跟大夫商量过,倒也没什么意外。
她先前已经跟徐伯将府里剩的银两盘算了一番,库房里已经所剩无几,只有五百两银子左右。本来以任府的家业是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库存的,不过因为任海对于自己京城之行势在必得,大部分银两都被他带了出去,剩下的不过是留下来以备万一。
毕竟任府有着十二家米铺,一家绸缎庄,生意都是不错的,谁曾想人算不如天算,一下子会发生这般多事情呢?
任江虽然不知道府里还剩下多少银两,不过他也清楚上次他大哥出去的时候带走了大部分的现银,心中便是有些踌躇。六贴膏药便是接近二百两。其他还有诸多花钱的地方,心中便也开始有点舍不得。
将伤口处理好以后,老大夫正要将膏药贴到任江的腿上,没想到他竟然费力伸手挡了一下。
“有没有便宜点的膏药?这也忒贵了。”
董璃跟任姜氏站在旁边俱是一愣,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愕,没想到任江也有觉得东西贵的时候,看来这次是真的长大了。
老大夫也不恼,这下倒是笑了起来,“这膏药已经拿出来了,你让我再放回去给谁用呢?索性这次还是让我贴上去吧。”
任江一看,膏药本来附着在上面的一层已经被揭掉了,再贴上去可就不太好了,只得乖乖缩回手,任老大夫帮他贴了上去。
老大夫细心贴完膏药,又拿了新的纱布,紧紧的一圈圈的给他裹紧了,确定稳当了才剪了剩余的纱布。
一边收拾着药箱,老大夫朝董璃看去,“任少夫人,这以后用的膏药?”
董璃一边吩咐小秋去徐伯那儿取本次的诊金,一边对老大夫笑道:“自然是用最好的,大夫不用担心,任府这点银子还是拿的出来的。”
老大夫将药箱整理好,暂时搁在了桌上,“我可没有说担心任府银两拿不出来,任少夫人莫要误会了,只是二少爷?”
任江赶忙接口道:“对,以后你给我用一般的药就行了,不需要这么好的。”
董璃瞪了任江一眼,果然吓的他下半句说话声音都变小了。接过小秋拿过来的钱袋,伸手递给了大夫。“大夫莫要听他孩子似的在那边多嘴,尽管用最好的就是。”
老大夫接过钱袋,捏了捏,里面果然是三个大银锭,外加一些散碎银两,便笑道:“好,二少爷的伤口已经处理妥当,老夫也不多留了。”转而又对任江道:“二少爷,若真是舍不得银两,可得记得好好在床上休息就是,你看白日刚换上去的新膏药晚上就被你糟蹋了。你只需在床上静躺一个月就好,老夫保证你三十日后就可以下地走动,若是不行的话,以后的膏药老夫就白送了,你看如何?”
任江瞅了瞅老大夫,又瞅了瞅董璃,无奈道:“也好。”
第二卷第二十五章布坊出新主意
第二十五章布坊出新主意
又过了五六日功夫。任江一直乖乖的躺在床上休养,倒是听话的没有随便乱动。两个铺子的账本也没有每日都送去给他查看,只是隔日给他看一下,这样既保证了他休息的时间,也能让他痊愈以后接管铺子更容易上手。
这日董璃刚去了织云坊,吴掌柜前一日派人跟她说铺子的形势已经越来越不好了,让她隔日有空去商谈一下。
织云坊从事的是优质绸缎布料的售卖,当然也有本地产的一些普通料子,间或搭一些成衣出售。因为有京师织云坊分号的名头顶着,平日的生意很是不错,一些有钱的小姐**都喜欢到织云坊买衣料。不过近几日织云坊去年从金三娘那儿拿的存货已经所剩无几,再有人来询问衣料或者新货的时候,吴安只得借口说正在从京师运过来,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
这样短时间兴许还能留住一部分顾客,不过长此以往,只怕赔的就是织云坊的名号了,毕竟没有诚信的店家谁会光顾?
“少夫人,短时间我可以说货正在路上,很快就会到凉城。可是时间长了,这铺子可就真撑不下了。本来我们店就是靠从总店拿过来的料子成为凉城生意最好的绸缎庄,如今没有总店货源的支撑。只凭那些随处可见的大路货,只怕迟早是要出问题的。”吴安面有忧色的说道。
这事儿董璃早已放在了心上,不过先别谈任府现在根本没有那个经济实力去京城拿货,单是可信任的走货之人也是欠缺的,总不能让她亲自去拿货吧?清彦当初说是深入匪窝去了,如今音讯全无,店里的生意还需要白铭掌舵着、,也不能随便离开。
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任江痊愈以后,真正的接手铺子里的生意,那样的话白铭倒可以脱身去京师一趟。
思忖了会儿,她只得叹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任府现在的情况想必吴掌柜也是知道的,暂时恐怕是派不出人手去京师了。”
正说着,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看向吴安道:“吴掌柜,我有一计,不知可否?”
吴安正愁着没有办法,只要董璃能说出个可行的法子来,倒也行,便道:“少夫人说便是。”
董璃道:“不知吴掌柜听过玩具否?”
吴安笑道:“这自然是听说过的,寻常大街上卖的风筝拨浪鼓之类的可不就是小孩儿玩得玩具么?”
董璃点了点头,“嗯,寻常生活中可以见到很多材料做成的各种玩意儿,那我们是否可以用布做一些呢?”
吴安撇了撇嘴,以为董璃能有什么稀奇注意呢,却是寻常,“少夫人是说人偶吗?那可不太好。都说那些东西不吉祥来着,只怕是做了也没人要。”
董璃看到吴安的表情,便明白他是误会自己的想法了,笑道:“我说的可能跟吴掌柜想的有些差异,我们要做的也可以称为玩偶,不同于巫术中用的人偶。”
伸手比划了一下一般玩偶的大小,董璃笑道:“大约这样大小的,可以是任何动物形状,也可以是随便什么样子,里面填塞进棉花,抱在手里软软的,相信很多小孩子都会喜欢,一般小姐少夫人可能也会有兴趣。只要我们在外形上多下功夫,应该是不错的。”
吴安见董璃比划的那个大小,一时来了兴致,“棉花?少夫人是指就像我们平日做棉衣靠背那样的?那个东西会有人要吗?”
董璃越想越觉得有趣,以前自己也很喜欢毛绒玩具,现在若是能靠这个赚钱的话,岂不是更为有趣?
“我们可以先做一批来看看,若是没人感兴趣的话,那就算了。若是想买的人比较多,那自然就更好了。”
吴安忍不住拍手道:“那真是最好了,只不过坊里的师傅只怕是不知道那玩偶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少夫人能不能画个图样出来?也好让师傅们照着做。”
董璃点了点头,“那没关系,我今儿晚上就回去画,明日再让人送给你,回头做出样子来的时候,你先送一个给我看看,若是没错的话,那就继续再往下面做。”
二人商量妥当,董璃便先行回了任府。吴安虽然开心有了新的发财路子,只是正道儿还没有解决呢,心中不免还是吊着一块大石头。
董璃刚回了府,却听门房来报,有贵客赢门。她在任府许久却也不知道府里能来什么贵客,便细问到底是谁,门房却说不知道,来人只说是京师织云坊总部的。
董璃一怔,虽不知道到底是谁来的,但还是赶紧收拾一番,亲自相迎去了。
门外正停着三辆马车,都是那种似乎挤挤能坐下十几个人的大型马车。第一辆车装扮的极其奢华艳丽,各色织锦布料的运用也是恰到好处,不过董璃怀疑它下雨天的时候能挡住些什么呢?其余两辆马车倒是略为简朴一些,只是比寻常人家的马车大一些而已。
看着那巨大的马车,再见车旁仅有的八个骑在马上的护卫,董璃不禁怀疑这一行人是怎么安全到达凉城的,任海带了几十号人还在阴沟里翻了船呢。
眼见任府有主子出来相迎。最前头那辆马车的车夫就敲了敲车厢的前门,里面一个如珠如玉的温雅声音传了出来,“知道了,主子,奴婢扶您下车吧。”
董璃赶打包票保证自己前生今生加起来都没听过这般好听的声音。
车厢门打了开来,一个素色衣裳的高挑女子缓步而出,车夫则随手将身旁原本置着的一个踏脚凳搁在了下面,那高挑女子便踩着那踏脚凳下了车。
单是端庄俏丽无法形容她绝色之万一,董璃看愣了神,只觉得上天实在是太厚爱她了,精致完美的五官都放在了她一人身上。令她意外的是,那女子下车以后,却是伸手进车厢内,恭敬的扶出了另一个女子,原来那绝色女子竟然只是个丫鬟。
董璃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不免感到可惜,这样绝色的女子只怕是个男人都会想好好藏起来,却竟然只是个丫鬟。后出来的女子穿着紫色的云裳,万种风华尽在那紫裳随风轻轻扬起的时刻。再朝她面容看去,虽是比不上那高挑女子那般绝色,但其姿色也绝非一般女子可比,再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紫裳女子更有一种绝代风华的气质。
一行人连带车夫不过只有十三个人。正在董璃一行人看愣了的时候,紫裳女子在高挑女子的陪同下走至了她面前。
“这位想必就是任少夫人了?”紫裳女子开口道,那声音微沉,三分娴雅三分惊讶四分可惜。
董璃连忙道:“正是,不知?”
她实是不知道如何称呼那女子,既看不出她是未出嫁的小姐,还是已成婚的夫人。
高挑女子却是适时接了口,“这位就是我们织云坊的大当家金三娘。”
金三娘含笑对董璃点了点头,“任少夫人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三娘即可。”
董璃见金三娘似乎很好亲近的样子,同样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三娘先请进吧。”说完便让过身子,示意金三娘进屋。
金三娘对董璃点了点头,便往府内走去,任府一行人正转身往里走的时候,却听身后传来若多沉重的脚步声。
金三娘应声回头,果见人群后方跟着四个护卫,秀眉微皱,声调却是波澜不惊,“你们不用跟进来了,随便找家客栈先歇息一会儿吧。”
听金三娘的语气,却是不愿意她那几个护卫进任府了,董璃微感讶异,按说几个护卫进了任府,任府还没小到安不下他们的地方,不过金三娘这个主子都如此说了,她便也不好多嘴。
不过那些护卫却是没有丝毫的让步,最前头左侧的护卫冷声道,“金姑娘,爷让我们寸步都跟着您,若是您在我们不在期间发生点什么,属下几个担当不起。”
看着这些人,董璃的眉毛都快惊讶的挑高到头顶了,看来金三娘还没有出嫁,不然那护卫也不会称她是姑娘了,你说有几家的姑娘会找个比自己漂亮若干倍的丫鬟来打击自己呢?再看那护卫,各个人高马壮的,对那金三娘说话一点恭敬客气都没有,倒更像是公事公办。
金三娘挑眉看向那护卫,声音也冷了八度,“你担心你们爷责罚你,难道就不担心我多嘴说些什么?再者有赤筱跟着,还能有什么事儿不成?”
原来那高挑女子名为赤筱,倒也是不错,董璃对金三娘那句话的理解是,有赤筱这么个绝色丫鬟跟着,大约就算是有人起了贼心,那也不是在她头上。
护卫拧眉看向赤筱。见她微不可察的向自己点了点头,只得道:“那其他人就先去客栈歇息,不过还是请金姑娘容许属下跟着,毕竟赤筱要帮姑娘办很多事,很多时候可能保护不及。”
董璃是越听越不满了,怎么听着像是怀疑他们任府是贼窝呢?尽是那么多未知的危险,好像就有人等着要害金三娘似的。
金三娘似乎也知道自己站在这边说这么多有些不礼貌,便也不再多说,扭身进了任府,默许了那护卫刚才的话。
那护卫挥手示意其他人去将自己安排妥当,自己随后有事便会去找他们,然后便跟在任府众人身后进了任府。
第二卷第二十六章赊欠货品
第二十六章赊欠货品
一群人拥着进了正厅。二人客套一番后,皆在堂前坐了下来。董璃不喜拐弯抹角,况她跟金三娘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实在是没有什么闲话可以讲,便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三娘此次来凉城是有什么事情吗?毕竟京师离凉城实在是有些远了。”
看金三娘的一身行头,董璃便能猜到这个女子平日生活肯定是极其舒适享受的,这样的人儿没理由无缘无故的就大老远的从京城跑到凉城。这时代又没有飞机什么的交通工具可以在短短几个小时就到达目的地,坐马车至少也得颠簸七八日的功夫,谁会没事找罪受呢?
金三娘挥手示意赤筱先退下去,董璃意会,便也让小秋和其他人等都退了下去。赤筱想必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出门的时候特意留在了最后,待所有人都出去后,将门轻轻的关了起来。
董璃疑惑的看向金三娘,自己跟她不过是第一次见面,有什么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也不能听到呢?还是赤筱并不是她的心腹?
眼见大门关的严丝合缝,金三娘这才惬意的伸了个懒腰,端起桌上的茶盏大口喝了起来,又随便的翘起了二郎腿,身子在椅子上挪来挪去,似乎在寻找最舒适的位置。许久以后才舒服的叹了口气。看向了董璃,果不其然见她惊愕的张大了嘴。
金三娘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好了,其实也没那么奇怪,看多了就习惯了。有些事情还是不方便那些个丫鬟看到的,你不介意我让她们都出去吧?”
董璃笑道:“怎么会呢?三娘尽管拿这当自己家就好了,没什么介意不介意的。”心里却是想到,她这个样子还真是不要被那些个丫鬟看到的好,毕竟形象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金三娘很是喜欢董璃的回答,她虽然年纪并不是很大,未过三十,但是在商场上也算是一个老手了,自然最善于观察人的真实心绪。刚才董璃虽说的是客气话,但能从她的眼里看到真诚。
“我知道你肯定在想我大老远的从京师跑到凉城来是干什么的。”金三娘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董璃。
董璃笑着点了点头,这金三娘原以为是个端庄稳重的女子,却原来私底下还是个孩子心性。
“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其实说好听点,我这次就是来帮你的。”
董璃一怔,难道任海出事的事情金三娘早已经知道了?她抓着刚才话中的重点问道:“那说不好听点呢?”
金三娘姣好的面容隐约浮上了一丝怒气,“说不好听点嘛……”
董璃竖起耳朵听着她的下文,却只听到一句,“不好听的我现在暂时不告诉你。”
说完,金三娘自个儿在那边毫无形象的大笑了起来,似乎她刚才压根没有发怒,而董璃先前在门前见到的端庄典雅的女子也不是她。
董璃满头黑线,“既然三娘不愿多说,我也就不问了。不过三娘说来凉城是为了帮我是什么意思?”
金三娘咳了两声,努力恢复自己端庄的模样,正色道:“任海出事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他跟我合作了不少时日,对于他的才华,我一直很是欣赏。不过逝者已矣,还是要节哀顺变。”
任海出事这么久以来,为了支撑住这个家,董璃一直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她不能被失去任海的悲伤掩埋。平日里大家也不敢在她面前提任海的事,可是现在被金三娘安慰性的提了出来,心口还是撕裂般的痛。
声音瞬间暗哑了下来,“劳三娘挂心了。”
眼见董璃的变化,金三娘便知董璃对任海是真的情根深种,怪不得任海今春谈完生意以后,就急着回任府。摇了摇头,金三娘叹气道:“上次他拿了很多货,其中包括一些去年刚刚研究出来,今年才出售的极品丝绸,这些都损失了我也知道。我琢磨着分店的生意怕是经营不下去了,而任府现在肯定也派不出人手去拿货。所以我特地送了过来。”
董璃这才明白原来那车队后面两辆大型马车中装载的竟然是布匹,怪不得要那么大的车厢。先前她还奇怪着呢,甚至怀疑是不是金三娘对生活水准要求太高,所以随行都带了两车的日用品。
“那真是要感激三娘的雪中送炭了,我先代任府上下感谢三娘这般费心,只不过……”董璃略有些踌躇的说道,三娘的好心她是知道了,不过依当初任海带出去的银两来看,这两车货品肯定也是价值不菲。依任府现在的情况实在是拿不出多少现银来,这如何能拿走金三娘手上的货品呢?
金三娘疑惑的追问道:“只不过什么?少夫人但说无妨。”
虽然金三娘是大老远从京师跑过来的,不过既然不只是为了给任府送货,董璃心里负担倒也不是非常大,想了想,还是直言道:“既然三娘已经知道任海失踪的事情,也知道货品损失殆尽,想必应该也清楚,依任府的情况,现银如今是所剩无几了,只怕是不够支付三娘这批货品的钱。”
金三娘还以为董璃不想经营织云坊了呢,却原来是担心银子的问题,便豪爽的道:“嗨……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不就是银子嘛,放心,当初我能让任海经营织云坊的分店,而不担心他砸了招牌,便是对任府放心。现在我也对你放心,货品你这边先收着,给我打个欠条便是,日后利钱收回来了。再还我也不迟。”
董璃惊讶的看着金三娘,这人是不拿那点货品当回事呢,还是真的很放心呢?毕竟现在任府可不是如先前那般是任海在经营了。董璃先前脑中那诸多经商的想法只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任府上下还要存活下去。但现在若是金三娘将这批价值不菲的货品就这么赊给她的话,她还觉得有些担当不起她的信任呢。
金三娘似是明白了董璃的犹豫,“我知道任府现在缺银子,不过织云坊生意不是一直很好吗?再者任府也有十二家米铺不是?米铺虽然利润不大,重在稳定,所以我相信任府有重起的一天,这才考虑将这批货赊给你的,可不是我真的随性而为,毕竟商人还是重利的。”
董璃为难的看着金三娘,这批货她当然想要,只不过……
“三娘怕是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情,任府如今已经没有十二家米铺了,只余下了两家,有一家还不怎么赚钱,纯粹是为了方便居民的生活而已。”
金三娘惊愕的看着董璃,怀疑的话一时没顾虑的就说了出来,“任海出事不过一个多月的功夫,难道任府就被败成这个样子了?怎么大手笔的败掉的?”
若是败掉的,董璃可能会羞红满面的不好意思再与三娘讲下去,但不是。金三娘意外的发现董璃的眼中带了三分的怨恨。
“那些家事就不足与三娘说了,但十家铺子的确不是被败掉的,董璃可以在这里对天发誓。若是三娘现在还愿意将那货品留予任府的话,董璃日后自会好好经营织云坊,不负重托。若三娘现在悔了,董璃也毫无怨言。”
说着,董璃也不再去看三娘,知道她现在需要时间好好消化刚才的信息。
金三娘顿语良久,终凝视董璃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便再问你一句,你可有信心将任府失去的都收回来?”
董璃双眼迷蒙。似是在看着某一个人,口中低吟但坚决的道:“任府失去的我会一分一毫的收回来,不这样,我如何……”
日后若是任海回来,她如何有脸面面对于他呢?
这些话却只是能在心里讲的,她还没能脸皮厚到没羞没臊的跟金三娘说这些煽情的话,便打住了话头。
金三娘闻言,决然道:“好,我相信你便是,我也不看之前的了,这批货我就先交予你,你给我打个欠条便是。”
董璃略有些震惊的看着金三娘,但见她目光从容肯定,便道:“既然三娘如此信任,我就觍颜收下了,待日后任府有了现银,定会第一个还予三娘。”
二人这件事便就算说妥当了,金三娘的第一目的达成,舟车劳碌的早已是累的很,便道:“这一路上虽说是坐在车里,也没有费脚力自个儿去走动,但还是累的慌。既然来意我已经说了,是否有客房收拾一间,借我暂住一下?”
说着,还玩性不改的对董璃眨了眨眼。
董璃忙歉意的道:“是我疏忽了,”又对外叫道:“小秋。”
小秋应声推门进了来,金三娘却是早已经调整好坐姿,还是那般的一派端庄娴雅。
“小姐。”
“带两个小丫头,快去整理下客房,准备些热水什么的,先让三娘好好歇息一会儿。”
“好的,小秋现在就去准备,”又对三娘道:“金姑娘就请稍作等待。”
随后便退了下去。小秋一向做事利落,须臾就过了来,说那客房已经收拾妥当,便请三娘过去歇息。
董璃本欲将三娘送至客房,却听她道:“我就不用你送了。还是先去将那些货品整理一番吧,”又对外叫道:“魏中泊。”
那原本侍立在外的护卫应声进了来,行了礼道:“金姑娘有事吩咐。”
金三娘道,“我累了,先去歇息,你就带任少夫人去将那两车货给卸下来吧。”
魏中泊有些犹豫,瞅了赤筱一眼,垂头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随后金三娘便在赤筱的陪同下,跟着小秋去客房歇息了,董璃则带着两个小厮前去卸货。
第二卷第二十七章怀念
第二十七章怀念
等金三娘再次出屋的时候。已是下晚时分。董璃在三娘休息的那段时间,已经收拾妥当了那批货,都置在了任府的货仓里,待明日再收拾了送去织云坊。
算是给三娘接风洗尘,董璃特意吩咐厨房做了酒席。任姜氏身为长辈,自然是在主位坐下,下手便是金三娘和董璃的位子,任宇今日则是被燕秀带了在房里吃。
金三娘因为下午来的时候匆忙,旅途又甚是劳累,便没有早点去拜见任姜氏,此时见了她,便客气的行了个礼,“任老夫人安好。”
任姜氏赶忙扶起三娘,嗔怪道:“这哪使得,金姑娘是贵客,跟老身就不需要这么客气了。”
金三娘笑道:“这可不能免,光是从辈分来看,任老夫人便当受我一礼。”
董璃又请三娘在任姜氏下手坐了下来。
酒菜上好,她便招呼金三娘吃饭,三娘总觉得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一时却是想不起来是哪里。毕竟她跟任海也算是有些交情,先前自然听他提过任府。等吃了一筷子菜方才突然灵光顿现的想了起来。
诧异的问董璃道:“任二少爷呢?我听说府上是有二少爷的,怎的今日没有出来一起吃饭?”
董璃顿下筷子,朝任姜氏望去,任姜氏叹了口气,搁下了手中的筷子。虽说任江是被冤枉的,但各人有各人的想法,若是三娘不信的话,任府好不容易等来的一个援助岂不是又落了空?
不过就算是现在不说,只怕也是瞒得住一时,三娘若是在凉城走上一遭,随便找个人就能问出来了。
董璃跟任姜氏奇怪的表现自然没有逃过金三娘的眼睛,心中想到任江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容启齿的事儿,不然她们也不会这般踌躇了。
任姜氏居家良久,只得暗示董璃说不说由她决定,董璃得了任姜氏的肯定,便打算都与三娘说了。
语气沉痛的对她道:“三娘,小叔倒是在府里的,只是腿脚不太便利,所以最近都是在房里吃,便不与我们同吃了。”
三娘年初的时候还听任海说铺子还是任江在看管着,既然任江能主事,自然不应该是个废人吧?如此一想,三娘继续追问道:“难道是最近出了什么事儿吗?”
刚问出这句话,脑中忽然想起任府现在只剩下两家米铺的事情,不免将之联想到了一起。
“难道米铺的事儿也与这有关系?”
董璃点了点头,黛眉微皱。挥手示意厅内的仆人都出去,这才对三娘道:“是有关系。”
当下便一五一十的将任江的遭遇都与三娘讲了。
三娘是个磊落性子,虽然商场上用些计谋无可厚非,但人心还是要透亮的,那赵东成明显就是乘机落井下石,好霸占这凉城的市场。
手中筷子被重重的搁在了桌上,“这赵东成当真是以为这世上没了天理了?”
董璃叹道:“我本来是想慢慢找证人、寻线索的,哪知赵东成跟官府勾结在了一起,硬是打伤了任江,逼着任府不得不低了头。”
她语气突然昂扬了起来,带了三分坚定与恨意,“如今铺子虽然尽入他手,但我相信百姓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任府经营米铺这么多年来,都是实实在在的诚信经营,哪怕是收购农民的米粮,那也尽量是高价收购,从没有昧着良心多赚一分钱。他赵府是如何经营的,旁人也知道。我现在缺的不过是重开铺子的资本,一旦任府米铺重新开张,我就不信他生意还能好到哪儿去。”
啪啪……
“好。要的就是这股魄力。”三娘听了董璃的话,不免为她喝起彩来。
她一个女子能将织云坊办到在京城颇有盛名,靠的不过是那一丝不输于须眉的魄力与决心。而今任府虽然不同以往,但董璃既然能说出这些话,她便有理由相信任府有重起的一天。
脑筋一转,三娘计上心来,她有心想帮任府一把,不过却是不需要跟董璃说了。
三娘端起桌上酒杯,对董璃道:“我相信你能做到,来,我先敬你一杯,祝你马到成功!”
董璃有些窘迫的笑了,刚才那些确是她的肺腑之言,但她也深知很多时候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无人的时候,她会偷偷的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但如今三娘说出这般信任的话,倒叫她不知如何反应。
酒杯依然遥遥的举在手上,“赶快干了呀?难道你不相信自个儿?”
董璃只得端起自己的杯子,徐徐道:“倒也不是不相信自个儿,只怕是现在放了大话,到时候惹三娘笑话。”
“原来是因着这个原因,那你就放心吧,当初我也如你这般,在家人面前都不敢多说什么,可是现在呢?”三娘脸上有着抑不住的自豪,“所以你去做就行了。”
想了想,感叹道:“如今有你这样心思的女子天下又有几个?女子大多不过是在家相夫教子终老一生。我曾在想,难道我也要如此吗?终是不甘心,不然也不会有现今的织云坊了。”
察觉自己似乎说的有些多了。便草草结了尾,“我就是想告诉你,放手去做,不要去顾及别人的想法,那样活着着实太累。”
说着,还拍了拍董璃的肩膀,似在给她打气。
董璃真是满头黑线,真要怀疑她跟三娘到底谁才是穿越者,三娘的思想就如今而言真算是一种思想解放了。
面色怪异的举杯对三娘道:“我知道,来,我们先干了此杯。”
三娘只以为董璃是一时接受不了她的想法,也只是笑笑的一饮而尽。
任姜氏倒的确是对三娘的话不以为然,不过三娘并不算是她的晚辈,现在还是任府的贵客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见她与董璃聊的欢畅,便只是在那边笑看着她们。
吃完晚饭,任姜氏先行回了西院休憩,三娘的居室是安排在东院的。东院本来人员就少,如今多了三娘,倒也是添了分热闹。
晚上董璃还在书房里熟悉账本,平时这些都是任江在看,不过既然她打算自己也经营些铺子。有些东西还是要重头开始学起。况且任江目前一心想恢复任府原先在米粮市场上占有的份额,自然是没空看其他铺子的账本。
三娘闲来无事,便来书房想与董璃聊聊天。没想到见她正忙着,便转身打算回去了。
这些账本看着也着实无聊,董璃恍神的时候就听到了三娘的声音,以为她会推门进来的,没想到当小秋说她在看账本的时候,三娘就打算先回去了。
“是三娘吗?”董璃开口问道。
小秋应声道:“是的,小姐,要请三娘进去坐坐吗?”
正说着,书房的门蓦然打了开来。三娘正对着房门,还没有离去,“三娘,既然来了,就先请进来坐坐吧。”
三娘也不客气,缓步跟在她身后进了屋,温婉笑道:“我见你正忙着,本来打算回去休息了的。不过你既然邀我进来,我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董璃请三娘坐下,又倒了杯茶水予她,自个儿也倒了一杯,抿了口茶,才道:“三娘此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三娘笑道:“难道我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你说说话么?”
“三娘这说的是哪里话,只要三娘有空,随时可以找我说话的呀。”
二人坐着说了些闲话,三娘迟疑良久,还是问道:“任海如今是什么情况?我今日听你那意思,似乎并没有找到他。到处找过了吗?”
三娘先前听仆从来报,任海一行遇了土匪,受伤惨重不说,任海还落了崖,本以为他已经没有了活路,不过听董璃的意思,却是连他的尸身都没有寻到。
董璃心底一颤,心头嫩肉像是被人紧紧的拽在手里,使劲捏了又捏,还在火上烤了一遭,一时说不得话。
三娘也知问这个问题是有些残忍了,不过事情她总是要问清楚不是,而且董璃总要走出这个阴影的。
等了许久,董璃终于缓了过来,低声道:“三娘毕竟是跟夫君有些交情,若是旁人,我是真不愿意再去说这些。”
顿了顿,又道:“夫君出事以后,有受伤不重的随从先行回来报了消息,当日我就奔了青藤山。青藤山上下都寻找了个遍,却是丝毫线索都没找到。”
颤颤的掏出脖颈上挂着的一个玉佩,哑声道:“只是在崖下找到了这个玉佩,原先是夫君出去的时候,我帮他求了在庙里开过光的,只想着能保他平安就好,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了。”
屋里烛光甚亮,三娘隔着桌子望过去,却见那玉佩上有一条极其明显的裂痕,定是任海摔下崖时,受了损伤的。
“既然什么都没有找到,兴许任海只是被别人搭救走了呢。不是说玉能护住吗?你看这玉,既然是开过光的,更是添了几分灵性,现在却是受了损伤,说不定就是当日代任海受的。”
董璃知道三娘现在是在安慰她,不过也知道玉能护住的传言,但神龟不信的她,如何能相信这等毫无依据的话?
将那玉佩又塞回了衣内,苦笑道:“三娘这是安慰我呢,不过若真是如此的话,我倒要感激上苍了,只要夫君能活着,他在哪儿倒是无所谓了。”
一想到曾经相守的两人如今一个已是杳无音讯,甚至有可能已经先入了黄泉,董璃便悲从中来,腕上的紫金绞丝盘凤镯因在空气中吹冻良久,透着股股的冷意,实实在在的提醒她曾经的美满甜蜜。
第二卷第二十八章玩偶图形
第二十八章玩偶图形
三娘见董璃面色黯淡了下来。略有内疚的道:“看我,又提伤心事了,你暂且放开一点吧,人活着还是要向前看的。”
董璃点了点头,只是无意往书桌扫去,便好似还看到那人坐在后面正认真的查看账本。
三娘叹了口气,站起了身,“罢了,今儿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董璃连忙跟着站了起来,送着三娘往门外走去,“我倒是想早点休息呢,不过还有些事情要做,恐怕还要一会儿功夫。”
二人说别,三娘便回了客房休息,董璃却又回了书房内。
她今天上午答应了吴掌柜要画出一些玩偶的图形来,虽然三娘现在是及时送来了货品,解了织云坊的危机,不过既然想出了这么条路子,自然是要试试看的。
室内一灯如豆。董璃独坐在书桌后面,努力回想自己前世看过的玩偶。
时间如梭,毫不留情的飞快而去,而她来到任府也有近十个月的时间,慢慢的习惯了这里的环境与生活方式,一时间前世的种种过往在脑海里是那么的模糊。
一个人努力想了许久,脑海深处的记忆慢慢浮了出来。要说记忆最深的便是凯蒂猫和玩偶熊,一边回忆着这两种玩偶的形状,一边在纸上开始画了起来。
不得不说她的画工不是一般的差,一个凯蒂猫画了五六次,才算是满意,至于玩偶熊倒是简单一些,只是画出它憨憨的面容和大肚皮,一个形象就出了来。
又计算了一下玩偶的大小,以及头和身子的比例,换算好了这些,她才释然的吐了口气。
小秋适时的敲了敲门,打开了一条门缝,对董璃道:“小姐,忙完了吗?我熬了热汤,要不要现在端过来?”
董璃扭了扭脖子,放松一下神经,对她道:“忙完了,要不端去寝房吧,我现在正想回去休息了呢。”
小秋闻言便进了屋,收拾着屋内散乱的一些东西。
董璃拿起桌上两张画纸,对小秋招了招手。“小秋,你先过来一下。”
小秋疑惑的搁下手中的东西,见董璃手中拿着两张纸,便道:“小姐,你让我看什么?你不会又忘了我识得字不多吧。”
董璃嗔道:“不是让你看字,这次是看画,画你总能看明白吧?”
小秋近前一看,纸上画着两样东西,一个她看的出来是熊,另一个觉得那脑袋有些像猫,只是细一瞅,觉得又不像了,便指着那猫头问道:“小姐,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董璃不回答,只是问道:“你觉得可爱吗?”
小秋认真的看着那猫头,“看上去倒是还不错,不过就是身子有些不明白了,这世上真有这奇怪的东西吗?”
小秋一脸认真的看着她,倒叫她一时没了话说,索性将那两张纸又搁在了桌上。
新事物的推出总是要先来个适应的过程,何况是古人的接受能力一般来说要比现代社会更低一些。需要的时间自然也就更长。等明日将这两张画纸交给吴掌柜,让他先制出两个模型来,到时候往店里一摆,说不定就有识货的人看上呢。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她还不信这些东西火不起来。
将书桌上的账本一类的东西归了归整齐,董璃便与小秋回了寝房。
第二日,董璃早早的就醒了过来,心里有些微的激动,第一次将自己记忆中的东西拿出来,未免有些慌张,也不知道现在的市场能不能接受。
梳洗妥当后,便先去了任姜氏那儿请安,如今任姜氏的早膳倒是不再要她亲自动手了,而是令派了个妇人协助喜儿准备。
任姜氏念了早经,见董璃已经过了来,琢磨着现在三娘在府里,便让董璃回去陪着三娘,今天就不要陪着她老太婆吃早饭了。
董璃又说了几句好话,这才退了出来。
三娘倒是起的比较晚,董璃过去的时候,赤筱正在帮她挽发。
三娘第一次来凉城,一为任府送货品,二来也得看看这凉城有什么好玩儿的,一边把玩着手上的珠钗,一边对董璃道:“凉城有什么特别好玩儿的吗?我在这边也没什么事情,倒是想出去看看。”
好玩儿的?
董璃随意在室内的方桌旁坐了下来,答道:“好玩儿的倒是没什么,这凉城哪里比得上京城繁华热闹,三娘若是觉得在家闲得慌。不如就去集市上随便看看,也算是打发时间。”
赤筱已帮三娘挽好头发,三娘对镜照了照,还不错。其实她刚才也就是随便问问,心里早已是有了自个儿的打算,至于具体的地点,路上那么多行人,还怕问不出来吗?
二人一起吃了早饭,董璃说要去织云坊一趟,将昨日那些货品都赶紧送过去,免得吴掌柜更加焦急。三娘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现在是全部交给董璃了的,只是说要跟她一起出去,好去看看凉城的织云坊现在是什么样子。
三娘是织云坊的创始人,董璃不过是一个加盟者,自然是不会推辞,二人便说好一起出去。因着三娘自带的那辆马车实在是太过显眼,占路也太大,便与董璃一起坐了任府的小马车。
那些货品另外置了辆马车运过去,剩下的暂且先放在任府的库房里。
吴掌柜站在柜台里面正拨弄着算盘,嘴里却是不住的叹气,嘟囔着现在的生意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毕竟店里没货,想好也好不起来。
有伙计见董璃过了来。赶忙去告知了吴掌柜一声。
吴安扔下手头的算盘,赶忙出了柜台迎接董璃。
一见董璃的面,却是忍不住问道:“少夫人,您昨儿个说的玩偶已经画好了吗?”
董璃笑道:“那个倒是已经画好了,不过今日我来不仅是为了那件事情,还带了一个好消息给你。”
一行人进了屋,吴安一边让伙计奉茶,看了金三娘一眼,因着三娘带了面巾,所以他也看不出来是谁,脑中搜索了一下。并没有此人的印象,便对董璃道:“少夫人,这位姑娘是?”
因着金三娘的发髻原因,吴安倒是轻易就看出她仍是位姑娘。董璃笑道:“这倒是该跟你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织云坊京城总部的大当家金三娘。”
三娘雍容的对吴安点了点头,果然那气度不是一般姑娘所有。
吴安惊诧的看着三娘,赶忙行了礼道:“不知道是金姑娘亲自到来,真是有失远迎了。”
三娘进来时一直在细心的观察织云坊的环境,以及吴掌柜的为人,虽比不上京城那般的好,但也是办的不错了,便客气道:“吴掌柜这些年一直诚心经营织云坊,我这铺子的名声这么好,可也有你的一些功劳呢。”
这话说来自然好听,吴掌柜笑道:“哪里,金姑娘言重了,我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而已。”
三人便都坐下来商谈,当吴安听说金三娘此次来凉城是特地送货品来的时候,自然是激动万分,一时激动的站起身不住的对三娘行礼。
织云坊虽然是京师织云坊的分部,是任府的产业,但吴掌柜一直都在这里做事,看它慢慢的在凉城打出了自己的名号,客源越来越多,心里的欢喜自不必提,却是当它自己孩子似的看着。
本来以为织云坊已经因为货源问题就要停止成长,心中自是难过,现在金三娘亲自送来了货品,算是又为织云坊送来了生计,他如何能不开心。
三娘连忙扶起了他,温婉笑道:“吴掌柜这是客气什么,我还得感谢你将织云坊管理的这般好呢。”
吴掌柜受三娘一扶,便也不再客气,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嘴上还是叨念道:“现在好了,店里的生意以后又是蒸蒸日上了。”
董璃也是开心的很,织云坊声音好当然是对任府将来恢复胜景更有助益。不过她昨儿晚上忙了许久,就是为了赶出玩偶的图,吴掌柜不会见织云坊有救了,就不要那些图了吧?
昨儿晚上画好的两张图还在小秋手里拿着,董璃接了过来,对吴安道:“吴掌柜,现在店里有了货品,你不会就不尝试我昨儿跟你说的事了吧?”
吴安忙道:“怎么会呢?少夫人手中拿的便是图画吧?可否先给我一观?”
董璃便将手中画纸递了过去,吴安细细看了那两张图,倒是有点兴趣。
金三娘在下面听的莫名其妙,好奇道:“是什么东西啊?可否给我也看一下?”
吴掌柜赶忙递了过去,董璃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是自己一时的想法,自己店铺里面试试就好了,现在搁到在商场混迹已有的三娘手里,倒让她一时觉得有些拿不出手了,不过还是对三娘细讲了自己的意思。
三娘看了那些画,又听了董璃的一番描述,却是有些感兴趣,心底便开始想象这么玩偶憨憨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就溢出了笑意。不过具体做出来有没有效益,还是得市场来验证的。
“我看这两个东西倒是蛮有意思的,反正我在凉城还要待一段时间,不如做出来以后,送两个给我看看怎样?”
第二卷第二十九章想惩治的是谁
第二十九章想惩治的是谁
金三娘姣好的面容上带着浅笑。虽然隔着面巾,旁人只能看到那微弯的眉眼,但也让人感觉在这微冷的春日里忽然多了三分的暖意。
董璃自然不会拒绝她的这个提议,笑道:“这个当然没有问题,这几日便让坊里的工人照着图纸先做两个样子出来,看是否与我说的一致。若是没有误差的话,就先生产一小批出来,放在铺子里摆着,试试看会不会有人购买,若是感兴趣的人比较多,到时候再多做一些出来。”
三娘也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冒然多做的话,只怕到时候没人购买,那可就亏了。
吴掌柜对此也没有意见,本来他跟董璃就是商量好这样做的。
三人就此便又商讨了一些细节,三娘毕竟浸yin商场多年,对于新事物的推出自然有她的路数,据此一说,果然让董璃又长了些见识。
该商量的也商量的差不多了,三娘待会儿还有件有意思的事情要做,便歉意的对吴掌柜点了点头。又对董璃婉言道:“这凉城我还是第一次来,今日便想随便出去走走,就不在这儿叨扰你们了,有事儿你们先商量着。”
董璃先前已经听三娘提过自己要出去走走的事情,客气的笑道:“这凉城你毕竟不熟悉,要不要我陪你出去逛逛?”
三娘心知董璃这是一片好意,不过有些事情若是有董璃跟着,那就不好玩儿了,婉言谢绝道:“那就不用了,反正只是随便看看,难道我还能迷路了不成?”
三娘既然如此说,董璃也不好再客气什么。
只是刚走了几步,三娘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身对董璃道:“午饭我暂且就在外面吃了,你帮我跟老夫人说一声,切不要等我。”
回头的瞬间,面巾被微风带起,绝色的容颜一时晃了室内众人的眼。董璃眨眨眼,虽然自己已经看了多遍,但免疫力还是比较低下。同时心中却也不免庆幸,还好赤筱的面巾还带的牢牢实实的,不然只怕这屋里就不是众人惊艳的场景,而是眼球儿掉了一地了。
对于金三娘带着赤筱这样比自己更绝色的丫鬟,董璃一直想不明白,碍于赤筱一直跟在三娘身边,她倒是一直都没得空去问问。
三娘早已见惯别人惊艳的样子,也不生气。只是笑笑的离开了织云坊。
吴掌柜倒是有些尴尬,好在很快反应了过来,“少夫人若是无事的话,我想现在就把图样拿给师傅们看看,也好尽快赶制一些出来。”
董璃出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余下时间再去两家米铺看看,然后就得回府了。
“也没旁的事情,那就烦劳吴掌柜先将图样送过去了,至于剩下的货品都在府里的货仓里放着,等到吴掌柜将手头上的处理好了,再去将那些一起运过来吧。”
因为织云坊里缺货,所以铺子里摆的大多是寻常布料,这些都需要时间清理出去。等到地方都清出来了,余下的那些货品就再搬到织云坊自备的货仓里。
“也好。”吴掌柜这便就拿了图纸去了工坊,织云坊交给伙计们暂且看管着,至于董璃则坐了马车往城中的铺子去了。
三娘带着赤筱刚出了织云坊的大门,魏中泊便走了过来,低声对三娘说了句什么,三娘点了点头。魏中泊挥手一招,街角处一直停着的一顶轿子立时过了来。
这些都是魏中泊在三娘进织云坊的这段时间安排好的。
三娘上了轿子,赤筱和魏中泊一人一边的跟着。奇怪的是他们既没有在路边的小摊子上多做观看。也没有在一旁的店铺停下细看,反而像是早已有了目标,慢慢晃悠着往前行去,似乎也是不赶时间。
轿子拐了两条街,终于在一家叫做四方客的酒楼前停了下来。这四方客也算是凉城比较出名的一家酒楼,平日生意也是不错。
赤筱搀扶着三娘下了轿子,漫步走进了四方客酒楼。
魏中泊让轿夫们先去对面茶肆里等着,走的时候再唤他们,顺手又丢了些散碎银两予他们。轿夫们平常一日挣的也不过是魏中泊先前给的那么多,现在还有这般多的小费,自然是心头乐开了花,忙不迭的应着往对面茶肆走去。
魏中泊紧走几步,赶上了已经进了酒楼的金三娘。
小二恰好此时过了来,见金三娘虽然穿着不怎么华贵,但一举一动都显得金贵雅致不凡,心道定是哪个富贵人家出来的,也不敢慢待,极精神的招呼道:“几位里面请,可是要雅间?”
魏中泊早已观察过四方客的布置,“三楼的雅间。”
三娘一听魏中泊说的竟然与自己先前设想的不一样,心中有点恼怒,偏赤筱也不赞成她的想法,闭嘴不言。只得自己婉声说道:“不需雅间,二楼靠窗的桌子就可以了。”
四方客的布置倒是与旁的酒楼差别不大,一楼是平常人吃饭的地方,有些热闹繁杂,二楼就稍微安静一些,三楼和四楼则是雅间,四楼的摆设当然比三楼还要好上一些。
小二原本以为金三娘是个女子。看起来又是尊贵不凡的,就连身边带着的丫鬟和护卫也是看了让人心生怯意,怎么着也该要一间普通的雅间吧?没成想竟然只是要二楼的静坐。
这每一层楼因为是针对不同阶层的客人,所以菜谱也是不一样的,毕竟你不能让一楼的人捏着手里的那些散银,看着四楼的那些高价菜却买不起,这不是刺激人么?
心里虽在抱怨,小二毕竟是小二,还是满面笑容道:“好咧,楼上请。”
魏中泊皱了皱眉,“姑娘,二楼人多繁杂,还是雅间好一些吧。”
赤筱原本也想如此劝金三娘,不过既然魏中泊先说了,倒也无需她再开口。
三娘心中怒气陡现,自己想做什么都要别人来多嘴了,不过心里也知道魏中泊只是奉命行事,本也怪不到他头上去。
冷声道:“什么时候我做事也要你们来教了?若是不想跟在我身边,大可走了便是。”
说着,便独身往二楼楼梯走去,赤筱忙忙的跟了上去,却是再也不敢多嘴。
魏中泊心中叹了口气,他也不想多管闲事。谁让主子就这么让他做的呢?未免三娘真气的将他赶回京师,到时候完不成任务,那可就真有的受了,便紧走几步赶了上去。
小二甩起肩上的白巾擦了擦板凳,“客官请坐,看客官像是第一次来,小的这就去拿菜谱,客官稍坐。”虽然利钱少了几分,小二的热情依然不减。
魏中泊站在三娘身侧,拱手道:“是属下多嘴了,万望姑娘不要制气。”
三娘此刻已经平息下来。要怪只能怪他们的主子管得太宽了,怨不得魏中泊,现在正好给那人找些事儿做,省的他闲得慌,老是管东管西。
“好了,你起来吧,我也不至于跟你们制气,不过以后要注意些才好,我难得出来一趟,可不想还被到处看管着。”
话语说的虽然是轻慢,魏中泊和赤筱却俱是一惊,连忙齐声道:“姑娘莫气,属下以后遵照吩咐就是。”
若是董璃在此的话,只怕要奇怪为何赤筱在金三娘面前也是自称属下,而不是奴婢了。
小二上了楼来,一手端着茶壶茶杯之类的,一手拿着菜谱,“这是菜谱,客官慢看,点好了招呼我一声即可。”完了,便又下去招待其他客人。
三娘来四方客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随便翻看了两下菜谱,便让小二照着上了。
二楼的客人此时还不算多,因为三娘和赤筱都带着面巾,不免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甚至有好事者跟一起来的人赌,三娘她们带面巾是因为生的太过漂亮了,还是丑的不能见人了。
这话的声音也不低,恰恰能让三娘听到,若是搁一般女子身上,听见别人说自个儿丑,怕是要意气的掀掉面巾证明一番。
说话之人打的正是这么个好算盘,只是用错了人,赤筱原本就是受过训练的,自然不会在意这等小事,三娘更是没有闲情逸致与这些人证明些什么。
现在还不到时候!
好事者等待许久,三娘那桌却是毫无动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时没趣儿的继续聊天去了。
赤筱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还是对三娘的行径有些不满。虽然三娘没有跟她明言此次来四方客到底是为什么事情,不过她跟在三娘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心里也有一些数。
想了想,开口劝道:“姑娘,若是真想惩治那人的话,何苦用这样的法子?只需告诉爷一声便罢了,若是不小心真吃了亏,爷怕是要迁怒到属下等身上,于姑娘也不是件好事儿。”
三娘挑了挑眉,看来赤筱也知道她要做什么了,不过原本她也没打算瞒着,毕竟她也怕自己吃亏呢,现在有赤筱跟魏中泊跟着,这天下也没几个人占得了她的便宜。
轻轻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道:“本姑娘而今就打算这么做了,再说我告诉他一声,会比这个法子更好吗?这样他才会更尽心的惩治那人,也才能出我心中一口恶气。”
后面的话已是有些咬牙切齿。
赤筱一时作声不得,看来姑娘不是想惩治那人,而是想惩治爷呢。既然猜到是因为这个,她还真不好继续多嘴了。
第二卷第三十章合作的机会
第三十章合作的机会
三娘来凉城已有三日的功夫。自第一日独自出去游玩以后,再两日都是跟在董璃身边随处看看,偶尔也会指点她两句,倒是点醒了她不少。
碍于三娘是贵客,董璃自然不会去询问她,为何后两日都没有再出去四处看看了,心里只以为是她第一日出去并没有看到什么好玩儿的东西,所以以后也失了兴致。
不过依稀记得,那天回来的时候,魏中泊与赤筱的面色虽是不太好看,可是三娘的心情看起来可很是不错。
这个问题她只想了一会儿功夫,就转了开去,毕竟现在等着她去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这一日,吴掌柜派人跟她说,两个玩偶的样子已经做好,只等她去看看。
董璃便又着人跟三娘说了一声,二人一起去看了。大约因为那日董璃已经将尺寸跟填充物之类的都说的极清楚了,所以两个玩偶做的都是非常不错。
三娘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只是口头上夸赞了几句。倒是小秋抱在手里就不愿松开,一脸期待的看着董璃,希望她能留下来。
吴掌柜看到成品出来的时候也很是满意。呵呵笑道:“这两个成品本来就准备送给少夫人的,既然小秋姑娘喜欢,留着便是。”
小秋连忙笑眯眯的对吴掌柜福了福身,“多谢吴掌柜了,那这两样东西我可就带回去了。”
吴掌柜年约三旬,家里也有一个小女儿,董璃琢磨着再一批玩偶出来的时候,让吴掌柜也带两个回家去,一则是让他哄女儿开心,二则刚好看看这时代的小孩子喜不喜欢玩偶。
想着,便说了出来,温言道:“吴掌柜,等下一批玩偶出来的时候,你且带两个回去给你家姑娘玩玩吧。”
吴掌柜也不客气,毕竟这些玩偶虽然稀罕,但是本钱也不是很多,“那要感谢少夫人了,昨儿个小女在工坊里玩耍的时候,正好看到师傅在做,当时就喜欢的放不下来。被我哄了好些时候,才松了手,今儿个回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不定如何开心。”
董璃跟吴掌柜又商量了一些事情,三娘后来就没有吱声,只是在一旁看着,目中带着笑意。董璃这几日跟她处的时间比较长,便也熟识了许多。说起话来也不像初见面时那般客套了。
出了织云坊,董璃跟三娘走在前头,赤筱跟小秋则是跟在后头,至于寸步不离的魏中泊,则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她们的右后方,想必是先前已经被三娘放过话,也不敢靠的如何近,免得三娘恼了要赶他回去。
金三娘跟赤筱的面上一直带着面巾,外人只能看到她们那两只眼睛。赤筱一直没什么表情,就算是在任府不带面巾的时候,董璃也没见她除了没表情之外的其他表情,有时候,她真要怀疑赤筱是不是人偶成了精的。不过三娘的眉眼却一直都是弯弯的,让人见了都想跟着她一起笑起来。
董璃好奇的紧,却又想不出最近有发生什么特别让人开心的事儿,“三娘,怎的这般开心?有什么好玩儿的事儿说来我也开心一下啊。”
三娘闻言,噗的笑了出来,弯着腰笑了好一会儿,连路上的行人都侧头看去,不知道这姑娘是发生什么事了。
董璃有些尴尬。轻扯着三娘的衣服,低声叫道:“三娘,我不问了,还不行吗?你赶紧不要笑了,再笑咱们可就成今日的凉城一景了。”
三娘捂着嘴克制了许久,终于定了下来,轻笑着道:“这个可就不好告诉你了,反正于任府而言也是一件好事,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这摸不着头脑的话如何让董璃听的懂,只得暂时按捺下好奇的心思。
一行人在集市上兜兜转转,到处看着,董璃也没有买什么东西,现在的任府正是缺钱的时候,能不花钱的地方还是不要花的好。三娘却是买了好些小玩意儿,说是送给任宇的。
董璃推辞了几句,便也不再说什么,一来这毕竟是三娘的一片心意,二来三娘一看就是有钱的主,这点小钱花来,想必是一点都不心疼的。
中午还是赶回任府吃的午饭,任姜氏见三娘买了那般多的小玩意儿,也是开心的不行,一面埋怨三娘不该在这些地方乱花银子,一面却是乐呵呵的翻看着那些小玩意儿。
下午的时候,却是发生了件奇事。
张福派了人来,说是有位名为师俊彦的公子要找她,是关于铺子合作的事情。
董璃拧眉细想,印象中并不识得此人,又着小厮去问了白铭。白铭也说并不识得这个人。那就是说任海身前跟这个人也是没有任何交情的,这人又为何特地找她?
既然是为铺子的事情,揣着疑惑,董璃一面让人通知白铭赶去城中的铺子,一面自个儿也收拾了打算去看看。三娘这次却是不想跟过去了,说是早上走的有些累了,打算下午就在家里歇着。
董璃便依她,嘱咐家里的婆子丫鬟好好伺候着三娘,有吩咐了一定要及时去照办。任府现在留下来的婆子丫鬟都是对任府极忠诚的,对董璃的话也是言听计从,纷纷点头表示自己会伺候好这位贵客。
这些当然都是在房外吩咐的,三娘也不知道。
匆匆忙忙的赶去了城中的铺子,毫无例外的,张福依然在柜台后面打着算盘。他见董璃已经过了来,便引着她往后院走去。
“张福,是哪位公子要商谈铺子的事情?你可问过到底是什么事了?”董璃边走边问道。
既然那人是以铺子合作为借口要见她,她自然应该事先问一下,到时候真的见面了也好提早想好对策。
张福身为城中铺子的掌柜,这点脑子还是有的,那位公子来的时候,他便稍微打听了一下,不过碍于他并不是主事之人,那位公子说的也不是很多。
“回少夫人。师公子说想在凉城做买卖,不过没有什么门路,担心市场一时打不开,所以琢磨着找个本地有点声名的商家合作经营,所以便找来了铺子里,现在白执事正在与他商谈呢。”
董璃心中一喜,没想到现在正缺钱拿铺子的时候,就有现成的合作伙伴送上门来了,不过能不能抓住这么个机会,却是还要好好商讨的。
任府的优势就是在本城有着不错的客源,声名也一向很好。而那位师公子,既然想做买卖,肯定有不少的本钱,说起来,也算是强强合作了。
董璃进去的时候,正看到一陌生男子与白铭站在窗前说着话,身着玄色长衫,脚踩银纹黑靴,一头墨玉般的长发只一个玉扣系着,懒懒的披在身后,倒也是别有一股富贵之气。
听到门口响动,师俊彦微转头看去,午后的阳光照出他的侧脸,勾勒出一个迷人的剪影。
若是未成亲以前,董璃势必会被这“美色”给暂时晃了眼,不过已为妇人的她,心中只是暗暗赞叹了一句,遗憾自己妹妹嫁的有些早了,不然她还真想做做媒。这样的男子留着改善家族基因也是不错啊。
师俊彦找任府合作之前,已经调查过凉城各大商家的实力和背景,也知道任府不久之前出了事儿,府里现在除了残废在家的二少爷,余的事儿都是大少夫人在做主。
因为是张福带进来的,心知这女子肯定就是任府的大少夫人了。
见董璃已经走至面前,师俊彦极有礼的拱手道:“想必这位就是任府的大少夫人了,久闻大名。”
白铭在旁也是点了点头,算是给董璃见礼了,董璃自是了解白铭的性子,也不计较。只是对师俊彦笑道:“不敢,听说师公子是提议与任府合作来的,不知与白铭商讨的如何了?”
师俊彦望了白铭一眼,一般执事只是代为问一些事情而已,具体生意怎么谈,还是要看主家自己的,所以先前他们只是随便聊了一些事情,并未据合作之事讨论些什么,可是听董璃话中之意。却是白铭有代为行事的权利。
见白铭没有吭声的意思,师俊彦便道:“刚才我与白执事只是闲聊了一些话,倒是没有提合作的事儿。”
董璃心思一转,便明白自己这是问错话了,虽然现在因为她对生意并不是十分的了解,很多事情都交给白铭去办,但现在是商谈事关重大的合作事宜,白铭只是一个执事,并不是任府的任何人,自然不能随便说些什么,这些事情还是要她亲自说的。
伸手示意了一下,董璃道:“不如我们坐下商谈如何?”
师俊彦只是大有深意的看了董璃一眼,便笑道:“甚好。”踱步走了过去。
二人在桌旁坐定,白铭原准备告辞出去的,他只是担当了暂时接待师俊彦的角色,董璃自然不让,毕竟她只会出主意,具体执行过程中有哪些犯难的事情,还是白铭最为清楚,自然需要他留下来好好商谈才是。
许是白铭心中早有计较,董璃说让他留下来一起听,他也没有拒绝,便在一旁坐了下来。
张福吩咐伙计上了茶,让其他人等都退了出去,毕竟合作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也免了消息外泄,若是其他商家也来找师俊彦的话,师俊彦未必就想跟任府合作了。
待屋里只剩下可信之人,董璃便对师俊彦道:“公子现在可以讲一讲自己的来意了吧。”
既然他是想合作的,事前心中早该有了方略才是,现在说出来,董璃刚好比照任府的条件,看看两家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第二卷第三十一章商谈合作
第三十一章商谈合作
师俊彦对于任府的情况已经是了然于心。任府先前生意做得也很是不错,不过以前的当家出了事,现在的当家能不能很好的经营,这还是两说。
思忖了会儿,组织了一下措辞,师俊彦道:“来意嘛,想必张掌柜已经跟少夫人透露一二了。在下想做些生意,手头上刚好也有些本钱,不过对于凉城,在下并不是十分熟悉,所以若是有可信任的伙伴,共同经营的话,想必是事半功倍的。”
师俊彦扫了董璃一眼,果见她有些意动。
董璃确实感兴趣,而且师俊彦的话目前看来还是很靠谱的,虽然任府可以慢慢发展,慢慢积累资本,慢慢将那些失去的东西都夺回来,不过既然有人愿意提供助力,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做生意最忌燥进,不能说谁给你东西你都收着。董璃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哦?”董璃眸中精光闪过,笑道:“不知师公子是属意任府,还是准备各家都打探一下?”
师俊彦挑眉,“在下一向不打无准备之仗,既然找任少夫人相谈,便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在我看来,任府便是我最好的合作伙伴。”
说着,师俊彦就从袖中掏出了一叠银票,轻轻的放在了董璃面前,表示他合作的诚意。
董璃眉梢一动,并没有伸手接过,只是眼角扫了一下,银票面值是一百两的,看那厚度,至少也有个五六张。虽然并不是很多,但作为表示诚意的押金看来,已经很是不错了。
看来他是真考虑好了,不过这么容易就拿出一叠银票来,难道不怕任府就这么吞了吗?
“不知这样的诚意如何?”师俊彦满腹信心的看着董璃,对于任府现在情况他可是调查的一清二楚,就不信她不动心。
董璃笑道:“这样的诚意自然是足够的,就此看来师公子的确有合作的资本,只是师公子是不是对任府太过相信了?毕竟师公子初来乍到,可能对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完全了解。”
银子是好看的,不过不好拿,很多事情最好事先说明了,不然确定合作以后却出了纷争。那绝不是董璃愿意看到的。
师俊彦也猜到了董璃的意思,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任少夫人多虑了,若是不相信任府的话,在下就不会特地过来商谈,更不会首次就出六百两的押金。至于任府的情况也是我调查过的,这个就请任少夫人勿怪了。”
董璃笑道:“这是自然。”若是事先没有调查,那她才要奇怪呢。
师俊彦抿了口茶,手中的杯子轻轻的转着,毫不在意的道:“我听说少夫人刚接手生意并未多久,多有疑虑也是正常。不过为了表示在下的诚意,若是我们双方合作的话,在下只出银子,剩下的一切事宜交由任府去办。若是生意好的话,我们四六开,我四任府六。当然,若是生意不好的话,在下也不在乎这点投入,能回收的部分依然是四六开。”
董璃挑眉,若是合作的话,任府投入的是人力和资源。师俊彦投入的就是资金,这些也是做生意的基本条件,刚好双方都缺一些,强强联合自然是最好的。
至于四六开,董璃也比较满意,毕竟任府出心出力,还有很多伙计要发工资,高些也是当然的事儿。至于后路么,也就是师俊彦所说的生意不好,其实于任府倒是没什么影响,毕竟再开铺子,还是任府的那些人在做事,服务态度和做事方针肯定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所以任府的口碑不会变,顶多就是费了点心而已。
但若是成功的话,赚来的钱可是比银子放在钱庄里得的利钱要多多了,所以师俊彦也不亏,因为失败的可能性太小了。
“师公子的条件的确非常不错,于任府而言也是好的,正所谓可取所需。不过……”董璃语气一转,歉意的笑道:“先前米铺的生意已经交由小叔任江负责了,小叔腿脚暂时不太方便,便着我过来看看,若是师公子有意的话,不妨进府与任江一叙。”
这倒是有些出乎师俊彦的预料了,手握大权谁不心动?若是搁在稍有野心的女子手里,谁还会甘心将自己手中的利益轻易的让给他人?
这个世界凉薄如斯,就算是亲人又如何?再者任江只是任海的弟弟,并不是她董璃的亲弟弟。而且据他所知。若是现在董璃执掌了任府的经济出入,任府的其他人也是没什么办法的。
你总不能指望一个残废加个老太婆能跟个胸有成竹的健康人斗吧?
不过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负责出银子而已。只要生意做成了就好,钱赚到了,谁执掌的大权跟他有关系吗?
师俊彦顿了一下,笑道:“没想到少夫人倒是一个有胸襟的女子,在下既然诚心做生意,自然还会在凉城留一段时间,拜访一下任二少爷也是应该之事。”
这生意当然不是一次就谈成功的,但至少双方都有意了,而且知道了对方的态度。米铺虽然交给任江了,但董璃相信,若是她做主合作了,任江也不会有什么闲话。可是她不愿意这样,既然已经说好米铺交由任江负责,便是对他信任,也是给他希望与奋斗的目标,最好还是不要擅自帮他做主。
而且没有现在敲定,而是让师俊彦找任江商谈,也有另一个目的。这件事情还需要时间衡量估量一番,董璃只是初步接触商场,这些专家似的东西还需要白铭和其他掌柜的意见。
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
董璃客气的笑道:“也好,不知师公子何时有时间?我也好提前安排一下。”当然是越早越好了。
师俊彦现在有的就是时间,几时去拜访并没有关系。“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明日下午吧,在下亲自登门拜访,不知任少夫人觉得如何?”
“那自然是最好了,”董璃对这个时间也很满意,“不知师公子住在何处,可需要府里的马车去接一下?”
师俊彦浅笑着摇了摇头,任府在哪他还是知道的,“这个就不需要了,在下到时候自会去的,就不用叨扰少夫人准备了。”
如此。二人便算商谈好了,师俊彦便起了身,有了离开之意。
董璃自然也跟着起了身,“那明日任府就恭候师公子大驾光临了。”
师俊彦有礼的拱了拱手,“告辞。”
董璃将师俊彦一直送到门口,才回了身。这师俊彦身怀大笔银两,身边竟然只是带了一个长随,倒也是放心。
在董璃与师俊彦商量期间,白铭倒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直在细细的聆听与计算。
望着师俊彦颀长的身躯渐渐消失在人群里,董璃淡声问道:“白铭,你觉得此人如何?”
白铭抬眼瞅了瞅前方,顿了会儿,“依属下看,此事倒是可行!”
白铭的话只有短短一句,不过已经足够董璃下定决心了。而且此事已经算是八九不离十,至少白铭说可行,那其他掌柜那儿肯定也没有意见,毕竟白铭既然身为执事,见识胆略上都是可见一斑的。
不过她还琢磨不透任江会不会答应。依任江的性子,若是一倔起来,偏要靠自己的力量发展铺子,那她可就头疼了。
毕竟她已经说好米铺的一切以后都由任江说了算,现在自然不能说话不算话,这么快就收回了任江的权利。
凝眉看着前方,董璃心下计较了一番,决定待会儿回府就先跟任江通个风,顺便打探一下他的意思,若是他不太乐意的话,她自然要从中促进一二,毕竟这是对任府有益的事情。
心中计较已定,董璃便让白铭与她一同回任府。
毕竟她的意见不是专业的,有白铭在旁参考,任江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白铭自然没有意见,嘱咐了张福一些事情,就随董璃回了任府。
任何事都是宜早不宜迟,董璃一回去便去了西院。跟任江说了合作的事情。
彼时任江刚刚午休醒来,正在翻看一些账本。老大夫的药果然是不错,虽然时日不多,但任江的精神已经比刚回来时好上许多,所以在他的强烈要求下,董璃答应每日的账本都会送给他查看。
咋听到这个消息,任江心中一时有些踌躇。
铺子是因为他的失误才失去的,作为一个男人,他当然想要靠自己的努力去拿回来,而不是依靠别人的帮助,虽然这是件强强联合合则两利的事情。
董璃也不多说,只是让他慢慢考虑,到底什么是对任府最有益的,什么是发展最好的。随后便让白铭进去与他商谈,毕竟任江的经验并不如何多,有些东西还是要白铭分析给他听得。
这也算是一种成长吧。
既然是在西院,董璃出来后便顺便去看了看任姜氏。
任姜氏以前便是诚心念佛,现在更是加倍了。虽然有软垫搁在地上,董璃还是忍不住担心地上太凉,任姜氏每日都有一两个时辰的时间跪在那儿念经,就不担心关节炎?
不管任姜氏接受与否,董璃都亲自做了两个厚垫子,又做了副护膝,亲自送到了任姜氏手中。又劝她心诚就好,自己的身体也是要紧的。
任姜氏拿过护膝,看着上面并不如何工整的线脚,心下微微感动。在董璃的嘀咕下,只得笑着连连答应一定会注意自己的身体。
第二卷第三十二章巧遇
第三十二章巧遇
董璃后来又跟婉婷询问了一下任姜氏的作息。倒真是缩短了用垫子的时间,不过念经的时间却是没有缩短,只是改为坐在榻上而已。更多的时候是在动手抄一些**,诚心却是一点儿都没改。
此时,任姜氏正在做每日必做的功课,抄经书。
婉婷跟一众丫头都在外面候着,看到董璃去的时候,婉婷就先一步进去跟任姜氏通报去了。
如今的董璃在任姜氏心目中的形象自然不是以前那个左看右看都不顺眼的小媳妇儿,现在那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她这辈子没有闺女,所以先前是格外的疼爱婉春,很多事情也尽量依着她,因此董璃以前没少受苦。
可是婉春嫁了以后吧,她这心里空落落的,慢慢的就发现董璃的好来了,后来任府又发生了那么多事,看似不中用的董璃就这么不声不响的顶了下来。
任姜氏看的出来,董璃现在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好,心头也泛喜,现在对她也是言语温和,加上董璃亲手做了垫子跟护膝,她心里更是欢喜的很。不免将她当自个儿女儿看了。
“婆母,没耽误你吧?”董璃一进门,就浅笑着说道。
任姜氏搁下手中的毛笔,由着婉婷将她扶了起来,面上也是堆满笑容,“哪里耽误我了,我就是没事儿找些事儿做。来,赶紧坐下来吧,这一天跑下来,你也忙活坏了。”
任姜氏的面上竟然浮现了一丝心疼。
董璃只是笑着,听着任姜氏的话,在她右手边坐了下来。
“我倒是不累,只是婆母日日诵经祷告,也要注意身体才是,媳妇现在不能经常来陪婆母出去走走,婆母自个儿也要知道多活动才是。”
任姜氏听这话就是舒心,看着董璃越发觉得可亲,忽然想起了什么,看了婉婷一眼道:“婉婷啊,我让你先前炖的老参鸡汤呢?可还在灶上热着?”
这老参是任府以前的库存,倒也不是新买的,毕竟任姜氏身体还可以,还不至于需要老参时时补着。
婉婷倒是个不错的人,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像婉春那样,爱在任姜氏面前嚼董璃的舌根。不过这也因为二人的出身毕竟是不一样的。
一面帮任姜氏捏着肩,一面道:“回老夫人,鸡汤还在灶上热着呢,您当初不是说给少夫人留着的吗?奴婢可是记在心上呢。”
任姜氏拍了拍婉婷的手,人家都是越活越糊涂,她却是越活越明白,越发知道谁对她是真的好。
心里便琢磨着,婉婷也跟了她不少年了,一直也是尽心尽力,不过因为有婉春在前,并不如何得她待见。现在也算是熬出头了,日后看看有什么好人家,还是帮她寻一个。
婉婷会意,对外面的丫头们叫道:“燕秀,去将炉上的鸡汤端过来。”
燕秀在外面应了一声,就去了,小厨房就在旁边,倒也是不远,董璃跟任姜氏没说几句话的功夫,燕秀就端了过来。
董璃推辞不喝,“婆母。您喝吧,媳妇年轻着呢,补多了反而不好。”
任姜氏故意冷下了脸,嗔怪道:“谁说的?这就是特意留给你的,赶紧乘热吧。”
婉婷看的好笑,又怕这婆媳俩为这鸡汤推辞太久,待会儿可就凉了,只得道:“老夫人、少夫人,依奴婢看,还是两位都吃一些吧,蛊里的鸡汤可有不少呢。”
这个建议倒是不错,任姜氏跟董璃也不再争辩,由着婉婷盛了两碗出来,都用了一些。
董璃又跟任姜氏说了几句体己话,便出了去。
白铭还在跟任江商讨,董璃便又在旁边的厅里等了一会儿,着门口的小厮看到白铭出来的时候,一定要来汇报她一声。
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白铭就出了来,小厮便连忙过来告知董璃一声,不过白铭这时候已经跟着小厮一起过来了。
董璃搁下茶盏,看着白铭道:“任江是什么说法?”
白铭一开始并不怎么看好董璃领导的任府,不过事实证明她还不错,白铭的脸上便带了几分恭敬,拱手道:“不负少夫人所托,二少爷已经答应合作事宜。”
董璃有些激动,“如此就甚好,明日师公子来的时候,白铭你还是过来一趟吧。任江我还是担心他压不住场面。”
这一点白铭也知道,并不推脱,应了下来。
从西院出来,董璃便就回了东院,三娘刚好也在,并没有出去走动,董璃想了会儿,又跟三娘咨询了一下这事儿。
三娘细心听了会儿,面上一直带着浅笑,董璃说完以后,她便道:“这个可行,大家各取所需,取长补短,合作是非常好的,再者那个师公子只出银子,旁的也不多管,这也是给了任府自由发展的空间。这样好的条件不答应,只怕等日后任府自己发展起来,原本的客源可就变成别人的了。”
董璃一琢磨,也是,任府的铺子现在刚交给赵府没有多久,若是现在就开了铺子,那些老顾客可能还念着情分。不过若是隔着一年半载的,谁还会记得谁呢?
看来这事儿也是宜早不宜迟,董璃心中有了数,打算等明日师俊彦与任江商谈妥当以后,立刻就去看铺子。
第二天董璃早早的就起了,先去织云坊视察了下情况,吴掌柜一切安排的都比较好,运过去的货品已经上架了,至于玩偶也有几个置在架子上,不过现在天色还早,并没有到夫人小姐们逛街的时间。所以目前还没有人过来询问。
因为店里的货品足够卖一段时间的,所以吴掌柜倒也没急着将其余的货都取出来,只说是等有空再说。毕竟玩偶现在正在做着,若是生意好的话,店里的货仓还要搁置这些东西。本来货仓就不是非常大,当然要珍惜空间了。
董璃本打算在织云坊坐一会儿,好看看玩偶的生意到底怎么样,不过心里还是惦记着合作的事情,坐了没多久就坐不住了,打算还是回任府,自己亲自去探探任江的意思。
路上却是碰见了柳玉儿,又是一大群人围着,实在是武晗太吸引人注意了,要不然董璃也不能一下子就看到。
毕竟是自己的好姐妹,董璃就打算去打个招呼,再者也是凑凑热闹,看看柳玉儿又为什么事情打抱不平了。
好不容易在小秋的帮忙下挤到了前面,刚好看到一个年轻男子使劲挣开了柳玉儿的手,甩了甩袖子,语气中带了三分的不屑,“你少管我的事儿,你看你啊,一个大姑娘家,都不知道找个婆家嫁了,还在娘家混饭吃,你羞不羞啊?你还好意思说我?”
一边说着,还一边手直指着柳玉儿,逼得她不得不后退了几步。
年轻男子正是柳玉儿的二哥柳峰。
武晗的任务是防止外人欺负柳玉儿,还有在柳玉儿打抱不平的时候,保证柳玉儿的安全,这可不包括柳玉儿被家人欺负的时候,挺身上前。
毕竟武晗只是个丫头,以后还要在镖局混的。
听了柳峰的话,柳玉儿底气不足的退了两步,忽然想起自己哪用得着她这败家二哥教训,她的目的是来教训他的,这主宾可弄反了。
柳玉儿一掌拍下柳峰的手。近前道:“我还用不着你管,你给我赶紧回家去。”
柳玉儿很想说,你个大男人,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连个媳妇儿都没娶着,你还好意思说我?不过围观群众的议论声生生打断了她下面的话。
外面议论的不过是她的婚事取消了,因为都不知道具体的原因是什么,所以形形色色的猜测都冒了出来,不好听的话当然是占了大半部分。
寻常妇人无聊的时候不就喜欢八卦么?柳玉儿心里也不怪她们,她娘有时候还东家长西家短的呢,只是被别人这么一提,她就想起某个人来了,又想到爹娘现在虽然不逼着她嫁人了,但看见她的时候,眉间总是藏着一抹忧愁。
她心里明白,爹娘这是担心她的下半辈子呢,毕竟爹娘不能跟她一辈子,而她也不可能做一辈子的老姑娘。
这要是搁在一般姑娘身上,心里内疚之下,说不定就答应爹娘随便安排一门好亲事了,可是她不想,不然她就不是最爱打抱不平的柳玉儿了。
后面的话是因为伤心才没说的,不是因为害羞,抑或是愧疚。
柳峰到底气势比不上柳玉儿,平常在家里的话语权也没有柳玉儿大,这下见柳玉儿强势起来,他就瘪了下去。背着手就往人群外面走。
虽然这些年被看热闹的人围住也不是一次两次,脸皮也早已经厚的不行了,但总给人当猴戏看也没意思。
柳玉儿当然也这么想,眼见柳峰是往镖局的方向去了,也放了心,不再去追他。叹了口气,现在她还不想回去,一回去就看见家人用很可怜的眼色看着你,搁谁身上都不舒服。
便想还是随便走走算了,这一转身,就看到董璃正带着小秋,笑眯眯的在旁看着她。
第二卷第三十三章确定合作
第三十三章确定合作
董璃在小秋的帮忙下。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一看竟然是柳玉儿在教训柳峰,当下有些哭笑不得,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旁观看着。
不过当她听到柳峰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心里也是颇为的气愤。
这柳峰也忒不是男人了,自己不能担起自己应有的责任不说,竟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妹妹的不是,俗话还说家丑不可以外扬呢,他倒是说得理所当然。
他这样啥事都不做的,要是搁到现代去,那就叫啃老族,是要受到全国人民鄙视的,不过放到现在来看,大家似乎也是习以为常了。
柳玉儿先是一愣,但很快就笑了出来,“真是好巧,坦白从宽,看热闹多久了?”也许是跟董璃一起久了,二人都知道自个儿是什么样子。柳玉儿在面对董璃的时候,倒也没有丝毫的害羞或是恼怒,只是平静如常的问道。
围观人群见没有热闹可瞧,早就散了开去。
董璃走上前,轻轻拍打了她身上刚才因为跟柳峰争执而染上的灰尘,“我也是刚到,准备回府去的,谁想到就看到你在这边呢,便想过来打个招呼。”
董璃也没有矫情,只当刚才什么都没听到看到,有时候不是你露出可怜别人的表情就是安慰,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柳玉儿松了口气,牵了董璃的手就往前行去,“走吧,先跟我喝杯茶去。”
走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顿下脚步,“你今天忙不忙啊?我不会耽误你时间吧?”
董璃先前倒是急着回去的,心里急着合作的事儿,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是交给任江了的,她急也急不来。既然柳玉儿相邀,她自是不想拒绝。便道:“不忙,该做的事情也安排妥当了,你想去哪家喝茶啊?”
柳玉儿又拉着她往前行去,左转右转,却一直没看到合心意的地方,兴许也是走累了。索性指着路旁的馄饨铺子道:“要不我们去吃碗馄饨吧?”
现在倒是不饿,不过多吃碗馄饨也不会太撑,再者看柳玉儿瞧哪家店都不满意的样子,董璃猜她纯粹就是寻个由头给自己找地方转移注意力呢。
笑道:“也行,不过这顿得你请。”
柳玉儿松了她的手,拉开一张长凳,轻轻巧巧的坐了下来,顺手将旁边的长凳也拉了开来,方便董璃入座。
“这有什么的,我请就我请,本来就是我拉着你过来的。”
卖馄饨的妇人见来了两个小姐,乐呵呵的过来招呼。
“两位小姐吃馄饨?饺子这边也是有的。”
柳玉儿瞅着董璃,看她是什么意思,毕竟董璃算起来是客人。
董璃想了会儿,道:“我吃馄饨吧。”
柳玉儿便对老板娘说:“我这边是两碗馄饨,那边你再去问一下吧。”说着,手朝小秋和武晗的方向指去。
柳玉儿跟董璃毕竟是小姐,两个丫头就没跟她们一起坐,只是在旁边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老板娘去问的时候,小秋还有些放不开,嗫嚅着没说话。倒是武晗爽朗的道:“饺子。”
老板娘哎了一声。又朝小秋瞅去,小秋只得说道:“馄饨。”
老板娘四碗凑齐,高高兴兴的往炉子那边走去,嘴上还不忘热情的道:“几位稍等啊,三碗馄饨,一碗饺子,很快就好的。”
手上已经开始忙活的将馄饨和饺子都一锅下了。
董璃转回头,瞅着托腮发呆的柳玉儿,琢磨着依柳玉儿的性子,在家肯定不会做那些女红之类的事儿。这样肯定会有大把的时间闲下来,人一闲下来就会瞎想,越想越会钻牛角尖。
“玉儿,我说你在家有事儿不?”
柳玉儿奇怪的瞅了董璃一眼,“能有什么事儿呢?没事啊,不过就是偶尔找师兄他们比划比划而已。”
柳玉儿的嘴角带着浅笑,董璃知道哪里是什么比划呀,纯粹是她在欺负她那些师兄师弟们呢。既然如此,她一时的想法倒也可能成为现实。
“我看你待在家里也是待,出来也是没事找事儿做,不如跟我学着做生意呢。”董璃提议道。
柳玉儿也知道任府的情形,明白董璃这些日子都不容易,不过是真没想到董璃会有这么个提议。说起来这主意也不错。在家的时候瞅着爹娘忧愁的样子,她也憋闷的慌,只是心下又不愿意就这么随便嫁了,那个家便是越待越憋闷。
当下也对这个提议心动了,“也好啊,不过我可真是什么都不会啊,你知道的。”
董璃笑道:“我也没想你会什么,你来就先当个跟班的吧。等以后有铺子了,你再学着照料就行。”
馄饨之类的熟的也快,董璃她们这边正说着,老板娘那边已经是好了,饺子皮厚,熟的要慢一些。
董璃跟柳玉儿面前各放了一碗,老板娘还殷勤的招呼了一声,“两位慢用。”
现在还是上午,今天的太阳也不错,看了就让人心情好。
柳玉儿慢慢就放开了刚才那些不愉快,董璃因为合作的事而产生的紧张感也慢慢淡了下来。两个人都吃起了馄饨汤,喝汤的时候偶尔还哧溜一声,按说名门淑女都不该这个样子没礼数,不过董璃跟柳玉儿都不是别扭的人,只是抬头相视一笑,又吃了起来。
因为这一耽搁,董璃回府的时候已经接近平常的吃饭时间了,虽然肚子挺饱,不过董璃还是稍微用了点饭。当然是为了陪任姜氏一起吃,毕竟现在任江腿尚未好,还在房里用饭,任姜氏一个人吃饭未免太过寂寞,胃口便也好不到哪去。董璃发现以后,就尽量跟她一起吃饭。
偶尔给她布布菜什么的,也算是帮任海尽点孝心了。
只是那个人在哪儿呢?
吃完饭后,她倒是不急了,一个人坐在房里发着呆。
按说既然没有找到任海任何的蛛丝马迹,他应该还活着,兴许只是被人救走了。如果他能痊愈的话,应该会尽早派人送信才对。
事情已经过去快一个月的时间了,也许他还在昏睡,毕竟伤的的确是很重。
董璃安慰自己,也许再等一段时间就好了。到时候就能接到任海的家信,然后她就可以亲自带人去接他回来,他们一家就可以团圆了。
当然,对于救了任海的人家,好好酬谢一番是自然的,任府现在穷是穷了点儿,还欠了一大笔外债,不过酬谢金还是有的。
董璃正发着呆,小秋推门进了屋,见董璃在发呆,只是笑道:“小姐,师公子已经来了。”
董璃怔了怔,一时还没有从刚才的思绪中脱离出来,迟钝的应了声,“哦。”
小秋已经习惯董璃这样子了,只是这样的她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心下有些不解,不过她也知道问了也是白问,索性去帮董璃看看有没有适合的衣服。
因为是米铺的合作,大方向还是交给任江决定的,既然先前任江已经答应白铭,是会合作的。董璃倒也不急着去看结果了,只是慢慢的晃悠到了西院。
彼时任江还在跟师俊彦商谈着,董璃自然不会突然进去凑热闹,便去了任姜氏屋里,聊了聊家常。
等到大半个时辰以后,才有小厮过来,任江那边已经商谈好了。
董璃略整了整衣服,便去了任江屋里。
师俊彦见董璃进去,俊朗的脸庞上浮上浅笑,客气的道:“任少夫人。”
董璃客气的点了点头,浅笑道:“不知师公子与小叔商谈的怎么样了?”
话是这样问,董璃却已经瞄见了任江的神色,面上带着笑意,那就说明事情谈的不错咯。
师俊彦与任江双目一对,均是一笑。
“铺子的事情我们二人已经商量妥当了,合作已经确定。其中的合作我先前已经跟少夫人说过了。我跟任兄弟商量的结果与我先前说过的差不多,想必任少夫人还记得。”
董璃点了点头,心里也是高兴,便想庆祝一下,“既然合作已定,不如师公子今天就在任府吃顿便饭吧,也算预祝我们合作成功。”
师俊彦闻言眉头微拢,又朝任江看了一眼。
任江会意,笑道:“我看就如大嫂说的那般吧,我的腿尚未痊愈,不过出去与你吃顿饭倒是无碍的,不知师大哥可有空?”
看来二人聊的还是不错的,至少短时间里二人已经不是客气的公子相称,而是改为兄弟相称。
师俊彦担心的正是这个,吃顿便饭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若是任江不能相陪的话,总不能让他与两个妇人在那边用餐吧,先不谈是不是于礼不合,光是那气氛想必就好不到哪去。
师俊彦微拢的眉头松开,顿了会儿,道:“也好,那今日就多有打搅了。”
董璃见他们二人聊得愉快,既然结果已经知道了,自己也不需要再凑在这边,不如回去准备一下今天的晚宴。虽说是便饭,但既然是庆祝两家合作愉快,也不能寒酸了。
便笑道:“那你们继续聊,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第二卷第三十四章疑虑
第三十四章疑虑
晚宴准备好的时候。董璃亲自去任江房里请了他们二人。任江虽然伤了左腿,但痊愈还算不错,现在拄着拐杖还是能短暂的走动的。
因为情况特殊,董璃便没有阻止他,只是让他行动小心些。
待他们二人都去了正厅,董璃便顺便拐去了东院。
金三娘此次出来本就是奔着游玩的名头,所以现在仍旧暂住在东院里。
董璃去的时候,三娘正在屋里喝着茶,见她进去,忙招呼她坐下来。
因为任江他们已经过去了,董璃便不想耽搁,“三娘,现在可还有事?前头晚宴都准备好了。”
三娘搁下茶盏,眸中闪着笑意,“不是府里今天来客人了吗?我去会不会不太合适?”
董璃笑道:“怎么会呢?准备的也就是些家常小菜,三娘可也是我们府里的贵客,我想师公子肯定不会介意的。”
三娘闻言,思忖了半饷,又朝赤筱看去,但见她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便下了决定。“也好,既然去了,就赶紧吧,也不能让人家公子久等了。赤筱,赶紧去帮我看看有什么合适的衣着,总不能就这样去见贵客。”
赤筱的动作也快,很快帮三娘收拾妥当了,三人就往前厅走去。
因为是在任府,所以赤筱与三娘都没有带面巾。
董璃心里暗暗想到,待会儿有没有热闹可瞧呢?想当初三娘第一次带着赤筱去见任江的时候,任江呆的可不轻。那个师公子虽然长相也甚是不错,但不代表见过这样姿容绝色的女子。
不过他看起来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应该不会在人前表现的那么差劲吧?
这些自然是要待会儿见了才知道的。
要进前厅的时候,董璃故意落后三娘一脚,还大声招呼了一下,“师公子,久等了。”
师俊彦闻言,果然迅速转过了头,见到的却不是意料中的董璃,而是一个美貌的女子,身边竟然还带着另一个姿容更显靓丽的侍女。
目光瞬间一凝,很快就转头看向一旁的董璃,笑道:“不知这位小姐是谁?任少夫人不该介绍一二吗?”
眸中的惊讶虽然一闪即逝,但还是被董璃捕捉到了,心里不免偷偷的乐起来。
三娘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兀自进门坐了下来。
董璃朝三娘望去一眼,见她似乎没有不让她介绍的意思。便笑道:“这位可也是大有来头呢,想必师公子也听说过织云坊的名号吧?”
师俊彦果然有些讶异,惊讶道:“难不成这位就是传闻中的金三娘?”
董璃虽然看他是一副惊讶的样子,却觉得怎么看怎么怪异,总觉得那惊讶有些假,难道三娘跟师公子先前就是认识的?可是看他们现在这样子,也不像是认识的样子,更何况,他们完全没必要在她面前装作不认识,所以董璃很快打消了心中的这个疑虑。
金三娘微微点了点头,以示客气,“不敢,只是个铺子而已,公子莫要惊讶了。”
师俊彦回以一笑,便转了开去,继续与任江商讨着什么,董璃自然是与三娘闲话一些事情。
既然是晚宴,任姜氏这个长辈还是要在场的,很快,她就在婉婷的搀扶下,过了来。
师俊彦虽然是贵客。到底是晚辈,便跟任姜氏见了礼,三娘也照此办了,任姜氏哪里受得这个,忙让他们不要客气。
一顿晚饭倒是吃的气氛和谐,只是董璃总觉得师俊彦有意无意的会往三娘看去,虽然藏着深,但其中偶尔泛起的斟酌打量还是没有逃过董璃的眼睛。
心中不禁暗暗思索起来,难道是师俊彦对三娘有意?可是那神色也不像是欣赏啊。
既然琢磨不透,便又放了下来,反正这事儿不是她管的,现在还是把任府的生意搞好,才是最重要的。
吃完晚饭以后,师俊彦就回了去。
任姜氏则因为身体问题,吃饭到半途的时候,就被婉婷扶了回去。
董璃陪着三娘,二人徐徐往东院行去。
静默的氛围围绕着二人,今晚的月色也是不错,偶尔几声虫鸣显得院子里更为安静。
三娘嘴角一直带着笑意,董璃自然是琢磨不透,又因为只是主宾的关系,不像与柳玉儿那样,已经可以称之为姐妹了,所以也不便细问,想了想,提了另一个话题,“三娘,你毕竟生意做的广,又见过那么多的人。不知今天那个师公子给你印象如何?”
三娘没有立刻就接口,想了会儿才道:“从今日晚宴看来,此人言谈举止俱是不错,想必也是家境殷实之辈,再者他提出的合作条件,也能证明这一点。而且他说话也能侧面说明他的见识,依我看来,此人是值得合作结交的,你倒也不用多虑。”
合作已经定了下来,不过让三娘再把把关,还是不妨事儿的。
赤筱与小秋一直跟在二人的后方,听到三娘这样说的时候,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但很快就隐了去,也没人注意到。
第二天,就是签合约的日子,任江因为行动不便,便请董璃代为签字,倒也不用非得自个儿去的。
董璃当然没有意见,不过这事儿毕竟也是件大事,又是交给任江负责的,便琢磨着能不能就在任江的房里签了,毕竟他们又不需要什么公证人。没必要搞得很正式。
第二天,在城中的铺子,董璃隐晦的说了一下这个意思,师俊彦倒是个明白人,既然董璃将米铺交予任江负责了,自己就不想Сhā手,所以便主动提出了去任府签约的意思,又客气的说是不是太过麻烦了。
董璃自然是说不麻烦,忙让白铭带着合约,几个人一起去了任府。
协议是由任府提出的一个初步意见,自然是白铭写的。师俊彦看完以后,稍微修改了一下,其他的并无异议,任江又看了一下,也同意,于是很快的就签完了。
主要的合作方针还是先前说的那般,不过师俊彦提出会在凉城继续留一段时间,问铺子选址的时候,他是否可以随行?
董璃自然没有意见,有师俊彦在旁提些意见也好,免得一开始就出了差错。
铺子选址其实也不难,目标就是离以前的铺子要近一些,但也不能太近。既不能让以前的顾客觉得不方便,也不能让其他的同行有话说。
再者铺子也并不好找,总得人家不做生意了,想盘出去,你才能拿到手。
于是又耗费了一段时间,白铭先前已经大约勘察了周围的环境与铺子,又调查了哪些铺子想要盘出去,然后才带了董璃与师俊彦现场看一下铺子怎么样。
师俊彦对此都没有意见,似乎真的如他所说,只是去看看而已,肯定不会对任府的决定提任何的意见。
那一天跑下来,确定了五家铺子,所需的银子自然不菲,不过也还在先前协议上签的,师俊彦能提供的银两范围之内。
事情是定下来了,董璃却觉得有些不安心,似乎现在都太顺了点。而且师俊彦为何对任府这般的信任,毕竟他提供的银子也有几万两,怎么会这么放心?而且至始至终都没有提出丝毫的意见,面上一直带着满意的笑容。
虽然她相信白铭的能力,知道他提出来的肯定都是经过严格选择的,但师俊彦身为出资人,这也太淡定了些。
心中搁着这些疑惑并不好受,董璃便去了三娘屋里,想听听她的意见。
听董璃说完心中疑虑。三娘就笑了,用了最简单的方式解释道:“你管他有意见没有,只要银子是他出的,没有短了你们的,只要任府确实在用心力做这件事情,那你便没有对不起他。再者任府这么多年的经营下来,也是有口碑的。那师俊彦既然想做生意,肯定事前经过了一番调查,不可能这么没头没脑的随便选一家,所以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你也要相信自个儿的能力才是,不用想那许多。”
董璃点了点头,三娘说的也有道理,说句不好听的话,师俊彦都没管自己的银子有没有花的值得,她又何必想那么多,只要好好经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任府的名声,对得起他人的信任就是,实在没必要费脑子想那些不必要的事情。
任府这边倒是慢慢走上了正轨,赵府却发生了一件让董璃偷笑的事情,而且让她非常想买那么几挂大鞭炮放一放,庆贺一下。
赵家的老爷子不知发了什么神经,本来赵家的生意多是赵东成这个长子在忙的,不过现在已经有接近三分之一的量转给了一个庶子。
在董璃看来,兴许是赵老爷子哪个夫人又得了势,于是连带作用,赵东成也跟着他娘失了势。
家里人多就这个不好,争来斗去的,什么温暖的家庭感觉都没有了。一时又有些庆幸,任海只娶了她一个,不然以她之前的性格,只怕肯定会被妾室欺负的不成样子,哪里现在还能接手任府的生意,自己去做一些决定,甚至以后也能开一些铺子呢。
第二卷第三十五章步入正轨
第三十五章步入正轨
董璃现在所处的社会还是比较注意嫡庶之分的,一般情况下只要嫡长子资质不是太次,以后是定然会接管家主之位的。
而现在赵东成这个嫡长子却失去了手头上近乎一半的权力,可想而知现在他在赵老爷子心目中的地位肯定是下降的不轻,若不是顾忌着他是嫡长子,念着他这么些年打理铺子的功劳,只怕现在他早就被打发成闲人了。
董璃打发了伙计去打听一下,到底赵东成是为什么失势的,若是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她不介意帮助赵家的庶子让赵东成彻底失势。
当然目前看来她的实力还是不够的,但这只是时间问题!
大家族里的事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就被街头巷尾清楚,伙计打听来打听去知道的还只是街坊的猜测,回头便将听到的都竹筒倒豆子般的讲给董璃听。
“就这些吗?”董璃坐在主位上,注视着下面站着的伙计张宝。
张宝先前是帮任海整理书房的,倒也算是任海信任的人,所以现在有些事情董璃在无人可差的时候,便会交给他办。
张宝点了点头,“回少夫人,我打听到的也就这些,依奴才看来,这赵家大夫人突然病倒,二夫人娘家的大哥又升了官职,这些肯定是赵大少爷失势的原因之一,但绝对不可能是全部。毕竟赵家偌大的家业,赵老爷子若是只凭娘家的势力来给儿子分家的话,只怕将来这赵家可就不姓赵了。所以,奴才推测肯定是赵东成做了什么错误的决策,也有可能是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听到这里,董璃不禁疑惑的问道:“得罪不该得罪的人?难道这凉城里还有谁是赵家需要畏惧的吗?”
张宝眉头微蹙,摇了摇头,“这个只是奴才的推测,按说这整个凉城就数赵家的势大,旁人见着了只有躲得份,哪有赵家需要畏惧的,不过这也是一种可能不是么?”
董璃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好了,张宝,今天的事情真是麻烦你了,你先退下去吧。”
“是,少夫人。”张宝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董璃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子,脑子里则翻滚着众多想法,一点点的分析赵家现在的情况,看自己有没有可趁之机。
不过目前看来赵府自己内部就挺乱的,似乎也不需要她多做些什么,赵家那么大的家业,就算是赵东成真的有能力整个接管过来,旁的人还未必答应呢。
只要赵府继续内斗下去,二夫人和她儿子又不出意外的话,赵东成未来的日子看来不甚好过啊。
董璃坐在那儿,轻轻的笑出了声。
任府新开的五家铺子慢慢的走上了正轨,虽然因为任江的事情,任府的人气有所下落,但这么多年的诚信经营,还是在附近的居民眼中留下了好印象。
所以五家铺子一开,以前的老顾客反而更愿意光顾现在的铺子,而不是任府抵给赵府的铺子。
对此,董璃当然是乐在心头,嘴上自然是教导铺子里的伙计称量的时候一定要足秤,万万不要辜负了街坊邻居的信任。
这边米铺生意不错,那边织云坊的玩偶也正式上了架。
为防那些夫人小姐注意不到,董璃还特地对织云坊的伙计丫鬟训练了一番,教他们在顾客进门的时候怎么招呼更好,对于那些潜在的玩偶客户,一定要在介绍布匹衣服的时候,顺便提一下织云坊新出的玩偶。
当然,若是有人带了小小姐和小少爷过来,那是一定要大力介绍的。
对了提高伙计丫鬟的积极性,也为了提高玩偶的销量,董璃甚至采取了一个新措施,就是每个人除了每月定额的收入以后,只要他多卖出一个玩偶,就可以得到额外的收入。
虽然不多,但只要卖的多了,一个月下来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织云坊的丫鬟伙计听说如此,都是喜在心头。一些家庭本来就穷一些的,更是看到了一丝希望。
董璃殷殷嘱咐了一番,便离开了织云坊。
在她出门的时候,了解了新措施的伙计丫鬟们都恭声道:“恭送少夫人。”
董璃听的出来此时他们心中的欣喜,这些都是她之前就能预料到的。
当然,在她提出这个新措施之前,已经与白铭、吴安都商量过了,他们二人都是没什么意见。甚至三娘都很喜欢董璃提出的这个想法,主动提出,若是玩偶在这边销量不错的话,织云坊总部愿意在各大分部同时售卖玩偶,而作为玩偶创造者的董璃,每售卖一个,她都会得到其中的一部分收入。
三娘算是现学现用的用董璃的法子让董璃自己努力了。
董璃双眼一亮,虽然她对玩偶很有信心,但是具体有没有市场还需要真正的售卖才知道。凉城的织云坊只是一个分部,当然比不上京师的总部,也没有它的名声那么响亮,若是在织云坊现有的渠道下售卖,想想都知道那是怎生的壮阔场景。
董璃似乎能看到银子哗哗的都向自己涌了过来。
董璃充满信心的对三娘笑道:“那到时候可就就谢谢三娘了。”
三娘笑答:“这可不是谢不谢我的事,若是赚了银子,大头还是在我这儿呢,是我要谢你提供了这么条发财的路子。”
二人相视一笑,许多话已经不需要多说了,说多了就显得假了。
这天董璃刚刚巡查铺子归来,先去任姜氏的屋里请了安,又与她闲话了最近铺子的一些情况。任姜氏还是比较欣慰的,至少董璃靠她柔弱的肩膀真的顶起了任府的半边天,没有让任海的心血白费。
怜爱的抚摸着董璃日渐消瘦的脸庞,任姜氏心里溢满不舍,“璃儿,苦了你了。”
董璃眼中瞬间涌上泪水,虽然现在她与任姜氏的关系已经越来越好了,但任姜氏从来没有像此刻般看着她,眼中流露的是发自内心的不舍。
所有的委屈压力,以后深藏在内心的对任海的思念,此刻都暴发了出来,董璃忍不住趴在任姜氏膝头小声的啜泣了起来。
任姜氏没有言语,只是一遍遍的抚摸着董璃的发顶,像一个母亲一样。
此时她心中想的也与董璃一样,就是,任海,如今到底如何了?
第二卷第三十六章寻到
第三十六章寻到
董璃在任姜氏的膝头上趴了一会儿,就迅速的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她还年轻,思念于她身体的损害要小一点,但任姜氏已经年纪大了,加之因为任海和任江的事,双重打击之下,身体早已是大不如从前。若是现在因为她的哭泣而勾起任姜氏的思子之情,导致任姜氏身体状况更差的话,那她可担不起那份罪责。
小心的抹去眼角的泪痕,董璃站在任姜氏身前,安慰她道:“婆母,是媳妇不好,您切勿太过感伤,身体要紧。”
任姜氏深深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手上的佛珠又摆弄了几下,心下一时还不能从思念中走出来。
“这一晃都两个多月过去了,也不知任海现在究竟怎样了,”任姜氏幽幽的叹了口气,又对董璃道;“清彦最近还是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董璃点了点头,“还是没有消息。”
任姜氏一时心酸,挥了挥手,示意董璃先回去,“罢了,你每日也是辛苦的很,今日就早些回去歇息吧。”
董璃应声,临走前嘱咐婉婷好好照顾任姜氏的身体,切勿让她沉浸在忧思中。
晚上,董璃一个人来到了书房,缓缓的走动,手指轻抚过书房内的每一样物件。
至任海走后,书房里的每样物件还是如他在时那样摆放着,没有动一丝一毫。就算是有仆人打扫的时候挪了什么物件的位置,她也能在第一时间看出来,轻轻的再挪回去。
那样的小心翼翼,似乎挪的并不是什么死物。
但尽管她一直催眠自己任海没事,一定会完好无缺的回来,心里偶尔还是会七上八下,迷茫的不知道未来该如何走。
屋外月色凄冷,点点寒风吹进了屋,董璃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扭头看向窗外。
今日十八,寒月缺了一小块,以后的十几天里还会缺的更多。
董璃一时愁思满怀,书房里就她一人,倒也不担心其他,便放任自己沉浸在悲伤的思念中。恍恍惚惚的回忆着自己与任海在这书房中度过的甜蜜时光。
一点寒光忽然在她眼角闪过,随之而来的是刺破空气的呼啸声。
一把尺许长的飞刀便在她眼前堂而皇之的飞过,噔的一声射在了屋内的柱子上。
董璃瞪大双眸,被吓得不轻,若是那飞刀再往左一点,可就不是射在柱子上,而是戳在她的身上了。
拍了拍受惊狂跳的心脏,董璃迅速让自己镇静下来。按照前世的经验,一般飞刀送来的都是挑战信恐吓信之类的东西,虽然她现在还是摸不清头脑,但短暂的平定了自己的心绪之后,还是拽下了飞刀上戳着的一张纸条。
纸上的头三个字就让董璃心头一阵狂跳。
“少夫人”
能称呼她少夫人,而不是任少夫人的,定是任府的人。董璃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就是清彦的名字。
“因为一些事情,属下暂时不能回府,请少夫人勿怪。爷已寻到,一切安好,爷在外有事但需时间,事完即回府,爷嘱信看完即毁,不可让其他人知道。”
短短几行字,却是董璃期盼了几个月的。虽然她从信上知道任海暂时不能回来,但只要他好好的,迟一些时候回来又何妨呢?
只是有一点让她很是疑惑,就是他安全的消息竟然不能告诉其他人,甚至让她看完信就毁掉,这又是为何呢?至少他安全的消息得告诉婆母和任江吧。
疑惑归疑惑,出于对任海和清彦的信任,董璃还是在第一时间将信给烧掉了。
看着地上的一小撮灰烬,董璃不禁笑出了声来,果然老天对她不薄,她的相公还是好好的,没有遭遇横祸。只要他好好的,她就放心了。她也会好好的把任府打理好,等他回来。
一颗定心丸下肚,董璃凭空添了三分的力气,又开始翻起铺子的账本,以及绘制新的玩偶图样。一直到近亥时,小秋催她第三遍的时候,她才搁下画笔,笑眯眯的回了寝室。
自从任海出事,小秋从来没见过董璃笑的这般的开心自在,不由奇怪的问了一句,“小姐,今儿有什么妙事吗?”
话是这样问着,小秋脑子里也开始回忆今天发生的一些事情,只是记得董璃先前在任姜氏屋子里是红着眼睛出来的,晚上进书房的时候还是愁眉不展的,怎么出来的时候就变了这么多?
董璃朝小秋笑着挑了挑眉,却是什么都不说。
小秋急的在后面跳脚,只是董璃不说就是不说,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这一夜睡的无比的香甜,董璃似乎又回到了与任海在一起的时候,任海坐在书房批着账本,而她站在身后,给他揉着肩,虽然两个人的话都不多,但甜蜜与幸福还是溢满她的心头。
难得的,董璃第二天竟然晚起了,小秋竟然也没有早点叫她起床。乘着小秋给她找衣服的空当,董璃不免怨怪道:“小秋,你今天也睡过了?”
小秋将找好的衣服搁到床边上,笑道:“没有啊,小秋可起的早着呢。”
“那你怎么不早点叫我起床?就任我睡了这么久,婆母那儿可该如何交代?铺子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呢。”
小秋笑盈盈的脸蛋忽然就暗了下来,脸上溢着心疼,“小姐,不是小秋不想叫你,只是你想想,自姑爷出事以来,你可曾像昨夜那般,睡的那么熟那么香?你看你现在一日比一日瘦削,一副风吹就倒的样子,若是夫人看到了,不知道如何心疼呢。好不容易,你有个好觉,小秋若是将你叫了起来,我怕连老天爷都要怪我多管闲事呢。”
眼看小秋还有许多话要说,董璃连忙讨饶,“好了,好了,小秋,都是我不好,赶紧给我收拾收拾,我事儿还多着呢。”
就在董璃主仆俩笑闹的时候,凉城却是静悄悄的来了个大人物。
前任礼部尚书周子永告老还乡,周子永一生为官清简,就连回乡的诸多物什也只有一辆马车拖着,另一辆马车上则坐着家眷。甚至他的行程都是无人知晓的,所以他到达凉城的时候,当地官府也没有安排人去接。看起来倒像是普通的老百姓搬家来着。
周家的主宅位于城东,占地倒也不十分大,一个两进的小院子,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圃,至于荷塘之类的却是没有的。
到了周家主宅,有护卫就去敲开了门,一直看守周家的老仆人开门一见是老爷回来的,当下激动的是老泪纵横,忙不迭的将一行人都让了进去。
周子永近五十才得一女,周淑玉,一直是宠爱有加,无奈周夫人在七八年前过世了,周子永感念二人夫妻情深,便也一直没有再娶,只是带着女儿过日子。
周子永毕竟年纪大了,虽然整个路程都是坐在马车上的,但道路不平,颠簸还是不可避免的,身子骨不免感觉劳累的很。周淑玉一下了马车,就去搀扶周子永,小心的将他扶到了正厅里坐下,这才开始指挥家仆将那些物什都分门别类的归置好。
但让家仆意外的是,随同周子永回来的竟然还有一个年轻的病弱男子,看起来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周淑玉着重让人先打扫一间客房出来,然后让人将那男子搀扶进去休息了。
周老四算是周子永的一个远房亲戚,这老宅便也是交予他打理的,自问对周家情况比较了解,脑子里对那男子又没什么印象,首先肯定不会是周子永的公子,周子永只有周淑玉一个孩子,二来也不会是周淑玉的相公,周淑玉今年十七,虽说早已到了成亲的年纪,但毕竟还没有成亲,所以也不可能是她的相公,这样一来,这男子是谁?
周老四乘着送茶的功夫,便大胆的问了周子永。周子永倒也没瞒着,说是路遇的一个小友,因为身受重伤,便暂时在周家住着。
其他的也没有多说,周老四便也点到即止,没必要追着穷问了。
周老四毕竟年纪有点大,眼神也不太好使,若是换成任府的任何人来的话,当然就能第一眼看出,这可不就是他们家两个月前遭逢意外的家主吗!
那日周子永一行也在青藤山附近,因为道路被堵,他们便选择了在附近的农人家歇息,等有人将那道路清干净了,他们准备再上路,反正至于他们而言,最多的就是时间了,倒也不赶。
周淑玉便是在歇息的时候,无事可做,四处闲逛的时候发现了重伤欲猝的任海,当下便喊了人,抬了回去救治。只是任海受伤颇重,一直昏迷了有七八日功夫。
后来道路通了,周子永见任海仍是迷迷糊糊的,便着人带上他,一起往凉城去了。
后来又过了有十几日功夫,任海的脑子才大约清楚一些,但他对于自己遇袭一事,也是大有疑惑,在他没有想清楚之前,只是大略对周家父女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至于自己为何受了如此重的伤,就说是路上遇了土匪,至于他家在何方,只是含糊盖过。周子永毕竟在官场上混迹多年,既然任海不愿意说,他便也没有强逼着问他,只是嘱咐他好好休息,等伤好了再回去。
任海倒是有心想回去,不过他受伤颇重,一时半会儿自己也不能独立行动,便暂时打消了回任府的心思,安心养起了伤。
后来清彦独自留在青藤山,果然在某次深入匪窝的时候,见到了一个他熟悉的人,从而也知道了一些事情,剩下的时间便开始寻找任海。
也许是老天也为他们感动,清彦在多次探访之下,终于查知似乎有那么一行人带走了一个病人,而那个病人描述下来也是跟任海有七八分相似的。虽然不知道那一行人的目的地在哪儿,只是知道他们走的时候的大略方向,清彦便追了过去。
好在,周子永这次告老还乡,因为年纪大了,路上走的本就是慢悠悠的,加之偶尔路过一些好友的家乡,便也会特意停下一坐,所以清彦费了一些时日之后,还是找到了他们。
清彦之所以深得任海的信任,当然跟他的忠心分不开,自然也不是那种脑子愚钝之辈,找到任海之后,他并没有贸然相认,而是在一个深夜,悄悄的潜进了任海的房内。
任海当日身体尚未痊愈,只能在床上短坐一会儿,清彦虽为男子,不像女子般容易多愁善感,但见任海如此样子,心下还是一震,扑通的就单膝跪在了任海床前。
“爷,属下无能。”
任海慢慢支起了身子,中间又咳嗽了几声,待坐稳以后,才瞅了清彦一眼,沉声道:“起来吧,这也不是你的错,是我大意了,可探查出什么消息来?”
清彦跟了任海这么多年,任海自然了解他的处事风格,时隔这么久,清彦才找到他,至少青藤山那边的情况,清彦该是调查的差不多了。
清彦起身道:“回爷,属下在青藤山耗时良久,倒是看到一个熟人,李培栋。”
任海目光一凝,“哦,倒真是个熟人,原本只以为他也不过是个混吃混喝的人,没想到倒也有点手段。”
顿了顿,沉思了一会儿,续问道:“府里的情况如何?”
清彦闻言,一时静声。
任海问话,清彦竟然不答,这种情况可不多见。任海心下狂跳,任府什么情况他还不了解么,光是任江就让他一个头两个大了,可是他走之前,任江已经改变许多了,加之任府还有白铭坐镇呢,难道还能发生什么清彦一时都不敢说的事儿?
任海目光严厉的看着清彦,声音也掺上了一丝寒厉,“说吧,到底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清彦低下头,低沉道:“目前府里情况如何,属下并不知晓。只是在少夫人离开的时候,已经有人来报,说二少爷犯下了人命案子。”
任海浑身一震,双目暴睁,任江犯下人命案?真是笑话,他从小看到大的弟弟,他还不了解吗?就算他以前很是混蛋,但借他十七八个胆子,他也不敢犯下人命案哪。
第二卷第三十七章天晴心情好
第三十七章天晴心情好
心头一时思绪翻滚,胸中一口逆血险些喷出喉头。但商场如战场,任海既然能在商场拼搏多年,心性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短暂的混乱之后,情绪很快就控制住了。
清彦只是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多话,知道此时任海心中肯定有自己的计较。
沉思了一会儿后,任海道:“看来,目前我还不能回去,清彦,你明天就赶回凉城,先回去看一下府里现在是什么情况。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回去了,然后剩下的事等你回来再说吧。”
说完,任海就闭上了眼睛,脸上有着一丝疲惫,更有着掩不住的狠意。
很显然,稍微深思一下就知道,任江的事情肯定不是偶然的,定是有人知道他出了事,任府失了主持的人,乘着这个时候再给任府狠狠一击。到时候,任府没有任何支撑的人,剩下些孤儿寡母,任府这么多年的基业可不就是为他人作嫁衣么。
哼……既然主意都打到了他任府的头上,可就别怪他以后不留情面了。任何敢伤害他宝贝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清彦应声出了去,也不需要问为什么,对于任海的任何决定,他都会坚定不移的执行。
此时离凉城已经不算远了,清彦来回才花了三天的时间。等他将任府现在的情况都告知任海以后,任海都不知道他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该哭的是任府的铺子已经失了大半,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化为了云烟,而任江如今还卧在榻上,也不知道那腿以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毕竟任江尚且年幼,虽然这次教训于他而言是件好事,但若是留下病根,这可就不是件好事了。
该笑的是他没想到他的小妻子竟然能担起这个家,安安稳稳的继续着任府的事业,甚至还想出一些新花样,这些着实是他都想不到的。
不过当他听清彦说到她现在是何等的憔悴瘦削,但依然强壮坚强的时候,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忽然一痛。
按照他的计划,此时的他还不适合直接回任府,他需要调查整件事情的真相。毕竟这发生的不是一件事情,而是一系列事情,要说是巧合,这也实在是太巧合了,巧合的让人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
除了李培栋以外,赵家的人肯定也掺了一手,而这其中肯定还有另外更多的人加入了,一切都需要他悄悄的去调查,要是贸然的回去了,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提防,一些线索肯定也会断掉。
只是一想起自己如今好好的,而董璃却因为担忧他而忧思满怀,他就于心不忍。也许只是告诉他的小妻子是不碍事的,至少目前看来,他的小妻子并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应该能理解他现在还不能回去的苦心。
任海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由清彦悄悄将自己现在的消息送回去就好了,免得董璃太多担心,只是其他人暂时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清彦照例是照着任海的话办了。
又过了一些时日,周家一行人终于是到了凉城,清彦一直都是悄悄地跟在车队后面,并没有当着周家人的面与任海相认,毕竟任海还是有一些事情要做的,目前还不适合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却说这边任海依然在周府养伤,顺便计划一些事情,这边董璃却是高高兴兴的去了织云坊。
也许是因为知道了任海如今安好的消息,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般美好。虽然不知道任海是因为什么原因,现在不能立刻回来,只是让清彦带来他安好的消息,但她相信他这么做有他的道理,所以脸上一路上都带着恬淡的笑意。
就是到了织云坊,听说玩偶这几日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少,却依然不影响董璃的好心情。
董璃一边往内室走去,一边对有些惴惴不安的吴安道:“吴掌柜,这个不用着急的,新事物的出现总是需要个接受的过程,这才上架几天啊,我相信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你也不用太过不安。而且织云坊主要生意还是经营布匹成衣,玩偶现在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吴安悄悄瞟了一眼董璃,见她脸上带着笑,似乎确实没有说假话,一时心下大定。虽说他也知道董璃的脾气是很好的,但玩偶毕竟是董璃自个儿想出来的新玩意,要是卖不出去的话,岂不是也在打她的面子么?所以吴安在董璃来之前,着实是不安的紧,生怕董璃怪他办事不利。
现在见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还说了诸多安慰自己的话,吴安只能一径的点头,心里却在暗自对自己说,以后一定要更好的工作,不能辜负少夫人对自己的信任。
董璃在织云坊特意安排的内室看了一下昨日的账本,又隔着帘子,看了一会儿伙计是怎么招待顾客的,尤其是针对玩偶上。好在她前些日子特意安排的训练还是有用的,虽然现在没有什么人真的买,但这只是暂时的,至少董璃就能看到很多人对玩偶是爱不释手,显然是真的很喜欢这些个东西。
在织云坊待了近两个时辰的功夫,董璃对吴掌柜的一切安排还是很满意的,便嘱他继续好好看着就行,不要心存负担,哪怕玩偶卖的不好,也不会怪在他吴安头上的。
吴安自是连连应诺,恭敬的将董璃送了出去。
出了织云坊,董璃便又往家赶去,习惯了自己厨子的手艺,她能回去还是会尽量回去的,何况现在确实也没多少事情需要她过问。
如今织云坊自是交给她全权打理,至于剩下的七家米铺,平日里都是由白铭看着,账本则每日歇业后,由白铭亲自送到任府,交给任江。当然,之前白铭也已经细细看过了,交给任江只是因为铺子日后还是任江主管的,对于账目若是不熟悉的话,以后就会平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回去陪着任姜氏吃了午饭,席间董璃一直努力的克制脸上的笑意,也紧咬着牙,深怕自己一不小心,说出任海目前安好的消息。只是看着任姜氏悲切的样子,董璃心里不免感到内疚,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任府的事情似地。只是既然是任海让她封口不说,她也没有办法。要是因为她的漏嘴,而坏了任海要办的事情,岂不是更是错了?
为防任姜氏看出些什么,董璃一直是埋头苦吃。
往常董璃都会细心的给任姜氏布菜,今日这般的反常,倒让任姜氏疑惑了,再见她一直低着头,还以为她上午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呢。不由细声问道:“璃儿,可是今日上午在外面听了什么闲话?”
董璃闻声,茫然的抬起了头,“没有啊,媳妇儿今日上午都是在织云坊的,怎会听到什么闲话呢。婆母怎会这样问呢?难道外界真有什么事情?媳妇儿最近倒是没怎么注意。”
任姜氏疑惑的又瞅了她几眼,见她似乎也不是受了什么委屈的样子,“倒也不是,只是今日见你一直低着头,便以为是受了委屈。若是没有,自然是最好的。”
不想异常,偏偏还是异常了。
董璃心里有些懊恼,自己还是不够稳重,对事情的处理也还欠些火候。这不,自以为是什么都没变,在别人眼里却是错漏百出。
一边笑着解释,一边夹了块鱼,细心的剃掉骨头,而后放在了任姜氏的碗中,笑道:“媳妇儿只是在想织云坊的事情,一时有些失神,婆母就不要多想了。就算外界真有些闲言碎语,媳妇儿也不会为那些事情置气的,婆母在家也要注意身体才是,不好听的不听就罢了。”
原来是为铺子的事情,这个任姜氏倒是Сhā不上话了,只得嘱咐董璃慢慢来,事情是急不来的。
饭后,董璃见今日日头不错,便搀着任姜氏在院子里走了走,婆媳二人自是有不少贴心话要说,身旁的丫鬟也都是识趣的远远跟着,并没有紧跟着二人。
任姜氏在桥上停了下来,一手扶着桥栏杆,一手无意识的抚摸着栏杆上的石雕,眼睛也无意识的看着远方,似乎在想些什么。
董璃紧咬下唇,她知道这个世间能让任姜氏如此失神的,除了对于任姜氏来说,生死不明的任海,还会有谁呢?只是她不能说,心中便是纠结一片。
当然,虽然不能说实话,但是让任姜氏这么一直呆下去,也是不好的。董璃便上前,扶着任姜氏的胳膊,道:“婆母,你看,这春天到了,万物可都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任姜氏不知董璃这话是何意,但在短暂的看了一圈院子里的景象以后,还是点头道:“倒也是如此。”
董璃笑道:“人都说草木无情,可是春天一旦到了,草木都是尽皆发芽生长,抓紧这有利的时刻,抒发自己勃勃的生命力,世间便也因此而多彩多姿。夫君失去音讯已经两月有余,但不代表夫君现在不是安好的,若是婆母因为忧心而伤了身体,夫君一旦回来,又是怎样的后悔懊丧?媳妇儿恳请婆母看在夫君一片孝心的面子上,往后切勿再忧心了。”
任姜氏叹了口气,拍了拍董璃的手,“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任海如今下落不明,我这当娘的又没有丝毫的法子,你让我如何不忧心?只是你说的也有道理,日后我尽量改吧。”
说着,任姜氏又对董璃笑了笑,表示自己以后会尽量保持好心情的。
第二卷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周家人倒也是实在,虽然任海一直没有跟他们讲明身份,只是借了自己大舅子的名字,假诌说自己叫做董宣,其他的情况都没说。周老爷子一生识人无数,也没有勉强他,讲不讲都随他的意。
周家虽然简朴了些,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一应的丫鬟婆子都是众多的。平常专门负责伺候任海的丫鬟就有两个。
周淑玉年方十七,自是到了芳心初绽的时节。平日里也是鲜少出府,所以认识的男子并不多,本来就是准备跟大多数姑娘一样,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遇到任海之后,周淑玉偶尔会去看望一下,慢慢的似乎心中就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只是从小读书受礼,知道什么事情是自己该做,什么事情是自己不该做的,一些于礼不合的想法自然就得抛到脑后去了。
这日晌午,周淑玉又拿着一本册子,准备跟任海讨教一二。自然周老爷子学识渊博,鲜少学问是他没怎么接触过的,若是周淑玉有心想读书的话,问她爹爹就可以了,而将册子带到客房,不过是借着一个名头来看任海罢了。
周淑玉在廊上的时候,恰好看到有丫鬟端着药碗,联想到府里现在就任海一个病人,便道:“这药可是给董公子的?”
丫鬟跟她屈膝行了礼,回道:“回小姐的话,是给董公子的。”
周淑玉一喜,刚想自己端过去,但又想到她毕竟是周子永的女儿,爹爹以前是位高权重,虽然现在是告老还了乡,但威望还是在的,自己身为他的女儿,还是该清楚明白一些事理,便叹了口气,打消了自己的想法,径自往客房的方向走去,一边问道:“董公子中午吃的可好?”
丫鬟端着药碗跟在周淑玉身后,应道:“董公子如今身体好了许多,中午吃的还好,大夫嘱咐也不能吃多了。”
周淑玉点了点头,没有再问话,兀自往前走去,只是刚才出门时脸上带着的浅笑,而今淡了许多。
董宣对自己的情况是讳莫如深,周淑玉也知道,若是自己真的有意跟他结为秦晋之好的话,她爹是肯定不会答应的。试问哪家父亲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陌生人?虽然她爹对于董宣的才学还是比较满意的,也能肯定董宣的家世必定是不错,但既然他瞒着不讲,很多事情便也只能在心里想上一想了。
到了客房门口,周淑玉兀自推了门进去,在小圆桌旁站定。倒是丫鬟端着药碗,一直送到了任海床前。
任海早已经起了,手里拿着一本先前周淑玉送过来的书。看起来似乎是在研读书中的内容,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还在想任府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到底背后的推手是谁,又有多少人参与了其中。
“董公子,吃药了。”丫鬟恭声道。作为一个从小学会察言观色的丫鬟,她若是都不能看出自家小姐的心思,那这些年也算是白过了。先不管他们能不能成,自己对董宣客气点,总不会是坏的,若是日后他二人真的结了秦晋之好,她也是有苦劳的不是。
任海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一是他脑子里还想着事情,二是对于董宣这个名字虽然熟悉,但毕竟还意识不到是叫自己的。愣了一下之后,才伸手接过了药碗,随后一仰脖子就喝了下去。
于任海而言,自小到大,什么样的苦没吃过,只是他从小身体就不错,这苦药还真吃的少,对于那种苦涩感,一时还很难接受。但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至于对旁边的小丫鬟抱怨吧。更何况为了早日康复,这都是非吃不可的。
丫鬟接过药碗,随后就递上了一杯清茶,任海连忙接过,先清了清口,余下的慢慢喝了下去,嘴里这才算是好了许多。
丫鬟此后任海喝完药之后就退了下去,周淑玉一直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见他这边事告一段落,这才捏着册子,走至任海面前。
浅笑着问道:“董公子,这几日可感觉身体好了许多?”
周淑玉毕竟年幼,以为自己将感情藏的深,但任海又如何看不出来,不过他已是有妻室之人,对她,只能是敬而远之了。“已是好了很多,多谢周小姐的关心了,不知周小姐今日来,可是有何事?”
周淑玉有些懊恼,难道她没事,就不能来看他吗?这话她当然是说不出口的,只得将手中的册子递给任海,同时将自己疑惑的地方告诉任海。
任海细看了看,一时失笑,这种小问题他可不信周淑玉是不懂得。不过既然她问了,他也只好解答了。
只花费少许时间浅显易懂的将意思阐述了一遍,问题便算是解决了,任海又将册子递还给周淑玉,“周小姐可是理解了?”
周淑玉不舍得接过册子,每次都是这样,她是想创造机会多跟他待一段时间呢,偏偏他是如此的不解风情,总是很快的将事情解决掉。
脸上强挤出笑容,“多谢董公子,那董公子好好休养吧,我也先回去了。”
任海自然不会留她,浅笑道:“周小姐慢走。”
周淑玉鼻头微拧,这个董宣,难道一点就不明白她的意思吗?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轻叹了口气,周淑玉慢腾腾的出了屋子。
出去以后,一时却也不想回自己房间,只在园子里转了转。春天已至,园子里的花倒是姹紫嫣红的开着,几株垂柳也随风轻荡,一切看起来都是恁般的美好多情。只是她看了这许多,心里却更是不快。那人是装傻,还是不懂呢?
“小姐,你怎么了?”一个中年女子从假山一头走了过来,见周淑玉愁眉苦脸的站在这儿,便悉心的问道。
周淑玉抬头看去,原来是自己的奶妈杨妈,脸上便堆出笑容,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现在不开心,“杨妈。”手中的册子却无意识的捏紧了几分。
周淑玉这些日子都是这个样子,手里总是拿着本册子。
周老爷还乡以后,虽然官场上的事少了,但初回来,还是要与地方上的一些人有些来往的,因此这些时日对于周淑玉的情况倒是疏于关心了,再者也没有哪个丫鬟仆人多嘴的跟周子永说这些个事情。
杨妈这几日是看在心上,初始没意识到有什么事情,但日复一日的见周淑玉这般,再观察一下,就知道周淑玉最近是为何所困了。
周淑玉是自己带大的,杨妈也算是了解她的性子,再者周淑玉的娘亲去的早,杨妈很多时候也是承担一个母亲的角色,因此又很多话都是可以直接跟周淑玉讲的。见她如此,便道:“小姐,可是对那董宣有意?”
周淑玉惊惶的抬头看了杨妈一眼,瞬又低下,羞道:“杨妈,切莫胡说,哪有这些个事情。”
杨妈走至周淑玉身前,牵起她的手道:“小姐,你是杨妈带大的,你这些日子反常的表现,杨妈能看不出来吗?你就跟杨妈说,可是对那董宣有意?”
看着杨妈鼓励的眼神,再联想到这些年杨妈跟自己亦主仆亦母女的感情,周淑玉羞红着脸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杨妈深叹了口气。这董宣看起来倒是一表人才,再加上才学也是不错,小姐平日也是甚少接触男子,被吸引,也是正常的事儿。只是董宣毕竟藏得深,这样的人如何能让她放心。
杨妈握着周淑玉的手,苦口婆心的道:“小姐,我也知道,这董宣确实是一表人才,才学方面连老爷都多次赞誉。但他毕竟是个陌生人,藏的也很深,至今都没说多少关于自己的事情,我担心他不简单。再者看他年纪也是不小了,家里必定早已娶了亲。小姐这番心思,怕是要失望了。”
周淑玉自然也想过这些事情,只是如今听杨妈这一番细讲,泪水便止不住的往下流。
一颗少女的心交了出去,又如何轻易收的回来。
斜靠在杨妈肩头,周淑玉低声啜泣起来。杨妈不舍得摸了摸她的头,叹道:“但也未必,不如杨妈再去打听打听,若是他没成亲,杨妈再帮你跟老爷说说,我看老爷对他也很是欣赏,若是能成就好事,想必老爷也是愿意的。”
“真的吗?爹爹可会愿意?毕竟……”
杨妈了然的拍了拍她的背,“我都知道,那个董宣是什么背景我们都不知道,老爷自然对他不放心,但若确实是好人家的孩子,老爷不也就没意见了?放心吧,这些事杨妈去做,你就不要多想了。只是杨妈还是要嘱咐你一句,收收心,只怕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你也不要抱太大的期望了。”
周淑玉抬起头,擦了擦眼下的泪痕,“还是杨妈对我好,淑玉都记着了,只是……”说着,羞涩的看着杨妈,“只是其他的事情还要劳杨妈操心了。”
杨妈失笑,“只要小姐开心就好,杨妈倒是无所谓。”
第二卷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任海因为行动不便,所有调查的事情都是清彦在进行。虽说自己不能亲自上阵,但好在他是大脑,有他这个大脑在,清彦的行动才更有目的性和针对性,便是如此,还真的查出了一些东西。
清彦已经去过当初那个死者家,家境是极其贫寒的。经过一番调查,清彦意外发现,那个死者生前其实是刚从牢里出来不久,算是被赵东成刻意保出来的。原因是之前他媳妇性子爆,竟然对他娘亲不孝,一气之下,便教训了他媳妇一顿,只是没想到手下的太重了,平白让他媳妇送了命。
本来这事儿也是个定案,杀人偿命,死刑是肯定的了。但是在他答应赵东成的条件之后,他便被赵东成保了出来。条件便是他的命用来害任江一条命,而他娘亲的余生赵东成会派人照顾。思前想后,既然肯定是个死,而他却又不能再服侍娘亲的余生了,自然是答应赵东成的条件,也不管的对不对得起良心了。毕竟自己都要是个死人了,还管什么良心。
死者之前也将这些事都跟他娘亲隐约透露了一些,但也只是说有人保他的,并没有说条件是什么。但随后的事情慢慢发生,他娘自然也就猜出来了。
虽心底觉得对任府有愧,但这些毕竟也是儿子的命换来的,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经常以泪洗面,兼之常常祷告念经,希望菩萨能原谅她的罪过。
不过后来清彦设法找到了她,本来她是什么都不承认,但在清彦的说服,以及内心的愧疚之下,终于还是将事情和盘托出。
也许是说出来以后心里轻松了很多,这个秘密终于不需要她再保密了。
任海听完清彦的调查结果,眉头紧皱,“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哼……赵东成,一切都是他搞的鬼但难道母亲他们没有想到去找婉婷吗?毕竟宋溪成是师爷,他肯定是帮助任府的。”
清彦站在一旁无语,但见任海径自说着这些,只得道:“爷……怕不是少夫人没有想到去找姓宋的帮忙,怕只怕姓宋的帮的也是赵东成。”
任海剑眉微挑,看着清彦道:“哦?我倒是忘了这种可能,宋溪成我之前细细调查过,人品倒也算是不错,倒是我错估了其他一些事情。”
沉默了须臾,任海又道:“府里现在情况如何?”
清彦道:“回爷,府里一切还好。少夫人想出了一个新玩意儿,目前看来好像还不错,连三娘都有意将之在全国都铺展开来,想来前景肯定是很不错的。老夫人的身体也很好,少夫人经常开导她,二爷的身体也恢复的不错。至于米铺,上次那个师俊彦注资以后,铺子里的生意慢慢恢复了不少。”
任海一边听一边点着头,随又问道:“赵府情况如何?”
清彦一向冷峻的面孔竟然也浮起了一丝笑意,不过是冷笑,“赵东成现在情况可不好,赵老爷子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夺了他大半的权,如今赵府已经内讧的不成样子了,也许不需要爷亲自动手,赵东成自己就被自己给灭了。”
任海听到这消息自然也是心怀大畅,“哼……我早知道赵老2也不是个安于平庸的人物,果然还是出事了。只是赵东成将我府害成如此模样,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失败就能让我甘心的。”
说着,任海的眸中闪过凌厉的光芒,一时竟让清彦不敢直视。
三娘如今在任府待了近一个月,董璃不是那种说三道四的人,自然不会说些什么。再者三娘也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不管是在生活还是生意上,三娘对董璃的帮助都不是几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对于现在的董璃而言,三娘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不吝于自己的亲姐妹。
但董璃心中也是有疑惑的,三娘既然能将织云坊做的那么成功,想必在其中也是费了诸多心血,可如今,怎么会一下子就很长时间不去管了呢?
当然这个问题董璃也就是自个儿心里想想,绝不会问出口的。隐隐的,董璃知道三娘此番外出怕不是散心那么简单。既然三娘不说,她也不会多嘴的问。
这日,三娘照例是在小花园发着呆,董璃去了铺子里视察,三娘无人聊天,凉城左近已经差不多都看过一遍了,平日实在是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只得发呆。
一只白鸽盘旋着在赤筱身旁飞舞,赤筱熟练的将白鸽抓住,随后解下白鸽腿上的小竹筒。
看完纸上所述内容后,赤筱走至三娘身边,道:“主子,爷那边急了。”
简短的话,却让三娘乐开了怀,只是刚笑开了,瞬间又冷了下来,“他自己的事情解决了?”
赤筱一时无语,顿了顿小心道:“还没,毕竟是皇太后赐予的,爷一时也找不到借口。”
三娘遥望北方,朝天翻了翻白眼,“既然他自己的事情都没解决好,我这边的事也没好呢,让他等着吧。”说完,气呼呼的回了厢房。倒似个小女娃模样,哪有平日的精明能干。
这些事情外人也Сhā不上嘴,赤筱想叫住三娘,跟她讲不要再跟爷闹脾气了,可怜了自己这帮人,这个月都是当猪养着了。再者三娘虽平日看起来都是乐呵呵的,但随着时间的延长,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少,除非是当着董璃的面,不然还真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赤筱无奈,只得将三娘的意思简短的写了张纸条,又招来白鸽,将信送回去。
却说京城那边收到信,某人气的是跳脚,但也无奈,自己的错,也怨不得三娘生气。他这边的事一时半会儿肯定解决不了,主意便打到了三娘那边。
既然她说是有事在忙,那让事情结束,她不就不得不回来了?
自以为这主意不错,便立马招来随从,吩咐他们尽早让三娘的事结束,他想在月底就看到活生生的三娘站在他面前。
当然具体怎么操作肯定是不会讲的,不然他要这些谋士干什么呢?
想到现在已经是快十号了,随从是一脸的无奈,却也不敢反驳,除非他是想回家吃自己了。只得喳了一声,火速去办事。毕竟从凉城到京城,就算是马匹精良,尽量简短休息时间,那也是需要近十日的功夫的。
而这几日的功夫就想让三娘的事情结束,天知道这可不可能。随从真是要满面伤心泪了。
于是在这几日的功夫,赵府二夫人的亲戚忽然就官升两级,还靠到了当今最炙手可热的宏王爷身边。也算是平步青云,二夫人因此在赵府吐气扬眉不少,而大夫人忽然抱病而亡,赵东成的一些亲信也转而跟在了赵东明的身边。
赵东明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打击赵东成的机会,于是某日郑重的与赵老爷子商谈了一番。赵老爷子在估量形势之后,终于明白哪怕自己心中最属意的继承人是赵东成,但形势也已经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了,除非他愿意搭上整个赵府。
赵老爷子思虑一番后,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撤了赵东成所有的权利,赵府的一应事物都交予赵东明管理。
赵东成自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半月前自己就被夺了部分权利,如今更是什么都没有了,甚至一直以来的亲信也有很多人转移到了赵东明那边,就连一些一直支持他的掌柜,今日也是不发一言,他当然不服,当然不甘心。况他还在丧葬期,心中本就是悲痛,老爷子竟然更是给他一个当头棒喝。
赵东成终于压不住心头的那口气,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顶撞了赵老爷子。
霍的站起了身,赵东成寒声道:“爹,你可确定二弟有能在短时间接管整个事务的能力?府里大大小小牵扯甚多,若是一个不小心,搭上的可就是赵府的基业。我自问这些年都是尽心尽力,为何今日如此对我?”
赵东明心中有数,便只是含笑不语的坐在那儿,对于赵东成的质疑,他是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毕竟跟一个注定失势的人,他可没什么兴趣争执。
赵老爷子心中还是舍不得大儿子这个人才的,这些年他确实做得不错,只是谁让他做了不该做的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虽说商场多是狡诈之人,但基本的道义原则还是该有的,怪只怪他太不择手段了。
心中虽然不舍,面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既然已经决定日后将赵府交予赵东明管理,那今日便也是在众人面前给予他权威的时候。
赵老爷子淡淡道:“今日如何对你了?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捅了马蜂窝,难道要整个赵府陪你受过吗?再者东明有没有这个能力,不需要你来质疑,我自然清楚。”
赵东成虽然不清楚事情的真正原委,但这段时间也有人跟他模糊的讲过一些,心中已经了然,嘴上还是逞强道:“可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赵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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