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子里已是有星星点点的火光,一时晃了她的眼。ww
温度很高,她感觉得到。而且屋子已经被烧得破碎不堪,物件都散发着黑烟,不时发出零落在地上的声音。
走出门前的那一刻还是回头望了望两人,看到一幅和谐极了的景象,千祗璃轻轻把玉婉背了起来,玉婉被下了迷药的样子倒似是在熟睡,双颊泛着可人的粉红色,如果不是在这样的背景衬托下,倒真是一幅才子佳人人人称赞的光景。
她只看了一眼就撇过脸,好了,她来这一趟也没有意义了,反倒惹得千祗璃猜疑丛生。
一只脚刚抬起来,听到背后某人声音冷冷:“你想找死是不是?”
“什么?”她回头望他。
自己难道现在还不能走了?千祗璃就那么猜疑自己?还担心她跑出去害谁呢?
千祗璃背上伏着玉婉,苏七看见千祗璃微微弓着腰往门外看了一眼。
“外面火势那么大,你就想这么出去?”
她听后淡淡一笑,“不劳您费心、。”说完嘴角挂着笑,目光不再在他身上逗留,看向自己面前门外那晃了眼的火。
自己要是被烧死了,岂不正合他的意?
呵呵,放心吧,她没活够的,她也不会让自己被烧死的。
说来还是要感谢千祗璃了,舍得给自己那么好的药。
不过话说回来了,那金引也不是千祗璃的,还是千祗翊去魂涯从他的情敌白玉羽那里取回来的,这家伙就只是给自己了个顺水人情而已、。
想到这里,竟突然觉得有些伤感,除了与千祗璃一开始的相遇,仿佛后来,都是千祗翊了。
千祗璃他们两个就一直保持着不咸不淡的关系。
千祗璃是个很多变的人,有时候会柔情似水,有时候又冷酷无情,他也曾在帝妃面前护着自己,他也曾推着自己转了灵音寺全院,他也曾是自己中了郁仙散醒来时看见的第一张脸,他也曾在柳枝下应了自己的要求打了水来为她洗头,但是他也曾在自己让他滚的时候露出一个不悦的表情来,然后皱着眉大步流星地离开,再如,在自己跟着千祗翊回楚府的那一晚就拿着那个腰坠质问自己,又如,刚才看见那一幕便以为自己心怀不轨。
千祗翊择一直是温和的,温和地不像他自己。
其实她知道千祗翊并不想温和。
他们这些人,千祗璃和千祗翊,根本就不可能是温和的。
在那皇权下成长起来的,都不是人。ww
但是千祗翊就是要装,她知道千祗翊爱装,可能这是千祗翊自己的性格,善于伪装自己也是好的,不过她不喜欢。
她想看的就是真实的千祗翊,那个偶尔会生生气也会很自恋的千祗翊。
千祗翊很疼千祗璃这个弟弟,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要不然,千祗翊也不会在进了灵音寺第一天就问自己跟千祗璃什么关系,带着审视的眼光。
可能千祗璃也是对这个哥哥有感情的,否则也不会因了那一个腰坠便对自己几多猜疑。
可是,他们两兄弟这么相亲相爱,还有个玉婉在中间牵扯,她又算几号呢?
她从一个普通人,被千祗璃带上了这不该走的路,却还在其中迷途未返,于是,到了现在,才总算看清了些什么。
眼前的火苗开始模糊,苏七眨眨眼,把刚刚眼睛涌出来的什么又硬生生给忍了回去,一时不觉自己又跑神跑了这么久,好像自己最近只要一开始跑神就忍不住了,没点外界刺激思绪都收不回来,这些天这种情况都好多次了,今天她还一直在骂自己怎么总是在关键时候跑神,真是见鬼。
她没有扭头,却用余光看到了千祗璃立在原地未动,想起过往的种种,忽然又是鼻头一酸,又不想让千祗璃看到,急忙抬起脚走了出去。
她要踏出门的那一刹那,身后突然一声巨响,她惊了一惊,回首去看,却见是房梁掉了下来。
火顺着房帘一路烧上了顶部,下面还没烧尽,房梁倒是都给烧下来了。
房梁被烧得乌黑不已,上面还是附着着火苗,横档在了她和千祗璃之间。
透过火光,她看到了千祗璃一直保持那个姿势站着,看来是想背着玉婉即刻出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困住了,只是,她连千祗璃脸上的表情都看不真切。
“需要我帮忙么?”苏七听到自己的声音,竟是冷的。
原来,她在悄然的回忆中,就也变了心性,想起了那些不美好,语气都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千祗璃想越过这一道梁出来绝对没问题,可是背个人就大大限制了千祗璃的活动了,更何况,她看得出来,千祗璃一定也是使了什么招式才有胆子决定背着玉婉出去的。
她用偷伍欢的那一招自保都是困难,更何况是千祗璃还要捎带上一个人,这招式如此费灵力,千祗璃此刻一定是连轻功都施展不开才如此为难的吧。
她不是为了别的,反正自己来都来了,她来是想救玉婉的,总不能此刻再无功而返吧。
千祗璃抬眸看她,她笑意嫣然地让千祗璃看。
“怎么?不要的话我走了。”
他不要,她就不想犯贱。
反正她该做的,她能做的,她都尽力了。
如愿所偿地在转身的一瞬间听到了千祗璃发出的声音:“等等。”
嘴角含了笑,走到那落下的梁边,语气淡淡:“你小心将玉婉送过来,我扶着她就是。”
千祗璃把玉婉放下,换了背为抱的姿势,走上前来,眸里有些不明意味看着她。
苏七还是笑。
原来,自己跟这两兄弟在一起时间长了,她也会,在心疼的时候还笑意嫣然。
竟觉得,这样,也好。
可是,千祗翊这样意味不明的眸光还是刺得她眼睛好疼。
也不知是哪里疼,反正她唯一的感觉就是眼睛疼,然后,甚至有些无法睁开眼,眼泪就那么顺着流了下来。
自己以前是不哭的,她看到蓄意纵火的现场都没有哭,可是最近却哭得频繁了、
在灵音寺,他说自己是姓千祗。
她就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在一阵阵的动,搅得她心疼。
就突然觉得,自己怎么摊上了这样的人,明明是喜欢的,却到那时候知道不可能了心里才承认。
那是第一次。
后来也就慢慢看开了,自己还是淡然与他相处,只是,不再让自己往什么不该想的方面多想一丝一毫,直到现在,自己能够笑着把千祗璃跟玉婉当一对未婚夫妇看,并且,祝福不已。
可是自己看开了,却不希望,这三人,任何一个再对自己有不好的印象在心里。
第二次,就是这次,还是千祗璃。
她总觉得,千祗璃不信自 ...
(己,是件很悲哀的事情。
并且,现在看到他那意味不明的眼神,自己就很自然联想到了些什么,于是,眼泪又不争气了。
这是什么眼神,这种眼神以后就是千祗璃对自己的态度了是么。自己就是说得再多,或者说自己现在只是想帮帮玉婉,他应该还是在想自己要图什么吧,或者说,是自己又想做些什么对玉婉,对他,对千祗翊不利的事。
她就是觉得,心口好疼。
短短两月多,两次,称之为频繁,足矣。
她从小就是不哭的,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她都是不哭的。
记忆里,她为了娘哭过。
自己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母亲不快活的日子,于是,也会默默流泪。
母亲总是不知道自己总是会在半夜睡觉的时候蜷为一团是为什么。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只是习惯了,一想起那些不美好,就想要蜷成小小的一团。
来到如梦苑更多的就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软弱的一面,她也想在再所有人面前装得坚强一点。
于是,时光一别八年,自己多久没哭过了?大概也就是十年左右的时间了。
可是,千祗璃却两次让她落泪。
到底是自己眼泪积攒得太久了想要流还是说自己真的是需要大哭一场了?
自己以前从来也没有想过,就这么两个月多的时间里,自己会过一段满足与失落共享,高兴与惆怅并存的生活。
其实想想,很无奈、。
她也不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的生活就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说实话,她接受不了。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多么坚强的人,可是却不得不坚强。
于是,生活还是一点一滴被改变了,并且,或许,以后,都会不一样了、。
千祗璃,千祗翊,柳凡璇。
这三个人的名字,她想,会伴她一生。
她忘不了。
也许到了自己迟暮的那时候,自己还是会常常想起。
因为,她不知道,也不确定,自己回了南方,回了峪州,回了那个生了自己却没养自己的苏府,是不是还能遇到这么几个能够给自己温情,给自己回忆的人物。
若是没有,她将更加珍惜,更加怀念。
可能这世界上总是事与愿违的,她想,玉婉和千祗翊,都能记得她。
千祗璃也会记得她。
只是这其中几番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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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 第一节 疼的时候,也能笑
( 千祗璃也会记得她的、。ww
只是这其中几番不同。
透着迷离的火光,苏七觉得千祗璃应是也看不清楚她的,便慌忙擦了刚落下的眼泪,笑着看向千祗璃、
千祗璃垂了眸,掩去了眸中神色。
苏七脸上表情也并无变化,伸手扶住了玉婉。
玉婉脸上还是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想是这屋里空气也太过浑浊了吧。不过这迷药也真厉害,得亏是她不受药力作用。看样子是千祗璃也没有解药,否则怎会让玉婉就这样昏睡着。
她就只是看了玉婉一会儿,千祗璃也已经越过那道被烧得黑焦的梁木走到了门前来、
“给。”她作势将玉婉还给千祗璃。
千祗璃接住了,看她两眼就移开视线,扶着玉婉欲将往外走。
苏七一愣神,何时起,她面对这样的情景,竟也变得不慌不忙了。
她刚才甚至还有心思与千祗璃对视,还能倔强不屈地看着千祗璃以显示她的高傲,就这么无视了支离破碎的家具和烧得旺烈的火。
她这真是不知道给自己留退路了,千祗璃都抬起脚走了,她还不知死活地愣在这儿干什么。
苏七站在原地看着千祗璃往外走,等他行了两步自己才抬起脚走了,虽是感受到现在的情况险急,却还是不急不缓的走着。
可能,她就是不想让千祗璃看不起自己。
她不想表现得自己多么慌忙,以忽略自己的渺小。
走到院中,忽觉脚上一阵疼,她没有去看,却觉得,什么湿湿的。
大概,应是血吧。
她就知道,进来的时候都尚且吃力不已,更何况自己在里面耽误了那么久,火势早已不受控制,自己是不可能再轻轻松松出去的。
千祗璃急行在前面,她也忍着疼继续走。
只是,竟觉得,小小一方院子就是走不出去了。
脚上传来钻心的疼痛感,前方的千祗璃好似毫无所觉。
苏七竟想,走得这么累,不如就此倒下吧,反正,换了一时的安乐、。
只是,想起刚才自己跟千祗璃说的——不牢您费心。
她刚才还是这么跟千祗璃说的。
她不想让千祗璃看不起自己,所以跟他说了那样的话、
现在,千祗璃就在自己面前两步处,只是,她不想出声去喊。
她不该喊,也不能喊。
或者说,她害怕喊了之后,也没有作用。
千祗璃能顾着玉婉已是不易,她怕向千祗璃求助是自取其辱。
好似,不光是脚,连腿都开始有湿漉漉的感觉了,火难道已经大到如此地步了么?
苏七没有低头去看,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她怕,看了之后,自己会更心慌。
若是到时,因为这一慌,真的就此倒下了可如何是好。
但是,现在,她的每一步,真的都走得好艰难。
眼睛里似是又钻进了什么东西,本来她以为是泪,可是竟觉得,如此酸涩的感觉,不像是泪。
更何况,自己不能这么不争气不是?
刚去如梦苑又不是没挨过打,挨打哪次不是几天都下不了床,自己何时因为身体上的痛感流过泪?
除了心里的苦涩,再无他法能让她哭了。
可是这是什么呢,她伸手去拂了拂,应是汗渍吧。
也不知是热的还是什么其他原因,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顺着光洁的额头滑了下来,进了眼睛,刺激得眼睛睁不开。
微顿了顿脚,使劲眨了眨眼,眼睛能再次慢慢睁开时,她看到,千祗璃在院门外。
千祗璃在院门外看着她。
她露出一个笑来,尽管痛已是极致。
本来只是想把眼睛弄好,没想到,就这么微微顿了顿脚,竟不想再抬脚了。仿佛两只腿都失去了活力,一丝一毫多余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她还是透着火光,看千祗璃扶着玉婉,在望着她。
还是看不清神色。
也许是这次离得距离更远了些,她连千祗璃的目光到底是不是在看自己都不确定了。
大概,是在看的吧,否则她怎么感觉是有一道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呢,可是她怎么又看到千祗璃……明明是背对着她扶着玉婉的呀。
是自己眼花了么,千祗璃的背影那么明显,冷酷而无情的,没有转身。
可是,明明是有一道关切目光在她身上的。
呵呵,也许自己又出现幻觉了,最近不总是这样么,总是失神,而且,没点刺激是拉不回思绪的。
可是,身上那么疼,心里也那么疼,自己竟还是会失神么?
应该是的吧,要不然呢,哪里来的那一道目光。
想抬起脚继续走,却还是觉得好难。
看千祗璃的背影,他还是没有转身呢。
最终发出一声似是呼唤千祗璃的声音:“千祗璃。”发出的枯朽的声音却细小地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
最后还是只得若有似无叹了口气,就那么直直地往后倒去。
她还是该承认了,她没有那么坚强,她还是扛不住了。
自己明明就是渺小不已的,还要去跟千祗璃争这些,到了现在,不还是自己输给自己。
想来,她也是要跟十二岁那年的男人一样,死得很难看吧、
也许她还是期盼着千祗璃能回头看一眼,最起码能让她体会到,千祗璃还是知道他背后有这么一个人的。
照这么往后倒的话,大概是要撞到台阶上的吧?
呵呵,那一定是撞得头破血流,难看极了吧。
不过……唉,罢了,反正都感觉不到了。
看看吧,自己跑了这一趟,又换来了些什么呢?
预想中头猛一疼的感觉没有来,倒像是倒在了一堆棉花里。
苏七一恍神,自己又出现幻觉了么?
她转头去看,正对上一双深邃不已的双眸。
猛地一怔,这是谁的眉目?
千祗璃?千祗翊?
她看不真切,许是太累了,眼皮有些沉重。脚腕处的疼痛此刻似乎并不那么明显了,大概是习惯了,就是这个样子了吧,反正再疼也不会疼到哪里去。
可是,心里的疼,面前这人是千祗璃么?
可是玉婉去哪儿了呢?
那这么说来的话,这人就是千祗翊了?
那烟柳呢?
呵呵,看吧,她自己都能给自己找理由了,她也明白千祗璃有玉婉,千祗翊有烟柳,只有她是孤家寡人了。
“你……是谁?”尽力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用了比刚才那声千祗璃大了些许的声音,这是自己尽 ...
(了全力了,就是不知道那人是不是能听清了。
那人似乎说了些什么,自己还未待听清,就觉得,世界好像都暗下来了。
于是,那人说的话,她还是没听到。
许是觉得真的是有依靠了,就那么安心地闭眼了。
呵呵,貌似每次像这种情况,都是有人来救她的。
上一次……不也是么?
西齐救了她,她也从西齐那里得到了很多。
这一次……又是谁呢?==我是分割线==
楚府正堂。
一紫袍男子端坐在首座上,一双眉微微拧起,面上神色不明,有些不悦的看向对面的青衣男子。
“璇儿怎么样了?”千祗翊问道。
千祗璃看向千祗翊,答道:“没有大碍,昨晚可能是被烟给熏着了,现在在房里休息。”
“她呢?”
千祗璃神色微微一变,“现在还不知道、”
“如何说不知道?”千祗翊眉皱得更深了些。
千祗璃略一思索,还是跟千祗翊说实话比较好:“昨晚,她就忽然消失了。”
千祗翊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只是神色却越发沉重,两只眼睛看向远方,状似无意地问道:“那是谁纵的火你可找出来了?”
“这个事情我暂时没有去管,昨晚上在为璇儿担心,今天一早你就叫我过来了。”千祗璃顺着千祗翊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天际,却是别无他物,便又淡淡收回目光,“话说,哥,你昨晚去哪儿了?”
千祗翊听到千祗璃的问话,想起昨晚的事情,眸色一敛,脸色冷了起来,“没什么,昨晚有事没回来。一回来就看到这个样子,我才找你过来的、”
千祗璃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两眼。
感受到千祗璃带着些探询的目光,千祗翊也不甚在意,自己只是昨晚没回来,为何就出了这样的变故?
难道……
昨晚自己无缘无故就在醉春院睡着了,楚府又刚好处了这样的事情……这不得不让他多想。
难不成……是烟柳蓄意而为?
想到这里,千祗翊本来就不甚好看的神色更是雪上加霜。
若果真是烟柳,他就让烟柳好看、。
他才发现,烟柳好像越来越放肆了些,似乎……有些事情,不在它的掌控之中了、
他不要这种感觉。
莫说烟柳,就是换了其他的旁人,他都不许。
最主要的是,烟柳为什么总是把主意打到那女子身上?
他只是不想,让那么特别的一个女子因为他,因为璃弟,因为他们的身份以及多重原因,受到任何不该受到的伤害、
难道真的是自己对烟柳太多不了解才导致烟柳如此行径吗么?
若果真如此,他真的要反省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千祗翊越想脑子越乱,理了理思绪,把那些不该想的全部甩出脑子去,看向千祗璃:“去把她给我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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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 第二节 总不能到了最后再对不起她
( 千祗翊越想脑子越乱,理了理思绪,把那些不该想的全部甩出脑子去,看向千祗璃:“去把她给我找回来。”
现在不管怎么说,先把她找回来吧。
千祗璃摇了摇头,沉吟道:“不可。”
“何为不可?”千祗翊端坐在首座,似笑非笑地看向千祗璃、
有何不可能言呢?
千祗璃语气不改:“哥,你忘了吗?,我们今日是要回京的。”
“我当然知道。”千祗翊不在意一摆手,“可是现在璇儿这个样子我们不是也无法回京么?”
突然间,千祗翊竟觉得,心情似乎变好了些。
今早他从醉春院急急跑回来,本以为是离别,却没想到,生了这样的变故。
只是,似祸又像是福。
“哥,璇儿就是再怎么样底子也是不差的,我们最晚到明天就能启程。”千祗璃一拧眉,不是他不担心,天知道他也有多么担心。
楚西可以说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又如何不懂感恩戴德,自己不是多么怀疑她。他相信,就是再如何,那女子是不会害他们三人的。
只是,自己只所以装成那个样子,还是想为了她好。
她眷恋地越多,对她以后的生活就越不利。
惠妃强势,认准了便定是要追到底的,他要保她,就只能让她心寒。
千祗璃正在思索,忽听千祗翊的语气忽然变了:“明天也不是今天,现在你不是还闲着么?去把她找回来!”
千祗璃心里一跳,“哥,你怎么了?”
这是在生气?
可是大哥有什么好生气的?
千祗翊淡淡瞥了他一眼,回道:“没事,你尽力去找就好了,到了最后总不能再对不起她。”
“恩,我知道了。”千祗璃点点头。
千祗翊淡笑:“去吧。”
“嗯。”
青衣消逝在视线中,千祗翊微微眯了眯眼,反正行程也推到明日了,不如今日就去找烟柳问个清楚。
似笑非笑的表情挂在千祗翊脸上,目光越过道道墙看向醉春院的方向。
==我是火灾的分割线==
“姑娘!”
烟柳略带不悦地看了一眼急急忙忙的小厮,语气也变得带着怒意:“何事如此慌忙?”
本来他她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如今竟是看着谁都生厌。ww
小厮一脸慌忙神色,急急道:“姑娘,那府里没传出来出事的消息!”
烟柳听后脸色微微一变,“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今早去打听的人回来了,说是除了烧了两间空房子,没伤到人。”小厮心下也是着急,这可如何是好。
烟柳脸色一白,却又瞬间恢复正常,转化为凌厉神色,静静思索着刚才听到的话,好像哪里不对……
“昨晚的人是怎么办事的?我不是说了是那个女子吗,怎么烧了两间房子?”
小厮回道:“乃是因为不确定目标是哪个,那府里是有两名女子的,于是便一起下手了。”
“两人?”烟柳眉心一拧,“可是知道另一位是谁?”
“不知道。”小厮摇摇头,“两人都在房里,昨晚的人便两间房子一齐烧了。”
难不成……真的是她做错了?若是真出事了她倒还不怕,最闹心的就是现在竟然说人都没一点事,那若是这件事被公子知道了……
烟柳这么一想,心里有些慌。
“不是说人都在房里吗,那为什么还会传出人没事的消息?”烟柳咬碎了一口银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那楚姓女子就如此命大?
她命大没关系,非要牵扯上公子。
这件事……怕是公子刚才回去应是就该知道了吧,过不了多久,公子肯定就会过来问自己的。
她要怎么解释?
本来昨日确实是跳过激动才想了这样的蠢法子来,只不过今日既然也已实施便也无法挽回,可是为什么那女子不去死!
若是真死了她倒不怕了,公子是不会为了已失去的东西而对自己太过如何的呃,况且死无对证,她咬着牙不承认就是了。若是还活着,她就不保证那女子不会在公子面前煽风点火把矛头都指向自己,若是公子真听了她鼓动,自己的日子岂不就是难过?
“昨晚的人呢?怎么说?有没有被发现?”
小厮摇头,“他们说没有人看见、”
烟柳才总算微微放下心来,没人看见是么,那就好。
若不是现在自己身边没人,她是绝不会蠢到去买凶害人的。本来这次她买的也是这兰州城最好的杀手,可是竟还是传出人没事的消息,这让她不得不感叹。
应该就是自己多做了些,公子昨日那般警告自己,若是公子真的因为这件事儿动怒……她回京的事情岂不是更没有指望了?
“你出去吧。”烟柳一挥手,示意那小厮出去。
小厮恭敬弯了弯腰就掩了门出去。
烟柳坐在黄花梨木桌旁,心中思绪万千,这件事公子肯定是能想到她身上的。她不想替自己开脱,因为她知道那没有用,以公子的聪明,定然是认准了是她做了这件事的。
只是,自己要找个让他原谅自己的理由,也是不易。
公子都有三年未与她言谈,其间会来看自己不假,可多数时候也只是来坐坐喝杯茶就走了,其他的也并无多说。
最关键的事,喝了那么好几次的茶,昨晚也被她下药了。
公子早上是急着走,并未追究,但是这件事他心里定然也是明白的、
可若是公子回去再把两件事一联想,她这个凶手不是呼之欲出么。
烟柳懊悔不已,自己这是有多冲动才做出这样的事来,本来就由着那女子去也是无妨,她非要做出这样的事,这不是平白给自己添堵么。
她堵不重要,公子因为这件事也添堵的话她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可是自己要跟这样的公子沟通,要如何解释这件事才好……?
本来她是预计要自己先去跟公子请罪,反正那女子也不再人世了,公子想必也不会太过为难为她。可是如今说那人没事,她就不能再自取其辱地跑去找公子了,否则可能还平凡惹得公子生厌。
可若是等公子来找自己,自己岂不是更难做?
烟柳紧握着两只洁白如玉的小手,心中思绪不断,却还是苦于无法找出一个好的理由来。
一股不祥的感觉在心中升腾而起,位带烟柳细想,却是被门开的声音惊了一惊,烟柳连忙往门外看,果然如预料中一般,看到一道紫色身影。
“公子来了?”烟柳站起身来,收去脸上惊慌神色,若无其事笑看向千祗翊。
千祗翊面色淡淡,看不出一丝异样 ...
(,烟柳心里的石头微微往下落了落,却还是不敢松懈,笑问道:“公子不是刚走么,怎地又回来了?可是东西忘记取了?”
“不是。”语气淡淡。
烟柳心里倒吸了口凉气,突然觉得,千祗翊越是这般淡淡神色,就越是不同寻常。淡然却坚定的目光看得她心惊,咬了咬牙,反正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如就此住口。
“怎么不说话了?”千祗翊坐下,看着对面烟柳不说话,出声问道。
“啊?”烟柳面色不改,“公子有事要和我说吗?”
千祗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恩,有。”
烟柳的笑僵了僵却在转瞬就恢复正常,声音不改:“恩,公子说。”
她全神贯注等着千祗翊说出下一句话,应该是问昨晚上为何他就无缘无故睡着了的事,她心中已想好对策,可是千祗翊却迟迟未开口,只是定定看着她,倒看得她心惊肉跳的。
强自扯出一个浅笑来:“公子,怎么了?”
千祗翊还是不说话,她也就不敢多说,厢房里静得就只能听见两个人呼吸声、
或许,是一个人的呼吸声。
烟柳觉得,在千祗翊这样的目光下,她已连呼吸都是觉得困难,仿佛这种目光如一只强劲有力的手将自己脖劲紧紧掐住,几乎有这么一种感觉,她将要在下一秒窒息。
“烟柳,你可曾埋怨过我?”
烟柳一时有些不明所以,“啊?”
千祗翊眉心一拧,烟柳看到后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失了言,慌忙改了口:“公子怎么想起来这么问?”
若说不怨,她孤身在这里三年又如何能一丝不曾怨过。可是若说怨,自己本来就是不该拥有美好生活的人,最起码公子还让自己的生活有了些许改变。
至少,她在旁人面前是光鲜亮丽的。
虽然她的心境不变,但是公子确实是帮她改变了很多。
她知道自己应该感恩的,可是,也曾怨过。
为什么不干脆让自己留在京都,自己在京都或许帮他的会更多些也说不定。
可是,每次想到最后,还是想到,也许他是为了自己好,也许他是不想让自己在京都趟那一趟趟的浑水。
她宁愿,相信,他是为了自己好,而不是什么其他原因。
于是,便也释然。
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总是跟他有牵扯的,这样就好。
“我就是想问,烟柳,你五年前就跟着我了,可曾在这五年间生过一丝怨念?”千祗翊半掩了眸,烟柳看不到他眼中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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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 第九节 他心底埋着一朵枯萎的花
( 很好,皆大欢喜。ww
也许真的一切事情都该有个归宿,所以,柳凡琏就这么说不上好坏的逝去了。
至少,一切都该有个归宿,柳凡琏死了,算不上完美,但是她也想不出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白玉羽苦涩地扯了扯嘴角,道:“你觉得好?”
“当然。”她说了好就是好,没有其他的意思。
“可是好在哪里呢?”
“你自己已经说了啊,至少现在你和千祗翊还活着不是么?”
“可是我们原本可以都活着的。”
苏七撇撇嘴,道:“但是你们都不会快活的,这是你说的话。”
“倒也是。”白玉羽笑了两声,“我说的话何须你再复述一遍。”
“没关系,你懂得这点就好了。”还是那么说的,她不喜欢为已经逝去的东西空悲切,反正丢了就是丢了,再怎么样也找不回来,那就别纠缠了别人又来折磨自己。
她想让白玉羽和千祗翊都能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乎,她才跟白玉羽说起这个话题。但是千祗翊那边她从来不多问,她知道就是她问了千祗翊也不见得会说,那她就不想去自取其辱。既然千祗翊那么爱藏着掖着,就让他去吧。反正千祗翊他是一国皇子,自己一介平民百姓没权没势,才没那个闲心情去管他的闲事。
只是,白玉羽这边,自己想不出什么可以报答他,又不喜欢那一种总是欠着别人的感觉。于是,没实际物质回报,就拿精神思想来替代吧。反正她看这两个男人都是在柳凡琏这件事情上迟迟不能体会到真谛,千祗翊她管不着,那白玉羽这边她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么,反正两个人现在都不想睡觉,那她何不趁着这个机会跟他谈谈心,也许就拯救了这么一个好男人出这魂涯了呢。
虽说魂涯不差,但正常人也不会想在这里住上一辈子的,白玉羽也是因为这是他与柳凡琏相识之地才苦苦守在这里,但是这么下去毕竟不是办法。她不知道白玉羽家族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势力团体,但无论如何,白玉羽作为他家族中新一代子弟中的佼佼者,应该有魄力去担负他应该承认的义务,而不是为了一个死了的女人徒伤悲,。
若说,柳凡琏是他心底的一朵花,现在这朵花也已经枯萎,何不埋藏于心底。至少,这样算是让柳凡琏的死有了应该有的价值,就算不说忘却,最起码,久久不要想起,。ww
因为,想起的时候,还是会疼。
白玉羽就是一直在疼,疼到他不愿意出去,疼到死守着这一份斑驳的记忆。
这一点上,千祗翊要比白玉羽好很多,至少千祗翊做到了把柳凡琏当做一朵枯萎的花埋起来。虽然不知是深埋还是浅葬,但是千祗翊从来没有表现过一丝忧愁,至少是关于柳凡琏的忧愁,不像白玉羽那般强烈。
白玉羽无时无刻都让她感受到,他是爱柳凡琏的,直到现在,直到此时此刻,他都是一直在想,一直在念的。
千祗翊则不然,别人不提,千祗翊就当是没有这回事,就好像,那个唤作柳凡琏的女子,千祗翊从来就不知她是谁,柳凡琏的故事更是跟他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就那么一直,淡然处之。
后者,让她心疼。
或许千祗翊的思念之情不比白玉羽少一丝一毫,更甚者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千祗翊如果能像白玉羽那样表现出来,也是好的。不说像白玉羽这样完全真情流露,哪怕,只是偶尔的一次黯然,只是突然间的一次沉默,只要有一次,千祗翊也会挂上一副略带些让人心疼的忧伤表情,跟身边任何人说一句他想柳凡琏了,那千祗翊也会好受很多的。
可是他就是那么一直笑着,一直欢乐着,不曾忧伤。
就像,千祗翊,从来都不懂忧伤。
但千祗翊的忧伤是刻在心里的,就那么融入他的骨血,因为眼看已经化不开了,所以千祗翊就让它那么安然地在自己的身体里生长着。
千祗翊还是最开始那个千祗翊,只不过,他的身体里,多了一份忧伤在不停地生长。
“白公子,你很幸运。”呵呵,比起千祗翊来,白玉羽,你真的好幸运。
白玉羽问道:“何来此说?”
苏七沉默着,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白玉羽就偏偏这么幸运了,上天眷顾的是白玉羽,而不是千祗翊。
于是,才有了千祗翊埋藏于心底的忧伤。
突然就想笑了,于是便对着白玉羽露出一个嫣然的笑来,虽然不知他是否看得清,道:“因为,白公子,你没有忧伤。”
你没有忧伤。
你没有他那样的忧伤。
或许你有的,是满身的落寞,是无时无刻都在思念着柳凡琏的强烈情感,可是那个人所拥有的,只是一身的紫色金光,有时温和有时邪魅的笑容,还有不曾流露出来的,一切一切不亚于你的伤感情绪。
“那你说谁有呢?”白玉羽笑问道,显然是嘲讽不已。
苏七深吸了一口气,道:“放心吧,该有的人会有的。”
他有的东西你不曾有,你得到的东西,却正是他想要的东西。如此,白玉羽,你还不满足么。最起码从这一点来说,你就没有资格去跟千祗翊比。你所幸运的,就只是得了柳凡琏。
还好,她死了。
死得真好。
柳凡琏,你若不死,你要让千祗翊怎么去活?千祗翊从来都不说你的事情你知道么?你要是知道的话,是认为千祗翊不在乎你不想说还是其他的呢?其实,千祗翊,没有这样一个人,比那个叫做千祗翊的男子更爱你,之所以不说,是因为,他怕。
他那么怕提及你的时候自己也会控制不住自己,柳凡琏,你知道他曾经把我当做你么,你知道他曾因为一枚腰坠而瞬间就变得失常么,你知道他是外表那么风光无限内心却是埋着一朵枯萎的花的、高傲的、三皇子么?
你若是在黄泉下看得到这一切的一切,柳凡琏,你觉得,千祗翊跟你以前所看到的千祗翊,还是一个人么?他还会像玉婉所形容的那样拥有纯粹而明媚的笑容么,他还有以前那个千祗翊的影子么,他是否应经让你感觉到物是人非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呢、那你觉得,千祗翊,他,因为你,变得如何了呢?
柳凡琏,你若是看到千祗翊现在的样子,你会是什么感觉呢,你若回来,你是去找白玉羽还是千祗翊呢?为什么,你要那么狠心且绝情的,就让这样高傲的一个男子变得不像原来的自己?
指甲嵌进手心的痛感让苏七猛地惊醒过来,头上起了汗,苏七深吸了一口气,把刚才那种莫名情绪赶走,自己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想到柳凡琏身上去了呢,手心现在肯定又是斑驳一片,罢了,不去看了,疼是实实在在的,骗不了人。
她不该那样想,不该把千祗翊隐藏起来的忧伤怪到那个女子身上。那个女子并没有罪,她只是太过荣华, ...
(两个此般优秀的男子同时追逐着她,她就变成了三个人中最不幸的那一个。如此艰辛的寻爱路程,却还要被别人唾弃,她怎么也会这样想呢,她把所有的不对都归结到那个女子身上,却忘记了,那个女子也是此般艰难的过着。
死了,是解脱。
柳凡琏自己也解脱,两个男人也解脱。
至少,现在两个男人还有那个资格去忧伤,若是柳凡琏活着,那将有一个人没有这个资格。
没有为柳凡琏忧伤的资格。
现在,还好,他们都可以骄傲地认为,那个女子,是自己的挚爱。并且,她不属于任何人。
是的,不属于任何人,那个女子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归宿,不是任何人的怀抱,却让那些人都有了一个可以安慰自己的理由。
“白公子。”苏七出声唤了一声白玉羽,说道:“其实,她死了,很好。”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反问道:“不是么?”
她感受到了白玉羽听了这句话后周身猛然升腾而起的怒气,却还是抬起头直视过去。
黑暗中,仿佛只有白玉羽的眸子是可见的,像是因为生气而猛然璀璨起来的星眸。
她依然笑看,手心处是斑驳的指印,却也无力去管,只是嫣然地笑着,看着白玉羽的怒气在慢慢升腾。
她理解的,换了她,她也生气,她也不允许别人这样说。
心窝里的东西,别人是说不得,也碰不得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要说,她说的是实话,是她经过思考之后对于柳凡琏的死,作的最准确的评判,她才不管白玉羽怎么想,反正她是这么认为了。
柳凡琏死了,本来就是他们三个人这段故事最好的结局。而这两个男子,只所以还没有走出故事,就是少了这样的一个人真正去敲醒他们。
她想做这个敲醒他们的人。
至少,也要让这两个人明白,真正的生活,在等着他们。以他们二人的身份地位,需要他们去做的事情,绝对是任重道远,而不是仅仅在这个故事里迟迟守候。
对,不是在这个故事里迟迟守候,久久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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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 第十一节 那个人是不是不喜欢自己 孟纭紃
( 至于那个别人,就是在说,白玉羽。ww
这小东西也是极聪明的,决不让别人看见它,为了保护自己,就只能变成这副金光老鼠的样子了,虽然这样子很多不便,但也总好过那副真身。
不能让白玉羽知道小白的存在,那人对于医学痴迷不已,若是让他知道了这世上还有金麒麟一物,定然也是激动不已,谁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再者说,就算是不为了研习医药,白玉羽难道就不会对小白有什么想法?
这么说来,他们一主一宠还是很有默契地想到一起去了,都懂得,不该让白玉羽知道这世上还有金麒麟一物存在。
“谷口那些东西……你能躲得过来?嗯?”苏七狡黠地朝着小东西眨眨眼,意在讽刺小东西。
她想象得出来,小东西这一路走得有多么心惊胆战,那些东西单个看起来都是渗人,更何况是那么多种类和数量的聚集在一起,小东西肯定也是胆战心惊的。
小东西听完脸色一黑,面色不善地看向她,苏七憋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这小家伙被她损之后的表情简直是太可爱了,她就想得没错,像沈姨娘的凝儿那样,没有什么坏心眼,遇到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时也会任性,做错事了也会感到愧疚。
也许,自己之所以觉得舍不得这小东西,怕还是从它身上看到了自己九妹凝儿的影子。
凝儿就是那么白白净净的,所以她就给这小东西起名字叫小白了。相处下来,也越来越觉得自己的选择真的是正确的,这小家伙,明明就是跟凝儿一样孩子气的,有时她真的有那么一种错觉,就好像在跟小白玩笑时,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那种有娘和沈姨娘在一旁看着,而自己和凝儿在欢快地笑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真心的笑意。
虽然那时候生活有不幸,但是最开心的还是小时候的那段日子了。
但是,那些日子,就那么一去不复返了。
以至于,现在,她甚至有些不想回那个没有一丝人情味的家了,那个家,其实还不如说就是一座空壳子,除了里面个别几个人,其他的人都是冷冰冰的呃,他们没有心,却又心狠地可怕、
她不想自己会回去之后,看着苏府物是人非的样子却欲哭无泪,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那座生了自己养了自己的宅子。
她喜欢那里,像喜欢楚府那样。
可是如果有机会,她宁愿,住的还是楚府,而不是那座宅子。
因为,至少楚府有那三人,可是南方的那座宅子呢,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可眷恋的、。
现在她微一回去的信念,就是那里的母亲,她很怕回去见到的是一个有些衰老,像经历了世间疾苦的老妇人,她不想看着曾经那么美好的母亲就颤颤巍巍地变成那副样子。
可是又不得不回。
有些人就是这个样子,总有你记挂的,总有你想念了,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去争取还是该去放弃。
不光是母亲,沈姨娘和凝儿也是她记挂的。
若不是因为这小东西,自己都几乎要忆不起凝儿了。
不过,她不会忘的。那些而曾经给了自己太多美好的人们,她一个都不会忘记。
所以,她现在的目标,带着这小东西和小叶,回苏府,去寻母亲,然后她就开始自力更生。
她想好了,在那个地方,自己不努力如何能站得住脚,她便是要所有人都看看,是不是她和她娘就过不上好日子,她还要让别人看看,是不是她娘就只能一辈子任他们欺辱。
总之,她想让她所爱的,她所在乎的,都能过上好日子。
她不急,也急不来,。她明白要循序渐进。
也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现在她虽说也算是小有成就,外人定是觉得这一身这么容易得来的功夫羡煞了旁人,可是只有她自己猜才明白,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实力,这才是她最渴望的东西。
她有实力,可惜,在真正的强者面前,微不足道。
她不是什么铁打的人,她会累,但是她觉得,这些累,全部值得。她的信仰,就是让某个人,某些人,能够因为她,摆脱屈辱,能够每天都舒心地活着。
她的要求就这么高,也许很没有上进心,但却是她自己最真实的感受。
她在想,回了苏府,自己就开始找门路讨生计。在如梦苑看了八年也算看明白了,要想发家致富,首先自己得是管事人。
要想凭在人家手底下做事得到些什么,攒到些什么,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那些头头们的心都几百个窟窿眼在上面缀着,底下那些人万万躲不过那几百个窟窿眼儿的算计。
她也要当头头。
本来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所谓的谁对谁错,只不过立场不同罢了。她喜欢钱,喜欢银子,那是因为这些能够带给她想要的东西。
很现实,却也很真实。
她要做那个心里长了几百个窟窿眼儿的头头,也是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做那最大的赢家。
就算她不去算计别人,也难保有人不来算计她。
人生在世,谁又不做些违心的事情?既然如此,多做少做又有何妨,与其等着别人把自己压榨干净,何不聪明些先去压榨别人呢?
她把别人压榨净了之后就有自己的生活了,以前就想过,自己总也是要有一套自己的楚府那样的宅子的,等她在峪州站稳脚,有了那个能力的时候,就毫无顾忌地去做这一件事!
她想过,那里面有她,有母亲。
有跟楚府一样的东西,比如那些不败的花。
她也想过,若是沈姨娘和凝儿愿意的话,一起来住也无妨,反正照着楚府那个规模建的话,她们一起住也不会空荡。或许……又找到自己久违的那种童年感觉也说不定。
总之她觉得可能那座宅子里的人真的没有什么自己能够想要去抓住的了,要不然,自己也不会这么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这么早就想着要如何去逃离。
呵呵……都是因为她那个老爹。
如果不是他,娘怎么会从高高在上的玉府五小姐变作了现在不甚华美的母亲,如果不是他,叔父又怎么会从那个他的亲弟弟,苏府的二少爷,变作了现在连胡须都花白的天盛第一禅师无悲?如果不是他,她又怎么会在小小年纪时就体会到那种孤独与无助。
苏川,你真的害了好多人。
你就不心疼么?
玉风清不是那个你最爱的女人么,不是你苦苦求娶的玉府五小姐么,无悲大师他不是你最好的弟弟么,我难道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么、。
就算当年的事情是那样,你就不想过听母亲一句解释?若是你根本就不给母亲解释的机会,你从何而谈你爱那个女人,爱到连发生了那样的事后连一句辩解都厌恶到不去听?
...
( 说到底,苏川,你爱的还是你自己。
你不爱任何人,你不爱我,你也不爱我娘,就连你府里那些女人孩子们,我都不敢确定你是是爱他们的。
可若说不爱,你又是表现得那么激动。若不是爱,又怎么会对这样的事情激动至此。
好,苏川,那就算你爱了。
算你还是爱着母亲的。
可是,作为女儿的我想说一句,你这样的爱,确实太过沉重。沉重到,母亲和我都负担不起,就连你的弟弟,也因为你这份沉重的爱,而有了不一样的经历。
天生第一禅师,无悲。
呵呵,多么响亮的名号,苏川,叔父现在是天盛第一禅师你知道么,你知道他已经胡须花白了吗,那你呢,跟八年前我见你时是否差别不大呢,你那些女人们呢,是青春永驻还是已经人老珠黄了呢,你还对那些女人有情吗,那你对娘呢,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替我照顾好她呢,她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又因为你自己一个人是时候黯然神伤呢。
我知道,娘一定有。
所以啊,苏川,我说你害了我娘的一辈子。
苏府第一夫人的名号很风光吧,天盛第一禅师的名号同样闪耀着,外人皆道风光无限,可是恐怕只有你和我才知道他们二人背后的艰辛吧。
他们,同为你的妻,你的弟,为我的母,我的叔。你却要我从小到大,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过得如此之糟。
我觉得不值,那你呢,你可否也有在自己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静静望着一个地方出神良久却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你可否也有为那些曾经的美好流过一滴眼泪?
苏川,爹,你真的让我们的生活过得坎坷不平。
我叫你爹的次数,你自己都能数得过来把?小时候,我尊你,我敬你,我做着一切一个好女儿该做的事情,却唯独不叫你爹。
就算有,也是在你的在的时候,我会仰起脸朝着母亲问一句:“娘,爹是不是不喜欢我?”
她对那个人的印象,就只停留在了,那个人是不是不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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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 第十二节 不是追根究底才会圆满 孟纭紃
苏绾 第十四节 它,是个布偶 孟纭紃
( 事实证明,她一怒之下的一个举动,倒也是件好事。ww
她在灵音寺的时候小叶陪着她,她的起居生活都是小叶这丫头一人在料理,自己又多了个解闷的人,自然是多有感动,又能在自己烟柳拉去“一叙”回去之后满面愁容地看着自己,从这一点来看,小叶这丫头就是值得她去栽培的人。
只不过,这次的事情发生之前,她是说让小叶想跑哪儿玩就去吧,虽然自己去玉婉院子的时候也想了小叶这丫头怎么办,只不过当时还是一咬牙就去了玉婉的院子。
倒不是两个人在她心里孰轻孰重,只不过,当时那种情况,她确实首先想到的就是千祗两兄弟还有玉婉,小东西也是一醒来时看不见脑子里就跟“嗡”地一声炸了似的,但是当时并没见小叶的踪影她就放心了,小叶是跟她住一起的,只要不在这屋里就不会有什么大事情,要是起火了也一定会去找帮手的,若是没去,那便是还没回府。当时这么一想也就微微放了些心,直直奔去了玉婉的院子。
现在想来,当时真的是有些愧对这丫头,反正玉婉那边千祗璃也去了,她当时还不如去找找小叶。想到这儿苏七又是一阵痛心疾首,她当时为什么要跟千祗璃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地浪费时间,搞得她出去的时候火都烧那么大了,然后自己就又成了这副鬼样子。
想着想着苏七手里的杯盏“咣当”一声掉到地上,她才赶紧低头看,刚才自己一直做仰头状,手中不知不觉就松了劲儿了,不过也亏得白玉羽这桌上摆的不是瓷器,说不清楚是什么材质的,只是刚才掉在地上声音时很清脆,现今便躺在距她的脚离了两步有余的距离处,倒没有碎,还是完好的。
冷眼看了两眼也就不再看,看得再多又有什么用,自己又不能跑过去捡起来。倒是小东西因为这一声响从枕头处探出半个头来看了看,苏七一瞪眼小东西便又缩了回去,苏七淡淡收回目光,心中暗道这白玉羽怎么还不来,再不来小东西肯定要以为自己实在戏弄它,到时候又是不满的表情看向自己,她图什么呀,两边都不讨好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是白玉羽今天一天都不来她也没办法,反正自己现在都是这么艰难的处境,寄人篱下的,就得学着点儿忍让,否则就真的是一丝立足之地都没有了。再一联想自己昨天晚上跟白玉羽讨论的那么深刻的话题,说不定现在白玉羽见到她一个头是两个大,哪里还那么好心过来给她送饭吃。
“出来把小白,看来我们今天没东西可吃了。”最开始自己还没想到,只是在想白玉羽为什么还不来,可是脑子一转弯想起她昨晚上跟白玉羽说的话……白玉羽为什么还不来的答案就呼之欲出了,自己真是个猪脑子,还坐在这里傻愣愣地等。
小东西听到她的话自然喜笑颜开,跳下床一扭一扭地往她这边来。苏七就笑着看小东西往她这边走,心里却是万般愁苦,这白玉羽要是真不来了,她一天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小东西一身金光闪闪的灵片忽然更耀眼了些,原是被门外撒过来的阳光照耀所致,苏七顺着突然流泻下的一地金光看过去,只见一碧绿身影就亭亭立在门外。
苏七看着那道碧绿身影愣了愣,因是背着光所以看不清脸,不过这抹碧绿身影……自己仿佛在哪儿见过……是小叶?再看这副身形,应该就是小叶没错了。可是这也太玄了吧,自己刚才还在念着这丫头,这丫头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不单自己愣了一愣,就连小东西也是停下了奔向她的脚步,怔在了原地,望着这突然出现在门外的碧绿身影。
“小叶?”
那抹碧绿身影抬起脚跨进门来,苏七这才看清,这两只杏仁眼睛,小巧的鼻子,可不就是那丫头。
“哎。”小叶出声应了她刚才那一声,不过显然心不在焉。
她知道这丫头为什么心不在焉,只不过眼角抽了抽后便顺着小叶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小东西站在那里嘴角抿着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她第一次看见金麒麟时也是像现在这样眼角抽了抽,只不过小叶只是心不在焉地回她话,显然是对这只金光小老鼠兴趣满满。
“小姐,这是什么呀?”
苏七看得出,小叶在强忍着立马蹲下去一把捞起小东西好好研究一下的冲动,并且还算淡定地问她这是什么。
默默在心里思索着要怎样跟小叶讲,是要讲这是麒麟?可是小东西现在除了多了满身的鳞片之外,实在看起来是跟……呃……老鼠,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呃……那她到底说这是金麒麟还是变异的老鼠?
看着小叶一边带着极度求知欲的眼神看向她,另一边手还不停地抖着想去把小东西一把捞起来,苏七咽了口口水润了润自己那似乎有些干涩的嗓子,对着小叶笑了笑,道:“它,是个布偶。”
这是她找到最合理的解释,反正这家伙现在跟个四不像似的,只是那副呆呆立在那里面部肌肉不会动的样子,也算符合布偶的标准了。
小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那只不停抖的手里面就把小东西从地上捞了起来。
苏七闭着眼不忍去看,却又怕小叶这丫头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缓缓睁开眼,看着小东西被小叶这丫头两只手揉来揉去,脸蛋被扯得奇形怪状的样子,忽然就没忍住笑了出来。
“噗哈哈……嗳,小叶,小叶别玩了,布偶也不能这么玩儿,会被你玩坏的。”
小叶听到后很有觉悟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却还是抓着小东西不肯松一丝力。小东西则是在小叶手中动作听后便开始翻白眼,也不知是被小叶蹂躏地没了脾气还是在表示对她的鄙视。
小叶两只眼直勾勾地盯着小东西翻白眼的表情,似乎越觉有趣,脸上也露出了那只属于孩子才有的纯真笑容,还是饶有兴趣地问着她:“小姐啊,你是从哪里寻来的布偶,甚是有趣呢。”
苏七急忙正色,一本正经地说道:“是啊是啊,甚是有趣呢。”
小叶听她这么说也没有再问,只是朝着小东西那看不见红眼珠的眼笑了笑,然后似乎手上用力又想干些什么。
苏七见状不妙连忙出声制止了:“嗳,小叶,来,你坐下,把它给我吧,我有些事想要同你说。”
再任由小叶刚才那般对待布偶的行径对待这小东西,恐怕小东西半条命都得给折腾没了去,即使是活过来也是对着她百般不满的幽怨表情,她想想小东西那副人神共愤的样子就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算了,还是别让这种情况发生了。
小叶原还有些恋恋不舍,只是看到苏七那骤然变成了菜色的脸也不明所以,便也听了她的话缓缓伸出手递给了她。
苏七接过来,看着还在翻白眼的小东西,朝小叶讪笑了两声。
“小姐,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小叶嗫嚅着。
“啊?没有吧?”她的脸色很难看?她也没觉 ...
(得不舒服啊,估计就是刚才想起小东西那幅装起委屈来搞得她无可奈何的尴尬境地才如此的吧,小叶这丫头也真是细心,连这个都看得出来,不过说起来人也真是奇怪,为什么心里有些什么都会表现在脸上呢。
“我没事。”出了声安慰小叶,又想起正事来,遂开了口问道:“小叶啊,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她刚才还在想,自己怎么一念叨这丫头,结果这丫头下一刻就推了门进来了,本想问的,却也被小叶闹的这一出给惊得一愣一愣的,只顾着救小东西那半条小命了,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疑问憋在心里没解。
小叶眼睛还是直直盯着在苏七怀里的金光小老鼠,苏七感受到小叶那丝毫不带掩饰的目光,心里暗自叹气,以手携着小东西往里缩了缩。
小叶看到苏七手似无意一缩,这下子倒挡了她看不到那好玩的布偶了,于是才正正经经回答起苏七的问题:“回小姐,我一直都在这里啊。”
苏七听了小叶的回答,有一瞬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也只是回了一个字:“啊?”
“我一直都在这里啊。”
这是什么意思?
在这里……在魂涯么?
一直……从何时?貌似自己睡觉前还是见到这小丫头的吧……?
小叶见她明显的疑问神色,清了清嗓子,回道:“小姐,我是说,你那天不是说你要休息让我随便找地方玩吗,然后我就去了府里的花园看湖里的鱼啊,到了傍晚的时候那位公子,哦,就是那个我跟你说过的,咱们在寺里的时候找你的那位公子,他跟我说带我去一个地方,我刚开始说不去,可是他说你也会来的,然后我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就到了这里了。”
苏七又是一愣,呃……绑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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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 第十五节 对,没错,就是在犯贱 孟纭紃
( 苏七又是一愣,呃……绑架案?
靠!
白玉羽竟然不由分说地绑了她的小叶来这里!
小叶说到了傍晚……那这么算来,也就是说白玉羽把小叶弄晕差不多是在火刚烧起来的时候,然后白玉羽竟然还有还有那个功夫把小叶送到魂涯,最后再折回去救她?
奶奶的,一起救了不就完事了?!
这白玉羽脑子是少根筋吧?!
明明知道火烧起来了还不赶紧救人,竟然有那个功夫去跟小叶商量让小叶来魂涯的事情。ww商量她也就不说什么了,凭什么商量不过就把她的小叶给弄昏了过去啊?!害得自己呆在魂涯这两天都没见小叶,真是想得紧呢。不对……她待在这里的两天都没见小叶……天呢,小叶不会是到了今天才醒过来吧?!
奶奶的,白玉羽下手也太狠了吧?!
“小叶啊……”苏七一副怜爱表情地看着小叶,想起这小丫头被白玉羽害得到今天才醒就一阵心疼,嘴上还不停地追问这丫头:“小叶啊,你是不是到了今天才醒过来啊?你说白玉羽怎么能这么心狠呢?啊?我们又不争他不欠他的,他凭什么要拐你来这破地方啊,你不来就不来了,他还敢把你弄昏喽绑来……嗳,就算你把你弄昏了也不能这么狠让你今天才醒过来啊,这人……唉,还真是没话说……”
苏七在那边一直跟小叶念念叨叨,一边心里暗自思索着,这白玉羽要绑小叶干什么?绑了小叶还回去把她也救了,这是……呃……吃饱了撑的?
谁料小叶听了她的话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连连摆手跟她解释:“不是啊小姐,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会到今天才醒过来啊。”
这次换苏七不明白了,不是么?这小丫头难道不是到今天才醒么?那如果早就醒了,两个人又都在魂涯,她不知道小叶也在这里也就算了,难道这丫头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要不然怎么会这里待的这两日两人都不得见?
“小叶,你怎么会过来找我的?”
小叶看着她一脸正经样子便也正了神色,回道:“我早就知道你在了,只不过那位公子不让我来找,我也就没来,今早是他让我来的,于是我就来了。”
苏七眼角一抽,白玉羽这是要干什么,还不让小叶她们两个相见……呃……捉迷藏?
今早让小叶来……那就还是因为昨晚上的事,唉,算了,本来也就没指望白玉羽再亲自跑来,让白玉羽自己一个人静静思考一下也好,只要能把她昨晚上说的话都琢磨透了记在心里就也不枉她那么劳心费力地去开导白玉羽。
再者说,白玉羽还算有良心了,派给她一个小叶来。
当初自己在灵音寺把千祗璃骂滚了的时候,千祗璃可就是死咬着牙不来了。
两相一对比,白玉羽还真的算是好得太多了。
“小叶……”她故意把尾音拉的很长很长。
小叶听了立马就作答:“啊,我在啊小姐。”
苏七扯出一个嫣然的笑来,直教她自己觉得笑得不能再灿烂点儿的时候,才酝酿好情绪跟小叶说话:“咳咳,那个谁……他让你早上来干什么呀?”
“让我来……”小叶显然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的话却在说了这三个字后嘎然而止,小叶看了看苏七那明显不怀好意的笑,脸上本来的笑意也僵了僵,继续道:“没让我来干什么呀……”
苏七把眼一眯,“嗯?你再说一遍……”
“我……真的没什么,就是让我……让我来给你送饭啊。”小叶低着头,声音如蚊吟。
苏七满意了,接着就只咬牙切齿地说了四个字:“还不快去。”
她就不想问那些你送的饭在哪儿的废话了,简单利落四个字就打发小叶去了,看着小叶如释重负的背影苏七重重抚额,不住叹气。
她有这么可怕么,不就是生了点儿小气么,这小丫头搞得好像自己要生吞活剥她似的,看那急匆匆的背影,怎么来的时候不记好把早饭一起捎带来啊,那不就也不惹得她平白生了一肚子闷气。
倒不是气小叶不给她送饭吃,虽然说自己是个爱吃的主儿,不过也没到那种没吃食就活不了的境界不是,她气的是小叶这丫头怎么屡屡不长记性。
自己告诫了这丫头多少次了,遇事要沉稳,切不可鲁鲁莽莽,否则自己是得不了好处的。可是这一次,白玉羽自己不来吩咐小叶来这件事她刚想通就明白这个中缘由了,白玉羽让小叶来的目的不还是就为了管住自己那一日三餐,若是人不用吃饭进食的话,白玉羽才不会闲着没事吃饱了撑的多此一举再给她派个丫鬟来。可是小叶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或许是心里也明白,却还是忘了……
人活在这世上,要想活得好,活得滋润,首先有一条就是得明白哪些是自己不该做的,哪些是自己应该做的,不该做的就永远不去做,可是该做的就丝毫容不得你去逃避。
否则,你的存在,也就失去了意义。
她想让小叶早些明白这些道理,虽然是小题大做,但也总好过将来有一天真的出了大问题却无法子解决来的好。
再加上小叶这丫头本来性格上就是有些鲁莽的人,若是不好好帮她改些毛病,只怕以后是要吃大亏的。
怔怔望着小叶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处,苏七才缓缓收回视线,暗自叹了口气,小叶这丫头正是孩子心性,这事情也急不来,总之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她能教的就尽力去教与小叶,之后的路就看这丫头自己的造化了。
还在想着好好教导小叶的同时苏七被怀里什么碰了一下,便低下头看小东西。
“哈哈,小白,你好了?”看样子是好多了,没有在一直翻白眼了。
大概,这小东西的不舒适也就只能用翻白眼来表达了,若是换了人还能脸色一变什么的,就像她刚才那样,可是这小东西浑身都金闪闪的,脸也不例外,就算是它变了变脸色也没人看的出来不是,就只有翻白眼是最直接的办法了。
红眼珠翻上去了之后,这一来,只露出眼白,更明显些,二来么,就是刚好也掩去了一个发光源,周遭光华黯淡一点,小东西的白眼珠也就明显一分,这样子才刚好突出一点这小东西的不同平常来。
唉,真可怜,只能翻白眼了。
小东西显然很是不满她刚才见死不救的行径,又摆出那副人神共愤的表情来对她怒目而视,苏七毫不示软地回瞪了过去与,嘴里边说道:“看什么看,我刚才没救你么,要是我不救你你还能在这里跟我大眼瞪小眼?我就不多说你了,其他的我也就都忍了,你还敢次次都这么瞪着我?我是你家主人,你敢这么没礼貌?嗯?”
她最不爽的就是这一点了,哪有宠物整天瞪着主人好像她欠了这小东西千万年似的,她也总想调教这小东西,可是自己发现调教它简直就跟调教小叶一样难。
嗯,这 ...
(也得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其实她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自己真的不懂调教这一门艺术,要不怎么不管是在调教人和调教动物上都劳心费力却毫无成效?自我感觉她为人还是挺随和的,怎得偏生就有这些个不听话的出来,难不成好人就是如此多磨难?唉,这世道真是的,好人太难做了。
小东西听了苏七的话不为所动,反而把眼瞪得更大了些,苏七眼角一抽,这是要跟她杠上了是吧,刚缓过劲儿来不翻白眼了在这儿跟她比谁眼瞪得大是吧。
苏七忽然莞尔一笑,手下一用力,又把某只正在瞪眼的小东西给捏得翻起白眼来。看时候差不多了才松了手,这一次小东西便如她意料中的那样不敢再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反而是换上那一副一贯的人神共愤般的委屈神情。
苏七暗道她怎么才发现这小东西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来着,以后要是再敢对自己怒目而视,她就动手掐死这小东西,如此几次下来看这小东西长不长记性。
“别哭了,装什么装。”
她算看明白了,这小东西是个活宝不假,也是可爱的紧,只不过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好事,每每她看到这小东西一换上这幅委屈表情就总觉得自己虐待了动物罪大恶极似的,然后心里就全是罪恶感。最要命的是,这小东西这幅样子还真是我见犹怜,真是受不了了,这小东西气人时能气死人,可若是突然这样子撒起娇来,真真令人受不了。
而且,小东西眼眶里包的一圈满满的眼泪倒是掉下来啊,就总是在眼眶里盈盈打转,看得人心里就跟有只爪子在挠啊挠似的,可就是不往下掉,每次都是这样,看上去万分委屈,实则目的就是在让她产生那极大的罪恶感。
这小东西,还是那句话,要逆天了。这明明就是在测验她的抗打击能力,明明知道自己面前这小东西是装得百般像,却还是忍不住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在犯贱。
对,没错,就是在犯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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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 第十六节 奇特无比的灶房 孟纭紃
(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在犯贱。
对,没错,就是在犯贱。
明明就知道自己没错是那小东西在故意挑逗你,你还就是不由自主去相信它,看着它那满眼的眼泪就觉得有只爪子在自己心里挠啊挠的,直叫人哭笑不得。
苏七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被小东西这魔鬼心思之外的天使面孔给迷惑了,遂扯出一个笑来,道:“小白,收起你的眼泪,未来的路还很长,你要面对的东西还很多,比如……”说到这儿苏七顿了顿,接着道:“咳咳,比如,一会儿小叶就会回来的……”
看着小东西脸上瞬间一滞的表情,苏七满意了。
随意一撒手,小东西便直直跌在地上,却也因了她刚才明里暗里的威胁不敢再有任何表情,苏七不动声色地看着,淡淡一摆手,道:“行了,你自己想去哪儿玩就去吧,躲不躲得过小叶还是看你自己的了。”
小东西如释重负般往外冲,苏七却在看着一道金光窜出去之后傻了眼,她刚才胡说什么呢,这魂涯可是白玉羽的地盘,她让小东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懂调教这门艺术?
苏七脑子里又冒出这个问题来,她上次就是让小叶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结果那丫头就被白玉羽拐来了这魂涯,这次她就是想让小东西停一下那让她心里跟有只爪子在挠啊挠似的行为,于是就这么随口说了一句,谁知道这小东西跑那么快,就是再慢那么一丝丝她也拉住了啊,现在倒好了,万一这小东西为了躲小叶跑出去倒刚好碰上白玉羽,那她才真的是有只爪子在心里挠了。
不过又转念一想,那小东西应该也没那么笨吧,进来的时候都敢打包票说自己没被人发现,那就算是出去逛逛也应该是懂得隐藏身迹的吧?再说了,白玉羽现在估计就在他自己屋里郁闷呢,她那么深明大义地开导了白玉羽一番,那厮要是不在屋里琢磨个两三日全部消化干净了再出来见她的话就实在是太对不起她了。这么一想倒也放心不少,小东西那么精明,白玉羽又不见得会出来,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还是担心她的肚子吧,虽然说自己是觉得小叶这边鲁莽的行为是有不妥,不过还是觉得,照顾不好她的肚子也是很罪不可赦的。
说到这里倒想起以前在寺里的日子,她让小叶去打饭,小叶总是半路折回来,跟她说些道听途说的八卦趣事,待到她瞪着眼问饭在哪儿的时候,那丫头才又猛然惊醒般再急急忙忙跑去一趟,每次小叶走后她都是无语望天,下定决心就要把小叶这丫头的毛病给改过来,可是直到了今天,刚才那丫头该忘了给她送饭还是忘了。
唉,小叶这丫头哪儿都好,就是这一点……还好这是跟了她,跟了其他人不得早早把她赶出去啊。只是自己这样一直把小叶惯下去也不是办法,这孩子还是得迟早先明白些事理为好。她记得小叶曾对自己说过她来到楚府不久久听有人商议说是要把她卖到那些场所去,亏是自己选了她做婢女才躲过这一劫,大概也是因此,所以小叶总是对她心怀感激的样子。其实她当时听了除了对想害小叶那人有些恼火之外其他的也就一笑而过,她才不在意什么报恩不报恩的,本也是无心之举,便也不值得别人一直挂记。现在小叶还小,她还能管教一下,若是再大些还是如此的话,便只能日日由她护着了,出去的话迟早会出事的。
先不说小叶离开了她是去别的地方做什么,做丫鬟也好,许了人家也罢,可就是这般毛躁的毛病怕是会为人所不喜的,那样一来小叶的日子岂不是难过地很。有时候她都后悔为什么当初要挑了小叶,或许让小叶自己去体会一下那世态炎凉还能多少明白些事理,可如今整日跟在自己身边,自己又不像有些主子似的又是打又是骂的,若是打骂她了怕还是好些,最起码让这丫头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是那么美好的,可是自己就整日惯着这丫头,让这丫头那些现在还看不出弊端以后却定是要坑死她的坏毛病一点点养成。
养成这些个毛病用不着多久,就这短短几个月足矣。当初要是让初入府里的小叶自己去看这世间百般凄凉,她或许也就不会这么天真,最起码做事也会处处小心些,那样也不失为小叶自己的福气。可是每次这么一想,她就又是担忧不已,小叶可以说算是除了那三人以外自己为数不多在乎的人之一了,她没要求太多,只要人家是对她用心的,她就会以坦诚相报,于是便也不忍去想小叶自己去面对着世态炎凉的种种,每每到了最后做的决定就还是让小叶在自己身边好好呆着,自己慢慢调教让她懂些事理便好了。
若是发现小叶实在不适合留在她身边,她就再去想那时候的事情吧,反正也急不来。她身边是留不得那种蠢笨到不行的人的,幸好小叶不在此列,这丫头是说精起来比谁都精,但是就是缺了点儿见识,总觉得这世上的日子就是她那样嘻嘻哈哈便可过得下去的,殊不知若是如此脾性迟早要吃亏。
“小姐!”
苏七被小叶这一喊给惊得猛的回过神来,重重抚额做无语状,她刚才还在想这丫头的事,这丫头就又一惊一乍地差点把她半条命给吓没去,唉,她这日子过得真是不尽人意。
“小叶。”苏七板着脸,面色甚是不善。
“啊?在,小叶在。”小叶低了声音回道。
本来小叶进来的时候还是满脸带笑,一身兴奋的气息,生生被她那神色给吓得白了脸,连话都不敢大声说,苏七眼角抽了抽,自己这真是作孽啊作孽。
“你下次喊我的时候小声点儿。”
小叶慌忙点头,“小叶知道了,以后小叶会注意的。”
苏七甚是满意,收了那副骇人表情,偷瞄了瞄了小叶看她慢慢正常起来的眼神,心下一乐,她有那么吓人么,以前的时候小叶就总是怕千祗璃,还总是念叨为什么她那么随和却有一个那么吓人的哥哥,她初听的时候还以为真的是自己为人随和地很,可是跟小叶处得久了,她就越来越发现,跟这丫头沟通的时候还真不如学一学千祗璃那冰山脸,至少她顶着冰山脸跟小叶说话的时候小叶总是会收起那副嘻哈表情,带些畏惧地看着她,而且她讲的话在那个时候小叶都是听得进去的。
所以每次小叶做了诸如今天这般吓她一跳或者是鲁莽的行为时,她就顶出一张冰山脸来,然后小叶就瞬间从小孩子变身一个能悉心听她教诲的学生来,每次她能看到小叶在挂着似懂非懂表情的同时听着小叶说知道了,就觉得,还真是有成就感,不说其他的,就是小叶还不懂,自己也算尽力了,只有自己尽力了就没什么好亏心的,只是剩下的就要靠小叶自己慢慢去体会了。
“吃饭。”苏七淡淡甩了两个字,算是跳过刚才那个话题了,小叶便连忙开始布置。
吃饭的时候苏七总是眼睛不时地往外瞄,就看着小东西回来没有,小叶还在问她是不是眼睛不舒服,她讪讪笑了两声说无碍便也不再往外看,要不小叶这丫头肯定又是抓住这一 ...
(点不放。
吃完饭后小叶就收拾了盘子碗筷提着食盒又出去了,苏七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活得真是失败,来这魂涯这么几天,自己都从没注意过厨房在哪儿,小叶这丫头也真行,能摸得清厨房在哪儿,比她强。
苏七暗自想着,一会儿等小叶回来就让她带自己去瞅瞅白玉羽的灶房长什么样,反正她待在屋里也是无事,现在看那些本是寻来给自己解闷的话本子也是索然无趣,白玉羽又郁闷着呢,肯定不会也不想带她去这谷里什么其他好玩的地方,她就只有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干了,去白玉羽的灶房看看倒是个好选择。
再说了这一顿饭吃下吃下来小白也还没回来,她就权当是出去转悠一圈自己散心的同时也算为小白的人身安全做出贡献了。
于是乎,小叶回来后她们二人就出发了。
路上小叶还在问那个布偶去哪儿了,苏七只是笑了两声说道估计是自己跑出去玩了吧,小叶直直地愣了片刻看她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缓过神来也就释然,嘴里还说道着她得把那有意思的布偶寻回来才是。
小叶推着她缓缓停下,苏七一怔,这面前看上去跟住房毫无差别的房子……是灶房?
“小叶,我让你带我去灶房看。”
“没错啊小姐,就是这儿。”
苏七眼角抽了抽,白玉羽的品位还真是……奇特不已。
她到底还要不要进去看两眼?这样子的厨房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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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 第十七节 说真的,自己不懂这门艺术 孟纭紃
( 苏七眼角抽了抽,白玉羽的品位还真是……奇特不已。ww
她到底还要不要进去看两眼?这样子的厨房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人家家的厨房哪个不是盖的有模有样的,偏生白玉羽盖的这……怎么跟住的地方丝毫不差?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见的最奇妙的建筑就是楚府了,没想到今日一见白玉的灶房,真真是佩服不已,白玉羽这独特的思想及眼光让她实在是望尘莫及。
“走吧小叶,我不看了。”苏七凉凉对着小叶吩咐了句,心下一叹,虽然她是个无处不钻的主儿,可是此刻还真就不想进里面去看了,白玉羽这厮品位奇特不已,她单看这与卧房毫无差异的灶房外观就极具冲击力,万一白玉羽这屋里是鼓捣那些毒虫奇草的,她进去就一定会浑身不自在的,未免自己人身安全受到威胁,就还是不去为好了。
“哦。”小叶虽是心下奇怪,却也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推着她往回走。
苏七察觉到刚才小叶的一番行为,笑得眉眼弯弯,不错,有进步,知道有些时候不必问那么多就好了。
只听得小叶声音传荡在自己头顶:“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嗯……”苏七略一沉吟,“就四处转吧,反正回屋里也没事。”
小叶抬头望了望正灿烂的太阳,又望了望她家主子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呵呵讪笑出声:“小姐……小姐当真好兴致。”
苏七听了听过过耳朵也就算了,也没回答小叶,她当然知道这是皓日当空,可是回去不还是一样地无趣么,再说了,这是在谷里,其实也没那么热了,她还是可以承受的。她知道这丫头倒也不是怕热,主要就是嫌无趣,可是她还就是非要让小叶陪着她转。不说为了别的,最起码这丫头随心所欲的毛病得改改了。把这个随着自己心思走的习惯帮她改过来,做事之前先考虑下自己这么做值不值得,又会因此得到些什么以及失去些什么,就不会那么鲁莽行事了。
于是,如此一来,一主一仆就在偌大的山谷里转来转去,其实谷口和大多数地方都是不能去的,于是便也只有那一小块地方供苏七转悠,转来转去转了差不多有五六遍的时候,莫说小叶,她自己都觉得腻烦了。本来她也就不是那种喜欢在同一个地方逛上不停的人,差不多看一遍就够了,再者自己的本来目的也就是想改改小叶的脾性,此番搞得她自己都索然无味的,遂摆了摆手道:“走吧,回去吧小叶。ww”
小叶原本还满面愁容的脸上立马迸出了光彩,对她的这个决定持高度赞赏态度,立马点头道好。
苏七眼角抽了抽,这丫头就算是再不想在这里转也不用表示地这么明显吧,她这是作孽啊作孽。
本来在那谷中转过来转过去就耗了不少时间,太阳逐渐偏西,回到屋里的时候整个大地正是在一片金色光华的笼罩中。
没进屋前苏七就敛足了精神往屋内望了望,没看到小东西的影子,进了屋又望了一圈,还是没有,不免失望灰心叹口气,却也只能安慰自己小白没事。
到了晚上她让小叶过来跟自己一起睡那丫头硬是不肯,说是住在她住的屋子住惯了,想回去接着住,她撇撇嘴也不多说,就随小叶去了。她才不信什么住惯了,小叶来这里统共才几天而已,如何就能谈上习惯之说了,不过也算了,随这丫头去吧,她走了小东西回来的时候才能少受点儿折磨不是。
于是,小叶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个金光闪闪的东西在漆黑的夜里,极显眼地,跳到了床上,她的枕边。
苏七有一瞬没反应过来,讶讶地问道:“你就在门外一直躲着?”直到看见了小叶走出去才跑进来?
一颗金光脑袋很认真地点了点。
苏七一时失笑,看来她同意小叶回去的做法真是对了,否则这小东西难不成是要在外面躲一整夜抑或者更久?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她那么尽心尽力对这小东西,这小东西还总是瞪着眼一副她欠了银子的模样,可是小叶就只是仅仅蹂躏了它一会儿,它就这么服帖地小叶在它都不敢进屋,这难道……又是那个问题?
自己是不是不懂调教这门艺术?
为毛她那么和善地去对待这小东西,偶尔威逼一下下还觉得自己真是天理所不容,这小东西还总是对自己不满地很?为毛小叶那么蹂躏这小东西,这小东西反倒一下子乖顺了?
靠之!
她算明白了,人难做,主人难做,一个好主人更难做。
人呢,总是要学得残忍一点。看她每日对小叶和小白这么好,结果呢,小叶被她惯得对世事完全不知所以,小白被她宠得除了知道朝自己瞪眼之外什么都不会了。然后,她就是那个付出最多却回报最小的人。
其实她也不在乎什么回报,这两个都是她愿意去付出的,那她就不管回报是如何,总之不后悔。可是今日一事……实在是让她心里不平衡到极点!
以后,她也就雷厉风行一点,反正自己本来也就不是什么面上表现出来的老好人。
顾自扯出一个自认为还算好看的笑来,两只眼睛放着光看向小东西,道:“小白,吃饭了没呢、”
小东西身子猛然抖了抖,摇了摇头,当看到苏七的目光陡然间一转时,又很识趣地点了点头。
苏七满意了,淡淡道:“既然吃了,那就歇着吧。”
就饿它这一顿,看它知不知道自己每日照顾它的三餐起居是多么上心,看它懂不懂得知恩图报,看它明不明白到底是应该对她笑着还是瞪着。
小东西颇是识趣地往枕头边一藏,扯了床单小小的一角盖在……呃……鳞片上,然后,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地不再出声。
苏七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小东西,忽然觉得,怎么小白今日身上的光芒更盛了些呢。难不成不吃饭这小东西还能修炼地更高进些?
这个想法一被提及苏七就晃晃脑袋把这个不靠谱的想法给甩了出去,呸呸,自己瞎想什么呢,搞不好是自己眼花罢了,这小东西午间和晚间都不吃饭就算了,哪儿还有可能再金光焕发一个晚上。
如此一想,便也放了心,偏了头昏昏睡去。
次日醒来的时候往枕边一看,果然如意料中的看到的是空空如也。苏七撇了撇嘴,至于么,改日她要是也来这么一次,是不是这小东西就也整日躲着自己不见自己了。‘
“小姐,你醒了,我给你打了水,你洗脸吧。”耳边是小叶的声音,苏七笑了笑,还是这丫头在身边好啊,总算是醒来有人给自己打洗脸水了,不用坐在那里满面愁容地想着今天的一日三餐怎么办才好,这种日子其实就蛮好。不求富贵荣华,只求平平淡淡,安乐就好。
这么一想,自己还是挺幸福的,她懂得有一句话叫做知足常乐,其实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挺好,只不过,她知道,她的日子便永远不能如此般轻松恬淡,不单是因了自己遇到的这些不同寻常的人物,还有… ...
(…自己那扑朔迷离的身世。
她每天都在想这个事情,为何八年前那两个在自己面前从不像夫妻和父母的人终于有一次站在一起,那么透着认真与严肃的眼神,跟自己去讲了那些自己一辈子都会深记的话。为何惠妃就是那边死死抓住不放,她又到底想要从自己身上找到些什么。这两个问题就时时刻刻都伴随着她,睡不着觉时会想,于是一想就更睡不着。
明明答案就是呼之欲出,可是总像隔着一层薄薄的膜,无论怎么去想都想不通,却又直教人心里发慌。
她不过就是个有娘疼没爹爱的苦命孩子而已,为何就平白担负上了这许多事端,最要命的是,她还不知这些事端都是从何而起,若是让她看个明白倒还好受些,她做起事情来也能有个完整清晰的思考方向,可却就是一丝一毫都让她想不透,便越发头痛起来。
苏七长叹了一口气,正在布置饭菜的小叶听到后便转过身来关切道:“怎么了小姐?好端端地为何叹气?”
苏七这才惊觉自己反应太激烈了些,对着小叶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
小叶两条精致的眉毛向上一挑,笑得甜甜的,“小姐放心吧,有小叶在,便万不会让小姐累着了。”
苏七心里一暖,笑着点头,“我知道,我们家小叶最乖了,有小叶在,我万万不会累着。”
殊不知,此累非彼累、
她说的,是心里的累。
一旦心累了,就连带着身体一起累了,如此,便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累了,只觉得这世界上的事物,似乎都随着自己的心绪就一起静默着,再也不想动弹一分。
每一次她想起自己那扑朔迷离的身世,就总是有这样的一种感觉,仿佛,自己在这世上,真的是最傻的那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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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 第十八节 靠!谁在说话! 孟纭紃
( 每一次她想起自己那扑朔迷离的身世,就总是有这样的一种感觉,仿佛,自己在这世上,真的是最傻的那一个了。ww
没办法,谁让自己总是做最傻的那一个。
匆匆洗了脸,苏七就把轮椅挪开了,以一只脚撑着站立。嗯,还不错,虽然费了点儿力,但是总也好过那种自己跟个废人的感觉似的。
小叶看见了连忙过来扶着她,嘴里还念叨着她不要命了。她听完就翻翻白眼也没回小叶那嘴里的念叨,若是就如此便不要命了,那前几天在天门阵里受的伤岂不是早就让自己不得在这里站了。
说来这会武也真是件好事,虽然自己常常会忽略自己是个会武的人,但是不得不承认,自从自己去找伍欢学武这一个偶然的机遇得知自己意外成了个习武奇才,她还真就发现自己身体好像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过千祗翊跟她讲过,世上没有那么好的事,她意外得了那一身灵气,莫说是教他人眼红,这本来就违背了习武的原则。凡事都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若是按正常来讲,她那一身灵气早就算是个中高手了,可是这一步登天的事情就是也有弊处。
这弊处便是她不能好好地运用这些灵气,甚至无法发挥出基本的效用。一来她不知道如何去运用得当,二来即使她能把握好这个度,她也未曾习任何功法,便全都是无用功。再者说,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想从其中任何单一一项入手都是不可能的。这若是换了旁人,定是在研习功法的同时就将如何运用灵气摸透了,偏生放在她身上就翻了个儿,人家估计是有时候嫌弃灵气不够用,无法发挥功法的威力,可她就是觉得整日都充盈地很,可是就是不知道如何把这种充盈释放一下。
必要的练习使体内充盈的灵气得到释放,通过努力再次使之充盈,习气者只有如此方能使自己体内本来浑浊不已的灵气一丝丝变得纯净。她便又是特殊情况,人家需要百次千次放能求得的纯气,她体内就慢慢都是,根本不用她自己去联系,就一直都是如此。
大概,有得必有失。于是,她比别人有这么多的优势,可就是不懂得如何去运用这个优势。没错,她现在抗打能力强多了,在天门阵自己血都不要钱地往外涌,自己想止都止不住,当时就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疼,简直撕心裂肺地疼,仿佛到了下一秒自己就要活不了的样子。可是一个晚上过去,自己下山,还去看了烟柳跟千祗翊的一出好戏,然后就是回去看了趟玉婉,最后睡觉,结果一觉醒来就是着火了,这么折腾了一圈,自己还是挺坚强地活着,就只是脚被火烧了,还算个好结果。
要不怎么说,她抗打能力强多了,真是比以前强了不知道多少。
“小姐,那个布偶去哪儿了?”
苏七正在低头喝粥,突然被小叶这一句话给噎得说不出话来,急咳了几声才缓过劲来,说道:“呃……出去玩儿了。ww对,出去玩儿了,我昨天不是跟你讲过了吗。”
“哦。”小叶点点头,眼中光芒益发不同寻常,像是自呓般说道:“得把它寻回来才是。”
苏七听到后呵呵笑了两声,昨天这丫头也是这么说的。
“对了小姐,它去哪儿了?”
“呃……可能……就在我们周围也说不定啊,这谁也说不准不是。”苏七看着自己碗里最后一口白粥,一仰头喝了下去。
小叶似懂非懂地点头,“这样啊,小叶知道了。”
苏七笑着点点头,小叶便也把东西都撤了下去,苏七还是坐在桌边静等着小叶前脚一走小东西后脚就窜进门来。
照她来想,小东西定不会走远,也就是在这周围藏藏罢了,昨天可不就是小叶刚走就有道金光窜到她眼前来么。
可惜,她失策了。
小白直到小叶回来也没见着影,她还当是小东西到了此番还是不敢进,便又三言两语把小叶打发出去了,可是左等右等这小东西还是不回来,苏七突然急了,莫不是真的那么不小心给白玉羽捉去了吧?
越想越心慌,这小东西也真是的,躲什么躲呀,小叶那丫头挺好的,也就是揉了它几下脸而已,它就跟小叶是凶神恶煞似的,这下倒好了,为了躲小叶再把它自己小命搭在白玉羽手上,就真的是不值当了。
“真是的,这小东西平常也没见这么怕我啊,还偏生就这么怕小叶了。”苏七坐在原处不停嘀咕着,她就纠结这个问题了,要照说这小东西怎么说也是只麒麟呢,再不济也是只上古神兽啊,随说现在看起来更像只老鼠吧,可那只是外表,这小东西可是纯正血统的神兽啊,再怎么着也不会就这么怕了啊。
可是这纯正血统的小东西还就是在躲着小叶,只要小叶在小东西就不出来。
“谁说我怕她?”一道娃娃声音传来。
苏七听到后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栽下来,两只眼迅速地在周围观察着。
靠!
谁在讲话!
这屋里貌似就她一个人吧?!她刚才自言自语来着,从也没想过谁会突然,冒出来回她一句啊、
“以后不许说我怕她,我才不是因为怕她。”
苏七这次听清了,这甜甜糯糯的声音……绝对不是小叶,她刚才还想是不是小叶半路又折回来了,这次她不但听清了,里面的内容也明了。
刚才她是自言自语小白为什么这么怕小叶对吧,那个甜糯糯的声音回了她两句话,中心论点就在“我不怕她”……
难道……
靠!是小白?
“小白?”
没有回应。
“呃……小白,是你么?”
苏七竖直了两只耳朵听,还是没声音,这才安慰自己是为某个没良心的操劳过度才出现幻听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的。
连忙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捧在手里,念叨着给自己压惊。
“那是过了夜的。”
苏七惊得把手中茶杯猛地一扔,还好,跟上次小叶吓到自己一样的状况,茶水溅一地,茶杯没事,同样也是隔夜的茶。
这次她可听得真真切切的。
“小白……”
“我在这儿。”
苏七察觉到自己的手突然被一只小爪子一拍一拍的感觉,很淡定地低了头,微笑着,看了看那只金光老鼠。
“刚才是你在讲话?”苏七咬着牙问道。
“是。”虽说刚才心里确定了八九不离十,现在这么一听,看着小东西那只麒麟嘴里真的吐出人类的话来,苏七还是有点儿接受不了,一时间呆呆愣在那里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好。
小东西极不屑地看了她那呆呆的表情一眼,道:“你记好了,我才不是因为怕她才不回来的,我是因为有事情。”
苏七静静地看着那张麒麟嘴一张一合,想着今日怎么看这小东西身上的金光好像比昨晚还要再盛些了呢,听了它讲的话,很自然地 ...
(就接了一句:“你能有什么事情?”
不怪她瞧不起小白,关键是这小东西每天吃啊睡啊玩啊,有什么事情能去做。
“我……”
苏七斜着眼看欲要辩驳的小白,笑道:“你说啊你说啊,你怎么了?我们家的小白大爷到底有什么事情去做啊?嗯?”
“我就不告诉你……”小白淡淡瞥了她一眼,颇是有股不愿与她多争论的意思在里面。
“嗯,好,你不告诉我,那我就认为你还是为了躲小叶。”
这小东西是要逆天了。
不过她还就不信了,这小东西怎么会说人话的她也得搞清楚,不是为了躲小叶那是为了什么非要跑出去她也得搞清楚,她就不信治不了这小东西。
小白哼了一声,道:“随你怎么想,反正我不是。”
“哟呵,你还满不在意的么,那你不说这个就跟我讲讲,怎么学会说人话的呀?嗯?”苏七朝小白眨眨眼,满面笑容,自认为是个好形象。
“哼,我本来就会的。”
苏七一听这话就乐了,不无嘲讽地问了过去:“那你早些怎么不说啊,嗯?”
还它早就会了,那它每每受了委屈为什么只会包着一团眼泪,然后让她感觉心里有只爪子在挠啊挠似的,那明明就是不会好蛮,要是早会的话这家伙何至于每次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看着她。
“哼,不早说是因为那个时候还说不了。”
苏七一听这标准的娃娃声音,瞬间觉得,仿佛又看到自己的九妹凝儿了。这般可爱的语气,这样甜糯的声音,很是想让她狠狠抱住这小东西亲一口啊。咳咳,当然了,她这个想法是在如果小白不是顶了一身鳞片的情况下。若是小白不是顶了一身金光闪闪的鳞片,那照这个声音来判断,也就顶多两三岁孩子那样,两三岁的孩子尚听不出男孩女孩的分别,是以她现在一听就有种,凝儿在自己身边的感觉。
“说不了不就还是不会说么,好了小白,你承认吧,做个诚实的孩子,你家主人我是不会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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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 第十九节 靠,种子都没了 孟纭紃
( “说不了不就还是不会说么,好了小白,你承认吧,做个诚实的孩子,你家主人我是不会怪你的。”
小东西很淡定地闭口不言,苏七撇撇嘴,也不再出声。
她倒是在想,为何这小东西突然间就能开口说人话了。若真是如它自己所说的那样,早就会说,那为什么到了关键的时候这小东西能说却不说。说来说去不还是不会说么,还非要打肿脸充胖子,真是不让她省心。
苏七斜睨了小东西一眼,道:“吃东西了没?”
昨晚没吃,今天又一天没吃,这小东西肯定要饿坏了,还死撑着不搭理她。
小东西淡淡道:“吃了。”
苏七一挑眉,问道:“吃的什么?”
“好东西。”
苏七撇撇嘴,还好东西,这山谷里倒到处都是好东西,可是这小东西吃得起么。不过也算了,既然这小东西不愿多说她也不强人所难不是,既然它自己都说了不饿,那她还是给自己省点儿粮食和力气。
一切都很顺理成章,苏七继续不紧不慢地过着她的日子,小东西还是小叶在的时候就一溜烟跑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她也懒得管了,反正这小东西会说话之后就越发一副牛哄哄的样子,她才不自讨无趣,要是这小东西哪一天真的不想跟着她了,那就随它去吧。总之,能跟人沟通就好,这样一来,小白的危险和麻烦就会少很多,她也犯不着担心什么,还是那句话,小白可是血统纯正的上古神兽,她都得求小白罩着,还担心什么。
这样平安无事的日子,就在三天后终结了。
白玉羽黑着脸踏进屋门时,苏七感受到了一股……呃……阴暗的气息。
“白公子,你做饭的时候火烧大了?”结果一张脸就被烟熏成了这个样子?
白玉羽本来就黑的脸一下子更黑了,苏七暗自翻白眼,三四日不见,本也以为白玉羽总该酝酿好情绪了吧,没想到还是这副鬼样子。
“你不是说不要么,为何还要自己去取?”
白玉羽拍了拍本来就没有褶皱的玄色衣衫,坐到了桌边,苏七暗道真是巧,他们俩坐的位置,刚好跟那晚一模一样,这是又要思考人生?不过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要不要的,她去取什么了?她这副样子还能去哪儿取什么?
“喂,白公子,你胡言乱语些什么呢,什么我要不要取不取的?”当下就没好气地朝着白玉羽回了过去,脸黑黑地跨进来让自己本来挺愉悦的心情就掉了一个档次不说,跟自己在这儿胡言乱语什么。
白玉羽眸中闪过一丝惊诧,问道:“不是你去捉了金引?”
苏七心里“咯噔”一声,金引……?
金引丢了?
心里好像将某两件事情联系起来了……是小白!
这谷里能去那等地方的,除了白玉羽和她,就是小白了。怪不得她看这小东西身上的金光愈发亮了起来,她还当是自己眼花了,原来竟是这个缘故。
怪不得小东西每每讲它吃过东西了,原来吃的确实是好东西啊。
只是,这样子,她要怎么去跟白玉羽说才好,说不是自己吧,那小白又明明是自己的,这样一来罪名还是算在她头上了,反正就是怎么说都是她的事情。就算不是直接也是间接,反正她是有口也说不清了。
“我……我只能说我事先不知道这个事情。”
白玉羽问道:“那也就是说,不是你?”
“嗯。”苏七一咬牙就点了头,反正不是她,反正不是她,白玉羽再怎么问也不是她,本来她就没做过这种事。
白玉羽收回落在她身上的淡淡目光,道:“我料想也不会是你。”
这话倒让苏七一愣,什么叫他料想?为何会料想?
不过这话听起来还是蛮舒服的,言外之意岂不就是说她不是那种当面说了一套背后做了一套的人么。
“嗯,白公子,我欣赏你。”苏七心情瞬间好了不少,本来也就是,她那晚既然说了不要就是不要,不会再跑回去捡起来的,就算是非要捡起来也会跟白玉羽吱一声的,否则岂不是变成了偷窃。
她苏七,这辈子除了千祗璃,还没偷过谁的东西。
谁叫千祗璃总是一副唯他独尊的样子,明明千祗翊也是傲娇的人,可是她现在就是不喜欢千祗璃多一点,再加上潜意识里总觉得是千祗璃害得自己到现在都回不了家,所以千祗璃每次一惹自己,自己就会很自然的冒出要去偷他东西的想法,谁让他总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这叫以牙还牙,千祗璃敢对着自己发火,她就敢对着他那些金银财宝发火。
苏七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是显然她想得太天真了些。
白玉羽也是同样一改方才脸色黑黑的样子,挂上了一抹浅笑,倒为它那张精致的面容添了几分明媚色彩,语气淡淡道:“不管是不是你,反正跟你脱不了关系,这笔帐你说……怎么算?恩?”
苏七嘴角的笑一僵,这笔账……还能怎么算?
不是都掀篇儿了吗,为什么又扯回来了,上次白玉羽问她要钱的时候,她可是还记忆犹新。
“呵呵,白公子,你又不缺钱。”缺钱的是她才对,她就知道,这世上就总是有这种富人欺压穷人的故事,于是富人越来越富,像她这样的穷人就越来越穷。
“我不缺钱。”
苏七抬眼望房顶,静静等待着下文。
照她一贯以来的常识来理解,像这种符合她心意的话,一定是后面跟着一个“但是、可是、不过、”,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但我可没说我不缺金引。”
还是听了完整的话心里舒服一点,苏七暗道,边想边把目光从屋顶移开,脸上又挂上了一贯的面瘫笑容,道:“白公子都说了是金引了,既然不缺金,又何惧引呢?”
白玉羽瞥了她那面瘫笑容一眼,道:“嗯,你说的对。”
苏七心里一喜,看看,什么叫做会说话,她苏七就是,就这样吧,白玉羽自己讲了他不缺金,那多喂几条金引又不是什么难事。
“既然如此,白公子就请回吧,再思虑着怎么多养几条金引才是当下最要紧的,您说是不是?”突然间,苏七觉得,自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万一白玉羽不走,就赖在这里,不说她自己会不会忍不住把小白供出来,就是小白自己回来,然后白玉羽看到小白那金灿灿的颜色,不用她多说,自己就全明白了。
她这是造孽啊。
她干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捡了这么个祸害回来,真是作孽啊。
白玉羽把袖子一甩,干净利落的起身,抬起脚就跨了出去。
苏七这时候才感觉到,白玉羽那积发的怒气就一下子在此刻散发出来了,幸好现在白玉羽是在抬脚往外走,要是正面对这她,她肯定看得到一只比熊脸还要黑的脸, ...
(哦不,也有可能是绿的,红的也有可能。
还好那天她跟这厮思考人生的时候是在晚上,又碰巧月色不好看不见脸,否则才要吓坏她了。白玉羽这次生气其实还没有那一晚严重,只是这是两种完全截然不同的怒气。
上次是因为心疼,因为心里那份美好被人触碰了,他便完全是出于一种保护心理。而这次则不同,就是由内而外不由自主升发出的怒气,就像是小时候自己的东西被其他孩子抢了那样,从胸腔中勃然而起的怒气,带着些许不满。
苏七重重抚额,不敢再去看白玉羽,哪怕只是背影。只是在心里暗暗骂着自己在造孽,等小东西回来看她怎么收拾它。
“我那么多金引一只不剩,你自己看着办。”
白玉羽的身影渐行渐远,都看不见身影了却说了这么一句话,说出的话倒像响在耳边一般,只是……这话却让苏七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奶奶的,小白,你也太狠了吧?
养猪也得有母猪下崽呢,你这是要让白玉羽的金引断子绝孙呢……白玉羽的金引断子绝孙不重要,关键是……白玉羽肯定是要把这笔帐算到她的头上的。
她刚才还说让白玉羽去拿金子再喂几条出来,现在她明白为什么白玉羽听了这么一句话就忍不住拍ρi股走了,连那股怒气也压抑不住了。靠,没了种子还喂个屁啊。
苏七再次暗道,自己这是作孽啊作孽。
晚上的时候,小东西又跑了进来,苏七这次确定了,这小东西绝对是罪魁祸首。
她就知道自己不会未老先衰,处在大好风华就眼花的,这今晚仔细一看,还不错么,亮堂堂的,她这屋里不用点灯了,金子都没它这么亮。
还行么,这么三四天过去了,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了,金引尝起来不错吧,那么多够这小东西消化个十天半个月甚至小半年的了吧。
“小白啊,这么几天下来,我问你饿不饿你每次都说不饿,那你跟我说说,你是在谷里寻的野花野草吃了呢,还是吃的那些毒虫奇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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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 第二十节 茹毛饮血就是形容你的 孟纭紃
( “小白啊,这么几天下来,我问你饿不饿你每次都说不饿,那你跟我说说,你是在谷里寻的野花野草吃了呢,还是吃的那些毒虫奇兽啊?”她就不信,这小东西嘴里还能说出朵花来,那可是那么多金灿灿的金引,再说了,跟它还是一家的,它就敢那么狠心地全都吃了,还不说跟她提前知会一声,搞得白玉羽来找自己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ww
小东西见她一副明显憋着怒气却还是笑着的模样,猛地打了个寒颤,心下也明白她知晓了,便也不再揣着,大大方方承认了,道:“那些至少够我一年都不用吃这凡世间的东西了。”
苏七哼了一声:“我料想也是。”你倒好,你全部都给吃了,我就是买一年的点心供着你也用不上那一只金引的价钱,这笔买卖算下来,你倒是不亏,可是白玉羽那边……
苏七想起这个就头疼,要说这次是他们占了便宜不假,可是那白玉羽岂是好惹的主儿,那么多金引呢,可不是小数目,全让这小东西吃了,她想想都肉疼,更别说白玉羽了。
“小白啊,你可把我害惨了。”
小白撇撇嘴,道:“放心好了,他不会怎么着你的。”
“我倒是有什么能让他怎么着啊。”一没钱二没势,就只有这一条小命,白玉羽要取便取了去罢。人家都说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那没有钱还的时候,岂不是就也要偿命了?
“嗳,对了小白,白玉羽说那个东西是不能多用的,你吃了那么多……你没反应?”对啊,白玉羽说一只不剩,可是那天他明明还跟自己讲过这金引是不能多服的,否则她早就从那里再向白玉羽讨两只了,只是为何这小东西却没事?
莫不是白玉羽为了不忍痛割爱,在诓自己?
那自己岂不是亏大发了?
本来还想着自己吃了一条就那么大效用,若是再问白玉羽讨几条一起用了岂不是锦上添花,结果那厮跟自己讲不能多吃,会吃死人的,她一想也是,凡事都不能太过不是,遂也信了他的话,既然自己用不着那就不讨了。可是方才她才想起来,那天她去看的时候虽未近往洞里看,可是看那一团金光,再加上看了个模糊的轮廓,不说上百,少说也得几十。白玉羽说一只不剩,可是为什么小白把那么多全吃了却一点事都没有?
小白理所当然道:“人类如何能跟我一样?”
“那你吃了那么多,有没有感觉浑身精力充沛啊?”
小东西摇头:“没有。ww”
“哦。”也许效果没那么明显,自己当时也是什么都没察觉到,就只是腿能动了,后来去找西齐看自己是不是零隼者,这才无意间发现原来服过金引之后有这么大效用。
再说了,这小东西自己都讲了,人类如何能跟麒麟一样,也许说不定这东西搁在人类身上是件宝贝,到了小东西那儿也许就是吃食也说不定。
“你倒是真吃得下去,那跟你可是一家的。”苏七小声嘟囔着,她就奇怪了,这小东西看上去也挺可爱的,特别是现在一开口那标准的娃娃音,就让自己觉得,跟在自己身边的,简直就是个活宝,可是她只要想到活宝抓着一条条金色虫子往嘴里塞的样子就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当时她吞的可是一颗颗的丹丸,就那样还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了这一身灵气,若不是当时千祗璃非要来跟自己争抢,她也不会一着急就把一整瓶全都吞了下去,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她那样的服法,倒让自己意外得了好处。
不过也还好是丹丸,要是让她直接拎着一条金光虫子往嘴里送,她还没那么大的勇气。于是,她越发佩服起小白来。
苏七轻叹一口气,“啧啧,小白啊,茹毛饮血就是用来形容你的。”
小白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两只眼鄙视地看着她,苏七把眼一瞪,小东西又讪讪收回目光。
于是,审问也用不着了,事情都明明白白的,全部都是小白搞的鬼,却要她来背黑锅。
晚上睡觉的时候,苏七还一直在心里默念,自己这是作孽啊。
第二天便是以极度不开心的心情醒来了,一睁眼就在想白玉羽要是今天再黑着脸过来找自己,自己改怎么跟他讲。
把小白供出来是万万不能,可是那又明明不是自己,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管凶手是谁,都跟她脱不了关系,这是白玉羽昨天自己讲的,那就是明摆了要让她赔钱吗。
本来赔钱的危机都被她一句话化解了,白玉羽自己也讲了他不缺钱,可是小白也太狠了,它把白玉羽所有金引都吃了,那白玉羽就是有再多金子……他就是想喂也喂不出来了啊。
白玉羽说他的第一条金引是在这谷里寻到的,可是……再凭空寻一条的几率……苏七只觉一阵头痛,心里把小东西祖宗十八辈问候了个遍。
“小姐,你怎么了?生病了吗?”小叶的脸近在咫尺,还伸出手来在她面前晃了一晃。
苏七一挥手把小叶晃在自己眼前的手打掉,叹了一口气:“唉,小叶,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怎么没法儿过了?小姐,你怎么看上去病恹恹的?”
苏七又是一叹气:“我说没法儿过了就是没法儿过了,白玉羽要坑害我。”
小叶神色一紧,道:“白公子?为什么会坑害你?到底是怎么了?”
“没事,我们要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小叶,我们过两天就出发,然后我就带着你回南方。”再继续呆在这里难保不会出事,要是白玉羽准备让她一辈子都住在这个破山谷里她还要不要活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那三个人她就不管了,此刻大概也已经回京了,毕竟南昭使者上京的事情可是耽误不得,一个闪失便是国与国之间的纠纷,再加上这次西凉犯境,南昭派使者上京也说不清究竟是个什么意图,为何南昭小公主也来了?
本来南昭就是小国,在西凉和天盛之间生存,按道理来说不易才是,可是这么几百年下来了,南昭还好好地屹立在两国之间,并且仿佛越来越发展地昌盛。
天盛和西凉都不敢轻易对南昭动兵,其中很大一个原因便是天盛和西凉本来就不合,如果说一国对南昭动兵,另一国便可跟南昭联合起来,那先动兵的那一国就岌岌可危了,所以这么多年来南昭就这么矗立在两国之间。天盛和西凉都想要拉拢南昭,可是南昭王就是不表明态度。
也亏得了常夏王未表明态度,否则,一旦南昭与一国联合,那哪一国便是有恃无恐,即刻便可下令攻打另一国,那到时候,岂不是民不聊生。
所以,这么多年来,南昭其实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南昭是小国,却使得两大国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次西凉竟然侵扰天盛边境,也不知道西凉的君上是怎么想的,本来天盛跟西凉实力相当,便毫不畏惧,可是战事进行到一半时南昭突然也出兵了,于是天盛便是有些力不从心,谁知道到了后 ...
(来南昭又突然撤兵,并且还派了使者上京,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缘由,反正这件事情肯定不一般,要不千祗翊也不会那么急着就要回京。
南昭小公主,常夏菁。
常夏菁也要进京。
南诏王这个唯一的女儿甚是得他心,这次派使者来天盛派哪个不好,为何偏偏派了常夏菁来?
她就只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和亲。
若不是要把女儿嫁到天盛来,以南诏王的性格以及对常夏菁的疼宠怜惜,是万万不会舍得让常夏菁跋涉长途跑到天盛来。战事么,其实也好说,不过就是两国统治者之间交涉一下,便可轻松控制,可是自古以来那么多的战争就还是因为那些统治者或者说统治家族的野心。
常夏菁若说是来议战事的,好像也说得过去,只是以南昭现在这种状况,天盛和西凉都想巴结,实在是没有必要自己出使的同时还派出一个整个常夏朝最尊贵的人来。
这么说来,就还是和亲了。
可若说是和亲好像又有些说不过去,南昭既然帮着西凉一起打天盛,为何又会半途变卦反跟天盛和亲呢?
再说了,和亲……去找谁和?
千祗璃和千祗翊有没有兄弟她不知道,自己也没问过那么多,平常也是因了父母亲的嘱咐绝不多关心皇族的事情,于是除了自己接触到千祗璃和千祗翊以后对皇家有了那么些许的了解之外,就真的是一无所知了。所以当今皇上到底是有多少个皇子她还真的是不清楚,若是多了还好说,若是少了……那千祗璃和千祗翊,作为最得宠的瑂妃和惠妃的皇子,便是要担起这个重任的。
南诏王么,傲娇不已,条件差了他自然是不会让宝贝女儿屈膝下嫁的。
可是这么说来,千祗璃和千祗翊就又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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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 第二十一节 人言可畏就是这个道理 孟纭紃
( 南诏王么,傲娇不已,条件差了他自然是不会让宝贝女儿屈膝下嫁的。ww
可是这么说来,千祗璃和千祗翊就又要倒霉了。
千祗璃是绝对不行的,千祗璃跟玉婉那可是公认的一对,满朝文武皆知的青梅竹马,更何况皇上怎么也得给柳丞相这个面子不是,若是把常夏菁嫁到千祗璃那里去,那玉婉和常夏菁的大小可是不好排,得罪南昭王和柳丞相都是要不得的选择,所以千祗璃这一遭算是躲过去了。
如此说来,就是千祗翊了。
千祗璃她倒想得明白结果,可是千祗翊到底要怎么做她还真摸不准。
依她看,千祗翊为了柳凡琏守身不娶与以社稷为重遵守皇命的几率各占一半,谁让这家伙总是阴晴不定的,也就不好说。若是换了她,她宁愿选后者,毕竟这桩买卖也不亏,不但能让皇上对千祗翊的态度缓和一点,千祗翊自己还因为常夏菁就得了南昭王这一个助力,何乐而不为的事情。
不过这些也不是她该操心的,杂七杂八的事情就让他们皇族自己去操心吧,她还是该想想自己要马上带着小叶小白回乡的事。只不过,刚才自己讲出来的话,好像小叶有些不太乐意。
苏七淡淡瞥了一眼小叶有些不情愿的表情,问道:“怎么了小叶,不想回去么?”
小叶缓缓地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只是想到突然要离开这里,竟然无故有些伤感。”
“小叶,有些东西终究是要失去的,还是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为好。”苏七轻叹了一口气,也难怪,小叶这丫头生在兰州长在兰州的,如何能舍得。
小叶的目光微微一滞,转而又笑了笑,道:“小叶知道了,小叶会的。”
“嗯。”苏七点点头,这样就好了,这丫头是不蠢笨,大多时候是稍加提点便可明白的。
于是,那天与小叶说了话之后她便开始过每天的安稳日子,小白也是整天神出鬼没的,估计又是去谷里寻些什么它自己用得上的东西,她也不拦了,反正都赔不起了,还不如多占些便宜,便也任由小白去了。白玉羽自从那日之后也没再来过,也省了她整日上愁如何去应付这厮,于是日子便也过得舒坦。
她自己也没数日子,只觉得,在这世外桃源,有小白小叶陪着,没有白玉羽来烦,日子过得真是安逸。
待到脚上和腿上的伤全好了之后,她就又在谷里蹦跶了几天,顺便去那个山洞观望了一下有没有被小白遗漏掉没吃的金引,结果就是连根骨头都没找着。
呃……也许金引是没有骨头的。
总之来说,她算是确定了自己真的是摊上大罪过了,站在山洞前一阵痛心疾首之后,又欲哭无泪地回了屋里喝那隔了夜的茉莉花茶。
这茶是自从看星星那天才有的,白玉羽每天都让小叶送来,只不过每次都是中午送来,所以她每每上午喝的都是隔夜的茶。
隔夜不说,每天还就一壶。白玉羽这茶跟别的茶好像不太一样,但是她也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不过即使再怎么不一样,她也就喝得到一小壶,所以每天都是喝得干干净净、
到了出谷的那天也没敢再去找白玉羽一趟告个别,她自己带着小叶怀里藏着小白偷偷摸摸地就出去了,走之前还没忘了在那木屋里给白玉羽留了封信。
信上内容其实不过那些她感谢白公子救命之恩,改日有机会定会相报,不辞而别实则是怕打扰公子诸如此类等等好听不已的话,却一句都没提那金引的事。
出谷后苏七就得意洋洋开始策划下一步的路该怎么走,为自己过谷口时看星星那晚见的那些个恶心的东西竟然都不在高兴了一把,好生庆幸原来那些东西都是晚上才出来的,还好他们是天刚亮的时候走的。殊不知,一白一碧两个身影做贼似的往外跑时,不远处的山峰顶处,一袭玄色身影静静而立,眼若寒星,此刻正默默注视着谷口身影。
苏七怕是永远都不知道,那是白玉羽替她铺平的路。
出去的时候到了个从没去过的地方,苏七就凭着扔树枝的方法跑到了个还算繁华的城镇,一打听,原来再往前转就又转到兰州了,她这才顿悟,记得无悲大师跟自己说过,魂涯距兰州不远的。
于是这次不用扔树枝就找到路了,一只麒麟两个活人就直直奔去了兰州,在兰州雇了马匹车夫,这就浩浩荡荡踏上了归乡的路。
一路上听人说了不少那南昭小公主常夏菁的事情,皆道是美若天仙,才华横溢,就没点儿新的形容词,她大多时候听完撇撇嘴就算完事,这些人把南昭小公主说得天上有地上无似的,可是他们有哪一个是真的见过常夏菁?没见过就能说得好像自己跟常夏菁做了八百辈子的夫妻姐妹亲戚似的,万一是个丑到不行的呢,万一目不识丁呢,看这些人到时候还会不会说这南昭小公主跟神仙转世似的。
人言可畏就是这个道理,能把假的都说成真的。
虽然她不觉得这是假的。
常夏菁要是没有一点资本也就不会惹得南诏王那么宝贝了,这便是另一番道理,叫做无风不起浪。
可是这一浪卷一浪的势头也太大了些,唉,现在的这些人啊。
小叶也在跟她念叨南昭小公主,这丫头好像就是对南昭使者有特别大的兴趣,自己在灵音寺时就不停念叨,那个时候南昭使者上京的消息尚未传出来小叶就知道了,结果没几天皇上和惠妃就赶回京了,后来在西齐的府邸住了一段时间,又在楚府住了一段时间,这南昭小公主要来的事情才逐渐被人知晓,战事情形的变化也是微妙不已。
她一直在奇怪小叶为什么似乎知道这些事情比皇上和惠妃知道地还要早些,可是她问的时候小叶就总是回答说她也是道听途说来的,于是最终她就把小叶的这项独特能力归结为这丫头太八卦了。
还有一件事也说不上是好是坏。
那就是她本该每月十五发作的郁仙散一直都没有反应,本来在魂涯的时候她还有恃无恐,算日子也是该在魂涯发作,顺便在养脚伤的同时把郁仙散发作的后遗症给休养回来。魂涯是没有西齐的寒玉床,可是魂涯有白玉羽在,她也就不那么担心,可是一直到了她的伤好,偷跑出谷,都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高兴的同时又是担忧不已,她又没有设么特别动作,只是在魂涯呆了那么两个多月而已,难道她也集魂涯众多生灵之灵气了?然后就把郁仙散的毒性给压下去了?抑或是化解了?所以她就没事了?虽然这个想法很离谱,但是她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可能性了,要不就是郁仙散犯抽了,说不定就等着哪一天一举反攻直接把她的小命给夺了,所以就是越想越担心。
小叶问她怎么愁眉苦脸的,她社么也没多说,嘱咐了小叶一句,要是她在路上死了,就把她的骨灰送去峪州苏府梅画园的夫人手里。小叶连忙哭丧着脸问她为何要说这样的话,她只是叹气不说话。
她怎么知道发生在 ...
(自己身上这稀奇古怪的事到底是怎么了,也不知道是祸是福的感觉,就是折磨人的很。
若干年后的苏七,因了这件事让自己整日心神不安害怕某一天就突然死了的缘故很是恼恨白玉羽,到了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在魂涯的时候自从自己说了要白玉羽帮她解毒那样的话,白玉羽当天就把解药给她配出来了,并且放在每天一壶的茉莉花茶中,不知不觉就帮她把体内的郁仙散除了。
这是后话。
现在的苏七还是每天都在担心自己万一死翘翘了怎么办,以至于这一路上的风土人情,亮点建筑,才子佳人,各色美味,她都是没有心情去看,小叶看她整日哭丧着个脸也是高兴不起来,小白还是每天没心没肺睡大觉,它自己也讲了一年不用吃人间的饭,倒省了她的事。、
舟车劳顿大半月,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回家了。小叶看了那满目的船只和斜顶瓦片房就开始两眼发亮,苏七笑笑不说话,心里却也是激动的很,到底自己还是这里的人,就算在北方住了八年,回到这里,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自己总算是回来了。
好像印象中的峪州跟此刻的峪州倒是不尽相同,不过苏府还是一丝没变样。
她推开苏府的大门时,管家带着一种陌生甚至防备的眼神看着她。
“姑娘是何人?怎敢私闯苏家大宅?”管家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看到她不甚华美的衣衫以及风尘仆仆的气息,轻微皱了皱眉,眸中尽是不屑。
苏七心中嘲讽不已,八年未见,老管家果然已经走了,这个新的,倒真是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她不喜那些繁重,便是尽量打扮简朴些,一方面迎合自己心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赶路方便些,倒白白让这老东西把自己给看扁了去。
“这大白天的,门没锁不就是让人进的么,我这怎么叫私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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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 第二十二节 梦到了、这都是个梦 孟纭紃
( “这大白天的,门没锁不就是让人进的么,我这怎么叫私闯呢?”她顾自扯出一个笑来,双目却是死死盯着管家的身形。ww
管家把两眼一瞪,语气不善地说道:“姑娘此话是何意?这堂堂苏府大宅就是门没锁又怎样,这里你想进就能进的吗?”
小叶已经在背后沉不住气欲出口说些什么,被她一个眼神止住了,瘪着嘴站在她身后不再说话。
苏七斜斜瞥了一眼趾高气扬的管家,面上笑容一分不减,可是眼里却一丝笑意都没有,她刻意把自己周身气息放得冷了些,跟千祗翊和西齐好歹也是一起呆过的人,就算这两人的气场她学不来十成十,学七八分也是没问题的,可是对付这样的人,五分就足够了。
意料之中的看到管家的身躯猛地一震,苏七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这就是她走了八年回来之后在苏府遇到的第一个人对她如此的态度,她记住了。
“小叶,我们走,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拦得住我。”苏七冷冷出声。
小叶便在后面跟着她一起走,管家因了刚才她那一身气场已是有些愣了,本来是想着她是哪里来的乡野丫头,却没想到竟有这样的一身傲气,管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看走眼了。
“姑娘是要来苏府找人吗,不如我先帮您通报一声可好?”管家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赔着笑脸,跟在苏七身边。
苏七皮笑肉不笑,道:“不劳烦您大驾,我自己知道路怎么走。”
管家只得站在一旁讪讪赔笑,暗中却招呼了人赶紧去找谁,她没听清,但是想也想得出,大概是被他们称之为老爷的人。
管家还是在她身后亦步亦循,苏七竟突然觉得,这厮很讨人生厌,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放高了腔调:“我身后的那个谁,别跟着了,我要去的地方你是不会想去的。放心吧,我不会偷这府里什么东西,我也不屑。”
她要去的,是这府里大多数人不愿意去的地方。
梅画园。
管家本还想拦着她,听她说了这样的话,两只凹陷进去的眼睛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再看了她沿着走的方向,仿似也瞬间明白了些什么,便也回了头转了身不再跟在她后面亦步亦循,苏七一笑,大概是亲自去找那人了吧。
苏府是老样子,梅画园也是老样子。
那有些破旧的木门跟苏府那虽然历经风霜却还仍然金碧辉煌的门庭比起来,倒真是鲜明的对比。ww
她的手缓缓抚上那木纹都有些显现出来的门,轻叩了两下。只觉得,这两声沉闷声响便是如鞭子般敲打着自己,自己都有八年不曾到过这个地方了,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可还安好?
敲了两下没有听到里面有声响,苏七这才惊觉,这就是养大自己的地方,还需敲什么门,再说了,这个点儿,娘应该在午休吧。
直接拉了小叶推门进去,里面的景象却让她有一瞬间的恍神。
这是……梅画园?
她记忆中的梅画园,不似其他院子那么奢侈,没有其他院子里那么多的丫鬟婆子,却也雅致有方,可自己面前这满地落叶,蛛丝在阳光下闪耀的庭院……这是那个开满了繁花,还有位风姿绰约的夫人在悉心裁剪的梅画园?
“小姐,这……”
苏七对着小叶微微一笑,道:“可能是我走错了吧,走,我们出去问问路。”
也不知道这是在安慰小叶,还是在安慰自己。
或许真的是走错了呢,自己八年都没回来了,走错了也有可能的,再说了,梅画园一直都不像其他院子那样有牌匾,自己又怎么能确定走进去的就一定是梅画园呢。
可是……那除了破败不堪以外跟自己印象中毫无差别的庭院,自己那走了许多遍的小路,以及……除了梅画园苏府不会再有第二个院子没有牌匾……
这些都让她突然觉得,为什么好像有些事情,就那么不知不觉中,超出了她的预料。
“七姑娘?”
背后传来这么一道声音,苏七缓缓回身,意料之中的,看到一名丫鬟前身形熟悉不已的妇人。
走上前去施了一礼,此刻,心中的滋味便是难以言明。
“姨娘,这一别,真是够久了。”其他的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显然沈姨娘看见她也是激动不已。
她对着沈姨娘笑了笑,这才是自己从今日踏进苏府露出的第一个真心笑容,泪就在眼里打转,哽咽着道:“姨娘,绾儿在此给您谢罪了,八年都未回来看您一眼。”
沈姨娘慈爱地看了看她,她一直都觉得,姨娘看自己的眼神,跟娘看自己的眼神是一样的,带着母爱的慈性。这也最起码代表,两个女人,同时将凝儿和她,当做了自己的孩子来看待。
“方才就听人来报说有位姑娘不管不顾就往梅画园这边来了,我一想可不就是你么。”沈姨娘话说到半道也是压抑不住心情,眼里亦是有泪花闪动,苏七心里一暖,大概娘见到她也就是这副表现了。
“七姑娘,你这八年,在外面可没少受苦吧?”
“没事,什么苦不苦的,看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苏七上前一步,拿了小叶递过来的丝巾去给沈姨娘拭泪。
姨娘轻轻握住她的手,面色有些迟疑,道:“七姑娘,我得跟你说件事,你心里得提前有个准备。”
苏七心里一跳,却还是笑着道:“姨娘有什么要说的便尽管说罢,绾儿听着就是,”
沈姨娘的声音仍旧是带着迟疑与掂量:“七姑娘,你娘……她不在了。”
苏七只觉眼前一黑,这一刻她听到的最后一道声音就是姨娘和小叶分别惊慌地叫了一声七姑娘和小姐。
自己就是那么可笑,甚至在昏睡的时候她还做了那样的一个梦,梦到了,这一切,都只是个梦、。
醒过来的时候她甚至有那么一种感觉,自己又回到当初尚未离家的岁月了、
可是面前的众人没有一张是拥自己入睡的那张面孔。
小叶就在床边站着,看见她醒就叫了一声,沈姨娘便在下一瞬就望了过来。
之所以说望,是因为,沈姨娘的身影被挤在了人群中,不能像小叶这般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她。
她皱了皱眉,看了一圈这屋里的人。有丫鬟,有一些妇人,应该就是那个人的那些小老婆们了,还有管家,身形畏畏缩缩地躲在门外,有些不敢直视她,看了一圈,她终于明白了沈姨娘为什么在人群中。
一来是这里人实在是多,是被挤在当中的,二来么,即使没有这么多的人,姨娘也是不能就此坐在她床边的。因为,坐在她床边的,是另一个人。
整个苏府最尊贵的人坐在她的床边。
看完所有人之后,她才把目光收回,投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身上。
他倒是变了些。
八年过去了,他竟然 ...
(生了华发,眼角的皱纹也是想盖都盖不住了,就连以前喜穿的那些较明丽些的颜色,如今竟也换成了黑色。
她听见自己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开了口:“呵呵,爹,岁月不饶人啊。”
那人显然是没料到她开口说的是这样的一句话,怔了一怔,面色倒是带着些父亲见女儿应有的激动,可惜,淡薄无几。
“七小姐醒了,快来人照顾着。”在怔了片刻之后,那人才开口说了话。
这话,却也不是对她说的。
立刻两旁便有人上前来,苏七挥挥手,示意不用,出声让小叶将自己扶了起来。
她坐起身的那一刻,那一众人突然就熙攘了起来。
“呀,刚才看她还看不真切,现在看起来,倒真是跟夫人一样,生了副好相貌。”这是还算尊敬点儿的说法。
“哟,我说呢,为什么老爷就不待见她们娘儿俩,这一看可算是看出来了,同是生了副狐媚样子。”这便是那恶毒的。
讲得倒是好,看起来这是对当年的事也是了解的吧,要不怎么就往那狐媚子身上扯呢。只可惜,讲得再好也就只有自己嘀咕了,要不是她习武之后耳力过人,怕是也听不到这精彩一句了。
那些人的小声交谈混在一起,便有了菜场的效果,吵得人脑袋发胀,苏七不悦地皱了皱眉,目光凌厉看向那些人,冷声道:“想说话的都给我出去大声说,在这里压着声音是有多难受,我姨娘的屋子可不是让你们在这里糟蹋的。”
那些人立马就停了,苏七只觉耳根子清净不少,才没闲工夫去管那些人脸上或愤怒或不悦的表情。
“既然七小姐如此不待见我们,那我们留在这里干什么,妹妹们,我们这就走了罢,也省得在这里脏了沈妹妹的屋子。”最后那一句倒是咬得特别重。
苏七目光一凝,定在那人身上,能称在场所有人为妹妹的,就只有那第二位进门的华氏了。
母亲进门之前,那人有三位夫人,第一位却是个薄命的,在坐月子的时候便坚持不住去了,接着就有了华氏进门,华氏顶了个四大家族之一华家小姐的身份,却是个庶出,便也只能当个妾室,可却是养育了三个女儿,先是一对双胞胎,本想再要个儿子,却不料还是女儿。那第三位进门的夫人是个福薄的,生了两个也都是女儿。这便是她上面那六个姐姐。
华氏便仗着自己娘家以及养的这三个女儿,在母亲魄落之后,自视甚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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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 第二十三节 原来,天都凉了 孟纭紃
( 华氏便仗着自己娘家以及养的这三个女儿,在母亲魄落之后,自视甚高了。
她小的时候这华氏便是将自己当这苏府的主母看的,没想到一别八年,这副脾性还是不改。沈姨娘倒是皱了皱眉,苏七暗道自己刚才给姨娘惹祸了,不过……谁怕谁呀,呵、
“哟,这七小姐还真是个气性高的,华姐姐说得对,既然人家不待见我们,我们走了就是了。”华氏一开口便要有人附和,本来她还奇怪哪里来的这一屋子的人,她走的时候这屋里也就五位夫人,华氏,以及那第三个进门的,沈姨娘,还有在沈姨娘前进门的何姨娘,再有就是母亲,才凑足了这五位夫人,可是如今面前……这一屋子的人……倒真是来得蹊跷。
这个她就不想了,关键是,这些人在这里吵得她很不舒服。
盈盈扯出一个笑来,不紧不慢地说道:“不是说要走吗,那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要走的全都给我走!”
床边那人看着她不达眼底的笑意,眸色愈发深重,苏七只当看不见,只是看着周围人群一哄而散清净不少。
沈姨娘看了人都走了有心想上前来,却是碍了床边那人又止了步,苏七莞尔一笑,这次却是真心的,道:“姨娘快近前来,绾儿可是想您想得紧。”
沈姨娘面色一喜,看了看床边那人,那人并没什么特别的表示,沈姨娘这才往前走了几步。
“七姑娘,你这一走就走了这么久,老爷可是也念您念得紧啊。”沈姨娘道。
苏七讶然,是么,他竟会念自己念得紧?怕也是客套话吧、
“嗯,知道了姨娘。”苏七笑着点头。
“这八年,在外面,可有受欺负?”
苏七看见那人缓缓站起身,立于床边,然后,问着她是不是受了欺负这样的话。
她含笑道:“哪有什么欺负可言,一切安好。”
即便是真的受了苦,现在说又有何意义?
“如此就好。”那人点了点头,再也没看她一眼,抬起脚就出了院子。
沈姨娘看着那人出了门才算是真正近距离地坐到她身边来,略带些心疼地看着她,关切地问道:“七姑娘,你这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呢,亏得是老爷给你请了郎中来看,否则你可要吓死你姨娘了。ww”
苏七一愣,什么叫做“亏得老爷请了郎中来给你看”?
亏得?
难不成没有那人给她请郎中她便要命丧于今日么,难不成她自己就不能顾得好自己的性命了么?
姨娘,你何时也活得如此悲哀了。那人小小的施舍,你便也要和那些女人一样无尽地感恩戴德么?
“放心吧姨娘,我没事。”大概是听了那样的消息,一时受不了吧。
“还说你没事,大夫都说了你这气血不足是长久积郁下的毛病,跟姨娘说实话,是不是在外面过得不好?”
苏七暗道怪不得,气血不足嘛,整日吐血能足得了才是怪事、
不过她可不敢把自己那些经历都一一讲出来给姨娘听,姨娘是被这苏府圈住的可怜人,听不了她那些事、
“姨娘,我是听了你说的话,一时接受不了罢了,哪里是什么长久的毛病。”若真说长久,也就是半年前自己遇到千祗璃,从遇到千祗璃开始就没消停过。
沈姨娘听她提起这件事也是心有不忍,叹道:“七姑娘啊,你娘她……这也只才半年前的事。”
苏七一急,“半年前?那为何没有人去告知我?”
“老爷说是派人去接你了,只不过半路你走失了,这半年便是在一直找你,可惜寻你不得,这不是今日你自己回来了。”沈姨娘越说越伤感,又是抑制不住心情,眼泪又那么落了下来,倒平白给这屋里本就凄凉的气氛又蒙上了一层凄凉。
“姨娘快别哭,绾儿常年不在身边,未能尽孝道已是惭愧,岂能今日让姨娘一而再再而三地落泪!”苏七直接下了床,也未管这十一月的天气地下寒凉,直接就跪了下去。
“七姑娘这可使不得,在梅画园门前那一礼我就勉强受了,可你是这苏家嫡出的小姐,我怎可再受你这一礼呢。”沈姨娘慌忙去扶她,可惜苏七就是跪在地上不动,她扶不起也就放弃了,只是站在原地一脸心疼地看着苏七。
苏七觉得,这脸上,有什么凉凉的,大概是自己又落泪了吧。
自己这一辈子的泪,大概都要在这一年流光了罢、
她这一跪,既是跪姨娘,也是跪母亲。
母亲这一世活得艰难,姨娘也同样是个苦命人,估计这偌大的苏府里,真正快活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姨娘,我这八年在外面,也是时刻在念着母亲,您,还有凝儿的,如今母亲不在了,我不是那种死死守着过去的事却不释怀的人,既然如此,您只要信我,以后在这苏府里,没有人能够欺你和凝儿。”
她接受了这个事实。
半年前是有人去接她,结果不是被千祗璃一脚踢下去了么,世上果然所有事都是福祸相依的,她结识了那三个人,带回了小白和小叶,却失去了见母亲最后一面的机会。
她不想伤春悲秋,那没用。
这件事对她造成的冲击是绝对的,可是即使是她想得再多也是丝毫没有用处,今日那一大屋子人的态度她也看出来了,看来姨娘过得也不好,即使之前能跟那些女人和平相处,只怕也是因了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变成了众矢之的。
她在这世上就那么几个亲人,她失去了最重要的那一个,便要让剩下的,过得安好。
她不是坚强的,却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懦弱不已,现实终究是残酷的,她便不去幻想那些美好,因为这一切,终究都是凄凉的。
她定定看着沈姨娘,眸中是安慰与决然。
这一刻,沈姨娘突然觉得,自己面前的姑娘,真的是今非昔比了。
“七姑娘快起来吧,这么凉的天,你再给冻出个好歹来,我知道你可是最怕凉的。”沈姨娘顺势扶了她起来,她便也就不再执拗。
经沈姨娘这么一说,苏七才想起来,原来,天都凉了。
往年她总是最怕凉的。
进了十一月,马上这一年就又要走完了。
沈姨娘细心替她掖好背角,坐在了床边,对她说道:“七姑娘啊,你这次回来,也是到了要嫁人的年龄了,该是让老爷给你寻门好亲事才对。”
苏七没回沈姨娘的话,她倒是没想过这回事,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去回。
沈姨娘见她低着头不搭话还当是她害羞,笑了笑也就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多说。
“小叶,你也累了吧,去西厢房歇着吧。”苏七吩咐道。
一来,让小叶好好歇歇。
二来,让小白也好好歇歇。
这舟车劳顿的大半月,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愁 ...
(苦郁仙散的事情,小白跟小叶倒是整天亲密无间好兄弟,小叶把小白藏在袖里时间也不短了,该让这小东西出来透透气,否则又要埋怨了。
小叶也知道她的用意何在,点点头就出去了。
“姨娘,你刚才说的事,可跟……我爹说了?”苏七苦笑,自己刚才差点说成那人,何时开始,她连爹这个字都不想说出口了。
“这倒是还没有,不过七姑娘你不用着急,我寻个机会就去跟老爷说。”沈姨娘道。
苏七无语望房顶,好像姨娘就是觉得她很着急嫁出去似的。不过说来也是,像她这样年纪的,就是没嫁出去也差不多都订了亲在准备嫁妆了,她还是一枝独秀来着。
“姨娘啊,我的意思是说,这事就先搁一搁吧,我自己也没想过这个事情。”还好这是姨娘自己一个人在想,要是直接出去宣扬了,她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今天那一众七姑八婆们,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说不定就巴不得她嫁给乡野村夫一辈子不得快活呢。
沈姨娘倒是对这件事很热衷,一听她这么说便是有些不乐意,苦口婆心地在劝她:“七姑娘啊,你这也老大不小了,你娘不在了,我就得替她操心你的这些事啊,放心吧,老爷给你寻的人家定是这府里这么多小姐中最好的一个,你可是咱们苏府唯一嫡出的小姐呢。”
苏七皱了皱眉,她现在是真的不想说这些事情,刚刚才知道母亲走了,自己又如何有心情去想这些。她知道姨娘也是为她好,她这个年纪再不嫁出去就真的成老姑娘了,可是要让她去听从那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倒觉得,真真是不靠谱、
先说这父母之命,母亲不在了,剩下一个爹又不见得多么喜欢她,如何会在这件事上像姨娘想的那般操心。
再说那媒妁之言,今日那一帮七姑八婆,随便揪出一个来,让她去找个媒婆,那也是能把南方说的天花乱坠的,可是真正嫁过去了再发现不对劲就晚了。
就是不说这事情的不靠谱程度,她也不想现在就去想这些事情,真的是没有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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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 第二十四节 她是半道成的才 孟纭紃
( 就是不说这事情的不靠谱程度,她也不想现在就去想这些事情,真的是没有心情。ww
“姨娘,我娘出了这样的事,你却要我去想这个……”按规矩来说,这也无不可,天盛没有那种要儿女为双亲守孝的习俗,反而更多的是冲喜,就算是双亲逝去,儿女尽早办喜事还可去去晦气。
可是她不想,就算她再怎么装得不在意,可那也是生自己养自己的人,自己八年不在身边侍候,又怎么能在她刚走半年的光景里就去想这些。
沈姨娘听她这么一说也知道她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儿,遂也不再提这件事,问了她这半年在外都是怎么过日子的,她当然不敢把实情都说出来,只道是自己在外面找了份差事,攒够了路费就回来了,回来的路上救了个小丫头便是小叶,沈姨娘也并不怀疑什么,只是又一阵唏嘘说她受苦了。
沈姨娘说有事忙苏七就让她去了,待到沈姨娘走后,苏七又独自坐在屋里发了半天的呆,心里就像什么在堵着似的,一时半会儿平静不了。
晚上的时候小叶过来才把愣了一下午神的她给叫回来。
“小叶你干嘛呢,吓死我了。”
小叶眨眨眼,道:“小姐,您都这么坐了一下午了,你的背能舒服吗?”
苏七瞥她一眼,凉凉道:“不舒服的地方是在心里。”
小叶一下子就敛了神色,道:“小姐,节哀顺变吧,夫人也不会想看着你一直因为她不开心的。”
“放心吧,你家小姐才没那么容易就垮了,我好得很呢。”她不会用很久的,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她又怎么能在调节情绪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小叶也笑了,只不过笑里带些苦涩与迷茫。
她还从没见小叶露出过这样的笑容来,问道:“怎么了?想起什么了?”
“恩……小叶也是没有娘的人,小姐你还有个爹,小叶连爹都没有……”
苏七心疼地看着小叶,这丫头原来也藏了这么多的心事。
“别想了小叶,说不让我想你自己倒是想得比我还多,把小白叫过来,让我看看它憋死了没。”
片刻,小东西又面色淡淡地站到她面前了。ww
苏七暗道,她早就知道这小东西是要成精的表现,不但能说话了,现在走路都不用爬的,直接就是站立行走了,除了一身鳞片略有些……呃……不雅之外,其他倒也看上去跟人无差异。
“你可别在这院子里给我乱跑,不然惹祸了我可不管。”苏七淡淡道。
“恩。”
苏七倒是有些讶然为何这小东西今日如此听话,看了旁边小叶直跟小东西对眼神,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这丫头倒是个暖心的,要不是这丫头提前交代了,怕是小东西又要跟她争论一番才罢休。
“都歇着去吧,姨娘一会儿估计要过来的。”
小叶也知道她现在不想人打扰,携了小白就出去了,然后这两个前脚刚走,后脚就又有两个踏进来了。
她见到凝儿的第一眼确实是有一种惊艳的感觉,这丫头不过十二三岁的光景,便是出落得亭亭玉立,长得倒是像她爹,不像她似的多仿母亲一点。
“凝儿?”她含笑叫了声。
“绾儿姐姐?”
“嗯,是我。”说实话,对于凝儿能识得她这件事,她是多多少少有惊讶的,自己走的时候这小丫头才四岁左右,虽是整日和她在一起,但也不见得那么小的时候就能识人了。
“凝儿,我倒是没想到,再见你都长成大姑娘了。”苏七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沈姨娘,不过也是三十出头的人,如今守着这一个女儿,虽是多有慰藉,但也掩不住眼梢的苦涩。
女人这一辈子,最悲哀的,莫过于不能守着一个自己爱的男人了。
如母亲,如姨娘,如这院子里其他的女人。
她们,又有哪一个是守得到自己爱的人的,又有哪一个不是因此而不快活的。
“七姐姐,我记得,当初你走的时候,可也没给凝儿道声别呢!”面前跟小叶差不多年纪的姑娘,面露慎色地埋怨自己,乍一看倒是可爱,可说出的话却让她哭笑不得,她当时也尚是年少,再加上那是第一次父母亲都聚在一起跟自己说事情,自己当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那个爹又跟赶贼似的把自己早早就送上了北上的路,自己哪有时间去跟什么人道别啊。
再者说,自己就是有那个观念和时间,自己也不会想到要去跟当时仅有四岁的小丫头道别啊,她讲些道别的话这丫头要是听得懂才是奇事了。
经此一句,她就判定了,凝儿这丫头跟小叶一样,都是脑子缺根筋的主儿。
“呵呵,倒是我的不是了。”苏七讪笑了两声,看向同样一脸无奈的沈姨娘。
沈姨娘连忙在一旁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你七姐姐走的时候你才多大呀,就记事儿了?”说完也是慎怪地看了一眼凝儿,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她。
“对哦,娘说得对。”凝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七姐姐,倒是凝儿唐突了,凝儿在此收回刚才说的话,在此给七姐姐赔不是了。”
她只觉这丫头可爱不已,跟小叶是一个脾性的,笑了笑,道:“姨娘说什么呢,我走的时候就是该给您和凝儿道个别的,凝儿说什么不是呀,说的对。”
沈姨娘点点头,允了她的话,凝儿更是从一进来就是带着孩子般的笑容,这样一来,这屋里下午那种凄凉气氛,倒是无影无踪了。
这样,真好。
生活就是该这么过下去的,她跋涉半个多月回到苏府,却听到母亲不在了的消息,尽管伤心,可是最起码自己现在有小白和小叶,这府里还有凝儿和姨娘,也就足够了。
足够了她坚定信心,好好地过下去。
“姨娘,我饿了。”呆坐着一下午,背也像小叶说得那样疼了,肚子也空了。
“呀,倒是我疏忽了。”沈姨娘连忙道:“你这一路舟车劳顿的,晌午的时候我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带着凝儿过来就是喊你一起吃饭的,被这丫头这一出一搅又给忘了,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不妨事的,姨娘哪里是老了,姨娘分明是看见我太高兴了,一激动就给忘了。”
沈姨娘笑着说道:“七姑娘啊,你别尽拣好听的讲。哎?你这大概下不得床吧?不然我让你的丫鬟给你将晚饭送过来?”
苏七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下床跟你们一起吃。”
再继续坐到这床上,一身的骨头架子就要散了。
沈姨娘到柜子里拿了件皮袄给她披上,怕她冻着了,苏七又摆手放下了,沈姨娘刚要出口埋怨她,她就提前开了口:“姨娘放心吧,绾儿不是那么娇贵的人,这天气哪用得上皮袄,还是等到了腊月里姨娘自己穿吧。”
这皮袄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姨 ...
(娘本来娘家就不若华氏那般富裕,在这宅院里又是因为与她和母亲交好而过得不太平,这些年日子定也是不好过,再看这皮袄金丝银线的,又是件新袄,想必是姨娘自己都舍不得穿的。
姨娘自己舍不得穿,也未给凝儿穿,却偏偏在这个当头拿给自己穿,她怎么受得起。
沈姨娘摇了摇头,坚决道:“七姑娘,你听姨娘一句劝,你这身子虚得很,要是再不好好照应着就会落下病根的,这次就由不得你自己了。”
苏七笑着说好,心里却是百般叹气。
她一个习武天才,虽说是半道炼成的才,但是也总算是货真价实了吧,哪有那么容易就又是身子虚又是落下病根的。
习气者,不敢说百病不入体,怎么说那身子骨也是常人不能匹敌的,平常的那些小病就是根本一点都不能奈她如何,可是千祗翊两次打得她吐血,又在那火场里被烟熏得够呛,然后半个多月的赶路中还整日因为郁仙散忧心重重,再就是听了母亲不在的消息,这就是个再铁打的人,也该允许歇一下了吧。
要是说前面那一系列的事是在攒柴火,那听说母亲去世的消息就是烈火,干柴烈火一碰撞,就把她给烧没了。
还好有这一碰撞,要不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有点儿什么其他的反应才合适,好像一下子晕过去的反应才是最合情理的。
“哎呀,姨娘,我自己还不清楚我的身子么,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是你和凝儿都尚用不上这皮袄呢,我这么风华正茂的,难不成还比你们两个差到哪里去?”
沈姨娘非要给她披上,苏七未等那皮袄再次落到自己身上就直接拉着凝儿出去了,剩了沈姨娘在原地哭笑不得。
一席饭吃得平静,虽是感觉心里有块石头压着似的,但是也不想让沈姨娘和凝儿因为她再生出些什么不好的情绪来,于是便也笑着吃完了一席饭。
小白和小叶她也没再去管,小白不用吃饭,小叶也自然不会让自己饿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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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 第二十六节 苏府七女,品行不端 孟纭紃
( 只不过,她这样的另类只怕在苏府就只有一个。ww
她只知道娘也是识字的,要不是现在就有两个了。
她总是觉得,女子不该偏生就比那些男子少一截,该学的,该做的,能学一分,能做一分便要尽力去学,尽力去做。
“七姑娘啊,以前你娘在的时候,倒是有教凝儿些东西,只可惜后来……”
姨娘的话没说完,她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只不过倒是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
“姨娘,我娘她……是因为什么才……”她记得,母亲的身体一直是好的,就算是在梅画园不被待见,也一直有一颗乐观的心,也是因此每日都看上去虽有憔悴,却也不是那身子骨不好的人,如何会在这年纪就去了。
“谁说的准呢。”沈姨娘一叹气,道:“那一个晚上的光景,第二天早上起来人就不行了。”
“那那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沈姨娘想了想,说道:“倒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对了,那天老爷倒是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样子……七姑娘,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姨娘您喝茶。”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样子……却又说不太清楚,但是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分明是那么清晰……她想得头痛,却还是理不出一点思绪来,不过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情来。
那扰得她整日心神不宁的一件事。
母亲不在了,她就只有去找那人问了。不过现在自己是不想看见她,可是那事又是非问不可的,算了,改日寻个日子去问吧。
“七姑娘,饿了吧,我让厨房的人把饭给你送过来。”
“没事姨娘,我不饿,我跟你这么久没见,想着多坐会儿跟您说会儿话,您怎么总是将我往外赶呢!”苏七佯装生气道。
沈姨娘知道她是在故意打趣自己,也笑笑,这事就算过去了。
到了最后还是苏七唤人将早饭送了来,她吃不吃是没关系,只是得照顾到姨娘的习惯。
要说来,苏府还就这一条好处,不像其他宅子里那么死板,非得规定着一家人都坐在一张大桌子上吃饭,而是各院里都开了小厨房,自己想吃些什么就做些什么,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不用一桌人都等着那一个人来才开饭,也亏得是这点好处,否则让她去跟那些七姑八婆在一起吃饭,她会被折磨死的。ww
不过,她这次回来,还是必定要有一次这样跟七姑八婆整个院子里的人在一起吃饭的,也算是行个礼数了。
这些事情倒是烦人的很。
吃完饭她找了个借口将姨娘打发走了,也没带小叶,自己去了那管家的院子。
管家看见她的第一眼很是惊讶,连忙要跪下行礼,被她出声止住了。
苏七进了堂屋,寻了个尽可能舒服的姿势坐在了靠椅上,懒洋洋地问道:“管家,不知……你是何时来府里任职的呀?”
“回小姐,约是五年前了。”
苏七斜瞥了一眼管家弯着腰的姿势,暗自笑了笑,这人哪可还有她回来当天狗眼看人低的态度。
面上扯出一丝笑意来,道:“五年了呀,时间也不短了,那在府里可待得舒适?”
管家立马献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来,说道:“小姐这话言重了,哪敢说什么舒适不舒适的,本来就是为老爷和各位夫人效力的,不敢承小姐此言。”
“哦,这样啊,管家可真是一片赤胆忠心啊。”苏七眯了眯眼,道:“这苏府能找到管家这样的人,倒是福分了。”
能找到如此狗眼看人低,不识大体的管家,倒是应了这府里大多数人的做事风格了。
那管家不知她此话是何意,只觉她话里有话,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弯着腰弓着背陪个笑脸。
苏七慢悠悠地坐在那里不说话,看着管家不停地用袖子去拭额头上的汗,心中越发高兴起来。
以前,西齐也有用过这招。
每次都慢悠悠地看着她不说话,再配上那一身煞气,直教她背后发毛。
她说过,对付这样的人,学个十分之五就绰绰有余了。
待到觉得时机成熟了,苏七缓缓站起身来,莲步轻移到点头哈腰的管家面前。
管家抬起头,看向站起身一身素白锦缎立于他面前的女子,那女子一张素颜未施粉黛,却是琼姿月貌,如清水白莲般立于他面前,一双好看的眸子幽深难测,从中透出波光粼粼来,微笑着对他说了一句话。
“管家,我想让你帮我办一件事。”——(注:下文就以苏绾著称了哈、)白雪覆盖下的一方天地里,静立着两人。
她们面前,一个凸起的土包,像是墓冢。
“姨娘,你说,这雪说下就下了,就跟这人似的,说走就走了,世事真是难测。”苏绾叹道。
“七姑娘啊,你非要在这大雪纷飞的天里来祭拜你娘,不也是想在这冷天里多陪陪她嘛。”
苏绾笑了笑,说道:“还是姨娘了解绾儿的心思。”
“要说啊,你娘这一辈子过得也够苦了,你却是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沈姨娘抬起手,替苏绾拂去了落在身上的那许多雪花。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谁也怪不得,姨娘,我们不能只是活在回忆里,前方还有大片的美好在等着。”苏绾握住沈姨娘的手,两人手抖是冰凉的,却又从冰凉中,浸出丝丝温润来。
“七姑娘,你娘这牌位……也未请到祠堂里去……这……”
“姨娘快别说了。”她出声打断了沈姨娘了话,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不必再提起。
“姨娘,不在便不在吧,连整个苏府都没什么好的,那祠堂又如何能是个好地方。”她一年前就跟那人说过,她不稀罕,她娘也不稀罕。
沈姨娘叹了口气,七姑娘回来的这一年里,她也看出来了,七姑娘是不待见除了她和凝儿之外苏府里的人的,这丫头出去了八年回来后倒变成了个果断的性子,这些年她在府里受的苦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全被七姑娘找回来了,这丫头也不想着自己的婚事,除了这过年的时候能歇息会儿,平日里总是行迹匆匆的,也不知道在忙乎些什么。
“走吧姨娘,这天寒地冻的,你站久了怕是受不了。”苏绾扶了沈姨娘就要往回走。
沈姨娘在原地止了步,“我知道你念你娘念得紧,要不是这过年,又逢上下雪你想来这雪地里陪陪你娘的话,只怕你又是忙乎个不停,别顾忌我,多陪陪你娘。”
“不碍事的,我想来哪日不能来,倒是姨娘别给冻坏了。”苏绾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本来今日想来也是心血来潮,一般来说南方下雪是少之又少的,今年却反常地下了这么大,她挎了香烛出门的时候姨娘便说要跟着她一起来,只是这天气实在是冻人,她倒是没关系,只是 ...
(不想再让姨娘冻着了。
她都没了一个娘,怎么能再让另一个娘也病了。
沈姨娘拗不过她也就遂了她的意,两人乘了马车便往苏府赶。
坐在马车上姨娘未开口说话,她也就没说话,其实自己这一年里,大多数都是这样在沉默中度过的,一来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二来就是也没个能说话的人、
小叶整日跟小白在一起疯来疯去的,都找不见人影,姨娘便是忙着照顾凝儿,剩下的么……她交谈最多的,就是管家了。
这一年内苏府里的人都在说七小姐整日在外面鬼混,找不见个人影,来去都匆匆的,她也就一笑而过,她才不管那些人怎么说呢。
早先开始的时候,不了解南方的市场,加上自己本来手里银子就少,几单小生意都是让管家当了那个出面人,她就只在幕后指挥,后来倒是也赚了几笔,这几单生意中她也看出了些门道来,于是能尽力自己去谈的就自己去谈了。
最开始只所以选中苏府的管家,一来是因为自己当时身边确实没什么能用的人,二来呢,这管家也是有点儿真本事的人,否则也不会去给那人做了管家。
她也并不担心管家会给谁透露,本来就不算什么机密,她一不偷二不抢,做的全部都是正当生意,自然不怕有些人嚼舌根子。不过也还好,看来这管家也是个聪明人,虽说自己没特意交代不许说出去,但是这事情也没人知道,所有人都只当她是早出晚归出去鬼混,再加上一些七姑八婆的刻意渲染,这样一来,自己只在这峪州一年的光景,便是赫赫有名了。
峪州人皆道,苏川七女,苏府主母名下唯一嫡女,自归乡之日起,便是品行不佳,娶妻莫娶苏家七女。
姨娘倒是对此事介意得很,她听听就当顺顺耳朵算了,这样也好,没人娶就没人娶吧,这便也只能说明,这些人都是有眼无珠被那些谣言蒙蔽了去的,她倒乐得自在,没了这些个烦人的事,她才好为自己的以后计划不是。
不过管家没告诉那人,就是不知道是否告诉那人了。
其实就算告诉了也没关系,压根就没有一丝区别,反正即使是那人知道了,这一年来,不还是任由她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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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 第二十七节 原来这是如此严重的情况 孟纭紃
( 不过管家没告诉别人,就是不知道是否告诉那人了。ww
其实就算告诉了也没关系,压根就没有一丝区别,反正即使是那人知道了,这一年来,不还是任由她折腾。
也许,那人本来就是知道的,就是看着她做,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不见,她倒乐得自在。
“想什么呢七姑娘,到了。”
身旁姨娘碰了她一下,她才从中回过神来,朝着沈姨娘不好意思一笑,先顺手扶了沈姨娘下去。
掀开帘子的一瞬,倒是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先扶了沈姨娘从马车上下来,然后便是走到了那人面前,微行了一礼,笑道:“海棠姑娘,好久不见。”
海棠伸出手来止了她这一礼,反而自己行了一礼给她。
“小姐千金之躯,海棠岂可受小姐的礼。”
苏七笑了笑,随意挥了挥手,算是把这个话题掀篇儿了。她倒也不是在意这些细节,只是当时在如梦苑,海棠算是和自己熟的一个,她们两个独处倒没什么,可是在外人面前便要行些礼数,刚才自己也是许久不见故人,再加上自己身上有不少东西也是海棠教授的,这才行了一礼,也算是感恩了。
她和沈姨娘进了苏府大门,海棠在后面跟随。
她把海棠领到了梅画园。
姨娘和凝儿还是住在她们原来的院子,自己从去年腊月里就重新把梅画园拾掇出来了,携了小叶小白一起过来住。
一来,这里才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一个居所,二来,跟姨娘住在一个屋檐下,有些事情办起来总归不太方便。
“海棠姑娘怎么想到来这南方了?”把人领进了堂屋,倒了杯茶递过去。
她倒也不拘谨,也觉得没什么好拘谨的,她跟海棠,就像有无形中的一种默契,即使是一年多不见,也丝毫没有生疏感。
“老爷唤回来的。”海棠嘴角噙了丝笑。
她心思一动,“唤你回来作甚?”
如梦苑是苏府的产业,虽说不是什么正当产业,但是也算名气远扬了,里面的人又都是有些底子的,所以由此中,苏家近来蒸蒸日上的势头就可见一斑了。
海棠作为如梦苑的一员,说白了,还是归那人管,那人有充分的调遣权。
“回来……助小姐一臂之力。”海棠轻笑道。
“此话如何讲?”
苏绾也笑了,那人让海棠来苏府……助她一臂之力?
这是个什么意思?
海棠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小姐,近期,可是要变天了……”
她心里一跳,笑了笑,没再说话。ww
大概又是跟那件事有关罢。
这一年的时间里,她去问了那人几次,当初将自己送去北方,还不许跟皇族之人牵涉的原因,那人总是掩掩饰饰,总也不往重点上说,如此几次之后她也就没再去问。
反正那人不想说,她又何必多问。
只不过这一年内倒发生了不少事。
先是南诏使者上京的事情,她可是一直关注着这件事,谁知道说是南诏使者突然不知因何原因返程,与此同时,边关所有战事即刻停息。于是,天盛又过了这没有天灾也没有人祸的一年,在她看来,除了不常下雪的峪州今年下了这么大的雪之外,再无不同之处。
她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可是也说不清楚。
海棠突然来了,却跟她说要变天的事情……她就不自觉将这些联系在一起了。
“海棠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她试探着开口问道。
要说这海棠来苏府也不是想不通,既然是那人唤她回来的,就一定是有事情要交给她做,她却说是要来助自己,难不成……真跟那件事有关?
“小姐,有些事情,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你自己就会知道的。”海棠道。
她点头,说得也对,那人既然能让海棠回来,大概也是想告诉她些事情的了吧。
“海棠姑娘不如就住在这院子里吧,还有间厢房,腾出来给你。”海棠的本事不容小觑,她以后办事如果有海棠在,绝对会省力不少,这样的人,还是留在自己身边好些。
“听小姐安排就是。”海棠含笑点头。
苏绾愣了一愣神,她早先就知道海棠姑娘笑起来是美的,今日再一看,似乎觉得,海棠姑娘的笑,跟烟柳,是有相似之处的。
烟柳也是这么笑的。
但是相同中又透出些不同来,很奇异的感觉。
让小叶给海棠收拾了屋子,她就又去找她那个老爹了。
等她那个老爹自己来说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她自己去问问指不定还能套出点儿话来。
“爹!”进了那人的书房,就喊了一声爹,自己也没想到,就生生喊出来了。
喊完之后自己也微愣了一下,转而又觉得,喊都喊了,也就不必介意了。
那人立于案前,单手背后,右手握着一只毛笔,在案上的宣纸上写着什么,听见她喊的那一声爹,手下一抖,不过也是转瞬,笔下字都有些歪了,他干脆弃了不写了,抬起头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她站在原地撇撇嘴,行了一礼,说道:“倒是我唐突了,可惜了你一张好字。”
那人淡淡看了她一眼,“不妨事,有事就说吧。”
绾绾扯了下嘴角,一年了,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就还是这个样子。
“我看到海棠来了。”她道。
“恩。”苏川一边说一边重新铺了张宣纸在案上。
“你不觉得该向我解释点儿什么吗?”
“你想听我解释什么?”依旧是淡淡语气,提起笔开始重新写。
她袖中的拳握紧,“你告诉我,我因为你,到底无形中惹上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你觉得呢?”
“我是在问你!”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凌厉,自己这一年间问了他不少次,他每次都是这样,今天她便一定要搞清楚那缠了自己九年有余的噩梦到底是什么!
那人笔锋一转,另起了一行,她远远望过去,看得出那是副好字,藏锋隐芒而不露的苍劲字体赫然映于白底上,只可惜,她看不清内容。
“该说的你十岁那年我都已经说过了,剩下的你不用多管。”过了好久,他才回了这么一句话,绾绾再次将目光探过去,一副字总算是写完了。
她听完突然就笑了,笑得悲凉。
她也想不管这些事情,可是现在容得自己不管么。
那人放笔的动作也因为她这突然的一笑就顿了一下,将笔放置好之后才又抬起头看她,带着一种奇异的眼光看她笑意里带着悲凉的表情。
“我若说,我现在不想管也不得不管了呢?”她问道。
...
( “你说。”
“我没回来的那半年,经历了很多,我见到了现在的三皇子四皇子,丞相家的小姐,并且,结识。”他说不让去招惹皇族的人,自己却在无形中就招惹了,不知不觉的。
他的眉头皱了皱,道:“罢了,反正以后都不会再来往了。”
“还有皇上和惠妃。”
那人几乎要将她绞杀的目光射了过来,咬着牙问道:“我不是说过不能去招惹他们吗?”
绾绾还是笑着,是啊,她也不想招惹,这不是身不由己么。她在如梦苑好好地过了八年,碰见跟皇家沾点儿边的都不敢去招惹,谁知道却在脱离苦海的路上就又掉进老虎洞了呢,而且这老虎洞还是最大的那一个,直接就顶到天了,没有再比他们更皇族的了。
“惠妃在追查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皇上授意的。”这一年来自己做事是小心翼翼,也有可能是千祗翊和千祗璃两个人从中出力,她过得也安稳,没出什么特别的事,只不过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惠妃绝对是那种宁可错杀也不肯放过的主儿,虽说现在她没出什么事,可指不定那一天就爆发了。
那人深叹了一口气:“看看你都在外面干了些什么事!”
“那么,现在,你能告诉我了么?”追查她,就是在查苏家,他要有什么事情瞒着,现在也总该告诉自己了吧。
那人示意她坐下,她就顺了他的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自己也坐下,盯着她的半边侧脸一直在看。
绾绾不动,坐在那里任由他看,等他什么时候看够了,自然会进入正题的。
良久,身边的人叹了口气,说道:“清儿给你的东西呢?”
她从脖子里掏出那个玉佩来,取了下来,还尚有温热感,递给了身旁的人。
苏川拿着那块玉佩,不停地摩挲着,摩挲了很久。
“这是我给你娘的,后来一想,还是你拿着最为合适。”
“这是什么?”她一直只以为,这是娘自己的东西,也是在十岁那年给自己的,却从未想过,这也竟是他给的。
“是件信物,重要无比的信物。”
“何谈重要?”
那人定定地看着她,道:“可颠覆当今王朝。”
她心里猛地一跳,自己身上……竟有这样的东西?
“那你是说……他们可能猜得到我有这个?”她还一直在奇怪,为什么初次见面惠妃便要试探自己,如今想想,当时正是六七月间的天气,穿得清爽些,于是那玉佩……
这么一想,却是越想越后怕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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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 第二十八节 做工不精,纯属失误 孟纭紃
( 这么一想,却是越想越后怕了些。ww
要说,这惠妃还是不算太过心狠的,若是换了心狠的主儿,或许早早就直接下手了。不过也说不准,说不定,惠妃是想循着她钓大鱼呢。
“苏家如何会有这么重要的东西?”苏家一介商贾之家,也才是近二十年才发迹,以往根本就是普通地不能再普通了,如何就有了这等东西?
“这也说不准了,大概是祖先留的罢,总之这是祸却绝非福。”
那人伸手又将那玉佩递给她,她本能地便要伸手去接,可是手伸到一边却突然有些退缩,顿了一下还是拿了回来。
都带了九年了,到了现在,再怕也就晚了。
那人看着她手一顿却还是接过来的动作,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似是赞扬。
“我走了。”
“去吧。”
苏绾站起身走了,一路上只觉得心里跟什么堵着似的。
她方才什么也没有多问,得到的信息就已经是让她有些接受不了,从来也没想过,自己一直当宝贝般的东西,竟真是个如此大的宝贝。
只可惜,她不稀罕这样的宝贝。
梅画园的门槛她都差点忘记踏,几乎一个跟头栽过去,海棠险险扶住她。
对着海棠不好意思一笑,便松松挣脱了海棠来,她往屋里去,海棠跟着她去了屋里。
“海棠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她望着海棠,一身鹅黄色织锦长裙,一头墨发也是用鹅黄色丝带细细挽系,站在那里有一种不俗的气质,倒是一丝看不出是从妓院里出来的,更多的却像是调养有方的大家闺秀。
海棠一笑,道:“海棠不必知道那么多,只要记得,听老爷的,帮小姐,这就够了。”
绾绾心里猛地生出一个疑问来,“海棠姑娘,在北方的八年,你是否就知道我是谁了?”
她就总觉得,海棠姑娘总是对自己有些不同的,就没把自己当个烧火丫头用过,反而总是待人有方,她有个什么要求海棠姑娘总是第一时间应允。她还当是海棠姑娘心善,现在看来,大概也是故意护着她。
海棠点了点头。
绾绾心下了然,也点头示意知道了,跟海棠说自己想歇歇,海棠便替她掩上门出去了。ww
其实她现在倒有些找不到当初在如梦苑的感觉了,那时候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如梦苑混了八年,不用每天都累得跟狗似的却可以每天出去厮混,也一直庆幸自己没被拉去接客,现在想来,都是那人的手下,祝妈妈定也知道她是谁的,从来都不多为难她。除了刚去的那段时间做错事了会受罚之外,以后的路倒也都一帆风顺,如此就在那里过了八年。
刚才听那人一席话,也隐约猜出来些,大概也不是非要把自己送走,去了北方他还是托人照看着的,只是自己没去看她罢了。既然敢把那么重要的东西都带在她身上,也就说明,是放心她的,也并非是不在意她的。
至于无悲大师的事情,她没有说出来。
她怕两个人都难堪。
自己在如梦苑八年都未过多怨恨过他,却在听了无悲讲述当年的事情之后,心中的恼恨竟一丝丝生成,却又都在今日,丝丝消散。
不管怎么说,那是她爹,虽说做了错事,但也并非罪不可恕,更何况,这前后一联想,种种迹象说明,他还是在意着自己的,也是在意母亲的,最起码,她和母亲不好过的同时,他也未见得就有多快活。
一年前在祠堂他问过,为什么她就一定认为他是快活的,当时她一度认为他快不快活不重要,最起码比自己和母亲过得好就行,现在却换了想法,这些纷杂的事,谁说得准呢,好与不好,现在都过去了。她倒是该去深思海棠的那句要变天了到底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影响,不至于在危险到来时自己手足无措。
望着房顶愣愣出神了一会儿,开了门喊了小叶进来。
“小姐什么事?”小叶这丫头估计是跟小白玩得愉快,被她叫过来倒是心不在焉的。
她叹了口气,“小白呢?”
“在外面呢。”
“小叶啊,看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让小白在院子里那么显眼的地方,否则万一有人来了,他不就被人看到了吗?”说着还白了小叶一眼。
“哦,小叶知道了。”小叶立马点头。
绾绾眼角一抽,每次都是立马点头,说着知道了,下次该怎样还是怎样,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这样,你去把小白给我叫进来,我看着,你去老爷那里,就说今天晚上一起吃个团圆饭。”
“是,小叶这就去。”小叶作势就要往外走。
“路上小心,雪地里滑。”她出声嘱咐了一句。
她的话音未落,小叶的身形就远了,留下句喊声给她:“哎!放心吧小姐!”
小白穿着一件金灿灿的袄子进来了,她眼前一亮的感觉。
“哈哈,我就说嘛,我做的东西穿在你身上也不会差。”苏绾坐在原地得意忘形地说着,完全不顾小白一脸黑线的表情。
“丑死了。”小白小声说道。
绾绾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你再给我说一遍。”
想她寒冬腊月里还顾念着这小东西,怕下雪了冻坏这小东西就不好了,亲自动手做了件袄子给它,想到小东西一贯高调不已的风格,她还是全部用金丝银线缝起来的,这料子也是用的今年苏府从南诏国带回来仅有的一匹珍稀料子,店里都未出售的,她那个老爹给了她,她用来给这小东西做了两身衣服,还好不是给人做的,不然别说富余那么多了,那一匹布都不够用。
她如此照顾这小东西,这小东西还嫌弃她做的东西丑。
其实她做成这样不错了,她从小就没学那些女红什么的,娘没教过自己,说是让她随性点儿好,后来去如梦苑学了些琴棋书画之类的,却也只是皮毛,只是近两天就突然想起学这个了,连姨娘都说自己天赋异禀,这小东西还嫌弃她。
“本来就是,哪有人做的衣服这么丑……看吧,这袖子都没缝好。”小白嘀咕着。
她老脸一红,“咳咳,那袖子……袖子就是那般样式。”
呃……这个说起来,是因为当时她是晚上睡不着点了蜡烛在做,谁知道黑灯瞎火的,一不小心就剪歪了,可是这料子也确实是珍贵,虽然给这小东西做衣服用的那一小块料子就跟小孩子剪纸玩儿似的,可是还是舍不得扔,将就着缝了几针,第二天就扔给小叶让这丫头给小白穿上。
听小叶形容说是小白不想穿,她撇撇嘴也就没在意,今日她这才是第一次见到小白穿,心中暗叹自己还是有眼光的。
如果不是那匹料子,怕是衬不上这小东西的灼灼金光。
如果这小东西不是如此小的身体,她也不会舍得用那匹料子。
...
( 自己做了两套出来,还好,能看,只不过那小衣服看起来还真有一种自己就是在乱剪胡裁的感觉,毕竟太小了,做出来也没感觉、
小白斜睨她一眼,哼道:“是么?”
“什么叫是么?看看我,这寒冬腊月里还惦记着你,你还敢不满意?嗯?”
小白脸上本是嫌弃的表情突然在听到这句话后变成了鄙视,道:“你敢说?”
“嗯嗯,那有什么不敢说的,本来就是记挂你嘛。”绾绾眉眼含笑,似乎自己真的是在述说述说事实。
“你给小叶的衣服别以为我不知道。”小白哼道。
绾绾心里一跳,有种做错事的感觉。
要是让旁人来听定会觉得小东西是在吃醋,可是她却知道,这小东西分明就是在揭发自己。
整个经过是这样的,她突然想学女红,便让沈姨娘来教,沈姨娘说她学得极快,她心里高兴至极,却也在姨娘面前极谦虚。
虽说在长辈面前须得谦虚些,可是她还是有些蠢蠢欲动,第一个就拿小叶开涮了,去店里给小叶挑了身好料子,回来就开始捯饬了,做好之后小叶看了,在她两眼放光的情况下一瘪嘴收下了,却是没见穿过。
第一次不成功,她便把主意打到小白身上,反正这小东西一套衣服做起来也快。
于是做好便让小叶送去了,其实也是确实没办法,她又不想在旁人面前丢人现眼,只能拿小叶小白开涮了。
“我……我这不是怕你冻着嘛。”绾绾笑着说道。
“那你去年怎么没怕我冻着呢?”小东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
绾绾重重抚额,这小东西要成精了,这么个小纰漏都能找得出来。她去年又对女红没兴趣,还做什么。
“去年我是在想你又不用穿……”去年一年没穿不是也好好活过来了么,看看其他人家的猫啊狗啊,哪有像小白这样还能穿衣服的,不穿也冻不死不是。
“所以今年我就需要穿了?”
“……”
绾绾无语望天,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小白就看着她坐在原处,一身落寞哀伤的气息,无奈地望着房顶。
“其实,还能看了,我就将就着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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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 第二十九节 浮华一世,还是落寞 孟纭紃
( 小白就看着她坐在原处,一身落寞哀伤的气息,无奈地望着房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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