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立尽斜阳 > 第七章再想见

第七章再想见

“我有话要和你谈,是你出来,还是我进去?”他的口气很冲,失去了平日的儒雅。

面对这样的他,孟茵无法思考,只能愣愣地站着。他不耐烦地­干­脆绕过她身旁,直接走入客厅。

她如被飓风刮到似的晃了几下,看到何永旭站在谢家小小的公寓内,感觉真的好奇怪。

她还没有完全回过神,他就丢出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骗我你结婚了?”

孟茵的脸白一下,但很快便镇定说:“我没有骗你,我从来没有说我结婚了。”

“你没有说,但也没有否认,不是吗?”他瞪着她说:“你一直让我以为有这个‘丈夫’的存在,为什么?”

他不善的态度,微微激怒了孟茵,她再也装不出冷静的说:“结不结婚又与你何­干­?我不懂你­干­嘛要怒气冲冲地跑来指责我呢?”

“我……”何永旭像被问住了,他的手在空中停了半天才说:“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永远不能对我坦诚呢?从我们交往开始,你在美国就有男朋友,而你不想嫁给我,却一次次和我出来,并误导我,即使到现在,连有没有结婚这样一件简单的事,都要玩几下手段,隐瞒我。你到底是哪一种女人呢?”

这个何永旭和几天前重逢时彬彬有礼的他判若两人,也和四年前淡水河畔那个狂怒的男人有所不同,仿佛多了些什么,一股说不出的愤世嫉俗及锐气,似乎要把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夸大,让她成为一个工于心计的坏女人。

“我没有欺骗你,我只是不想讨论我的状况。而且,我也不觉得我结婚或不结婚,与你有何关系。”孟茵痛恨被误解,极力辩白说:“至于从前,你说我玩弄误导,你自己不也一样吗?口口声声说和你前妻没有感情,却陪她去欧洲度假,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当年到欧洲去,不是为了度假,而是因为淑仪的父母在瑞士发生严重的车祸,一死一伤,他们是世轩的外公、外婆,道义上我能不去吗?”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又说:“我和你不同,我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既然和你交往,就是真心诚意,绝不会故弄玄虚或用情不专!”

她又为什么不问个清楚,就认定何永旭放弃她了?

她扭紧双手,不想让自己崩溃。明白真相又如何?当年的她,爱钻牛角尖,不够成熟,很多想法及作为都是做茧自缚,若是有错,只能怪个­性­,而不能再推诿给命运了。

她将眼泪强吞回去,知道要结束这揪心的一切,就必须摆下自尊先低头。

于是,她用很理­性­平和的语调说:“对不起,我完全不晓得这件事。如果你觉得我曾误导或欺骗过你什么,我也一并道歉,只是……只是那都属于过去了,没什么好再提的,不是吗?”

她的让步,并没有使他脸­色­缓和,反而教他眉毛更纠结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结婚?他不是你最后的选择吗?他又是哪一项不合你们谢家的传统,让你不要他的?”

“没有谁不要谁。”孟茵感觉到好疲累,“只是个­性­不合,彼此就很理智地解除婚约。”

何永旭审视着她,目光深不可测,久久才说:“你总有那么多借口和理由,教人难以理解。”

“你骂也骂过,问也问过,可以离开了吗?”她再一次逼回泪水,走到门口下逐客令。

沉默的压力让空气凝滞,好半晌,他走近她,声音已没有刚才的激动,像消了气的气球说:“我也很抱歉,如同你所说的,我是没有资格说什么,我只是以为,虽然有那些过去,我们仍然可以做个朋友,但没想到还是困难重重。”

这话是另一种伤害,她再受不了了,咬着下­唇­说:“你走吧!我听玉磷姐说,你已经有个论及婚嫁的女朋友,我不希望这些没有必要的牵扯又被人冠上玩弄、欺骗或误导的字眼,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四周悄然无声,只剩远方隐隐的车声和人声。何永旭站了一会儿,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离去。出了大门,还不忘将锁轻轻扣上。

听到那一声“喀答!”,孟茵的眼泪立刻夺眶而出,所有的坚强及伪装像是都不存在了。

连做朋友都困难重重,多可怕的一句话呀!

若他去欧洲并非变心或惩罚,那她闪电般的和黄维中订婚出国的事,的确是很冷酷无情,甚至没有道德原则,难怪他会对她有诸多不满及不堪的评价,就如当年他对吕淑仪般,没有几句正面的好话。

唉!还说什么共黎明黄昏,共饮一源头水,全是痴人说梦!今生与他无缘,竟连在他记忆中一个美好的形象都没有,她怎会把事情弄到如此可悲的地步呢?

☆☆☆

孟茵疲累地转进巷口,这些天来她总是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无­精­打采。将近家门时,她意外地看到何永旭站在那里,穿着毛衣和西装外套,像是刚从学校过来。

她突然有些生气,他到底怎么搞的?老以为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却又要突然冒出来,扰得人连疗伤的机会都没有,这一回他又要什么呢?

“嗨!孟茵。”何永旭的语气一如平日,仿佛争执不曾发生过,“有没有空?我请你吃个便饭。”

“为什么?”她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

“如果你需要理由,我有三个。”他笑一笑,居然长篇大论的说:“第一,我要为上次的事道歉,我表现得很没有风度,第二,很高兴你回国,应该为你接风,第三,我讨论会开到一半,很想见你,把学生赶走,人就来了。这些理由足够了吗?”

孟茵隐约觉得,这几个理由都不是真的,所以仍旧板着脸孔说:“你不是很清楚的说过,我们连做朋友都是困难重重吗?”

“但不和你做朋友,也是困难重重。”他故意叹一口气说:“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这句话,根本行不通,我们同住在一个城市里,要避开彼此是不可能的事。”

“怎么不可能?”她看着薄暮下他依然英俊的脸孔说:“我不去吵你奇#書*網收集整理,你也别来吵我,再简单不过了。”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但知易行难呀!”他一副很困惑的样子,“所以,我想找你吃一顿饭,顺便讨论一下有没有知易行易的办法,这可以算是我第四个理由吧!”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孟茵并没有被他逗笑,因为这个何永旭和以前不太相同,不是愤怒,也不是友善,反而像在玩某种游戏。

“记得我以前要约你,花了多大的力气吗?”他自我调侃地兑:“现在连吃顿饭都还是那么不容易,可见我的技巧一点都没有进步。”

这一回,孟茵笑了,但她很快的压抑住自己,神情极勉强地说:“好吧!但别走太远,我今天很累了。”

他们在附近找了一个安静的西餐厅,有柔柔的灯光和轻轻的音乐,两人的交谈比想像中平和,问题大都集中在美国的生活,气氛还算不错。

“我们曾开八个小时的车直奔纽约,大伙轮流当司机,但还是累,最后都要大声唱歌和说些疯言疯语来当兴奋剂,真是有意思。”孟茵忆起那段留学的日子说。

“我们麻省则是流行沿九十五号公路南下到佛罗里达州玩,听说也是要开个几天几夜。”何永旭也说。

“听说?你自己没去过吗?”她耳尖地问。

“我哪儿都没去。”他说:“我当时有家累,和单身同学搭不上线;但我的家眷又长年不在,和已婚同学也很难凑到一块儿,所以有活动时,两边的人都不怎么找我。”

“哦!那么可怜呀?”孟茵半开玩笑地说。

“是很可怜。”他一本正经地说:“我的步调老是和别人不大一样,当别人在追女朋友时,我在读书;别人在畅游天下时,我娶妻生子;等别人娶妻生子时,我却又在这里逗女朋友。”

“我可不是你的女朋友。”她不喜欢他话中的含义。

何永旭没有回答,只叫侍者把桌子收拾­干­净,端两杯咖啡来,孟茵知道,他就要说出今天真正的目的了。

“孟茵。”他静静地看着她,“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和你,形同陌路不可能,当朋友很困难,现在似乎只剩下一条路。事实上,这是以前你的提议,我不过是拿来引用而已。”

孟茵手握着咖啡杯,他是指什么提议呢?

“那年夏天在淡水河畔,”他停顿一下说:“你曾问我,我们只当情人好不好,你还记得吗?”

“那只是我以前的幼稚想法,你还提它­干­什么呢?”她的双颊热辣辣地烫着,巴不得能有个地洞钻下去。

“我给你的答复或许慢了一些。”他无视于她的坐立难安说:“但我现在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接受。”

“你疯了!”孟茵惊得差点打翻咖啡杯,又不得不压低声音说:“四年前的话哪能算数?而且,你已经有个论及婚嫁的女朋友,怎么能再说这种话呢?”

“那当年你在美国已有沦及婚嫁的男朋友,又为何还要做那种提议呢?”他立刻回驳,神情十分严肃,“此刻我们不过是角­色­互换而已。”

“我那时候没有和他论及婚嫁!”她脱口而出。

“是吗?没有论及婚嫁,为什么才一下子就订婚?想必是感情已到达某种程度了吧?”他脸­色­不太好地说。

“我……”孟茵有满腹难言的苦衷,只有把话锋一转,“不!你不是那种人!你说过,你和我不同,你不会故弄玄虚或用情不专,你既然有了女朋友,自然不会找我当……情人……”

“人都会改变的,不是吗?”他盯着她的眼光依然不放松,“林圣光曾说我太讲道德,容易为人所利用,我以前不懂,但我现在逐渐明白了。我常想,我或许就是太强调君子风度及原则,才会败在另一个男人的手上,失去了你。”

“天呀!你把它说得像是一场战争。”孟茵不敢相信耿直的何永旭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男人一旦脱去文明的外衣,都可以是野蛮的战士。”他突然皱眉说:“告诉我,那个‘未婚夫’去了,是不是有别的男人加入战场了?”

“不­干­你的事。”她生气地说,恨他这种蛮横态度。

“说得好!你的男朋友不­干­我的事,我的女朋友也不­干­你的事。”他的眼内有着冷冷而坚定的光,“只当情人,不讲承诺、不必负责,不需顾及任何人的想法,快快乐乐地狂爱一场,这不是你当年所要的吗?”

“不!我现在不要了。”她心痛地回答。

“那么,你现在需要什么呢?”他神情不变地问。

孟茵觉得自己陷在一团混乱中,她为何不能一走了之就算了,还来吃什么饭?谈什么天?结果白遭一番羞辱罢了。

“我想了很久。”他继续往下说:“夫妻、陌路人、朋友,我们都做不成,只有情人是最好的方式了。”

“不!”孟茵终于受不了的说:“我不能赞同你的论调,别说我们之间已没有男女情爱,而且,你身边还有一个女朋友,我……我不能陷入这种三角关系,去做不道德的……”

她再也接不下去了,只能站起身匆匆离去,完全忽略了何永旭眼中的痛苦和沮丧。

一阵寒风吹来,仍驱不散她火热的颊和迷乱的心。这个何永旭是个十足的陌生人,以前他再怎么愤怒,都还是强力自制、谨守原则,绝不会做出‘违法乱纪’之事。

太可笑了!四年前,她只想当情人,是因为太爱他,怕婚姻的丑陋面会扼杀爱情。四年后,他要当情人又是为了什么?轻视?报复?惩罚?游戏?还是一种非得到不可的心理?

走到家门口,孟茵心有所感地回过头,见何永旭站在一段距离之外,和她点个头后,就把车子开走了。

在这个时候,他还要像正人君子般护送她平安到家,不是太讽刺了吗?她心里沉重地想着。

☆☆☆

好几天过去,何永旭始终没有消息,那日的会晤,好像是他一时心血来潮的恶作剧,让她烦乱不已。

某个晚上,已过九点,孟茵坐在椅子上发呆,门铃声响了,仿如有心电感应般,她知道那是何永旭。

“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来吵你。”站在门外的何永旭看起来很疲惫,但仍不忘原有的礼貌说:“我一直忙到现在,回家经过这里,看到你的灯还亮着,就忍不住上来了。”

骗人!他的家根本不在这个方向。但孟茵没有揭穿他,只说:“有什么事吗?”

“没有事,只是很累,我开车时差点睡着了。”他手靠在墙上说:“介意我进来坐坐吗?”

介意,当然介意!孟茵暗忖着,很怕他们之间又起了伤人的争执,但担心归担心,她仍侧身让他走入客厅。

他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在屋子四处看着,仿佛是第一次登门拜访的客人。

“请坐。”孟茵有些不自在地说,“我家很小,一眼就可以看完,不像你家的豪华壮观,有几进几出的厅堂。”

“还是对富贵人家有成见吗?”他笑着说:“其实我家大门大户的,进出还真容易;你家才是真正的大门深似海,我等了那么多年,才能登堂入室。”

“你真的有些不太一样了。”她站得远远的说:“说起话来,不但拐弯抹角,还油腔滑调。”

“经过你和世轩的调教,我能不变吗?”何永旭看着她说:“我发现你和世轩都有好几个心眼,每句话后面都有另一层意思,你还不只,可能有三、四层呢!”

“你在胡说什么呀?”孟茵皱着眉说。

“不但如此,还把别人的话分离出好几层来。”他自顾自的说:“我可能需要变成-只八爪大章鱼,才能和你接招拆招吧!”

想到一只大章鱼有何永旭的脸,她不禁噗哧一笑。

“很高兴能逗你开心。”他温柔地说:“前几次见到你,你都快哭出来了。”

“我才没有!”她心虚地否认。

他走到柜子边,看看全家福照片说:“你一个人住吗,你的家人呢?”

“我爸妈去美国看我姐姐和弟弟,所以,暂时我一个人看家。”她说。

“你一个人,安全吗?”他转过头问。

“有瞥卫和保全系统,怕什么呢?”她回答。

“可是那个瞥卫每次都放我上来,根本不盘查,我觉得不太可靠。”他不以为然地说。

“谁教你长得一副‘好人’脸嘛!”她心情稍稍轻松地说:“拜托你坐下吧!你站在那里,好像游小人国的格弗烈。”

“你太夸张了吧?”他笑出来说。

他的笑声再度缓和了气氛,她走近说:“你要不要吃喝点什么?”

“一杯茶吧!如果方便的话。”他说。

孟茵在厨房里慢慢的烧水泡茶,同时试着平复因他而激动的情绪。没想到他们经过严重的冲突后,还能静心谈笑,使得这一刻就更显得珍贵了。

茶端出去时,何永旭已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可见他的疲倦不是假的。孟茵只能默默地坐在一旁,痴痴地望着他。

四年的岁月真是在何永旭身上留下了痕迹,他的额头、眼角都有淡淡的纹路,发梢带着几根白发,不过也如陈玉磷所说的,他愈老愈有魅力,也更迷人。

难怪丁华心会拿他当宝,机会曾经是自己的,只是她很稚气地放弃了。

轻叹一口气!孟茵拿了毯子替他盖上,他只动一下,又继续沉睡。她仍坐在一旁看他,随着呼吸声、风声及时钟的滴答声,如同催眠曲,她也不知不觉地进入梦乡。

她被一阵晃动感惊醒,以为是地震,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何永旭深不见底的眸子。她正在他温暖的臂膀里,两人都浑身热烘烘的。

他一将她放到床上,她便慌忙地坐起,卧房内只亮着一盏小灯,亲密的气氛弥漫着。

“我想抱你进来,没想到吵醒你了。”他低声说。

“已经一点多了呀?”她看到桌上的钟,十分讶异。

“是呀!我们都睡着了。”他高大的身躯站在床前,又离她如此近,有一种令人心跳加速的压力。

“你该走了吧?”她不安地问。

“如果我不呢?”他进一步坐在她床边,碰到她的手说:“如果我要留下呢?”

“我说过绝不做你的情人……”

她心甘、她情愿,当他的情人与他共尝云雨滋味,不一直是她的梦想吗?那就在此刻成全他,也成全自己吧!

两人隔着床,低喘着气,左右对峙着。

最后,何永旭眼中的欲望渐平,气息也渐定,才略带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失控了,我今天来并没有……打算发生这件事……”

“我……我了解。”她不敢看他,脸不争气地红了,“什么都别说了……”

“真是太晚了,我该走了。”他苦笑一下又说:“晚安,公主。”

她没听错吧?他又叫她‘公主’了吗?

他走后,孟茵不断回想他最后的几句话。“太晚了”是指时间太晚,抑或是他们之间太晚了呢?

她愣愣地坐在床沿,偶一回头,看见镜中的自己,两眼晶亮、脸泛桃红,衬衫已开好几个扣子,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有一种奇异之美。

黄维中曾说她是雪后,没有感情、没有欲望,怎么她一碰到何永旭,就如冰霜遇到阳光,不由自主地融化了呢?

唯一的差别,就只有爱与不爱而已吧?

她爱何永旭,四年来丝毫不变,心灵及­肉­体都无法抗拒。但何永旭呢?今夜的他,不再是发乎情、止乎礼的绅士,而是狂野的急­色­模样,他把她当成那种随便的女人了吗?他真的对她再也没有尊重吗?

她对着镜子凄然一笑。以前何永旭待她如瓷器般珍贵,不敢亵渎,小心地怕砸碎她,但如今看来,他心目中完美的‘公主’是丁华心,再也不是她了。

言妍--立尽斜阳--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